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徐存湛:“回魂丹在酆都东岳大帝手里,此次回鹞城,首要任务是先找俗察司问清楚鲛人的事情,其次也是为了借用俗察司饲养的灵鸟传信回暮白山,向我师父打听酆都的位置。”
“不过他们也未必就知道酆都的位置。”
“连位置都不知道?这么神秘的吗?”陈邻有些诧异。
虽然之前徐存湛也说过,回魂丹是东岳大帝的私物,要弄到手有些困难。但陈邻理解的困难是对方可能不愿意给,没想到徐存湛说的困难是指他连酆都在哪都不知道。
徐存湛:“酆都是人死后才会去的地方,我又没死过,怎么会知道它在哪?”
陈邻:“……”
徐存湛的语气好认真,表情又那么理直气壮,让陈邻想认为这是徐存湛在讲冷笑话都没办法。
而且仔细想一想,似乎徐存湛的逻辑也没有错。
酆都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徐存湛是活人,他不知道酆都在哪,这很合理。
陈邻指着自己:“可是我死了啊!”
徐存湛摊开手:“可是我给你弄了个半死,没死透啊。”
陈邻试图出谋划策:“那我们能不能找一个要去酆都的孤魂,跟着它走啊?”
徐存湛摇头:“以前有人试过,但失败了。据说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魂魄在自己眼前消失,但却找不到它们的去处。”
想出来的‘好主意’被推翻,陈邻叹了口气又躺回床上,摊开两手望着天花板。
“万一你师父也不知道酆都在哪呢?”
“天下之大,四海八洲,总有能人异士,不可能寻不到酆都的踪迹。”
陈邻对徐存湛的回答感到些许意外,偏过头去看徐存湛——徐存湛自从接她话茬开始,姿势就变了,没有再端正的打坐,而是伸直了两条腿,身子略微往后靠着墙壁。
他白色的长发没有绑,顺着肩膀和手臂一直垂到床褥上,不远处桌子上的烛火轻轻摇曳,光影闪烁在他秀丽眉眼之间。
陈邻连忙移开目光,按了按自己心脏处,听见自己心脏咕咚咕咚的跳。
她怔怔盯着天花板,心跳得快极了,脸上也有些发热。这时候徐存湛曲起一条腿,用膝盖顶了顶瘫在床铺上的玩偶:“你脸好红。”
陈邻大惊:“我不是玩偶吗?这你也能看出来?”
徐存湛歪着脑袋,眼眸略弯,笑意盈盈:“我帮陈姑娘,是为道义,陈姑娘可别多想。”
陈邻给自己找补:“我没有多想!”
徐存湛挑眉:“是吗?”
陈邻:“当然!”
徐存湛嗤笑,手指一掂玩偶圆滚滚的胳膊,捏了捏,声音里分明带笑,却又有几分恶劣的意味:“我相信陈姑娘不会撒谎,但也要告诫陈姑娘——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暮白山内门弟子不能娶亲,而且等陈姑娘复活后,在下与陈姑娘的缘分也就止步于此,日后便要江湖不见了。陈姑娘毕竟与我认识一场,若是陈姑娘为此伤心不能自己,我也是会难过的。”
陈邻:“……”
我信你个鬼!
你这个邪门男人,嘴巴里没一句中听的话,亏我白天还夸你是个好人!!
第29章 唱片机
陈邻不想继续聊那个话题,往旁边滚了滚,和徐存湛拉开距离。
圆滚滚的棉花胳膊从掌心跑路,徐存湛也不着急,顺势将空了的掌心撑在床铺上。
陈邻从床位一直滚到床头,翻身坐在枕头上。她原本还想问徐存湛为什么不把头发扎起来,但现在也不敢问了——她怕徐存湛怀疑自己暗恋他。
虽然陈邻也觉得自己是对徐存湛有点好感,但绝对!绝对!绝对还没有!到暗恋的地步!
