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霜
在耳边响起的话音犹如恶鬼低语,“她是被母亲,没错,就是你那?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母亲,命人活活烧死的。”
“不?可能。”温雪杳当即出声,一把?将人推开。
她本想在对?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说?谎的心虚,可却没有。
温初云忽地板下脸,阴狠道:“不?可能?那?姐姐可敢与我将此事告知父亲,让他?寻了当初母亲身边的陪嫁丫环回来,将人仔细盘问一番?”
见温雪杳双目发直,温初云嫣然一笑,再度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姐姐,你还是去?罢,不?仅仅是帮我,也是帮你。宫宴那?日,姐夫的心上人可是要去?的,你还不?将人盯紧些?”
温雪杳不?知是如何上车的,只?觉得?自己仿若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一转眼人已经在宁府。
宁珩见温雪杳脸色惨白,路上几次同?她说?话,对?方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心中?狐疑,回想起她上马车前,与温初云的对?话。
他?坐在车里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先?头温初云所说?的宫宴,似乎还听到了七皇子。
阿杳的失魂落魄,会与他?有关么?
宁珩明知自己不?该做那?捕风捉影的蠢事,半晌他?自厌的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前询问,就听温雪杳先?行出声道。
“我想了想,过几日的宫宴,我还是去?吧。”
宁珩忍不?住想,他?问时,她分明还是不?愿意去?的模样。
第38章 一更
温雪杳说完要去宴会的打算后, 屋里?就陷入一片死寂。
宁珩沉默起身到耳室去盥洗更衣,再回来时发尾的水珠都未擦干。
温雪杳定了定心神?,眼?下胡乱猜测无疑是庸人自扰, 她整理?好思绪走到宁珩身边,帮他绞干头发。
此刻她注意力回笼落在宁珩身上,才发现?他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从方才开始, 他就格外沉默,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温雪杳在偷偷打量他,同时宁珩也在用余光扫着她的一举一动。
半晌,青年回身攥住她的手, 打破二人间的沉寂, “好了阿杳,这头发再被你弄下去, 便要断了。”
温雪杳一怔, 松开对方的长发,再看一眼?青年温润的英俊面容, 暗道自?己或许是多心了。
也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让人格外敏感了几分。
宁珩轻拍温雪杳的腰肢,“去罢,你先上床。”
温雪杳踢掉鞋,钻进铺好的被子里?,等宁珩将屋内蜡烛一一熄灭在床上躺下,她才缓缓的闭上眼?。
温雪杳今日一身疲惫, 刚沾枕头未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日朦朦胧胧醒来就发现?已过辰时。
一旁早没了人影 ,今日宁珩休沐结束, 温雪杳估摸着他人已经去了皇城司。
温雪杳原本?想歇歇,但又一想到几日后的宫宴,于是在用完早膳后去了宁宝珠的小院。
没成想刚走到花园,就恰好撞上正欲给她送东西的宁宝珠。
宁宝珠今日醒得早,是以一大清早便命人整理?了自?己的小库房,从中?择出了前些日子从宁珩那里?拿来的的澄心堂纸。
这纸是当初官家赏赐的,用来作画极为合适,她当时瞧着宁珩用的顺手,便也眼?馋,于是就问人讨要了一些来。
可她兴致昂扬用大名鼎鼎的澄心堂纸作了两幅画后,才发现?再好的纸也挽救不了她那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画技,完全就是糟蹋东西。
就想着还不若将它还给兄长,物尽其用。
温雪杳听宁宝珠说?完这一摞纸的来龙去脉,忍俊不禁命小暑将它收起来,“你先不用往小库房入,等晚些时候我直接送去书房。”
说?起作画,温雪杳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昨日温初云说?——宁珩从前有心仪的女子,且那女子还要参加几日后的宫宴。
温雪杳其实猜到了昨日温初云为何会那般说?,也清楚对方口?中?的“宁世子的白月光”是谁。
在与她有婚约之前,宁珩的名讳几乎从未与旁的女子被人一道提起过,除了一个人——如乐公主。
如乐公主是当今官家的第三个女儿,也是他众多女儿中?最得圣心的一位。
正因如此,当初官家下旨将如乐送去和亲才让一众人惊掉了下巴。
当时坊间有不少传闻,都说?如乐公主得宠是假,若不是温雪杳重生一世知晓那婚事?其实是如乐公主所求,怕也是要人云亦云相信了传言。
至于为何有人说?如乐公主乃是宁珩的白月光、心尖人,便是因为宁珩曾当众为她做过一副画。
但这样的事?在温雪杳看来实在是捕风捉影,怎会仅仅为她作画便是喜欢,难道他就从未给旁人画过了?
见她出神?,宁宝珠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嫂子,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在想昨日回府庶妹同我说?的玩笑话?。”温雪杳失笑摇头,她将昨日温初云所说?的话?当做乐子讲给宁宝珠。
这事?她本?是不在意的,谁料宁宝珠听完忽地脸色一变,连目光都不敢看她。
温雪杳这才察觉不对,若温初云说?她只会当个笑话?,可宁宝珠却不一定了。
她是宁珩的妹妹,许多事?未必会瞒她。
温雪杳正了神?色,话?音很轻,尽量让自?己维持轻松的语气,在不得到确切答案前不去胡乱猜想:“宝珠,你这反应倒是让我有些被吓到,莫不是真有此事??”
