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呆点点
“东家心善，想着让她们多休息，我们也是这般想的，但那些娘子们巴不得一直织布呢。我们这儿，织的多，赚的多，若不是织坊是按时辰开门的，她们能天不亮就来织布。”墨书轻声说道。
“都是些苦命人，按她们的话说，来织坊织布比在家舒服，而且还能赚银子。若是一个月能织上五匹，就有500钱，能让她们家好过不少。”墨画补充道，万分庆幸自己进了蒲家。
“那一刻不停的话，她们能织多少布？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初雪的脸上还带着些惊讶，不说别的，她身边的小丫鬟一个月也有500钱，这些妇人这般辛苦，竟然也只能赚这些。
“最多的那个，一月能织八匹布，差不多一两银子。”
墨画说完后，见姑娘的眉头还皱着，便说道：“姑娘，比起大部分人，她们能找到活干便算幸运。虽然东家大方，但外面都这个价，我们也只能比他们略高些，旁的东西多送些，不然，那些织坊怕是要一起为难我们了。”
“这样啊，那你给我们多讲讲吧。”初雪沉吟道。
季氏她们没有插嘴，雪儿已经十岁，该知道些世事了。这几年她们也常带雪儿去赏花宴，不过这些宴会，雪儿接触的都是差不多人家的姑娘，这平民百姓家的日子，却是一概不知的。
不仅是蒲初雪，夏均也听得认真，仗着自己年纪小，他还去跟那些纺织娘子说话，了解她们的生活。
织坊后面是一个匠人作坊，其中有一个小门，被锁上了链子，那里面便是匠人研究织机的地方。
因为会见到外男，女眷们带上帷帽，遮掩容貌，走进匠人作坊，细看他们如何研究制作织机。
“小生，这些织机便是他们研究出来的？”季氏好奇地问道。
刚刚在前面，她见到了各式各样的织机，足足有十来架，各有长处，这也是云丝织坊的立身之本。
本来她是不想让小生带她们去看的，结果小生说无碍，他信任家人，而且就算传出去，后面的匠人也快要研发出新的织机了，不会受影响。
“正是，若是没有这些匠人，云丝织坊的织机也不会这般好。”小生说道。
“孙儿凭着布坊、织坊赚了不少银子，外祖母，孙儿如今赚钱了，不需要月例银子了。”
“那可不行，你赚钱，那是你的本事，月例定是要给的。现在云丝织坊卖的是较为普通的布料，却没有一款说得上来的名贵布料，少赚了权贵富商的钱，委实可惜了些。”季氏叹气道，虽然布坊内也有镇场子的布料，但终究不是云丝织坊所出。
舒氏想到外面摸到了一款布料，触之丝滑，便说道：“婆母，你说没名贵的，可照儿媳看，刚刚外面有几款布料，其品相、其光泽，也算得上佳品。”
被舒氏这么已提醒，江氏也想起来，附和道：“没错，那云软缎的确不错，不知布坊叫价如何？”
“小舅母，云软缎是织坊最近新出的，还未在布坊售卖，不过外甥定了一两五百钱一匹，普通人家攒大半年才能买上一匹。”小生说道。
这定价其实还是低了，不过也有的赚，想到前些时候自己去布坊时的所见所闻，他想卖的便宜些，至少能让人一辈子穿一次缎子。
“这样也好，不过善事做一次便够了，后面的，得按常价的来。”季氏沉默了会儿，淡淡说道。
“祖母怎知后面还有？”
“东厢房那些纺织娘子皆是技艺精湛之辈，但却织的缓慢，上面还有各色丝线，想来是在想新花样。这些人，可签了长契？”
“签了，匠人和研究花样的纺织娘子都是长契，还签了契书，这些东西，不能私下传授，每一个要学这些技艺的纺织娘子都签了。”这方面，胡掌柜想的极为周全。
季氏点了点头，一边听墨画墨书解说，一边自己补充些，虽然夏家的孩子日后不会亲手做这些，但会管，特别是几个姑娘，得多知道些。
晚上归家时，初雪还是很兴奋，她也会织布，但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一起织，还有那些织机，让她开了眼界。
一路上，几个小的还在说个不停，女眷们也高兴，以前她们多是去一处游玩，何时来过作坊？就算管家理账，看的也是账本，最多去商铺看看，作坊偏远，大多有外男，无人相陪，很难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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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季氏翻看着账本，沉思一会儿，便在上面勾画。