谁让徐存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长得这么好看,她对徐存湛有点好感是很正常的。
缩进被窝里闭着眼睛,陈邻在心里数羊想要快点睡觉。但还是睡不着,她平时睡眠质量明明很好,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会突然冒出一张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可怕鲛人脸,立刻又将陈邻惊醒。
她被吓醒后便睁着眼睛盯天花板,耳边传来徐存湛的声音:“还是睡不着?”
陈邻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睡不着。”
徐存湛伸手,在自己搭包里摸来摸去,摸出一张符纸,往陈邻额头上拍去;他手速太快,陈邻都来不及拒绝——随着符纸清脆的一声拍在陈邻额头上,小玩偶倒地安睡,呼吸均匀。
做完了好事的徐存湛继续打坐,修行,元神沉入灵台。
双脚落到死水上面时,徐存湛微微皱眉,低头,鞋尖碾了碾水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死水好像不那么硬了?
但死水面依旧风平浪静,四面昏暗,唯独那堆五颜六色的杂物,显眼得和整个灵台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个半人高,外形奇怪的立柜,引起了徐存湛的注意力。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立柜顶上有喇叭花形状的摆件,在喇叭花底下,还有一片不断转动的圆盘。
徐存湛走近,圆盘转动,他从未听过的古怪语言唱着空灵的歌。
关于这尊奇怪立柜的记忆在徐存湛面前展开,他再度触碰到陈邻的世界——
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左边整排明亮的落地窗,右边是房间,墙壁刷得雪白。徐存湛目光往上,在墙壁高处看见一排标语,是他陌生的语言,一连串符号挨挨挤挤,好似咒文。
他很快就找到了陈邻——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因为在这段回忆里面,陈邻还是个小孩子。
她看起来好小好小,像一朵小小的花苞,站在一扇房间门旁边,身后往后靠着墙壁,看着前方的落地窗发呆。
太阳光把她圆润的脸颊照得白里透红,乌黑柔软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三股辫之间穿插着白色花朵与珍珠饰品,红丝绒的蓬蓬裙好像天生就该穿在她身上那样合适——那张脸和长大后的陈邻,仍旧能看出许多相似之处。
就是神情不如长大后的陈邻那样活泼。
她身边的那扇门打开,一个拎着礼品袋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她戴着黑色口罩,围巾,白风衣搅动身边微风。
陈邻喊了声‘妈妈’,然后跑过去抱住女人的腰,小巧的脸埋在女人腹部。
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摘下口罩露出全貌。
她眉眼和陈邻有点像,很明显有血缘关系,只是神色憔悴。但在陈邻仰头看向她时,她仍旧露出笑脸:“是不是等了很久?”
陈邻摇头:“没有很久,只有一会会。”
女人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转了个圈,贴着她柔软的脸颊肉轻蹭:“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中午想吃什么呢?”
陈邻乖乖抱住母亲的脖子,声音是小孩子独有的稚气柔软:“想吃妈妈喜欢的菜!”
女人听见这句话,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她亲了亲陈邻额头,抱着女儿往外走。
小姑娘好奇的问:“爸爸呢?”
女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礼品袋:“爸爸在这里。”
小姑娘睁大眼睛:“啊,爸爸不住罐子了吗?”