“嫂子......”宁宝珠面露纠结之色,抬眸瞧了温雪杳一眼?,咬了咬牙,低声道:“算了,我也不愿瞒你,兄长的确有一位心仪的女子,我只偶然一次去书房见他为其作过画,但当时只顾得震惊了,也就没有留意到那画中?女子是何模样。”
温雪杳茫然眨了下眼?,过了许久,才问道:“是你兄长亲口?所说?么,他喜欢那画中?女子?”
宁宝珠不敢看温雪杳的目光,事?情坏便坏在此处,连她想敷衍过去都不成,因为当日兄长的确字句真切的对她亲口?承认了。
直到此刻,兄长瞧着那画时温柔的眉眼?,她都历历在目。
宁宝珠喉咙一痒,闷闷嗯了声。
她见温雪杳听后缓缓垂下眼?睫,忙打起圆场,“嫂子,你也莫要难过,在你进门前夕,兄长曾命我盯着丫环打算过他的书房,我记得真切,那日根本?未在兄长书房见到过什么画像,有也只是一些山水画,可见他应当是早已放下了。”
温雪杳轻轻应了声 ,音色温软,晃动的眼?睫让人辨不出她此刻的情绪,“难道你兄长当真从没有为旁人作过画么?”
她只隐约记得,宁宝珠曾说?过宁珩从未给她画过。
半晌,她见宁宝珠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便是兄长只为那女子画过。”所以那日从山庄回来的路上,她误以为温雪杳袖子里?塞的是宁珩为她画的像才会那般激动。
见温雪杳半天不说?话?,宁宝珠试探道:“嫂子,你生气了?”
“没有。”温雪杳摇头,她这话?并不是作假。
谁都有过去,她不可能?将自?己都未曾做到的事?拿来去要去别人,严以待人宽以律己那便多少会引人发笑了。
她只是正常的对此稍感好奇,在想那人究竟是谁罢了,现?在看来的确是如乐公主的可能?性大一些。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温雪杳从始至终都相信宁珩是个真君子,总不至于娶了她,与她同床共枕时夜里?想的、念的还是旁人。
所以,若她真因此生气,倒是对宁珩品性的辱没了。
见温雪杳神?色轻松不似作假,一旁的宁宝珠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温雪杳余光瞧见宁宝珠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扯动唇角,“对了,几日后宫中?设宴,你可要去?”
“若是兄长与嫂嫂都去,那我在府上一个待着也无聊,还不如与你们同去就去,但若是你们都不去,我自?然也不想去。”宁宝珠道。
温雪杳笑了下,“我同你兄长都是要去的。”
“那我也去。”
今日宁珩回来的早,她从宁宝珠院子回去时,对方人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温雪杳微微讶异。
今日外头下了雪,少女身穿一件石榴红袄子,下面是粉白的百褶裙,脚踩一双鹿皮长靴。
她在檐下跺了跺脚,将身上的雪抖落的七七八八,才钻进屋里?。
宁珩抬眸看过来,温雪杳正将斗篷脱下递给小暑,他微皱眉:“雪下大了,怎也不知叫人给你撑上伞?”
说?完,清冷的眸子带着威压扫过小暑的面颊,后者?身子颤了下。
小暑挂斗篷的手一抖,颤颤停下动作,就那般抱着斗篷呆呆立在一旁。
还是温雪杳错身挡住宁珩的视线,轻轻拍了拍身后小暑的手臂,小丫头才如释重负跑了出去。
今日总不会再是她的错觉,温雪杳细细看了宁珩两眼?,发现?他的确是心情不太好。
若不是他方才冷冷瞥向小暑的那一眼?,她恐怕都难以察觉。
因为这人在她面前,委实是太温柔了,连句重话?都不愿对她说?。
“阿珩哥哥,你今日心情不好?”温雪杳这话?已经留了几分余地,其实再往前推,或许他从昨日回来心情就不见好。
宁珩见温雪杳发现?,也没打算瞒她。他心中?的气是因为她,却又舍不得对她出,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干脆将视线落在床上,不去看她。
“的确有些烦心事?。”宁珩道。
“所以昨夜又未曾睡好?”
宁珩点了点头。
他一有心事?便不得安睡,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可这样的习惯却不怎么好,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骨。
累心又累身。
温雪杳小声问:“何事??阿珩哥哥可与我说?么?”
闻言,宁珩直直看过去。
两人视线相对,几息后,宁珩问:“阿杳,几日后的宫宴,你可不可以不去?”
温雪杳不解道:“你便是因此烦心?”
宁珩嗯了声,鼻音有些闷,主动同她道:“我怕七皇子纠缠你。”
“所以,阿杳,那日你可以不去么?”
温雪杳未曾想令他烦心的竟是此事?,不过也不能?怪宁珩,任谁在婚前、及新婚当夜几次纠缠于自?己的夫人,且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荒唐,恐都难以放心。
但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件事?,温雪杳那日的确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因为她要见一个人,确定一件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
可这件事?,她又无法同宁珩讲。倒不是她故意隐瞒,而是她在此之前就试过很多次,只要是涉及到重生的事?情,她便根本?无法同旁人道出,除了元烨。
温雪杳放缓语气,“阿珩哥哥,那日我的确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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