作者：阿呆点点
第111章 农子小生13
◎朱家弄大队日常。◎
外面的敲门声很急躁, 隐隐有男孩的喊声传来。
小生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来，见小奶奶不说话, 便问了一声：“是谁呀？”
“你是谁？我找我奶奶。”外面有个人说道, 把门敲得砰砰响。
听他这么说, 小生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了。
小奶奶有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又生了五个孩子，今天是年三十, 他们应该是过来团聚的。
“小奶奶？”没有得到小奶奶的允许，小生没有去开门。
大人一般不会给小孩说这些事，但他奶奶说漏了一嘴, 更何况, 小生和小奶奶相处有两三年了, 他从未在小奶奶地方见到他们。
“先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吧。”孔珍玉神色淡淡，率先把一些饭菜拿到厨房的橱柜里, 最后还锁了起来。
小生看着那把大锁，这是要防贼？
“快开门，里面那个是谁啊, 都知道我来了，怎么还不开门？”外面的“贼”叫嚣着。
随后外面又传来一声较为温和的声音：“是小生吗？我是你的有禄堂叔, 能开下门吗？”
“有禄叔,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开门了。”小生边帮小奶奶收拾东西，边说道。
看着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小生呼出了一口气, 看向小奶奶。
“小奶奶, 你每次都要这样吗？”
“没办法, 那些人的教养，可不知道非礼勿看，不把你家看个通透，根本不会离去。”
孔珍玉想到她的两个儿媳和那几个孙子，就觉得头疼。
“你去开门吧，我歇会儿。”
“嗯，那我去了。”小生说道。
刚把门栓放下，小生就被一股外力推得踉跄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不然他的屁股怕是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们干什么？”
“我还问你干什么呢，这么久不来开门，这可是我奶奶家，我还不能来了？”朱望安心里憋着火，看到小生后，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我可没说你不能来，但你在门口大呼小叫，还用这么大的力气推门，幸好这次是我开门，要是小奶奶来开门，不得被你推倒啊。”
这个男孩，看着就不讨喜，小生有点嫌弃，又说道：“就算你是小奶奶的孙子，但这是小奶奶家，可不是你家，小奶奶不让你进，你就不能进。”
“小生，别跟他们废话，快过来，让我瞧瞧。”孔珍玉看了眼外面那些人，招呼小生让他回来。
“大堂叔、大堂婶、二堂叔、二堂婶，小奶奶在喊我，我先进去了。”小生向那些人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
孔珍玉检查着小生的手和衣裳，问道：“可有被伤到？”
刚刚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当时要是她去开门的话，肯定躲不开，这些人，巴不得她死呢。
“妈。”朱有禄和朱有寿走在前头，看到孔珍玉后，小心地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想到来我地方了？子不教父之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着自己这两个年近三十的儿子，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教他们读书识字，送他们去读书，没有感激只有怨恨，到现在，比八岁的小生都不如。
“妈，小生不是没事嘛。”朱有寿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多说无益，这几个无事不登三宝殿，孔珍玉直接问道：“你们这次过来，有事？”
“妈，今儿年三十，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接你回去，我们一块儿吃顿饭。”朱有禄的老婆王枣说道，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周围。
“两年前，你们没找我吃年夜饭，现在也没这个必要，有事说事。”
小生安静的坐在旁边，他身边是之前吵吵闹闹的朱望安，和他差不多身量的是朱望博和朱萍萍，比他小一些的朱望信和朱芝芝。
朱望安有些不耐烦，其余几个有些拘谨，他们还未出生时，奶奶就搬出去了。平时对他们和大队里其他孩子没区别，一年难得遇到一次，全然没有亲近感，反而有些畏惧。
这让几个大人下不来面子，这次他们带孩子过来，就是想让妈看在孙子孙女的面子上，跟他们回去的。
“虽然我们分家了，但你们每年合该送些东西给我，当做赡养。可这么些年，东西我是半点都没见着，你们也从不过来照顾我，现在突然让我过去吃饭？这要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都不信。”
孔珍玉捧着茶，看了几眼沉默的四个人，又看向那几个孩子，眉头一皱，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孩子，竟这般上不得台面。
“娘~”陈双期期艾艾地叫着人，她本来是不想来的，结果大嫂非要拉着她。
朱有寿看着这个媳妇，拉了她一把。
这让陈双回过神来，连忙改口说道：“妈，这个，我们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还有呢？”
“大嫂、大嫂想找你出出主意……”在孔珍玉的目光下，陈双把事情说出来了。
王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妈，是这样的，安安已经五年级了，但他成绩不怎么好，想去镇上读初中的话，怕是得出一笔钱。”
“妈，你以前一直让我们多读书，现在你孙子都快读不成书了，你、你就帮帮忙吧！”
小生猛地抬头，看向大堂婶，他们竟然是打小奶奶抚恤金的主意，现在小奶奶可是靠着抚恤金过日子的。
“我能帮你什么？我这个老太婆，不找你们要养老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我倒是想去各家问问，谁家孩子长大分家后，不给爸妈养老钱的。”