女人轻声:“不住罐子了,妈妈给爸爸换了个更好的地方住。”
两人走出了长廊,旋转门,门外是阴雨天。
女人叫了车,先带孩子去吃午饭,然后再打车回家。
一直是阴天,小雨,到处都灰蒙蒙的,世界像盖着一层纱。
在回家的路上,陈邻好几次都忍不住好奇的去看母亲手里提着的那个礼品袋。如果换成平时,女人早就发现了女儿的好奇心。
但今天她精神状态显然不怎么在线,一直在望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细雨。
回到家,她打开包装精美的礼品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唱片。
家里有立式的复古唱片机,女人平时没有听歌的习惯,她工作很忙,案子多的时候经常要在法院加班到很晚。家里的唱片机,红酒柜,都是丈夫的爱好。
但她曾经无数次见过丈夫摆弄唱片机——那些记忆鲜活如同昨日,女人眼角余光看见正好奇望着唱片的女儿。她深吸一口气,收敛自己悲伤的表情,将唱片放入唱片机。
很快舒缓轻快的音乐便响起,那是一段清唱,没有歌词,调子轻快,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陈邻个子太矮,还不够唱片机高。她垫着脚,眼睛睁大,好奇的望着唱片机,似乎还在好奇为什么唱片机里会发出爸爸的声音。
雨声,柔和的民谣调子,小女孩圆润的,泛着光的侧脸。
女人不禁捂住自己的嘴,连忙扭过脸去,以免被女儿看见自己的哭脸。恰在此时电话打了进来,她连忙关掉唱片机,起身一边向女儿比安静的手势,一边接起电话。
“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不用,我这边没问题。”
她答应着,同时捡起自己扔在茶几上的口罩戴上。挂断电话后女人回过头叮嘱陈邻:“乖宝,妈妈要去上班了,乖宝自己在家里玩好不好?”
陈邻已经习惯了妈妈突如其来的离场,点了点头乖巧答应。
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她:“晚上阿姨会过来给你做晚饭,妈妈不一定能回来吃,乖宝自己吃完晚饭记得让阿姨给你放热水泡澡……”
她穿好鞋,叮嘱的话也刚好说完,拎起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低跟鞋的鞋跟扣地,发出一连串规律的脚步声。
随着电子门关上,整个房子又陷入了安静之中。窗外的雨好像变大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客厅玻璃上。
陈邻重新打开了唱片机,那段常年男人随口哼唱的民谣小调再度回响。她开完唱片机后又立刻跑到了客厅的落地窗面前,两手贴着冰冷的玻璃,几乎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蒙了层白雾。
十七层高楼,居高临下往外看时几乎可以俯览视线所及的整个小区广场。很快陈邻就等到了自己妈妈的身影,年轻女人踩着低跟鞋,脱了风衣后里面是干练笔直的西服套裙。
那身影很小,就跟鱼缸里的鹅卵石一样。陈邻合拢掌心虚握成一个圆,小心翼翼把妈妈的身影放到自己手掌握成的圈圈里。
但很快,女人的背影就消失在车库入口,天地间只剩下大雨。陈邻放下手,但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眼巴巴看着熟悉的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开进雨幕中。
雨声嘀嗒,民谣声缓缓,女孩发辫上的珍珠饰品折着天光。
茶几上压着一张对折的报纸,头条正在报道AE76航班失事,132名乘客不幸遇难,其中包括本国知名画家陈某某的新闻。
配图是一张彩印照片,墨绿工作服的男人头发长过肩膀,别着碎发的左耳上明晃晃挂着一串长耳环和两枚星星耳钉,正对镜头露出灿烂笑容,沾着颜料的手比了个耶,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辉。
陈邻外貌更像爸爸,她父亲也是端庄秀美的那类美人,个高,手脚修长。
*
陈邻睡了个好觉。
徐存湛的符咒好用得不行,她什么梦也没有做,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起来时,外面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徐道长理所当然的醒着,不过没有在打坐了,也没有坐在床上,而是换成了坐在房间椅子上,垂眼盯着桌上的杯子,眉头微皱。
陈邻一翻身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身体,顺势问:“我们还没到鹞城吗?”
徐存湛:“还有一段路。”
陈邻:“那我出去逛逛。”
她本意是不想和徐存湛两个人单独闷在房间里。但徐存湛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起身将陈邻拎起,放到自己肩膀上,往外走。
上一篇:这个闺女有点儿可爱
下一篇:宠妾灭妻?这侯门主母我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