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域煊
没有人回答那个人的话,陷入一阵沉默,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苗香兰家那两个陌生消失的女人。
又是一阵敲门声。
“你好,是寨子外面来的游客吗?”
门外的寨民们已经准备闯进去了。
门终于被打开了。
几个寨民们站在门外,看见花婶那张又红又光滑的苹果肌,中年女人站在屋子里,带着一个围裙,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手。
“你们干啥呢?我刚才在抓老鼠。”
“抱歉啊,花婶,那您刚才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这里吗?”
“没看见,我就呆在屋子里头还能看见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别打扰我,待会我还要去杀鸡杀鸭。”
“那,花婶,你的那几个游客呢?”
余清韵垂下眼皮,并不打算撒谎,因为如果她撒谎的话,这群人执意要进入屋子搜索,也能看见楼上没有多少住人的痕迹。
“我怎么知道,昨天开始一个都不见了,这不是准备祭祀了吗?咱们肯定也不能报警啥的,我也就没和族老说这件事。等到祭祀结束,咱们寨子里的人再找找。”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花婶再见。”那几个寨民说。
说完以后,他们就下去了。
余清韵看着他们下去的背影,关上门。
那几个人下了楼梯以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站在花婶家旁边的电线杆下。
他们在静静听着动静。
不一会儿,花婶家传来几个重重的拍打声,还有花婶的怒骂:“死耗子,在我家已经吃这么胖!”
花婶时不时骂几句,又传来偶尔的拍打声,渐渐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了。
几人又听了几分钟,离开了。
屋子里,余清韵拖着邪祟的尸体摆放在桌面上,停止口中对老鼠的咒骂,静静听着外面那几个寨民们离开的脚步声。
他们终于算是真正离开了。
余清韵还很担心这几个寨民们真的要闯进来。
邪祟的尸体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但是不可能在这几分钟内快速消失掉。
余清韵看向已经被她摊在桌上的尸体。
邪祟像一个上了案板的鸡鸭,任人宰割。
现阶段比起放人邪祟的尸体不管,还是将它吞噬吸收更好,毕竟今晚即将有一场恶战。
很快,花婶家重新响起菜刀砍剁的声音。
砍剁声极不规律,但是下手很重,震得整个桌面都在晃动。
沈清已经来到吊脚楼侧面,听见花婶家的砍剁声,心里忍不住打鼓。
她知道今天就是鼓藏节的最后一天,寨子上的人们基本都在寨子口杀鸡杀鸭进行烹煮,为今晚的载歌载舞做准备,只有刚才那些从祠堂里出来的寨民们还在寨子里走动,各个手里拿着干活的农具,应该是在寻找昨晚的女人。
听着花婶楼上传来的砍剁声,沈清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那个女人没有来花婶家?
沈清不敢上楼进屋。
蹲在角落里,沈清决定还是在下面等等看,看那个女人会不会来找花婶。
没过几秒,楼上的砍剁声消失了。
沈清静静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听见花婶下楼的声音。
花婶要出门。
沈清四下看看,钻进小道旁边的草丛里。
一进入草丛,立刻保持不动,草丛的沙沙声还在,沈清已经听见花婶的脚步声逼近。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暴露了,又或者花婶只是路过。
但愿花婶只是路过。
草丛里,沈清的视线完全被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挡,只能依稀判断自己的面前会不会站着物体。
她索性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花婶只是路过。
天不遂人愿,十几秒后,花婶直愣愣停在沈清藏身草丛的前面。
沈清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睁开眼,一动不动。
身上的草木枝叶被掀开,沈清看见花婶低头看着她,那张光滑橘红的脸依旧保持着微笑,那前天的时候如出一辙。
沈清直接张口,打算大叫吸引寨民们的注意,宁愿被寨民们抓住也不愿意被花婶抓住,在她心里,这个“花婶”比那些寨民还要可怕上百倍。
刚一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嘴巴就被捂住,只听到面前的花婶说:“别喊,是我。”
薄而冷的声线,熟悉的女声,是昨晚的女人。
沈清连忙停住打算咬下“花婶”手的嘴巴,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
效率这么高。
就这样,余清韵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确实没有其他寨民们出没,一把把沈清拉起来,带着她进入花婶的家,三言两语安排好沈清,叫她好好躲在花婶家,这里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
沈清也把刚才自己的经过说给余清韵听。
余清韵让她现在可以在屋子里随便走动,只要不拉开窗帘吸引到寨民们就行。
沈清坐在客厅里,有些惊魂未定,看见余清韵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继续响起砍剁声。
沈清好奇地打开厨房的门,“你在做饭吗?”
