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昀
他什么时候连着在她屋里歇过两晚?
再说了,这又不是行宫,他不是有地儿去嘛。
王书淮满脸莫名,这会儿脾性有些压不住,“你昨晚答应我什么了,不会忘了吧?”
第43章
什么叫她昨晚答应了他的?
她有说夜夜笙歌么?
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
她月事刚走,这个时候不可能怀孩子,再说了,他昨晚折腾她那么久,她身上还痛着,哪有功夫应付他。
谢云初严肃提醒,“二爷,纵欲伤身。”
王书淮被这话给噎住,这四字一直是他信奉的准则,可此一时非彼一时,他接下来三年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谢云初又不肯跟他去江南,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要歇在后院的。
他心中涩然,“我没两日便要离开。”
这下轮到谢云初骑虎难下,如此着急,不像是王书淮的作风,那只能说他是当真有些着急子嗣。
谢云初轻声地告诉他,“我月事刚走,现在不是怀孩子的好时候,再说了,我还没缓过来呢。”
夜色里,妻子红唇饱满微翘,如同晚间含羞带露的芍药。
带着睡醒朦胧的憨嗔,没有往日那份客气疏离。
王书淮心也跟着一软,那颗自信王赠灯所带来的不快恍惚间得到一线安抚,“好,那咱们歇着。”
王书淮躺了下来。
谢云初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她两世都习惯了独寝,一张床分去大半个给旁人,第一反应是不太适应,也罢,毕竟是夫妻,谢云初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起身去侧面百宝镶嵌竖柜里取来一床薄褥,王书淮也不习惯谢云初的厚褥子,接过薄被,夫妻二人并排躺下,各自睡一被窝。
谢云初被他吵醒,一时没了睡意。
王书淮昨日赶路的疲惫还未完全释放,这会儿沾着枕头便昏昏入睡。
谢云初问起一事,“二爷,我不是让屈二跟着您去江南么,您觉得其人如何,能否独当一面?”
一提到正事,王书淮神色很快恢复清明,他沉吟片刻道,“还算不错,人也机灵,颇懂些门道。”
“那就好。”谢云初笑,“我的铺子急需最好的香云纱与绡纱,我打算让他在江南筹划着一家作坊,二爷若是得空帮我看着些。”
这三月来,铺子流水极是可观,可利润并不算理想,只因为了垄断绡纱,她砸了不少银钱,为了控制成本,也是为了亲自把控源头,她打算自己开作坊研制丝绸与绡纱工艺。
王书淮颔首,“此事交给我来办。”
谢云初微微吃了一惊,他愿意屈尊降贵操心她的事?
“二爷倒也不必亲自过问,”她想起一人,
前世王书淮在江南这段时日,有意培养了自己的人手,江南六部里有不少门槛高,品阶却极低的闲职,里面要么是一些荫官子弟,要么是一些没有靠山门路却苦于无处施展才华的进士,王书淮趁此机会在其中挑了几人帮衬他,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朝廷的中流砥柱。
这里头有一人名唤秦洸,通三教九流,长袖善舞,后来做到户部侍郎,专替朝廷开辟财路,充盈国库,谢云初不会跟朝廷抢人手,沾一两分光是可以的。
于是,谢云初捡着秦洸这个人的特点说了几句,引导王书淮想到这么一个人,王书淮果然点头,“倒是有这么一个人,或许符合夫人的条件,等我去了,酌情用他。”
谢云初高兴了。
王书淮被谢云初打了岔,睡意顿失,也想起了一桩要事,“对了,今日入宫遇见了岳丈大人,他老人家说是请我去府上吃酒。”
谢云初笑了笑,“我继母九月初八进了门,这话怕是她托父亲转告于你的。”
有了正儿八经的当家夫人便不一样,行事体面,明夫人性子虽软,做事却甚有章法,家里处处打点得井井有条。
王书淮扶额,“是我失礼,那明日还请夫人替我准备厚礼,去给岳父岳母赔罪。”
谢云初应下了。
翌日醒来,王书淮照旧天未亮便去了朝廷,谢云初一面着人准备贺礼,一面等王书淮回府去谢家吃宴。
珂姐儿闲不住,闹着要去琉璃厅玩,谢云初念着王书淮一时半会回不来,干脆亲自带着孩子过去。
琉璃厅是整个国公府最大的花厅,五开的大间,卷棚式的屋檐,藻井繁复优美,前后左右各接游廊,四通八达,十分气派,前有宽阔的地坪供孩子们玩耍,后有花团锦簇的园子让姑娘们流连,冬日此地炭火不断,夏日好乘凉,是以每日此处是国公府最热闹的地方。
大奶奶苗氏忙着长房的中馈,由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厅里玩,王书琴与王书雅早早在花厅边上的小间偏厅习书绣花,窦可灵也忙着,倒是许时薇挺着大肚坐在廊庑下晒太阳。
瑄哥儿也被送了过来。
珂姐儿看到哥哥姐姐很是兴奋,谢云初将她放下来,她双拳举着,围绕台阶边沿走,乳娘和小丫头在身旁看着,也不怕摔。
许时薇看着院子里的孩子,眸色不自觉柔软,她问谢云初,
“嫂嫂,你觉得我这胎是儿是女?我这肚皮尖尖的,又爱吃酸,会不是个儿子?”
