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梢
这般爱娇又可怜的语气,让孙氏爱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即把人揽入怀中,轻轻地顺着她的乌发说道:“我的心肝,你父亲最疼你了,他就是在气头上,一时放不下面子。你可不知昨天晚上他又急又怒的样子,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可不许记你父亲的仇。”
“我知道父亲疼我。”循柔依偎在孙氏的怀中,不明白原主有如此疼爱她的父母怎会落到那般地步,“母亲,你与父亲说,让他别生我的气了。”
孙氏满怀欣慰,只觉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循柔刚醒不久,孙氏没有久留,叮嘱了几句,又吩咐仆婢小心伺候,这才从闺房中走了出去。
回到正院之后,孙氏自顾自地坐下饮茶,不理会郑国公。
郑国公没等到话,只好自己板着脸问了一句,“那个孽障怎么样了?”
他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对待儿子大可以棍棒加身,对待女儿就不能这样了。这女儿小时候那叫一个玉雪可爱,郑国公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女大避父,随着小女儿渐渐长大,父女之间也就疏远了些。郑国公得承认他这女儿长偏了,不仅目光短浅,还有些任性蠢笨,但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又疼了那么多年,只能事事为她多考虑些。
这门亲事是郑国公考虑良久才做出的决定,如今党派纷争严重,几位皇子私底下拉笼朝臣,郑国公府更是他们主要的拉拢目标,府上又有个正值青春的待嫁小姐,娶一个美人,又能得到国公府的助力,何乐而不为。
郑国公不想趟浑水,也不想让自己那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女儿趟浑水,只能找了不错的人选把她嫁出去,他也能多看顾她。
可那不省心的东西居然做出撞柱之事,有本事她就一头撞死,那林思惟除了家世差了点哪点配不上她!他都担心人家不愿意娶她!
孙氏说道:“老爷,你对柔儿也太狠心了,她伤得那么重,你也不去瞧一瞧。”
郑国公冷哼了一声,“绝食、撞柱,她还要闹出什么来,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郑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让她丢尽了,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孙氏不和他犟,就会过嘴瘾, “柔儿说她知道错了,让你不要生她的气。”
“她真是这样说的?”郑国公半信半疑,不相信这是他那脑子缺根弦的女儿说出的话。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去。你没看到,柔儿见你没去看她有多失落,看得人怪心疼的。”孙氏白了郑国公一眼。
郑国公轻咳一声,抚了抚胡须,“她愿意嫁过去了?”
孙氏叹道:“不答应还有什么办法,你如此狠心,看着女儿撞柱也不去瞧一眼。你说你那些门生里面就没有个家世匹配的?你把女儿许配给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她能高兴得了么?”
郑国公斥道:“妇人之见!”
孙氏冷哼一声,不再跟他说话。
休养了几日,循柔的身体已无大碍,幸好头上的伤口不深,已经结疤,用上了玉凝膏,想来再过一段时日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循柔让婢女为自己梳妆,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映出的容貌偏于浮艳,朱唇粉面,眼波盈盈,而循柔自身的气质将那股浮艳之气压了下去,倒有了一种华贵之感。
端详了几眼,循柔从妆奁中取出去一支红宝石垂珠簪,斜插在如云的乌发间,垂下的红珠子将将掩盖住额头的伤口,平添几分清灵妩媚。
今日郑国公休沐在家,循柔听孙氏说郑国公去了前院书房,便带着丫鬟寻了过去。
下人进来通传时,郑国公微微诧异,随即板起了脸,他久居高位,身上的气势威严,胆子小些的根本不敢跟他直视。
郑国公对外人如何,循柔不得而知,但对唯一的女儿却是宠爱有加,因此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上前盈盈一拜。
“父亲。”
郑国公头疼了一下,往日他板起脸来,她还知道怕,如今倒好,连这个也不怕了,这是豁出去了?对夫人说的话,他并不太相信,这会儿她找了过来,只怕是为了亲事而来。
按了按额头,郑国公问道:“行了,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
循柔体贴地问道:“父亲,您见到女儿很头疼么?”