然后就看见背对着她的余清韵手上还拿着一把漆黑的匕首,反手握着,一侧尖锐的锋面要砍向桌上的东西。
女人左侧只能看见一堆切好的肉,散落的骨头,右侧是一节腿。
独属于人类的,泡水肿胀之后的绿苡橋色肢体。
开门声惊动厨房里的人。
女人转身,和沈清眼睛对上的那一刻,沈清被突如其来的“分尸”现场吓得瘫软在地。
怎么会,她不是好人吗?
余清韵心下叹气,侧身让开,让沈清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是邪祟,不是人。”
沈清眼睛重新聚焦,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以后,终于身子回暖,慢慢站起来,只是仍然心有余悸,下意识不敢再靠近余清韵,“姐,那你这是……”
余清韵看着桌子上腥臭的东西,“处理它,吃了它。”
“邪祟,能吃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吃,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沈清想到余清韵身上奇怪诡异的能力,“那我先出去了。”
余清韵点头。
沈清走回到外面的客厅里,看见了那样的场面,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自从国家公开了邪祟的存在,并且开始实施一系列关于邪祟的社会条例,慢慢改变原来的社会制度,人们也从电视上,还有自己身边越来越频繁的撞邪事件中渐渐意识到邪祟的强大。
沈清自己就有一个亲戚在撞邪过后被人救了下来,但是已经留下终身残疾,并且也留下心理疾病。
沈清去医院里看望过那位亲戚,曾经一米八几的壮硕小伙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没有一点好气色,医生说腹部器官受损,需要好好养伤,左腿已经被锯掉,那张脸的皮也是用锯掉左腿残余的皮缝上去的。
亲戚在床上精神恍惚,偶尔喃喃自语,偶尔突然大叫挣扎。
邪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国家有向民众们介绍过。
就像是鬼魂,也像是怪物。
邪祟分有很多种,有长得像人的,也有长得像怪物的,有的邪祟会有人的智慧,有的邪祟则没有智慧。
它们的来源也稀奇古怪。
有的是人死后变成邪祟,有的是从人们口口相传之中幻化而来的邪祟,有的是从物品之中变化而来的邪祟,有的则是被旁门左道的祭祀仪式中创造出来的。
邪祟没有唯一的定义,所以国家没有给邪祟取为鬼或者怪物,而是统称,邪祟。
阴邪,祟恶。
是邪祟最好的代称。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前这个世界明明没有过邪祟的存在,是科学的唯物世界。
但是沈清在网上的匿名论坛上看到过一些传闻。
有人说,邪祟在几千年前曾经存在过,一直存在着,并且有古籍记载,只是这些古籍都是国家从未公开过的古籍。
邪祟在几千年前出现过,后来全面消失,谁也不知道邪祟是怎么消失的。
很快就有人在这个帖子下面提出质疑。
一没有古籍的存在证明,二楼主身份不明,怎么凭空就说出国家从未公开过这个古籍。
但是楼主再也没有发过一条回复。
很快这个帖子才盖了一百多层楼就被封贴,奇异的是这个帖子仍然可以查看,国家并没有将帖子黑掉,所以一大票的人半信半疑。
这个女人说她是国家公职人员,并且还能吃邪祟的肉,沈清觉得女人虽然可靠,但她本人却跟邪祟没什么区别。
毕竟真的会有人能够吃下邪祟的肉吗?
还在胡思乱想,余清韵已经从厨房里出来。
花婶样貌的余清韵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自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沈清能看到这个女人脸上浮现出的幽绿色鬼面符纹。
幽绿色的鬼面凶神恶煞,线条勾勒着脸庞轮廓,眼睛,还有两颊大张的獠牙。
不知是不是沈清眼花,余清韵眨了眨眼,覆盖在薄薄眼皮上的鬼面眼珠似乎转了转,移到沈清身上,和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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