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52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什么,怎么可能这?般巧?”苏子?衿骇然,“难道温廷舜他们失踪,与这?位秋笙娘子?有关?”

  温廷安缓而慢地点了点首,“不仅是前头提到的常娘,秋笙这?人?更是值得警惕,她刚来酒坊不足旬月,竟能一举爬到主心?骨的高位,此人?不论是来历,亦或是手?腕,定是匪浅。”

  苏子?衿心?有余悸地道:“你现在打算如何做?”

  “还能怎么做,定是先看看此人?生着什么面目。”到底是天姿国色,还是红颜祸水,竟然能让这?般多?的纨绔争得头破血流。

  温廷安回溯了一番原书,这?朝中能称得上倾国倾城的美人?,近于微乎其微,若真论的话,在大晋末代之时,那位给后世留下了千古绝唱的骊皇后,曾是大晋名冠天下的唱姬,一席宫红水袖,绣腔一启,便繁华了半个晋朝,后代的史?官描述骊皇后史?料颇多?,模样各有各的描写,但较为统一评价是,骊后真正能称得上一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温廷安怔神?之间,伴随着一阵启幕,秋笙出台了。

  盈煌灯火将?一楼大宅庭照得耀目辉煌,有一美人?纤影,自天青色垂帘的尽头款款游弋了出来。

  台上是斑斓的辉光,台下,东西两帘处的熙攘人?声?,一霎地岑寂如谜,无数人?抻着视线,看着台上,俱是翘首以待。

  画帘重幕揭开之时,温廷安的呼吸都寂止了,她看到一道颀长修直的人?影,着一席遍地荼白天水碧,从上阊门移步而出。

  秋笙首戴如意?金钗,一行一止之间,那金钗下缀着的琉璃串珠,随着曳地如缎的马面裙而轻轻晃漾,这?人?面容上搽着轻而薄的荷花胭脂,眼尾揉着一团娇媚的嫣红,双手?藏在了宽大的珠绣云袖之中,皓腕交叠悬在了胸腹下方,步履玲珑且婀娜,轻轻地走圆台,一步,一步,似乎是走入了所有人?的心?尖儿上

  似是注意?到了温廷安的注视,秋笙吊梢眸微微下眄,匀涂了脂膏的薄唇抿起了一丝笑弧,这?一笑,是万般风情,是娇羞回望,秋笙隔着人?潮对温廷安巧笑了一下。

  勾眸一笑百媚生。

  坊内池座,历经一片沉默之后,众声?即刻暄腾如沸,所有人?都在认为秋笙在望着他,武陵玉露尚未正式竞价,东帘这?头,便有诸多?的纨绔少爷往台上扔银锭了,他们的眼神?都缠在了秋笙身上,眼睛都发直了。

  温廷安掌中的铜壶差点摔在了地上。

  这?位秋笙,“她”……

  不就是温廷舜吗?

第66章

  温廷安今日无数次猜测过秋笙的真正?身?份, 虽未与?她?真正?打?过?照面,从依据常娘、椿槿及坊内下人的口风,她?推论这位秋笙, 定是颇有手腕, 品貌洵美澹潋, 且工于心计,极可?能是媵王在洛阳城中窃自扶植的另一位暗桩,纵然?不是暗桩,亦然?可?能是浸淫于秦楼楚馆之地的花魁佳色。

  孰料, 目下秋笙一出场,温廷安难免震慑得舌桥不下。

  在东帘服侍左右的苏子衿,亦或是混在下人堆里的崔元昭, 还是负责运酒的沈云升, 少年四人,皆在此一瞬堪堪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抬眸望定了那一柱戏台,僵直的面容上, 眸底尽显愕色。

  好在大宅庭之上的气氛沸腾如注,众声杂沓纷扬,在这个酒香浓韫的夜色里,掀起了惊涛般的涟漪, 目下竟一时无人觉察到在场这四人的异状。

  却说?温廷舜扮演的这位秋笙娘子, 如雪般柔腻的一张脸盘儿上,五官的廓影疏旷幽邃,云髻峨峨, 修眉连娟,身?淡披着一席薄罗水裾, 轻曳着曳地的雾绡,每行一步,那耳悬的一对明珠瑶碧耳珰,随着雾绡而轻奏出婉转的乐音。

