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时煮酒
他在楼梯上听了很久。
面上挂着跟老头如出一辙的笑容,秾丽的眉眼阴云密布。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隋止泼过去,语气恶劣:“你算什么东西。”
他可不是隋屿那种任他作为的软脚虾。
作者有话说:
是在收尾了,但是完结还有一阵子捏。
得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感谢在2023-05-12 17:49:17~2023-05-13 17:2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保我论文3000字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我办事,你放心。◎
透明的酒液洒在隋止裸露的皮肤上, 挥发时空气中蒸腾着浓烈的酒香。
他接过毛巾, 慢条斯理地把身上的液体擦干,抬手拒绝了要带他下去换洗的佣人。
看着眼前恶意满满的贺家大少,隋止眼神疑惑。
“别装了。”贺卓说:“连姓鹿的那回事儿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没道理会不知道我和裴妙妙的关系。”
贺老爷子呵斥他:“贺卓!”
贺卓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拉开椅子坐下:“继续说啊, 刚才不是很能聊吗。”
隋止很清楚他眼神中的排斥和占有意味着什么,原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就能敲定的事, 没想到这位连/乱/伦都能表现得这么理直气壮。
有点意外。
裴妙妙似乎才是那颗被藤蔓爬满,紧紧缠绕的树。
这些枝枝蔓蔓出乎意料的碍眼, 让人忍不住一一拔除。
“你是指现姑侄,还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隋止好整以暇:“我并不认为这两种关系, 有哪一种会妨碍到我和她。”
“……的未来。”
隋止平淡的说法, 引来了贺老爷子的注目。
“不会交易的。”贺卓嗤笑一声,直接否定他的提议, 笑着说:“这种紧密相连的血缘关系,你懂什么?”
正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这份爱才不掺任何杂质。
比如因为利益交织在一起, 组成的同盟,普遍意义上被认为比感情关系更牢靠。
贺卓并不这样认为。
血与血的连结, 才是让爱情永存的关键。
“唔。”隋止觉得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问:“所以其实你是一个很重视亲缘的人?”
“但是前一阵子生日宴上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母子亲情,你不也随意放弃了么。”他看着贺卓的眼睛,真心实意地向他讨教:“你的主张, 似乎也不太牢靠嘛。”
隋止很善于抓住敌人的痛处猛戳, 对于贺卓, 更是不会留情。
贺卓的脸色很难看。
他想,要不是有这份浅薄的亲缘关系在,卓川跟贺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像跳蚤一样蹦跶。
他的仁慈,却被隋止抓住,拿来大肆嘲笑。
隋止两边手臂闲闲地搭在椅子扶手上,语气温和:“抱歉,我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小卓不如就当我没说过吧。”
言下之意是,之前贺卓说的那些狗屁,他也会当做没听到,请他安静的闭嘴。
“啧。”贺卓被他的态度激怒后,反而冷静下来,平静地说:“那就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达成所愿。”
“她对你的好奇心,能维持多久?”
他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上,椅子向后翘起,两条前腿一点一点地磕在地毯上。
贺卓阴晴不定的脸上,勾出一个少年意气十足的笑容:“要我现在提前叫你一声吗?小姑父?”
他可以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惊喜地说:“这样看来,结婚也不是一件坏事。”
“和有夫之妇/偷/情,禁忌感更强了耶。”
“高中毕业就订婚吧,这样我会早点兴奋起来,更爽了不是吗。”
教养良好如隋止,也有一瞬间想撕碎他那张嘴的冲动。
“好了。”贺老爷子放下筷子,一锤定音,他转头对隋止说:“就先以相亲对象的名义,多接触接触吧。”
隋止喝了口水,礼貌而客套的微笑。
他料到贺家这个老不死的不会轻易松口,但今天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那位鹿星算是彻底出局。
隋止离开的时候,贺卓表示要亲自送他离开。
车子早已停在台阶下面,贺卓看着他上车后,笑眯眯地对他挥手:“一路走好啊,未来小姑父。”
最好直接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真的一路走好。
隋止礼貌而不失亲昵地和他道别:“那就下次再见了,小卓。”
贺卓当然知道他在恶心自己,趁着一张脸回到饭桌旁,桌子上的菜都被撤掉,重新上了几道家常小菜。
他面前照例摆着一盘沙拉,嫩绿的青菜上还挂着水珠,牙齿咬下时,耳边回荡着咀嚼时发出的脆响。
咔嚓咔嚓。
贺老爷子看着不省心的孙子,扔掉擦手的热毛巾,说:“既然没有想清楚,你就接着反省。”
“有什么关系?”
