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榆树
“随后那老道当即掏出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噗嗤一声,竟是直直割开了狐妖的肚子,那可是足足有一座楼那么高的狐妖啊,老道士却宛如杀鸡宰羊一般,轻松地剥了它的皮,割开了它的肚子,那一瞬间,鲜血哗啦啦那个流啊,肠子肝子全随着血流了一地,直接把那三丈深三丈高的池塘填了一个满满当当!而那白胡子老道仍旧面不改色,将手缓缓伸进了狐妖的肚子里,搅啊,搅啊,摸啊,摸啊……”
说到此处,说书先生故意拉长了调子,迟迟不接下一句,着实把台下的听客听急了。
一个大汉当即不耐烦朝着台上喊着:“倒是摸什么呢?你倒是说啊。”
“哈哈哈,总不能是在狐妖肚子里摸个女人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哄堂大笑,而台上卖关子的说书先生,一抱拳,眼神一示意,跑堂的便拿着个木盘到处领赏钱。
听客们这才明白说书先生为什么突然卖关子了,说到中间领赏钱,本就是说书不成文的规矩,说书人全指着这钱吃饭呢,于是台下听客们虽然不高兴,嘟囔着,却也纷纷掏钱,一个子儿,两个子儿的往木盘里扔。
跑堂的转了一圈,听着台下稀里哗啦的铜板声,台上的说书先生和台后的掌柜的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
钱到位了,台上的说书先生便也不卖关子了,他再拍惊堂木,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生动地模仿着当时在场官差的表情,声音也随之变成了一个浑厚的中年汉子的声音,指着台下众人,仿佛是在看那狐妖一般:
“这,这 ,这 ,这竟是一颗活生生还在跳的心呐!”
“原来,那老道在狐妖肚子里找到了一颗还在跳动的活人心!”
“霍——真的假的。”听客们听得眼睛都瞪直了,台上的说书先生还生动地用手模仿了一下心脏跳动的样子,可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故事就进行到了狐妖被带回官府,老道带着心脏腾云离去。
说书先生一番故弄玄虚后,拉长了调子——
“至于那心脏,乃是为救一名被狐妖掏心而死的男人,至于这位惨遭掏心的公子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落下,这次说书落幕了,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绘顿时迎来了满堂喝彩,赏钱如雨一般哗啦啦地朝着台上打去,一枚铜钱甚至不慎打到了说书先生的脸上,他哎呦一声,满脸喜悦。
说书先生下台了,跑堂上去赶忙收拾赏钱,台下的听客们还意犹未尽讨论着这一次的新话本子。
“你们说那颗心到底是谁的呢?还有,这心都挖了,人还能救活吗?不可能吧。”
一位头戴折上巾,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脸诧异问道。
旁边一位白面听客听后先是上下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那明显有些粗犷的五官后,那白面听客笑道:“这位兄弟一定是外地人吧。”
大汉点点头,白面客人笑着摇了摇头:“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那故事里的挖心而死的公子哥可是真人真事,你怕是不知道,前几日他还躺在棺材里等着下葬了,如今都活碰乱跳地能上街了!”
大汉惊呆了:“竟是真有起死回生之事?!”
“不仅呢,那人以前还是个浪荡的公子哥,如今起死回生后,感动于夫人的付出,彻底洗心革面,每日勤奋读书,再也不流连青楼,夫妻二人恩爱的很呢,听说,他还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
“他夫人?这又怎么说呢?”
