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馅饼
“不去。费那劲儿干什么玩意。”花芽惦记昨天没搓完的窝窝头,她今天还得赶紧搓出来,再放可就不行了。
她想起周文芳昨天没有领煤,不知道她今天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她也想再拿些回去。
周文芳想了想说:“我那还有点柴没烧完,不过咱们可以先过去看看,要是排队的人少就多拿点。等这两天过去,一个礼拜就只能领一次,我怕我拿不了太多。”
花芽脱口而出:“你让谢伟民帮你去拿呗,他力气看起来就不小。”
周文芳说:“可得了吧,我昨天把信给他,他直接就走掉了,都没跟我说话。”
花芽把藏在登记桌抽屉里的课本翻出来,跟着周文芳一起往自习室里走,边走边说:“你写了什么把他给刺激到了?我就说他肯定能看到你的信吧。”
周文芳想了想说:“还真没写什么,就把每天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写了写,就跟你平时记流水账一样。”
花芽不服气说:“你这个老是跑题的凭什么嘲笑我的流水账,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好么?上次把作文交给周老师,周老师二话没说就让我走,根本就没提我的错误。我比你进步太多了,你上次又把作文写成散文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不是在心里笑话你呢。”
周文芳握拳想要揍她,被花芽侧着身子躲了过去。
花芽小嘴巴还在叭叭说:“你这样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这样做,你真是个坏女人。”
周文芳冷笑着说:“我都把机会不止一次的摆在他眼前,只要他说出口就能成的事。他就不说,他就要当柳下惠,你要我怎么做?再腆着脸冲到男人面前去说什么?当时是我活该,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就戳了。现在也不是拿乔,知道他喜欢我我就故意抬高自己。我只是想让他像我一样彻底想清楚自己的心。”
周文芳想的很明白,别人推着走远不如自己想走。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做出的决定比借着外部力量决定的慎重的多。
花芽想想说:“好吧,你一向比我有主意,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反正我听我家八斤说过谢伟民这么大把年纪没跟别人相过亲,也没有说喜欢过谁,你是独一份呢。”
周文芳觉得长路漫漫:“这个朽木还得我来雕啊。”
到了中午,花芽和周文芳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准备买煤。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过来领煤的人当中多了不少男同志。花芽和周文芳两人估摸着队伍长度,应该要排挺长时间的,俩人就打算换个时间再来。
花芽先到102院子给周文芳拿了十斤煤,再怎么也不能让她大闺女冻着。周文芳提着煤说:“明天是这个礼拜最后一天领煤,不管人多不多我都得把一个礼拜的整出来。你这十斤煤我下个礼拜还给你。”
花芽又把做好的栗子面窝窝头给她,周文芳提着煤揣着窝窝头回去了。
中午顾听澜回到家里吃饭,花芽还真下厨做了道虾爬子肉炒韭菜和一个拌三丁。
韭菜对于顾听澜这样身体素质的人来说太旺,本来身上火气就大,每次吃过韭菜晚上就翻来覆去的作。后来花芽学聪明了,做韭菜的同时弄一道下火的凉菜,双管齐下,晚上也能消停点。
可败家的顾听澜不吃三丁不吃虾爬子肉,笑呵呵的捡着韭菜吃。花芽在饭桌上看他一口接一口的吃韭菜,人都要疯了。最后看顾听澜笑的太不怀好意,赶紧把剩下的韭菜扒拉到自己碗里,抡起筷子往嘴巴里炫,不给顾听澜再吃的机会。
顾听澜遗憾的收手,捡了两口脆萝卜吃。
吃完饭,顾听澜洗碗,花芽在水池旁边非要挤着洗苹果。顾听澜洗完碗,她的苹果都没洗完。
他走到沙发边,看到花芽堆在沙发上的棉袄,下意识地想要挂起来。突然看到衣服兜里有个信,问:“你兜里有信?家里人来信了。”
花芽捧着大红元帅出来,被顾听澜抢了过去:“刚吃完饭不许马上吃苹果。”说着揉了揉她的小肚子,发现是饱的。这下干脆把苹果放在客厅架子的最上面,不给花芽吃。
花芽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把信给我。”
顾听澜把信掏出来,看到上面的字迹,脸就耷拉下来:“是叶甫根尼?”
花芽顿时感到惊奇:“你怎么一下就能认出他的字迹?”
顾听澜半笑不笑地说:“你跟他见面了?怎么不告诉我。”
花芽咽了咽吐沫,说:“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顾听澜又问:“你确定你们就说了两句话?多一句没有?”