“……”
郑国公揉着额头的手微微一顿,一向没眼力见的女儿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只是更让人头疼了,“说吧,为了何事而来。”
循柔牵起如沐春风的微笑, “自然是为了亲事。”
郑国公深吸一口气,果不其然,这个催债的女儿!
“此事不必多提,亲事已经定好,你只要安心待嫁便是。”
此话半真半假,郑国公只是跟林思惟表示过这个意思,并没有把话谈开,更不要说定亲了。之所以如此说,完全是被循柔给逼的。郑国公跟孙氏商量过,之后孙氏又跟循柔说了,这才有了后面又是绝食又是撞柱的闹剧。
郑国公一看,这女儿蠢得没边了,不找个人看着她,自个就能把自己作死,这才让他下定决心,要加快速度把事情给办了,即便林思惟不愿意,也得强逼着他娶了,因此这会就直接跟循柔说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让她少折腾。
“父亲说得是。”循柔点头赞同,夜长梦多,即使在剧情里她必然会嫁给他,但谁又能保证不出岔子,不嫁给他,后面的事又如何进行呢,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对郑国公微微一笑,“还是父亲思虑周全,定下亲事,想反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郑国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他们父女像是在商量着如何强抢民男。
“不过……”循柔话音一转。
郑国公严阵以待,来了来了,他就知道她还有后话。
循柔温声言道:“还是尽快吧。”
一口气没喘过来,郑国公险些岔了气。
“父亲怎么咳嗽了?”循柔面露关切,“可是事务繁忙操劳所致,父亲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女儿倒是知道一个茶饮方子,有利气止咳之效,父亲可愿一试?”
郑国公抬了抬手,“你少气我就行。”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女儿如此伶牙俐齿,还尽快,这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说出的话么?
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有小厮来通报,林大人来了。
循柔眨了下眼,望向郑国公,哪个林大人?
郑国公看过去,还有哪个,不正是你意图强娶的那个。
“你先回去。”
人到了跟前,循柔哪有轻易走掉的道理,当即身姿蹁跹地躲到了屏风后面,郑国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荒唐!这像什么话!”
循柔轻声细语地说道:“父亲,总得让我瞧一眼吧。”
郑国公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人已经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8 21:39:09~2022-04-09 19: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恩筱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倾身靠近屏风,循柔从两面隔扇的缝隙中窥去,终于看清了男主的模样。他看上去二十出头,极为年轻,穿了一袭半旧衣袍,沉稳内敛,既不算多出众,又有别于常人,是不会让人在第一眼注意到的那类人。
凭心而论,他的眉眼清隽,皮相极佳,仅凭相貌就该吸引住人们的视线,可循柔是最后才注意到他的相貌,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生得很不错。
在世界剧情中男主是顶替了书生林思惟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了朝堂。任凭谁去调查,也是清清白白的家世,因为的确是有林思惟这个人,只不过半途换了一个芯子。
“见过国公。”林思惟的声音也如他这个人一般四平八稳,莫名有种低沉醇厚的感觉。
循柔不由得抚了抚耳朵,红宝石耳坠轻轻晃动,折射出璀璨的微光。
林思惟眉眼微动,垂眸而立。
郑国公今日让林思惟过来,是为了将亲事定下来,因此特意选在休沐之时与他把事情谈妥,谁知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会在这时候找过来,而且还赖在这里不走了。
待日后嫁到林家,她日日都能瞧见,这会儿瞧这一眼有何用,在这件事上可由不得她。
郑国公神情严肃,往屏风处扫了一眼,他方才与她说亲事已经定下不过是哄骗她,如今她在旁听着,再与林思惟谈及亲事,可就要露馅了,让她听到事情还没板上钉钉,不知要怎么闹腾,这次是撞柱,下次莫不是就要投湖?