夏谭见了，便凑过来，问道：“大晚上的，看账本作甚？”
见了里面的内容，夏谭眉间皱起，说道：“这是语柔的嫁妆单子，你是要把语柔的嫁妆交给两个孩子？”
“嗯，今儿我去了小生的织坊，那孩子弄得不错，便想起来语柔的嫁妆了。”
“小生和雪儿年岁已足，这些东西，也该试着打理起来。”季氏刚刚勾的就是一些庄子店铺什么的，她要把这些平分给两个孩子。
夏谭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小生那儿我不担心，但雪儿从未打理过这些，是不是先让她练练手，等她熟了后，再把这些交给她。”
“先给铺子庄子，其它的，等他们成亲了再给。早些年，我找了相熟的木匠给雪儿打了新家具，语柔的便留给小生，小生喜欢书画，古籍什么的多分些给他，金银首饰给雪儿多些。”
“剩下的布料衣物，你看着置办，那些压箱底的银子，还有这几年的出息，最后分。”夏谭帮着出主意。
季氏在旁边勾画着，当初老两口给女儿的东西极多，就算现在分成两份，也颇为丰厚，能让别有用心之人眼馋。
“你说的没错，小生还好，但雪儿对蒲石这个父亲极为亲近，要是都给了，怕是会被蒲石唬了去。”
夏谭轻轻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这份嫁妆单子，这单子是他写的，当初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惆怅。
一晃十几年，外孙都这般大了，终究是他这个当爹的看走了眼，虽然女儿是因为生孩子后，身体虚弱离开的，但若是换一家，女儿会不会过的更好？
季氏知道这老头又钻牛角尖去了，将单子收起来，说道：“别想有的没的，过几月小生就要参加县试了，你这几日多教导教导，总要顺顺利利的才好。”
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夏谭说道：“放心吧，小生聪慧，只要身体康健无恙，这县试，难不住他的。”
“那便去睡吧，这么大年纪还熬，身子不想要了？”
“你不也是……”见老妻的眼神，夏谭停住了，点点头，立马回到床上睡觉。
将东西放好，老两口熄灭烛火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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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的田地收割完成，刚装完袋子，便被书院收了三成佃租。书院把学子当成了佃农，不过因为是自家学生，酌情少收了一成佃租。
看着黄澄澄的粮食被书院拿走，刚刚体会到丰收快乐的学子蔫了。
还有学子看着远去的粮食落泪，这些可是他们一点点种出来的，他们还没吃上一口，就被拉走了一小半。
剩下那些还要给家里人分一些，这么算下来，这些粮食，他们吃个两三顿就没了！！
小生也有些惆怅，这可是他种出来的，就这么没了……
可惜祸不单行，书院的人刚走，就有衙役来收赋税了，不是剩下的两成，而是总数的两成，这一下，一半就没了。
衙役们顶着那些学子哀怨的眼神，有点手抖，他们也是没办法，谁让高山书院的院长是知府大人的老师呢，而且收赋税也是例行公事，他们得听啊。
将这些未蜕壳的粮食进行筛选，至少得有大半是饱满的才能作数。
看着衙役们一袋袋检查，把那些不够好的挑拣出来，本来还在强忍的学子眼眶红了。
长这么大，他们挨过打，落过榜，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位官差大哥，学生记得，赋税能用银两抵扣。”小生扯着笑脸说道，见那位衙役看他，立马把笑容扯大一些。
看着自己才一袋半的粮食，小生着实舍不得，他可不像那些师兄那般财大气粗，有整整一亩地，他就几分地，还种了蔬菜，拢共就那么点粮。
衙役看着这个小学子，又看了看他脚边的粮食，有些不忍心，人孩子种些东西是挺不容易。
“也行，你种了五分地，共收三石四斗粮食，这收成不错。”衙役没忍住夸了一句。
“两成便是六斗八两，折算下来，需80文铜钱。”
小生连连点头，一张肉脸十分严肃，鼓鼓的腮帮子，看着着实有趣。没办法，十三岁的他两颊肉还没消下去，总让人觉得还小。