贺卓就是块滚刀肉,老头子的威胁和手段对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手伸这么长干什么?”
没有才能的子孙后代,会被他直接抛弃,宁愿找职业经理人也不愿意放手,这是贺家人对贺老爷子的共识。
贺卓有这个才能。
他继承贺家板上钉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他肆无忌惮。
老头子:“还没上位呢,就这么嚣张,我要是真把女儿嫁出去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要去刨我的坟?”
那他爹的是他女儿。
“那倒不会。”贺卓握着手上的叉子,狠狠地叉起一块泛着粉的牛排,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最多就是把嫁出去的寡妇姑姑,再接回来罢了。”
肉汁在嘴里迸发,香料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再一次看向老头子,问道:“有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移向老头子的腿,说:“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这种传统。”
贺老爷子都快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违反伦理道德的陋习。”
“那不也延续到了现在?”贺卓舔舔牙齿:“不能因为您在这项家族传统里,受到了一点小小的伤害,就不让年轻人勇于尝试吧。”
贺家祖上是大贵族,一直有近亲通婚的传统。
更早一些时候,在曜国还没统一,贵族们都穿着繁复华丽的礼服,交通工具还是马车的时候,贺家有过结为夫妻的兄妹。
贺家人,是绝对的唯血统论至上主义者。
血脉的纯净,是用后代凋零,和伴随着子孙后代的遗传病换来的。
贺臻的腿是天生残疾,他是贺家最后一位近亲通婚遗留下来的血脉。
他年轻时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腿说事。
“反正现在基因技术这么发达,定期打针吃药就好了。”
“我看您除了腿脚,脑袋哪哪都挺正常。”贺卓笑嘻嘻的:“正常人生的孩子,哪有您聪明啊。”
贺臻确信这个龟孙子的基因里是带点疯的,那是累积数代交织在一起的贺家人,沉淀遗留在血液里的因子。
他把叉子上的酱料舔干净,眯着眼睛说:“就是因为我奶奶是正常人,才会生出来贺琛这种傻逼。”
“搞不好我和小姑姑结合后,能给贺家带来点新鲜血液呢。”
贺琛那种傻逼,在人丁稀少的贺家,有一个就够了。
老头子正在喝汤,他气得手脚发抖,直接把手上的汤匙往他脑袋上砸。
贺卓不闪不避,昂贵的古董瓷器砸在他额头上,发出叮的一声闷响,他捏着匙柄,表情嫌弃:“别装了。”
威叔早就贴心的准备好药和温水,看着老头子吃完药,状态恢复了才带着佣人离开,把空间留给祖孙两个。
老头子看见利益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绝不会轻易松嘴。
刚才在隋止面前迟迟不松口,贺卓不信他心里没有打别的主意。
老头子年纪大了,还能掌控他多久呢?时隔多年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又拥有天生就讨人喜欢的才能。
贺卓越是咬得紧,不愿意放弃,老头子心中的动摇恐怕就越多。
裴妙妙这个绝佳的饵,怎么就不能成为吊在贺卓面前的那根胡萝卜呢,看得到吃不到,离得到总是差一步之遥。
像贺卓这种有自毁倾向的疯子,只要裴妙妙在一天,他就会流着涎水努力生活一天。
他安定的活着,贺氏的根才会越扎越深。
代价只是恢复一些无伤大雅的家族传统,对老头子来说,这才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伦理道德,在贺家从来就不是必须选项。
只有血缘联系才是最可靠的。
这种不为世人所容,被大多数人所唾弃的连结,说不定才是最正确的选项。
在黑暗中纠缠的血线,会比跟隋止做交换,得到的更多吗。
贺臻也在思索,但这不是贺卓挑衅他,当众解开这张遮羞布的理由,他已经老态龙钟,但是他的声音仍然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