这位白面听客显然是个知道内情的,知道的恐怕比说书先生还要详细,他缓缓把那日老道找到慕家时提出的条件说了一番。
当听到那位夫人身怀六甲却甘愿以身犯险,放弃阳寿,下地府救夫的英勇事迹之时,面容粗犷的大汉竟也是个性情中人,说哭就哭,是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白面客人不由得默默挪了挪屁股。
那大汉自己哭的满脸满手鼻涕也就罢了,他还上前一把抓住了想远离的白面客人,面露感动呜咽着:
“呜呜呜,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当真可为女子典范,要我看,那皇帝老儿都得给她立个贞洁牌坊啊,那位公子如今改好,倒也是一件好事了。”
感受到手心黏糊糊,白面客人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大汉力气极大,又考虑了对方高大威猛的个头,他默默地放弃了呵斥对方的念头,突然白面客人余光瞥到门口,此时走过了一道身影,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对对,就是那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书生,那就是我刚刚说的被挖心了的慕家大少爷。”
大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到故事中人从眼前走过,哪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追了出去。
白面客人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汗,结果手心的鼻涕让他抹到了脸上,身子顿时一僵。
与此同时,随着狐妖之事落幕,其中的惊险趣味离奇也伴随着各个折子传遍了大街小巷,整个扬州城连续整整一个月,都在讨论着那惊险骇人的狐妖挖心,以及那起死回生的离奇之事,同时隐约地另一件事缓缓的传遍了扬州城,那便是花神诞临近之日,扬州城第一花魁被评为第一美人之时,
有人突然开始说,这姜家二小姐才是当之无愧的扬州第一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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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仙人下凡(22)
金色的天光与舒卷的云交织成夺目的云海, 云海中各色仙兽飞舞穿梭,仙乐袅袅。
仙娥们的清脆笑声传了很远,祥和,美丽, 漫长的生命, 让仙界变得更加懒散,于是总有一些仙人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偷偷下凡, 比如篡改凡人命数。
司命从典刑仙君那里回来, 看到红缘靠着柱子又睡着了, 他忍不住蹙眉, 对着刚刚转醒的红缘道:“你最近睡的似乎有点多。”
红衣仙人随手取下腰间的金葫芦, 仰头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结滚动入腹,他反倒清醒了几分,笑着:
“漫长的寿命, 无聊的仙界, 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听此, 司命忍不住沉声提醒他:“你可知仙人思恋凡尘乃犯天条之事。”
他刚刚便是被典刑仙君寻去, 因为有几个仙人私下凡尘, 与凡人相爱, 改变了凡人本身的命数, 扰乱天机, 他作为掌管天下凡人命数的仙君必要过去对比一番才好量刑。
他与红缘争了万年之久,已经算是亦敌亦友,他不希望看到红缘也做出蠢事。
谁知, 红衣仙君突然笑着反问:“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违反天规了。”
司命哑言了, 是了, 他们这次的赌约本身就更改了两个凡人的命数,按照命理,那个慕流云本该是浪荡一生,老年穷困潦倒而死。
而那个路沉星,则是努力上进,最后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可如今,因为他们二人的插手,慕流云竟然真的转好,开始读书上进,照顾妻女,反倒是路沉星开始懈怠学业了。
天下凡人千千万万,每时每刻都在诞生都在死亡,司命的工作十分繁忙,即使定下了这次的赌约,他也不会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赌约上,平时依旧忙于推演司命天书,只是偶尔的时候想起赌约才会看一眼。
因此在看到两个凡人的命数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司命不得不承认,这次的赌约他可能要输了,渐渐便也放任自由,等待最终的结局了。
若是这次还不成,他还有千万年岁月,再慢慢推演就是了。
只是……
司命看向红缘:“你说的对,我违反了天规,之后我会主动请罚,反倒是你红缘。”
司命深深地看了一眼肆意风流的俊美青年:“凡间之事,万万不可沉溺其中。”
红缘放下了手中的金葫芦,桃花眼中波光流转:“你在说些什么?我沉溺凡尘?可笑。司命,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唠叨了。”
“希望你真的如此吧。”
想起红缘隐约发生了变化的命数,司命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惜,纵使他掌管司命天书,如红缘这等级的仙人命数也不是他能随意翻看的,他只知道,红缘最近似乎背着他做了什么,导致红缘的命数发生了变化。