他掏出八十文钱递过去，又问道：“官差大哥，没有其他了吗？”
衙役挥挥手，说道：“没了，种地的只算地税，做工的算工税，经商的算商税，除了士，其余的农工商都有相应的税。”
“学生谢官差大哥解惑。”小生点点头，他觉得这个办法极好，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税了。
后面的学子见状，纷纷拿出银钱替换，在他们眼里这些粮食可比银钱贵重多了。
之前用粮食交了赋税的学子，在得到消息后，飞奔回来，拿出银子赎粮。
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混乱，官差们粮没收到，倒是收了一堆钱！
作者有话说：
古代人均寿命不到五十，三十多岁，已经能称为老夫了……
第73章 学子小生25
◎不能听“读书”二字的蒲宣◎
小生拉着两麻袋粮食, 下山，回到了夏府。
当晚，夏家众人吃上了小生种的秫米饭, 口感极为不错, 吃着香甜。
知道产量后, 夏谭、夏烨等人神情有点复杂, 没想到外孙（外甥）还有这天赋。
“这秫米吃着又软又糯，味道甘甜, 比我们常吃的要好很多，用来做切糕的话，肯定很好。”季氏点评道。
“酿酒也不错。”夏谭补充。
“这吃起来, 不就一个样吗？”夏炽头顶问号, 看着眼前的秫米饭, 怀疑他跟父母吃的不是一锅出来的饭。
“来人，拿一碗我们常吃的秫米饭让二爷品品。”
“母亲不知, 二爷那舌头，除了咸甜酸苦，旁的怕是尝不出来了。”江氏轻笑着说。
“这饭我吃着也觉得好, 只是不知是何品种秫米？又或是因为播种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之处？”
小生回想了一会儿，说道：“小舅母, 这些秫米选的是安阳软秫米, 外甥凑巧尝过一次，觉得不错。不是外甥自夸，小生种出来的秫米比原来的更好吃呢。”
的确，安阳软秫米入口软黏, 但香甜味少了些, 不像小生种的, 米香浓郁，入口软糯，色泽更是晶莹，品相比原来的安阳软秫米好了几分。
“播种前，需选种，外甥挑了饱满的好种进行培育，再插秧，细心照顾，如此才有了这秫米。”虽然很累，但很有成就感。
对于秫米这般好吃的原因，小生觉得自己身上的生之力占了一部分，虽然不能动用，但小生身上有生之力的气息，这些气息最得植物动物喜爱，对它们有些好处。
“那真是辛苦小生了，为了这些粮食，竟花了这么多功夫。舅母那儿有好几本古籍，你且拿去看。对了，舅母庄子上也种了不少粮食，有几样比较味美的，我让他们送来，我们一块儿吃。”江氏笑着说道。
“二舅母，这些粮食不值这些，古籍金贵，让外甥抄录一番就好，吃的，外甥就受领了。”
“二舅母，小均也想吃。”夏均听到有好吃的米饭，立马把嘴里的咽下。
其余几人打趣的看着他，夏府的粮食都是庄子送来的，不过夏家其余人不重视口腹之欲，米面这些，也就比常人家好了一些。
倒是江氏，出身江家，江家当家人最喜口感良好的食物，每任一地，便找一地美食，久而久之，江家的庄子里，有不少新奇的作物和难得的良种。
“好，都吃，明儿我便让他们送来。”江氏笑着说，当初见夏家吃得平常，江氏不好自个儿吃这些，如今孩子们想吃，自是得让人送来。
“对了，小生，这软秫米发生如此改变是单这一批，还是日后种下的都是这般？不若留些良种，明年再种，看看品相，若是能稳定下来，便是一样上等秫米了。”
小生眼睛一亮，说道：“谢二舅母提醒，若是能得一佳米，日后便把它种在庄子上，好吃的米，酿的酒更好，也更赚钱”
夏家其余人从未这样操作过，虽然耗时长了些，但很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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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季氏叫小生他们过去，拿出几个庄子，其中四个是夏语柔的嫁妆，还有两个是夏家的，打算分给几个孩子。
夏均拿着庄子有些懵，他才八岁，这两个庄子把他砸蒙了。
“祖母，孙儿还小，有月例呢，不需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