抬眼看向站在书房中的青年,郑国公从女儿那里受到的憋闷郁气慢慢散去。
林思惟进来已有一会儿了,郑国公不言不语,他亦不见慌乱,身姿如松,自有一番风骨。换作旁人早就冷汗直冒,胡思乱想了起来,单凭这份镇定自若,便叫人高看一眼。
“你来得正好,我这有一幅画,思惟你来品鉴品鉴。”
郑国公没别的爱好,唯独喜爱收藏字画古玩。循柔进到书房时就发现了,这间屋子里的每样摆设都有来头,就比如她身前这架黄花梨福禄寿纹的屏风,绝对是一件有市无价的珍品,每扇隔扇上透雕着螭龙纹,雕工精美,大气古朴,在郑国公府已经传了好几代。
郑国公兴致勃勃地把他新得的字画取了出来,小心谨慎地在书桌上展开,让林思惟近前来看。
郑国公笑道:“这幅秋山闲居图乃是出自书画大家吴寿山之手。”
听到此言,循柔也想过去瞧瞧了,实在是因为吴寿山的名气太大,几乎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这位大家早已不在人世,存世的画作也少,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或许那些百姓不知道这些画有什么好,但他们都知道吴寿山的画值钱!
也难怪郑国公如此威严的人语气中会有掩藏不住的激动以及隐隐的得意。
“思惟觉得此画如何?”
循柔觉得郑国公问这话,纯粹是想让别人对这幅秋山闲居图夸赞几句。
林思惟低头看画,看得分外专注,少顷他开口言道:“在下以为此画恐怕有伪。”
“哦,何以见得?”郑国公冷不丁听到此言惊讶了一瞬,凡是看过这幅画的人还没有一人认为这是伪作。
“无论是从题跋、印章、题款,纸张、构图等处都没有问题,只是这里他忘了避讳。”林思惟虚点在那个明字上。
循柔看不见画作,只能从缝隙中看到林思惟骨节分明的手指。
郑国公拧眉看去,吴寿山是前朝之人,又生在乱世,换皇帝比换衣服还勤,不是老学究,很少有人把那段旧史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由林思惟点出,郑国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吴寿山的确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林思惟不再多言,以是否避讳来判定真伪太过片面,也可能是作画者无心之失,但就这幅画而言,的确不是真迹就是了。
即使知道不是真画,郑国公依然对此画爱不释手,“虽是伪作,但此人画技之高超,与吴寿山也不相上下了。”
郑国公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好,信念开始动摇,这当真不是真迹?
端详片刻,郑国公拿起画卷,想挂到屏风上细细观看。
“还是在下来吧。”
林思惟从郑国公手中接过画卷,踏出两步,行至屏风前,抬手将秋山闲居图挂好,手托着卷轴慢慢往下放,随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视线一扫,对上了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眸。
循柔没想到他会转身来挂画卷,猝不及防地与他对上了视线,被人撞见她躲在屏风后面窥探,教人顿生窘迫。
纤长卷翘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循柔便坦然自若了,心里坦不坦然不要紧,面上绝对不能让人看出分毫,她自幼学的就是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都不能乱了阵脚。
因此循柔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大大方方地看着他,好像躲在屏风后面听墙角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们扰了她的清净。
林思惟神色如常地垂下眼眸,将画轴缓缓放下,遮住了那双可夺魂摄魄的眼眸。
郑国公府只有一位千金小姐,雪肤花貌,正是待嫁之年,屏风后面的女子是何身份已是显而易见。
只顾着看画,早把女儿忘到九霄云外的郑国公总算记起了她,不再纠结这副画是真是假,邀着林思惟一起去外面谈话去了。
二人一走,循柔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走到前头,对着那幅秋山闲居图打量了片刻,所谓避讳有缺笔,改字、留白等多种方法,通常多是缺笔,也就是在那个字上少写一笔,只是这个字的最后一笔像是有意停顿了一下,少了点一气呵成的感觉,仿佛是后来加上的。
循柔看着那字笑了笑,林思惟有点意思,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哄着她父亲玩呢。
上一篇:通关逃生游戏后世界融合了
下一篇:顶流穿书后,黑莲花她苏炸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