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少年那双悲悯的莲花眼抬起,开口时却丝毫没有慈悲心:“原来是灵土傀儡。”
“正好,找不到魔气,拿你们填一下。”
*
昭昭的声音很尖——可能狐狸在唱高音这种事情上比较有天赋。
陈邻捂住自己耳朵,旁边商枝也捂住自己耳朵。
商枝原本就虚弱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忍无可忍:“你有病吧?有病就自己挖个坟躺进去行不行啊?大家都沦落成货物了你还关心什么涂山的九尾狐有苏的九尾狐,不都是狐狸吗?”
“才不一样!”昭昭炸毛了,本来就蓬松的大尾巴顿时变得更加蓬松,尖声:“有苏那群旁支怎么配和我们涂山的血脉相提并论!我们涂山的九尾狐才是狐族最尊贵的血脉!”
陈邻捂住自己耳朵,叹了口气。
她只有两只手,用来捂住自己耳朵之后,就没有手去拿果子吃了。其实她也不关心涂山和有苏的九尾狐谁血脉更高贵,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陈邻更在意徐存湛什么时候来捞自己。
昭昭还在持续性高分贝输出:“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乡巴佬!你们懂什么?我决不允许你们侮辱涂山的九尾狐血脉!”
陈邻:“……她一直这么吵吗?”
商枝压着气,翻了个白眼:“我和她原本是挨着被关的,为了和她分开,我还挨了顿鞭子。”
陈邻:“好狼啊你。”
商枝疑惑:“这是何意?”
陈邻解释:“夸你比狠人还狠一点,就是狼。”
幸好这个世界汉字与陈邻原本的世界相通,商枝很快就理解了陈邻的意思。
她点着头,单手捂住闷痛的胸口,咬牙切齿:“能忍那小畜生这么久,我确实很狼。”
明明商枝只是顺着陈邻刚刚那句话的逻辑去说,但是陈邻觉得这句话从一个修仙世界的原住民嘴里说出来,喜剧效果翻倍,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咧开的嘴角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囚牢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商枝目光望向过道,隔壁尖声尖气的昭昭也不嚷嚷了,转过脸冷冷看着过道那边。虽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陈邻觉得应该是大事,于是也摆出严肃表情,面朝着囚牢过道。
两个带着面具,膀大腰粗的男人沉默走了进来。
他们先是打开了商枝所在的囚牢,用钥匙取出埋入囚牢地面的锁链,将她拽走。昭昭扑上去,隔着囚牢对他们龇牙咧嘴,男人们并不理会,又或者说他们对昭昭这样的反应已经习惯,所以才能这样冷漠的无视昭昭。
商枝被带走后,囚牢里就剩下昭昭和陈邻了。
陈邻想了想,礼貌性的问:“你害怕吗?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坐你那边去,陪陪你。”
昭昭立刻:“我需要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滚过来挨着我!”
陈邻:“……”
她转身,背对昭昭,面朝商枝之前躺的囚牢。
昭昭大怒:“你几个意思?!”
陈邻对着隔壁的空气自言自语:“我刚刚说错了,你不是狼。你居然能忍她这么久,你应该是国服第一忍者。”
昭昭气得炸毛,跺脚:“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在用乡下方言骂我?!”
陈邻:“……商枝,我现在承认你是外网内网加起来的第一忍者。”
囚牢过道上又响起脚步声,还是那两个戴着面具看不见脸的男人。只不过这次被拖出去的人变成了陈邻。
说是拖也不太准确,因为陈邻挺配合的,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拽链子,就跟在他们后面走。
他们从昭昭的囚牢面前过时,小狐狸扑上来,抓着栏杆冲那两个男人呲牙,大叫:“我记住你们两个的味道了!你们完蛋了!等我阿父找到我,我第一个先剥了你们的皮,砍下你们的前肢喂狗!”