司命不会知道,红缘利用自己在人间的相思树,投下了一点分神。
那分神先是化作了白胡子老道,打杀了狐妖,引导着姜玉颜为夫牺牲,并且特意将慕流云的魂魄找出来,令其全程观看了妻子为了救他是如何经过了阴间的刀山火海,如何牺牲了自己的寿数,在慕流云感动不已,渐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时。
红缘下了一剂猛药,姜玉颜怀胎不过四月,因为阴间阴气侵蚀,流产了。
四个月胎儿尚未成型,生下来必死无疑,在慕流云亲眼见识到自己的孩子被自己害的还未出生便殒命之时,他彻底醒悟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红缘的分神白胡子老道,救孩子一命,哪怕要了他的性命也可以。
做到这一步,他感受到了慕流云真心悔过,终于满意了,拿出一点仙露,令那早产的胎儿快速长到了八九个月大小,虽然还有些体弱,只要好好将养,孩子早晚会恢复健康。
如此,此番对慕流云的改造便完成了。
眼看着慕流云真心悔改,从此不再流连花丛,专心读书,疼爱妻女,白胡子老道任务完成也该回到仙界,可是,红缘突然发现,赌约里另一位,按计划本该变坏的主人公,路沉星失踪了。
原来,在姜望舒被狐妖掳走后的第三天,路沉星便突然从府里失踪了,那时候姜望舒还没有被救回来,姜府顾不上路沉星。
可是等姜望舒都被救回来了,连慕流云和姜玉颜都和和美美之时,路沉星依然没有归府,姜府这才着急了。
尤其是姜老爷,他对自己这个小女婿十分满意,为此特意带上重金求到了白胡子老道身上。
白胡子老道掐指一算,发现凡间竟算不到路沉星的踪迹,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他这才意识到事情脱轨了。
要知道,他可是红缘仙君分神,若是连他都算不出路沉星的踪迹,那么只能代表路沉星真的从凡间消失了。
路沉星这一消失不打紧,可赌约少了一个对照组那就紧要了。
红缘那在凡间的分神本该上请本体示意该如何,可他没有这般,反倒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幻化为了路沉星,决定代替路沉星走完既定的命运。以红缘的修为,和分神的特殊性,司命不特意去查,是绝对不会发现端倪的,于是就这样,一眨眼,红缘的分神已经假扮路沉星一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兢兢业业地扮好路沉星,凡人毕竟愚昧,很容易便糊弄过去了,而路沉星的妻子更不必说,有些笨的她恐怕连枕边人小习惯变了都没发现,还不如侍女银环敏锐,这让提心吊胆的“路沉星”不由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有一丝喜悦。
眼见着凡人不怀疑他,路沉星慢慢放开了,尝试着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比如,试一试去青楼。
“咳,娘子,我今晚不回了。”
路沉星试探着说道。
正抓着小猫玩耍的少女,头也不抬,她手里的小猫是前几日府里下人发现的野猫下的崽子,一只狸花圆眼小公猫,特别爱撒娇,看见姜望舒那刻靠着极其不要脸的蹭人功夫,成功从一堆猫崽子里脱颖而出,如今成了姜望舒的心尖宠。
自从姜望舒脸上胎记消失后,府里人态度顿时大变,以前还背后议论,如今各个好像曾经说坏话的人不是他们,谁说小姐坏话各个恨不得第一个冲上去拼命。
于是,二小姐的心尖宠小猫咪——花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府里地位第二高的生物。
而它似乎也知道自己地位很高,很现实地学会了猫眼看人低,人前人后两只猫的双标技巧,面对姜望舒时,又软又甜小公猫,面对其他人,尤其是路沉星,那叫一个高傲冷艳。
路沉星早就看它不顺眼了。
尤其是此时,看到那只猫咪咪呜咪呜翻着身体,露出了白乎乎软乎乎的小肚皮,把少女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路沉星忍不住咬了咬后牙冠。
“咳咳——”
青年超大声咳嗽着,嗓子都快咳出来时,终于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卧榻上的少女转头,歪着脑袋,乌黑的软发垂落肩头,露出如雪一般的纤细脖颈,那双美丽的令人恍惚的双眼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
“星星,你生病了吗?”
她是在关心我吗?
路沉星心头的气突然消了,再次试探说道——
“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路沉星心里皱紧了眉头,还想再问,发现少女又沉迷于吸猫去了,而那只小猫咪变着花样撒娇,明明是只公猫,声音甜的都能滴水,可这只猫面对自己时,又老吴老吴的叫着,妥妥一只双面猫。
见此,路沉星有些不高兴地出门了,啧,不关心他正好,也方便了他实施走歪路计划,路沉星忿忿地想着。
如今花神诞临近,扬州城提前进入了节日氛围。
扬州城的花神诞和别处不同,是在秋日,传说在花神还是凡女花令时,是一位种花好手,天下没有什么花草是她养不活的,而且她乐于分享自己的种花窍门,很快就带领着众多扬州城百姓走上了种花致富的道路。
因为花种的太好,终于有一天传进了当时皇帝的耳朵里,那个皇帝垂涎于花令的美貌,故意出了个难题,要求她在秋冬之际,万物凋零的季节 ,种出满园百种鲜花,否则便要问斩全部的花农。
然而,秋冬日又怎能令违花违反季节绽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