花芽感受到浓烈的醋酸味儿,她赶紧走马灯的回顾了一下她跟叶甫根尼的交谈,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啊。
花芽不敢说谎,小声嘟囔着说:“可能、可能不止两句.”
顾听澜把邀请信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唇角一直噙着冷笑。也不知道花芽说的话他听见没有。
他看完邀请信直接揣到自己兜里,转过头看向花芽:“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问问。”
第134章
花芽坐在小板凳上, 对面是茶几,茶几对面是坐在沙发上的顾听澜。
顾听澜手里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说:“继续。”
花芽咽咽吐沫说:“我就跟他说, ‘你一个老外要跟我比语文么’——他说‘不不不, 你更胜一筹。’”
顾听澜绷不住笑了。他怕误伤到自己还把水果刀放在茶几上, 捏着苹果嘎嘎笑。
“我跟他说的话都很官方,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花芽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 瞧着顾听澜乐了,她也腆着小脸乐着说:“我都拒绝他啦,他把邀请信放在桌子上很绅士的走了。”
“‘绅士?’”顾听澜的劲儿还没消完,他唇角带着花芽看不懂的笑意说:“你觉得他很绅士?”
花芽的小雷达哒哒哒启动, 不用顾听澜说,自己先坐的直苗苗地开口:“假的假的,他要是真绅士在我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就会走啦。”
顾听澜的目光总算柔和下来,他小指往刀柄上一按,手指灵活的弹动, 水果刀打着旋转到他的手心:“过来吃苹果。瞧你嘴巴干的, 我说了我就问问, 你慌个什么。”
花芽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的八斤更不例外。人家让她吃苹果, 她就拖着小板凳到沙发旁边等着投喂。顾听澜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缩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自己, 于心不忍, 单手把她抱到腿上。
花芽装可怜成功, 似乎慢慢找到对付顾醋包的办法。但她还是不明白顾听澜怎么就跟姓叶的对付上了,姓叶的也没做什么啊。
花芽小口小口咬着苹果吃, 脑袋靠在顾听澜的颈窝里。快到他下午上班时间,花芽舍不得他,干脆把另外一只胳膊环在他的腰身,不老实的在后背上摸来摸去。
顾听澜有正经事,认真地跟花芽说:“这个叶甫根尼看起来无害,也只是看起来无害。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他的身份地位让他在苏联很受女性的欢迎。特别是在他们的国家当中,一个不抽烟不酗酒并且尊重女性浪漫情怀的男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花芽的苹果吃不完了,拿着牙签戳起一块塞到八斤的嘴里,八斤嚼吧嚼吧吃了:“我也不是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反正也是在女人堆里成长的片叶不沾身的人。”
花芽一想,这样的人比花花公子更可怕啊。
好歹花花公子辜负了女人,大家能臭骂他、棒揍他。可叶甫根尼即便在女性堆里打转,也没有任何一位女性说他不好。颇有种大家都心悦诚服的感觉。
反过来一想,花芽对苏联人印象不好,但是短短接触之后似乎没那么厌恶叶甫根尼。
软耳朵根的花芽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像个小变态一样嗅了嗅自己男人的味道,内心感慨不已。还是自己家的男人香啊。
像她的八斤就从来不在女人堆里打转,就在爷们堆里训练。这才是真爷们!
顾听澜垂下头,看到笑的一脸荡漾的小妻子,问:“我快要去上班了,需要我先侍寝哄你睡午觉么?”
“要!”花芽习惯被顾听澜当做孩子般照顾疼爱,双手自然而然地挽在顾听澜的脖颈上,让他抱着回卧室。
顾听澜抱着轻飘飘的小妻子回到卧室,感觉没到五分钟,小妻子便睡的呼呼的。顾听澜见她小脸粉扑扑的,把她抱在怀里的热水袋塞到她的脚下面。随便捏了捏看看脚丫凉不凉。
托他侍寝的福,脚丫都是热乎乎的。顾听澜宝贝的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在她孩子气的睡脸上亲了一下,轻轻关上房门。
下午三点钟,花芽还没睡醒。
顾听澜从办公楼打了申请回来,准备带小妻子参加去参加叶普根尼的晚餐。
要说顾听澜是不想让花芽跟叶甫根尼接触,他不好在花芽面前说太多别的男人的坏话,这样显得他嫉妒心很强似得,这样不好。
他心胸多么宽广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持续多次的在他面前夸赞他的小妻子,而觉得他的小妻子会美的魂儿都被人骗走,飘飘然的让他们的婚姻生活陷入问题之中。
想一想也知道,原话是“放在苏联的女性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拥有美丽和智慧,并受幸运之神眷顾的优雅女人”。
这类的话,是多么的虚无缥缈。这种耍嘴皮的人就应该跟谢大嘴相互中和一下,不要在伤害爱他们的女性。
他的小妻子就适合跟他这种扛个百八十斤的煤炭、带着去挖野菜跑大山、跟鲣鸟在海面上蹦迪这类务实主义精神的纯爷们相好。
他想这么多绝对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自信,或者是对小妻子感情的不自信。而是小妻子那么善良纯粹耳根子又软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好骗了,碰到个虚伪的嘴皮子能炸出花来的异国教授难以分辨对方是人还是鬼。
花芽披着头发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趿拉着拖鞋突然站住脚,她看到站在客厅里一脸黑的顾听澜正在注视她这个方向。
“你你你——”
顾听澜马上换成灿烂如花的笑容,殷切地拿起暖瓶给花芽倒了杯热水:“媳妇,渴了先喝点。要不要整点麦乳精?”
