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落无行
谁知这一去,反倒碰到了事。
因着席间并无熟识的官员,而且实在烦闷,时南絮便借着身子不适为由离了席。
时南絮才走到一处荷塘边,就感觉水中有什么动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清楚那在水中浮沉的少女的脸时,她感觉自己宛如数九寒冬被丢进了冰窟里。
因为那张脸,和那性子直率强硬的侍女一模一样。
未曾有一丝犹豫,就连碧月都没反应过来,就看着那道青色身影跃入了水中,动作极其迅速地将水里泡着快没有意识的贵家小姐给救了上来。
时南絮是通水性的,只是这秋日里的水太冷了些,湿透的衣裳粘在身上,让她忍不住发抖。
这般大的变故,连碧月都愣住了。
时南絮回头看了眼脸色苍白气息却还算平稳的粉衫少女,按住了碧月伸过来搀扶自己的手,低声道:“快些离开这,免得生出事端。”
因为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时南絮也不愿在这宋国公府上换衣服,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估计秋猎宴的剧情点怕是要完不成了。
于是时南絮派了碧月去跟这宋国公的管家说府中有急事,便先回一步了。
但秋日里浑身湿透了,就算坐在马车里,还是会沾染上几丝寒气,再加上时南絮正是癸水来的时候,以至于等到回到宅邸里换好衣裳暖和了,到了夜里便发热了,腹部还传来阵阵刺痛。
疼得时南絮冷汗淋漓,抓在锦被上的手指连指尖和指节都泛着白,可偏偏受了风寒烧得面颊通红。
平日里是不会这般疼的,时南絮呜咽着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便可以减轻几分疼痛,眼泪将锦被都浸出了湿痕。
这府里又不好请来大夫,若是请了必然会暴露时南絮的身份。
青柳和翠筠急得团团转,未曾发现碧月出府的身影。
时南絮正疼得意识模糊之时,额上忽而覆上了一只修长的手,掌心的温度相较起时南絮脸上的高温要凉些,是以时南絮忍不住噙着泪,一点点蹭了过去,将滚烫的脸整个都贴在了他掌心里。
陆重雪垂下眼去看她,她脸还泛着红,眼睫都被泪珠给濡湿了,他抬手拿过碧月递来的药碗,将时南絮半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将苦涩的药给眉头紧蹙的时南絮喂进去。
挣扎着要将药吐出来的时南絮就像是不听话的兔子,看了眼床边木盒子里滚来滚去的白兔子,陆重雪轻笑了一下,嗓音温柔地低声哄她,“喝完这药便不疼了。”
好不容易才喂完药,陆重雪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颗蜜饯送到了时南絮的口中,甜味弥漫开,她秀气的眉头这才被抚平。
疼痛应当是缓解了几分的,因为她身上滚烫的温度正在渐渐褪去,有些怕凉的时南絮缩在陆重雪怀里,下意识地靠近了几分,还牵起他温热的手掌盖在了自己柔软的腰腹间。
掌心的温度似是缓解了那阵痛,有点像一只小火炉。
嗓音烧得沙哑却柔软的少女鬓发濡湿地睁着一双泪眼,像小猫般凑近了陆重雪的颈侧,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香,轻轻呼唤了他一声。
“长乐........”
第205章 华宫禁乐16
这一声呼唤轻柔如风, 声音很轻,却听得陆重雪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时南絮是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所以虽然她这声呼唤轻, 但是陆重雪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入了耳中。
长乐?
这两个字有如一声惊雷,在陆重雪耳边炸开。
陆重雪怔怔地低声跟着时南絮再念了一遍了这两个字,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将怀中的人直接按在了锦缎之上, 温热的指尖穿过她绸缎般的青丝。
外表依旧温润如玉,但漆黑的眼眸中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他的嗓音冷了下来, 宛如数九寒冬落在檐上的细雪。
陆重雪就这般耐心地按住了时南絮, 眉眼间已隐隐有阴沉之色,开口却极耐心地诱哄着时南絮回答他, “絮絮告诉我长乐是谁好不好?”
意识朦胧间,时南絮睁开一双泪眼,看着那双温润的凤眼紧紧地盯着自己,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
长乐不就是他吗?
茫然无措的少女许是听出了他话底下的怒气, 有些不明所以, 却贪他身上的暖意, 眼尾湿红地凑过去, 冰凉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轻轻地在陆重雪的唇角咬了一下, 然后轻声絮语地告诉他, “长乐就是你啊。”
陆重雪闻言一怔,手上却下意识地搂住了她, 防止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睡过去的人摔下去。
长乐就是他?