  温廷安知晓温廷舜反串成了娇羞的芳华女子,七日?前?也在九斋里见识过?一回,但那一回,姑且只是觉得温廷舜的五官可?塑性极好,扮什么便是什么,男扮女装时,她?庶几是认不出他的男相了,若是不熟稔得他的话,等闲便是觉得这是贵门闺闱里豢养的大家闺秀。

  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温廷舜除了扮女相逼真,就连女子的神态、仪姿与?容止亦是能摹仿到了奥妙与?精髓,这已然?不是以假乱真的地步,而是登峰造极了。

  这也勿怪温廷舜能瞒天过?海,一举瞒住了世人的眼睛,让常娘信服,或是让宋仁训那些纨绔子弟春心萌动。

  纵然?温廷她?身?为女子,在这秋笙时不时的秋波暗度之下,她?的心弦,亦是难免要无可?自抑地颤动分毫。

  温廷舜在圆台之上缓步而前?行,精致柔婉的眉眸从外?端,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常娘吩咐椿槿呈上了那一坛酿制好的武陵玉露,椿槿恭顺地伸出双掌,将酒坛递呈给了他。

  他含笑接过?,他的动作端的是纤柔楚楚,俯眸低眉的模样,一径地入了画来,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摹仿之感,仿佛这矜贵的教养,是浑然?天成地錾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甚至不消去?学些什么,他一颦一笑,俱能将这些御人之术与?闺阁教养,信手拈来。

  秋笙出场之时,常娘正?立于二楼的水榭双栊门之下,静静地观摩着大宅庭内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掌饬着整一座竞价会的秩序。同时,她?也窃自在思忖夜袭李账房与?小厮的那个贼人目的何在,但目下,这台上台下气氛正?酣,氛围行云流水,一切都未出岔子。

  常娘手执一柄缣素菱纹团扇,半张面容遮掩在了晦暗的光影里,瞅见这东西?两帘的人气都沸炽了起来,她?遂是朝秋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继续下一步动作了,秋笙旋即悟过?了意,即刻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眸梢。

  温廷舜将此一坛武陵玉露,轻轻搁放在乌柏木嵌云立榻之上,立榻之上铺设着柔软纤润的一层云香纱,借着柔黄的灯色掩照之下,香纱佐乌柏,玉露衬绝色,场景煞是养眼。

  温廷舜对着东西?两帘攒动的缙绅们?略行一礼,姿影嫋嫋,他压着眸底的一抹恹色,垂着眉眸,秾纤的鸦睫完美遮掩住了思绪,淡笑道——

  “诸位官爷今夜能来捧秋笙的场子,秋笙惶恐,且不胜感激,秋笙今夜不为旁的,只因常娘子酿造了一坛好酒,老爷们?想必也熟知一二,此酒的水,乃系兖州的春水泊,所酿曲用的米粮俱出自蜀地,而酒匠自当是呈中第一的常娘,因此酒稀贵,今日?仅酿制了一坛,若是独衷此酒的老爷,可?以竞价了,低价是老规矩,一百两。”

  温廷安拎着纹壶,娴熟地游弋于西?帘宾客之间,她?没去?观察秋笙,但一听那一口吴侬软语的苏州话,她?心中有些惊艳。

  黄归衷在三国之语这一门课上,除了教授他们?女真语、蒙古语、晋语,且还教授了他们?讲地方的方言,黄归衷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年轻的时候周游大邺,对南方一些府州的方言很有研究,得暇之时也教过?他们?一些南人擅讲的汉话,诸如苏州白、扬州白。

  此番,温廷舜一开腔,说?得便是极为柔腔软调的扬州白,他这一番话说?得格外?熟稔,话辞缠绵靡丽,但又尾调掺杂着中原官话的影子在,这就给一众宾客们?制造了一种?错觉,这位秋笙是出身?于扬州,地道的扬州人士,来了洛阳之后才学会说?中原话,是以,她?说?中原话的时候,会裹捎着一腔酥入骨魄的扬州口音。