人就是这般,凡事心里总有个设想,问出来是盼着得到别人的认可。
谢云初瞥了她肚皮一眼,“孩子性别与肚皮尖圆并无关系,我怀珂姐儿时,旁人都说我肚子里像个儿子,结果生下来是个姑娘,所以,什么都别想,生下来才是准的。”
许时薇有些失望。
这时苗氏忙完家务,搭着丫鬟的手过来,笑悠悠接了一句,“初儿说得对,还真是什么都不准,我怀林哥儿的时候,肚皮是圆的,大家都说是位大小姐,哪知道落地是个哥儿呢,四弟妹放宽心,你年轻,这一生必定是儿女双全。”
许时薇听了苗氏的话,心里立即敞亮了,“大嫂说得对,我一定儿女双全。”
苗氏挨着谢云初坐下,亲昵与她说笑,“二弟回府了,你便忙得不见人影。”
谢云初面庞微热,“大嫂别拿我说笑,我就昨日一日没来,你就惦记上了。”
“说好的大家约了一起打叶子牌,你却食言了,”苗氏扬起嗓子故意说给雕窗内的王书琴听。
王书琴俏生生接话,“可不是,害我们三缺一,最后拉了我母亲来,我母亲实在厉害,吃了我们三家。”
谢云初也促狭了一句,“岂不正中你意,那到底是你母亲呢,回头还不都是你的。”
王书琴不依,“我娘眼里哪有我,只有她的宝贝儿子,指不定好处都留给她儿子。”
指的是五少爷王书煦。
谢云初这厢还未回话呢。
那头游廊转角处传来一道气笑,
“谁说给我?趁着我们不在,你就处处编排我和娘,阖府哪个不知道娘护你跟护犊子似的。”
谢云初和苗氏一同探头,瞥见三位芝兰玉树的年轻男子立在廊角。
右边一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腰间悬着一块碧玉坠子,人生得十分高瘦峻秀,唇角还含着笑,正是五少爷王书煦,另一人颇有几分潇洒不羁,笑得乐不可支,眉宇间与王书淮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风流,则是三少爷王书旷。
而在二人当中,一袭白衫如玉,通身无饰,风姿俊逸翩然的则是王书淮。
他即便穿着朴实无华,眉眼气场却生生将弟弟们都给衬下去。
大家第一眼都看到了王书淮。
他眉目浅淡,神色依旧淡漠而温和。
大家纷纷起身见礼。
王书淮目光不着痕迹在妻子身上掠过,开始在花园里寻女儿,自他回来还不曾与女儿打上照面,不是说会走了么。
可惜孩子绕去了花园后,只闻她银铃般的笑声,不见其人。
“走,先去上房请安。”
王书淮回来还不曾见过其他几房的长辈,看样子这是打算去给三太太和四太太夫妇请安。
不一会,几位少爷又一同来到花厅。
王书淮一眼看到在院子里蹒跚学步,跌跌撞撞的女儿。
小丫头眉间一点朱砂,双眸水汪汪的,又大又黑亮,眉梢一弯,笑起来跟个月牙似的,倒是像谢云初。
瑄哥儿第一个发现爹爹王书旷,立即要奔过来,王书旷眼瞅着底下有台阶,担心儿子摔着,又见他跟旋风似的,实在是悬心,立即大步跨过去接住儿子。
瑄哥儿高高兴兴喊爹爹,“爹爹,你说要给我捎葱油饼的呢。”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大会吃什么葱油饼,实在是王书旷想跟妻子亲热,被儿子缠得脱不开身随口敷衍的话。
几位嫂嫂听了这话,登时变脸。
大奶奶苗氏急道,“三弟,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吃葱油饼,难以消食。”
王书旷满头冷汗,瞪了儿子一眼,连连认错。
瑄哥儿不高兴,在爹爹怀里扭动哭闹,“爹爹说话不算数,爹爹说话不算数。”
恰在这时,憨憨的珂姐儿望着高高大大的王书旷,看着哥哥在他怀里扑腾,喃喃唤了一句,
“爹爹…”
这话一出,把众人唬了一跳。
王书旷吃惊地看着侄女,平日糊里糊涂跟着叫两句便罢,当着王书淮的面……压根不敢扭头看王书淮的脸色。
大家也跟着面面相觑,生怕王书淮生气。
倒是五少爷王书煦指着珂姐儿跟王书淮捧腹大笑道,
“瞧,二哥,叫您一早忙到晚,三月不见孩子,孩子都不认识了你。”五少爷性子像了三太太爽朗大气。
王书淮一张俊脸黑得透透的,三步当两步,跨过去将女儿抱起,
珂姐儿被他抱住,第一下便是哭,小嘴撇起,眼泪水汪汪。
谢云初揉着笑痛的腹起身,连忙走到女儿身旁,柔声抚慰她,
“傻丫头,这才是你爹爹。”
又与王书淮解释道,“平日里三弟爱陪着孩子玩,珂姐儿见瑄哥儿喊爹爹,也跟着喊,二爷别放在心上。”
王书淮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看来平日得抽出闲暇多回几趟府,否则妻子女儿都要被人拐跑。
他这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些心思都压在心底。
他重新将珂姐儿放下来,珂姐儿拗着小身板逃到谢云初怀里,防备又疑惑地看着他。
王书淮看着小女儿陌生的眼神,心里塞了团棉花似的。
他倒也不是全不准备。
于是从袖下掏出一个极好看的玩具,捏在手心朝她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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