这话着实说的是没头没脑,他自幼长大, 从未有人唤过他长乐。
额间又传来丝丝缕缕的刺痛。
可正是这点疼,能让陆重雪清晰地感觉到浑身血都凉了下来的他还活着。
揽于时南絮腰后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倏地收紧,就连指节都泛着白,但过了一会,又缓缓松开。
造成这般境况的罪魁祸首却已经安然睡着了,陆重雪瞧着她怕凉而微微瑟缩的肩头,将怀中人安放在了榻上。
陆重雪垂眸看了好半晌少女恬静柔和的睡颜,忽而俯身靠近了她,埋首于她的肩窝处。
方才时南絮黏黏糊糊地在陆重雪的身上窝了许久,现下身上浸染的都是陆重雪身上的冷香,让他生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像她里里外外都是属于他的气息,这夹杂着她身上甜味的冷香,一点点抚平额间的刺痛。
脑中那块时而出现的空白,总是让他头疼不已。
难以完全掌控的事物,便是这般令人厌烦不耐。
陆重雪深深地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想将心中的怒火和郁气一同吐出一般。
他翻身上榻,将瑟缩着的时南絮抱进了怀里。
她怕凉颤抖的动作这才慢慢停下来。
屋内的侍女早已退下,因此秋夜里寂静的很,只能听到窗外枯叶被风吹落的簌簌声响。
长夜漫漫,冷的厉害。
陆重雪承认,方才听到长乐二字时,他心中是真切地起过杀意的,定要寻到那人千刀万剐了才是,甚至想要将怀中人弄醒,待到她神智清明时,一一问清楚。
可在听到她温柔却异常笃定地说他就是长乐的时候,那几乎溢出的暴虐杀意,却在一瞬间被尽数抚平。
平日里矜贵温润的摄政王,昔日的太子殿下,此刻却如一个患得患失的疯子,牵起沉睡中的少女的手,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眉眼轮廓描摹而过。
“很像吗?”那双弧度柔和的凤眼微阖,陆重雪忽而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问怀里人,还是在问自己,“有多像?”
像到能在病弱时认错。
将他当作替身或是旁的什么东西也好,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移动到时南絮的胸口处,微微收拢,隔着轻薄的衣料,陆重雪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在跳动。
这样的握法,仿佛她的一颗心,就在他的掌心里,全然把控。
月影烛火飘摇,婆娑的竹影落在陆重雪的眉眼间,恍惚看来,竟是深情款款的样式。
陆重雪垂首,轻吻过时南絮柔软莹白的耳垂,嗓音深情辗转,像是在对睡梦中的少女深情地表明心迹,“絮絮你总得告诉我那正主在何处,我好杀了他,占了你心底的位置。”
替身自有替身蔓延占据她整颗心的法子,左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罢了。
第二日时南絮醒来的时候,陆重雪已经不见踪影了,只有候在床边的碧月。
时南絮很懵地坐在榻上,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夜里疼得厉害的时候,陆重雪好像过来了。
而且........她好像还干了件蠢事。
时南絮默默地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夜里疼得意识模糊之际,她好像把陆重雪认成了长乐,还黏黏糊糊地抱着他一声声叫他长乐。
可是他的眉眼,生得真的和长乐没有任何差别,就连举手投足间悉心温柔的感觉和一些小习惯,都和长乐很像的。
最让时南絮难以接受的,其实正是陆重雪以长乐那样温柔体贴的方式待她,会让她有时会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可时南絮清楚,这不过是系统所说的任务世界出现的BUG情况罢了。
“碧月,摄政王昨夜里是不是........”
时南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悄悄看向了床边候着的碧月。
但沉默寡言的碧月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是的,昨日摄政王夜里来看过大人。”
“早前离府的时候还吩咐下来,说是大人您近日身体不适,便不必上朝或是前去翰林院了。”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了,但是时南絮隐约还记得那时候陆重雪听到自己叫他长乐的时候身上的那种危险气息。
以至于时南絮一想到陆重雪,就有点害怕见到他。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在宅子里待了好几日,所幸这些日子里陆重雪都没有来过,时南絮倒是过了一段还算安生的日子。
时南絮自是不知在她疼得抱着锦被流泪时,从梁上翻下来的身影,站在她床边看了许久,最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玉瓶子,从中倒出了一颗青玉色的药丸,扶着意识模糊的时南絮喂了下去。
那药是苏宴以往执行杀人的任务时若是受了重伤,便可用来止痛的。
说起来陆重雪喂给时南絮的药,也不过是祛风寒的,顾及她体弱,那碗药的药性也不敢太过凶猛。
这样平静安然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秋猎宴那日。
晨间天色还未大亮,没有睡醒的时南絮慢慢吞吞地挪着步子,挪到了青柳身后,看她给自己收拾前去秋猎的行囊。
她本就贪睡,现下更是困得不行。
被小厮搀扶着上了马车后,脑袋靠在马车壁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马车到城郊外和乌泱泱的禁军队伍汇合了。
时南絮撩起车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为首身骑白马的禁军统领赵羽书。
似是察觉到了时南絮的目光,骑在马上的风流少年郎回首就和时南絮对上了眼。
赵羽书远远地看到时南絮在看自己,俊俏的眉眼舒展开,露出了个爽朗的笑容。
但是在被他折磨训练了那么久的时南絮看来,这笑容和小恶魔没两样,当即放下了车帘子不再看。
这摇摇晃晃的马车在无尽的车轱辘声中跟随着禁军队伍前进。
队伍走了多久,时南絮就可以说睡了多久,最多也就到饿了的时候由碧月喊醒吃上几块糕点酥饼。
颠得时南絮是腰酸背痛。
正迷糊地睡着时,马车边忽而响起了一道语调雀跃的少年嗓音,“时大人怎得不下马车来与我同骑。”
这混世魔王少年将军的声音有如冬日里的一瓢冷水,把时南絮直接给浇清醒了,倏地坐直了身子,把身边伺候的碧月都给吓了一跳。
“赵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文人的身子骨实在比不上赵兄这等习武之人。”
马上的赵羽书笑了一下,也没有做出直接拦下马车,把她拖出来拉上马背的离谱举动。
待到抵达莫素围场的时候,已是午间了。
时南絮才下马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是,身穿银白盔甲,手持雕弓,勒马停在了时南絮的身畔,将她给吓了一跳。
上一篇:星际第一净化师
下一篇:九零女大佬和笨蛋美人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