  温廷安狭了狭眸心,一时有些忍俊不禁,温廷舜这厮不论是造相,亦或是谈吐,堪称无懈可?击,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去?。

  她?扫了东帘一眼,宋仁训和那一伙纨绔子弟,视线至始至终都缠在了秋笙身?上,眼神被勾去?了,三魂七魄亦是跟着丢了。

  若是有朝一日?,这些人都知晓秋笙娘子的真实身?份,那面上的神态,应当是格外?得精彩绝伦罢。

  不得不谈,朱常懿让温廷舜反串,自有这般深广的用意在。

  宋仁训那一帮轻佻不羁的缙绅,不再缠着苏子衿不放,这让苏子衿如蒙大赦一般,他拎紧了纹壶,快步行至了主廊尽头,借着斟酒的空隙,同温廷安会合,沉着嗓子低声问道:“方才那位秋笙娘子,莫非真的是温廷舜?”

  因是过?于骇愕,苏子衿连惯有的称谓都忘了讲上,他也不禁在想,同样都是反串,为何她?与?温廷舜的反差,竟有这般霄壤之别。

  崔元昭的惊讶一丝也不比苏子衿少,她?初见秋笙的时候,简直是不敢认的,还以为是哪家秦楼楚馆的花魁,但再仔细观摩之下,才看清楚那一张脸,不恰是七日?前?,朱常懿替温廷舜易容后的脸吗?

  她?不是没见识过?温廷舜易容后的样子,但此般精心修饰起来,让她?同为女子,竟是自惭形秽起来。

  温廷舜是一个男儿郎,男扮女装起来,居然?比女子还要淑美端丽,这还要天理吗?

  他们?震颤归震颤,腹诽归腹诽,但很快凝注了心神,视线落在了大宅庭台面上的纤影之上。

  温廷安心中其实生出了诸多困惑,诸如,温廷舜不是早就与?魏耷等人一同消失在酒场之中了吗,怎的会成为了秋笙娘子?

  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魏耷他们?的真正?下落又是什么?他们?到底在何处?是不是还活着?

  为什么温廷舜不去?寻魏耷他们?,偏生要在此处主持这一场每夜一回的竞价会?

  温廷舜在常氏酒坊里潜伏了长达七日?,他是否寻到了常娘与?媵王暗通款曲的账本或是往来文书?

  以及,毒杀那两位暗探的施毒元凶,到底是谁,温廷舜可?有调查到他们?的身?份?

  凡此种?种?疑团,温廷安都想寻温廷舜解惑,但竞价会这才开了一个彩头,她?碍于身?份,自当不能去?贸然?寻他,免得惹暗中窥察的常娘生出疑虑。

  台上。

  这一场竞价会看似极为简单,秋笙所要做的事体,不过?是将一坛武陵酒曲,以最为昂价的价格卖出去?罢了,但里中有诸多的门道在里头。

  如何造势,如何俘获纨绔的人心,如何弄玩世家子弟的攀比心理,如何用三言两语掀起竞价狂潮,如何毫不刻意地抬价,如何利用『物以稀为贵』的心理让买方,掏银票掏得甘之如饴……

  温廷安一边为西?帘宾客续酒,一边用余光,细细观察着台上与?东帘的一举一动。

  东帘与?西?帘的氛围是截然?不同的,因为西?帘的宾客身?家薄,没有竞价的财资,他们?随时索性观赏起秋笙姑娘的品貌来,纵然?是吃饱喝足,也赖在原地不走了,不少人热闹地讨论起今夜谁会拍下那一坛武陵酒曲。

  “宋府宋二郎,一千一百两,一次。”温廷舜垂着眸睑,拂袖伸腕,气定神闲地执笔搦墨,在红纸之上写下了最新的竞价数额。

  穿堂熙风拂过?之时,亦是裹捎来了一掬月华,银亮剔透的月色,悄然?投照在了他那一席荼白天水碧裙裾之间,风吹帘动,裙褶成了烟渚浩淼的海,裙裾的上端,用金线勾描的花卉衬得一片葳蕤之意,掩映着横斜参错的漏窗树影,如梦似幻,如雾亦如电。