陈邻好心提醒她:“狗也未必爱吃这种垃圾……”
原本牵着铁链走得好好的男人,突然用力一拽铁链。陈邻毕竟是个普通人,没站稳,噗通一声面朝下摔倒,摔得她脑瓜子嗡嗡的,只能听见小狐狸高分贝的尖叫声:“你们这群废物!蠢货!朽木!你们知道这么精细的灵偶造出来要废多少狐火吗?不准摔她!!!”!
第49章 拍卖会
尽管小狐狸尾巴毛都炸成扫把了,囚牢外的男人们仍旧无动于衷。
但他们又确实停下了脚步,等陈邻自己爬起来。
陈邻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低头时看见自己袖子上擦出来的一道又一道血迹。她伸手摸自己鼻子,果然摸到一片湿漉漉的血——摔出鼻血了。
那些人看起来不太想给陈邻站在原地休息的时间。她刚站起来,擦了下鼻血,扣在手腕上的铁链就被拽动。
为了不让自己再摔第二次,陈邻连忙跟上对方脚步。
呼吸间都是血液的气味,有点像水彩颜料的味道,从鼻腔滑进喉咙后返上一股呛人的辛辣。陈邻咽了下口水,试图把那股味道吞咽下去。
穿过过道时,陈邻注意到两边的方格子囚牢里还关着其他人。但是前面那个男人的脚步太快,陈邻得小跑才能跟上对方,并没有时间细看其他被关起来的人。
走廊尽头有一个类似于电梯的小房间。
男人拉着铁链扯她进去,陈邻前脚进去,后脚那扇门就在身后关闭。旋即狭小空间内回荡起齿轮与绳索拉扯的声音,整个小小的房间在轻微晃动中急速上升。
随着叮当一声铃响,房间的上升停下,那扇闭合的门又打开。
门后面仍旧是深而长的过道,不过不像底下囚牢的过道那样昏暗。
这条过道相对比较宽阔,两边墙壁上都蒙着一层红色丝绒,每隔一段距离还能看见一盆装饰用的盆栽,开着白色的小花。是香气很浓的花,馥郁的花香味厚重到令人略感窒息。
走在前面的男人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走廊栽这种花,上次还有个货物被香气闷死了,最后还得我们来负责善后清扫。”
同伴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告诫道:“慎言。”
男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东家不是什么好人,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质疑老板种花的审美。
陈邻在心里默默附和男人的花——谁闲着没事干在空间狭窄的室内种夜来香啊?就算不被花香味闷死也会被毒死吧?
光是从这条狭长过道上走过去,陈邻就已经感觉到头晕和呼吸困难了。
越靠近走廊尽头,越能听见热闹的竞价声。在走廊的尽头是一片深红色幕布,有不少人在走动,看见男人扯着一个女孩子过来,他们亦是见怪不怪。
其中一个总管模样的山羊胡男指了指旁边敞开的巨大鸟笼:“先放里面吧,这是几号?”
男人垂手恭敬回答:“二十五号。”
山羊胡男食指一沾自己舌头,翻动手上的册子:“九尾狐一族特制灵偶,未印记……知道了,挂牌,你们下去吧。”
陈邻都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推了自己一把;她踉跄进那尊巨大的鸟笼,笼门啪嗒一声在身后闭合。
这时幕布后面传来锤子落桌的声音,甜美女声宣告:“恭喜人字十四号客人,竞价成功!二十四号货物将在本场拍卖会结束后由我们亲自交到您手上。”
“接下来请看第二十五号货物——出自九尾狐一族的灵偶,其外貌与正常人几乎无差,无论是作为收藏品还是药人,都是最佳选择!”
“起拍价一千灵石,上不封顶!”