花芽捧着搪瓷缸,警惕地摇摇头说:“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顾听澜当然没做亏心事,就算做肯定也不会是针对花芽同志。
他伸手要拿搪瓷杯,花芽抱着不给用胳膊挡着。顾听澜干脆把麦乳精的罐子从架子最顶上取下来。
他们家的糖儿、罐儿、零嘴啊,只要是限制给花芽吃的,全让他放在客厅大立柜的最上面。神乎其神的是,只要花芽踩着小板凳够罐儿,他下班回家肯定能发现。两人你来我往闹腾过几次,花芽最后因为龋齿甘拜下风。
“再来一勺。”
顾听澜大方地往搪瓷杯里倒麦乳精,还不忘替花芽搅拌一下。
花芽一脸迷惑的望着他。顾听澜先说:“你喝,喝了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喝到嘴里的抢不走,就算不答应也不怕!
花芽捧起搪瓷杯咕嘟咕嘟往下灌,顾听澜忙按住杯子说:“宝贝,慢点,我不抢。”
花芽一口气干完,嘴巴里全是麦乳精的香甜味道。
“说吧,什么事?”
顾听澜能屈能伸地说:“组织上让咱们一起去参加叶甫根尼的晚餐邀请,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可我拒绝了。””花芽冷笑,摸了摸头发。男人啊就是这副嘴脸,用到你的时候脸变得飞快。
顾听澜见了,赶紧去厕所拿来梳子,给小疯子一点点梳头发。
花芽开始拿乔,端着架子等人伺候:“你给我找衣服,帮我穿。”
顾听澜“嗯嗯”,麻利地编着麻花辫。
要是换成一年前,没结婚之前谁要是说他会编麻花辫,他准以为对方扯淡。现在麻花辫编的溜齐,可以算是能工巧匠这一级别。
编完麻花辫,小心地给花芽套上纯白色的毛坎肩。左抻抻右拽拽地看了眼,到梳妆台找来一条浅蓝色纱带,给花芽两个麻花辫用蝴蝶结系在一起。
花芽在镜子里看了,直给顾听澜竖大拇指。
顾听澜按下她的大拇指,给她套棉袄。花芽问:“不用穿军装么?”
顾听澜说:“扎个蝴蝶结就算对得起他了,还穿什么军装。”
花芽有眼力见地把袖子套上,顾听澜帮着把扣子一个个扣好。
“你说你现在要是没我在旁边怎么办?”顾听澜看着被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的小妻子直乐:“别的男同志是媳妇帮着打扮,到我这里就反过来了。”
花芽小嘴抹了蜜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天生丽质不需要我来动手。咱们家属区的人都羡慕我嫁了你这么个好男人,打着灯笼她们都找不到。”
甜言蜜语最能攻克人心,反正出门的时候顾听澜心情大好。觉得小妻子太上道了。
叶甫根尼住在西院的一个边角处,专门给远方来的尊贵朋友的小洋楼。小洋楼绝世而独立,被一圈圈围在西院的角落里。不管从什么方向出行,都会有人关照到。
他们的人分成三栋住,叶甫根尼自己独门独院,倍显清净。
隔壁院子里传来喝酒和烧烤的声音,装有伏特减的酒瓶相撞,让巴巴列夫和德得斯基欲罢不能。
顾听澜和花芽来到院子门口,这里院门高、围墙也高。有一种高门大户的既视感。不知被里三区外三层围着住在里面的叶老师感觉如何。咱们这也是为了外宾的安全嘛。
上一篇:侯府吃瓜日常
下一篇: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