  在外?人看来,秋笙摹字之时,若有人继续叫价,她?那温静澹泊的眉眸,会随之看向?那一位抬价的人。

  这一夜,就属殿前?都虞侯嫡次孙的宋仁训,以及兵部侍郎的嫡三子孟德繁,二人得到秋笙娘子的秋波最多。

  整座酒坊上下,宋、孟二人加价最厉害,一百两、二百两的朝上抬价,显然?是对今夜这一坛武陵酒势在必得,两个纨绔少女在东帘里呈对角线而对坐,中间的空气格外?稀薄沉抑,仿佛燃烧着簇簇腾腾战火。

  东帘的氛围,称得上是暗潮涌动。

  万众瞩目之下,秋笙已经喊至了一千一百两,这已是一个让无数纨绔子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天价了,竞价到五百两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开始望而却步,不敢再将银两不要命地往上砸了,就怕一个不慎,把所有身?家都赔了进去?。

  纵使是洛阳最繁华富庶的赌坊或是酒楼,那热闹的氛围,怕是也不敌此处的一分。

  宋仁训瞥了孟德繁一眼,挑衅地笑了一笑,那一副眼神俨似在说?,『孟兄还敢继续抬价么?』

  孟德繁鬓角间青筋虬结于一处,一举将掌间的玉骨折扇往酒案之上重重一搁,深呼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吩咐傔从道:“小爷再加价一百两!”

  傔从面露一抹难色:“孟少爷,您再往上加价的话,这怕是不太好罢,您昨夜刚从秋笙娘子这儿买走了一千两的武陵玉露,那酒尚未开封,今儿还买的话,那月底大老爷查账,那账面肯定不太好看……”

  “你管小爷这般多作甚?是小爷掏的银两,又不是撬你的棺材本,你操心个什么劲儿!”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孟德繁万不能失了面子。

  傔从只好赔笑谢罪,朗声抬价一百两,此话一落,孟德繁看到秋笙娇怯地睇了他一眼,孟德繁的心怦通失序了一阵,骤觉这一百两抬得太值了。

  “孟府孟三郎,一千两百银两,一次。”秋笙巧笑倩兮道。

  宋仁训原是高挂着的笑意,此际阴沉了起来,沉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他毫不犹豫地随扈抬价两百两,这一过?程,连眼儿都没颤一下。

  “宋府宋大郎,一千四百两,一次。”

  秋笙的一辞一话,如一根隐形的缠丝,冥冥之间,牵动着酒坊里头绝大部分人的情绪,众人眼见着宋、孟两位纨绔少爷针锋相对,相互较着劲儿,为博佳人展颜,而斗得你死我活,众人俱是兴奋又混乱,抻长了脖颈往此处瞧。

  孟德繁没料到宋仁训居然?一举抬了两百银两!

  孟德繁面上蘸染了一丝焦灼的燥意,狠觑了宋仁训一眼,正?要继续抬价,他的傔从苦苦制止住他:“少爷,您此番出门,所筹措的银两,姑且只有一千三百两,怕是不能再往上抬价了……”

  孟德繁看着秋笙看着宋仁训笑了,妒火猛地攻心,对那傔从道:“那就先赊账!且外?,我不是前?年在钱庄上留了一笔钱财么,你速速给我取来!”

  傔从面露殃色,困窘地道:“少爷莫非是忘了,您昨年在寰云赌坊赌输了五百两,为了还债,您早吩咐卑职去?钱庄取了。”

  “……”孟德繁身?子皆僵,眉庭拢起了一阵难堪之色。

  就在这个空当儿,只听台上秋笙道:“宋府宋大郎,一千四百两,两次。”

  宋仁训昂着头瞟了一眼孟德繁,脸上带着一副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孟德繁容色铁青至极,拳心攥紧,庶几快将掌心里的玉骨折扇给碾碎了。