那片紧闭的幕布恰到好处的在此刻打开。
原本走廊墙壁上挂着的烛火照着还算明亮,但幕布打开的一瞬间,陈邻还是被外面更为刺眼的光线给闪到了眼睛,不自觉闭起眼,一只手遮到自己脸上。
隔着眼皮,视线所及被过强光线照成一片醒目的红。
侍从合力将鸟笼抬上拍卖台中央,顶端数百颗夜明珠将整个拍卖台照得如同白昼。
特殊材质编织的黑色鸟笼没有丝毫反光,细长规律的阴影随着光线后落垂在‘灵偶’身上。
明亮的地方只有拍卖台,但在拍卖台以外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唯有间隔规律的光点,一个光点便代表了一位客人。
身材姣好戴着面具的拍卖员手拿一柄小号木锤,面具后那双狭长而风情的眼眸在扫过鸟笼时,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
虽然在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具灵偶制作得十分精细美丽,但真正见到时还是被对方完全与人类无差异的外表所震惊——尽管身体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但面前这具‘人偶’身上仍旧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违和气息。
无论是那头过于醒目的浅蓝色长发,还是对方色彩明亮又跳脱的指甲。
这种色彩的堆叠明明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非人类的妖物,但鸟笼中的少女却丝毫不给人妖物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违和感。
很强烈的违和感。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的产物,是格格不入又温和的,毫无杀伤力的异类。
黑暗中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原本对灵偶没有兴趣的人也将目光投向鸟笼。
陈邻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拍卖台上的光线,但很快又感觉到了一种密集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密集视线。往前看是一片黑暗和闪动的光点,她不自觉两手撑着地往后挪,被光线刺激得眼眶泛红,生理性眼泪浸润眼睑。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拿起小锤正要开口——旁边闭合的幕布突然被人掀开,走廊过道上浓郁的夜来香气味扩散过来。
她总觉得今晚的花香味浓得有些过头,显得刺鼻。
掀开幕布的是山羊胡男,他向拍卖师招了招手,用口型比划了什么。拍卖师只好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满,先向客人致歉,随即扭身走向幕后,压低声音:“搞什么?我还没进入下个环……”
噗嗤一声轻响。
木剑自山羊胡男心口刺出,推着山羊胡男撞到拍卖师身上,将她胸口也串上木剑。整个过程快得没有一丝空隙,直到木剑穿胸而过,拍卖师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山羊胡男贴着她抽搐了几下,脑袋歪倒,嘴角流出一行血迹。
在他歪倒的脑袋和脖颈缝隙间,拍卖师看见一张秀美若观音像的少年面孔——对方雪发染红血,莲花眼半弯,嘴角上翘,笑意浅浅的望着她,那双赤金眼瞳明亮到近乎灿烂,令人生出一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少年身后,遍地尸体,血液被红绒布吸饱,浸泡得十里香花香味越发浓郁。
将木剑抽出,手腕一转推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徐存湛的瞳光仍然亮得可怕。
他捡起拍卖师的木锤,抬手掀开幕布出去。
夜明珠光华璀璨,照耀着拍卖台中央的巨大鸟笼。被锁在鸟笼里的少女循声看向他,眼眶泛着红,浅蓝发色衬得她皮肤很白,神色还有些懵懂茫然,好似完全没有弄明白徐存湛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登场?
黑暗中无数窃窃私语,有人摁着自己手边的铃铛试图叫来侍者询问情况。
徐存湛走到拍卖台中央,木剑又好好的回到了他背上,剑身仍旧干净,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他举高自己手中的木锤,微微抬起脸,那张秀美的脸完全被光照着,明亮到近乎虚幻。他的声音也清晰的传遍全场:“上一位拍卖员有事,所以现在换我来主持这场拍卖会。”
“九尾狐制造的灵偶,一千灵石起拍,请出价吧。”
窃窃私语声止。
在片刻的寂静后,其中某个光点闪烁,被加工过听不出男女年龄的沙哑声音传出:“两千灵石。”
徐存湛微笑:“这位客人出两千灵石,还有更高的吗?”
安静了一会儿后,黑暗中又有光点闪烁。
徐存湛的声音拔高,显然十分亢奋:“哦,这边有位客人出价两千五,还有吗?还有更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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