“你们倒好，不但钱没有，粮食也没，现在还打上我这个老太太的主意了，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觉得我会出这钱？考不上，那就留个级，多读一年，读到考上了为止。”
孔珍玉神色冷淡，就算是小生，要是考不上，她也不会出这钱，更何况是另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孙子。
“妈，你不是最重视孩子读书了吗？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朱有禄一下接受不住了。
“当初是谁跟我吵吵，说读书没用，死活不想去上学？是你吧？你送朱望安上小学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望安太小，又是个好动的性子，再晚两年，等到七岁的时候再送也不迟。”
“结果你不听，拿着一篮子鸡蛋，把五岁的望安送了进去，现在你又来跟我说这些。我就再跟你说一句，趁时间还来得及，去问问他们班老师，了解望安的情况，要从几年级补起，重新读过罢！”
小生在一旁连连点头，廖老师学问高，就是管的不严，朱望安这样的，去向老师和蒋老师那样的班最好了。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王枣就受不了了，喊道：“妈，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帮安安，你以后就守着这点钱过吧。”
“我不守着这点钱过，难不成还能指望你们啊？与其信你们，我倒不如指望小生养猪孝敬我呢。”孔珍玉差点对她翻白眼，多年的教养让她克制住了。
朱家那两头猪，除了给朱家带来了钱和肉，还把小生会养猪这件事传扬开了。
前几天，朱建学拿了五斤肉过来，说是小生孝敬的，拿到肉后，小生第一时间就想到小奶奶了，只是被他制止，才拖到现在。
对比起小生，这两个她自小养大的儿子，根本没眼看。
无意间被拉出来的小生，先是茫然的看看他们，回神后，进行最后一击：“小奶奶，我以后绝对不像他们这样，好话不听，还这么不孝顺。”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读书，光养猪可孝顺不了我。”孔珍玉失笑。
“我有好好读书哦，这学期，我考了双百呢~”
“现在考双百不稀奇，等到五年级的时候，你要是还能考双百，那才叫真聪明。”
小生点点头，很是乖巧的样子。
其余人看着他，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反而是几个小的，有点崇拜，特别是朱望博，他比小生大一岁，现在在读二年级，从来没考过一百分。
“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们还留着干嘛？难不成，你们还想在我地方蹭吃蹭喝？”孔珍玉下了逐客令。
看着他们愤怒离去的背影，孔珍玉不知道说什么，小时候看着还有人样，没想到现在成了这幅德行。
察觉到小奶奶的伤心，小生握住小奶奶的双手，说道：“小奶奶，别难过，是他们不对。”
“你就这么肯定是他们的错？万一是我的错呢？”
“就凭那些话，能说出这种话，他们就有错。”小生说道。
“那你可错了，以前，我是一个很严格的人，想要教导他们，却不得其法，使得他们越来越不喜读书，越来越讨厌我这个母亲。后来我不管他们了，他们又怨我没有好好管教他们，让他们少了如此多的机会。”
“等他们的父亲一死，自然不愿意照顾我，索性我也不讨他们的嫌，那院子就留给他们，我有自己的院子住。”
听到这样的纠葛，小生不是很理解，明明是自己做的抉择，为什么会怪罪到别人头上？管他们不好，不管他们也不好，反正怎么都是错。
“是他们不对。”
“可不是这么算的，不是所有孩子都如小生这般聪慧，他们小时，并没有如此多的想法，都是靠大人一点点教导的。孩子年幼时，难免会走弯路，这时候身为他的父母，应该劝阻引导。”
“可那时，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一气之下，便不管他们读书的事情了，使得他们的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辍了学。若是当初坚持坚持，他们的学问再高些，至少能当个记分员、老师什么的。”
想到这些，孔珍玉也是觉得后悔的。
“不是这样的，他们辍学的时候，小奶奶就算劝阻了也没用，不听就是不听。小的时候他们是这样，但他们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当时没好好读书，现在他们要是想好好读书，也来得及啊。”
“小奶奶现在不也在读书吗？说来说去，他们就是想找个人怪罪。”小生说道。
孔珍玉若有所思，心里的郁气消了些。
“行了，不说他们，晚上你要回去吃团圆饭，现在，你就陪小奶奶一块儿吃吧！”
“好啊，小生可能吃了。”小生跟着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小奶奶的手艺比一般人强多了，小生吃的肚皮滚圆，拉着小奶奶在院子消食。
很晚的时候，小生不得不和小奶奶告别回去，看着院子里的小奶奶，小生回去抱了抱她。
“小奶奶，我明天一早过来。”
“知道了，路上小心。”
孔珍玉摸了摸小生的脑袋，目送他远去，余生有一个聪明的小孙子，还有一屋子的书相伴，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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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饭桌上，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食物，小生完全没有胃口。
糟了，下午在小奶奶那儿吃太多了……
看着碗里的饭菜，小生趁奶奶没注意，往妈妈和小来碗里送了一点，至于爸爸，他的饭已经够多了。
钟彩霞看着碗里多出的饭，起先是感动的，后来看到大儿子那圆鼓鼓的肚子，想到他刚从婶婶那儿回来，明白了！
本来高兴的脸，慢慢变得冷漠，活该，让他吃这么多。当然，戳破是不能戳破的，她还得帮着吃。
这顿饭，绝对是小生吃的最艰难的一顿，吃完后，小生勉强起身，靠着墙在屋子里转圈消食。
折腾到大半夜才休息，不过他这样也不突兀，今天大家都吃多了，而且还要守岁，多动动也没什么。
孩子们能晚点睡，大人们这要守一夜，至少要过十二点才能睡，迎接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