  看至此处,温廷安以为这位孟少爷会剑走偏锋,妄自抬价一百两,殊不知,孟德繁最终松开了折扇的玉柄,咬牙切齿地冲着宋仁训遥遥拱手:“这一回只不过?是小爷筹措得不太充裕,美酒便是让与?宋兄。”这便是不会再抬价的意思了。

  秋笙眸波潋滟,遂是道:“孟府孟三郎,一千四百两,三次。”

  竞价会尘埃落定,在短短的一刻钟内,温廷安虽是一位看客,但仿佛切身?历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动荡,她?看到温廷舜一手托着酒坛底部,一手扶着瓷质坛壁,拗着腰,幽步游至宋仁训近前?,勾唇笑道:“今夜贺喜宋官爷了,一壶武陵玉露,承蒙官爷的照拂,亦能蓬荜生辉。”

  宋仁训呼吸醺热,接过?酒坛之时,想趁势握住秋笙的柔荑,但秋笙眼尾一挑,眸波暗敛,淡声吩咐左右道:“宋官爷大抵是坐久了,怕是有些乏了罢,那秋笙差人给您斟杯醒神茶,再送您回去?。”

  宋仁训酝酿着的满腔情话,随着秋笙的盈盈转身?,而一举堵在了喉舌之间,他想揪住佳人的袖裾,但旋即被上前?来的椿槿截了去?,椿槿托举着宋仁训的腕肘,媚眼如丝地道:“宋官爷,有什么话要对秋笙说?的,不若留在明夜,今儿椿槿来给您弹曲解闷当如何?”

  美人的话就如糖衣炮-弹,让人毫无招架转圜之力,更何况,椿槿这一席话说?得简直是无懈可?击,既没拂了宋仁训要见美人的面子,也给明夜留下了一个挠人的小钩子,宋仁训半推半就之下,也就信了椿槿的话。

  一夜之间,秋笙给常氏酒坊带来了一千四百两的营收,在常娘的眸底,秋笙便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只消她?往台桩之上一立,这世间的男子都甘为她?趋之若鹜,这钱财,她?们?可?就不愁了,常娘与?宋仁训的傔从结了银票,画了对押,正?预备去?寻秋笙,却见掌事姑姑心急火燎地前?来道:“常娘子,不好了,秋笙一回院,便是立即砸了茶盏,说?、说?翌夜儿不上台了。”

  “这又怎么回事?”这秋笙对男人千娇百媚,但私底下,却是个品性诡谲古怪的,气性极大,动辄砸东西?发?脾性,常娘早已见怪不怪了,将银钱盘扎好送入账房,继续问道:“今次又是何事惹着了她??”

  掌事姑姑回溯着秋笙恼羞成怒的模样,便是心有余悸道:“说?是那遍地荼白天水碧的裙裳,裙褶的部分皴起几处皱痕,没熨平,秋娘子觉得孟家的三少爷是看到了她?裙褶上的痕皱,生了嫌心,适才不肯继续抬价,这不,一个人在屋中撒着闷气呢,还说?要拿洗衣坊的秦氏是问。”

  常娘忍不住揉了揉鼻梁骨,纳罕地道:“临上台前?,秋笙不是才说?这裙子熏染得好吗?怎的现下又嫌厌这裙子起了辙子呢?”

  掌事姑姑亦是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地道:“按奴家的话来说?,秋笙的脾性就如暑月的天时,一会儿晌晴,一会儿阴翳,不能去?丈算的。奴家好劝歹劝,秋娘子就不是不解气,说?要亲自罚这个秦氏。”

  常娘斟酌了片刻,才道:“原以为能寻个称她?的心、如她?的意的,没料着这个秦氏手艺功夫再好,也不能遂她?的意,那命秦氏去?菡萏院领罚罢。”

  菡萏院便是秋笙所栖住的地方,这偌大的酒坊里头,十二优伶各赐有院所,谁若是受宠、遭了器重,谁的院所便会繁华一些,温廷安被掌事姑姑领入菡萏院所时,秋笙身?后立着一轴冰裂纹八扇画屏,江南水墨,自捎一派墨染雅韵,她?斜倚在榻前?,近旁是一戗金填漆的凭案,案上列炉焚香,置瓶插花,以供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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