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馅饼
这次有点悬,他断了条腿。
若是断根胳膊,他还能拼一把。
比方说一个包围他们三个。
他在树上挂了两天两夜,身体倒还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消耗。
只是下方的毒贩听到搜寻队的声音,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动不动就向什么地方射两梭消声枪。
顾听澜微微地用手指勾着一点雪,一点点滚成玻璃弹珠大小的丸子,在树杈轻微的晃动下,把雪团放到嘴巴里含化。
他仰面上方是压着厚厚雪层的树杈,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天际边沉甸甸的云。
若是再下雪,他躺的这个树杈八成撑不住他和落雪的重量。
今晚或是明早凌晨,“哐当”掉到毒贩面前只是早晚的事。
顾听澜闭了闭眼睛,他为了节省能量,连呼吸都变的缓慢。
两天两夜在这边一动不动,他渐渐发觉掉了靴子的脚开始发痒。这是一种冻伤反应,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下捧着雪往脚上搓,把雪搓成温热的水,把脚搓热。
照这样下去,顾听澜觉得自己还没掉下去,腿得先被冻掉了。
顾听澜挂在树上继续望天。
他看到附近深林里多了许多鸟雀的叫声。
还有不少鸟雀在他上方飞来飞去。
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但越看他越觉得鸟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勾起僵硬的唇角,该不会找我吧?
怎么可能。
这是保密任务,小妻子.小妻子如此聪慧,说不准真的发现他失踪了!
顾听澜胸腔重新燃起火焰,他用冻僵的唇,稍稍吹了小声的口哨。
也许被冻的太厉害,也许声音太小,上面飞翔的傻鸟们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他不能再弄大动静出来,以防下方的毒贩拉着他一起见阎王爷。
他不怕死,他怕他光荣了以后,他的小妻子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还那么年轻,还有四个孩子。
她性子也跟孩子差不多,以后漫漫的岁月长河,没了他,她该如何独自的蹚过去。
忽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滴在他的胸口上。
他不能有大动作,四周寂静很容易暴露位置。但还是根据气息和温度感受到这是——鸟粪!
一生好强爱干净的顾旅长,胸口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顾听澜稍微昂起头,对上一双蓝眼眶。
接着,一双蓝色的脚蹼开始疯狂的挣扎,像是被人发现摸鱼拉屎的神经病:“啾啊啾啊啾啊——!”
顾听澜看向地面三十多米地方散落的武器,还有寻着声音找过来的毒贩。对方不管有没有东西,消音枪先射了过来。
子弹几乎是擦着顾听澜的脸颊穿过去。
鲣鸟首领被人类看到拉屎场面已经很不堪,差点被击中。
它对着上空盘旋的鸟雀们大吼一声,无数中鸟雀应声而来,疯狂地往射击的那人身上啄去!
“草!是鸟!停止射击!”
“有鸟粪!他妈的,怎么这么多鸟粪!”
空中又传来几声消声枪的闷声,顾听澜看着鲣鸟首领偷摸往那些人头上拉屎,无语地招手。
鲣鸟首领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飞到顾听澜的断腿上立正站好。
顾听澜的魂都要疼出来了。
他一把扯下肩膀上的肩章说了六个数字给鲣鸟首领:“快去交给她!”
蓝色的长嘴叼住肩衔,飞快地往天上飞去,他心里祈祷这个笨鸟能把坐标位置记正确。
下面的毒贩以为这里是“鸟王”的窝点,他们停止射击绕过顾听澜的下方,鸟儿们就不啄他们,并且停止了高空抛屎的恶劣行径。
*
天蒙蒙亮。
花芽瞪着眼望着天际初升的冬日。
在地平线上,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疲惫飞翔的鸟。
王天柱被身边的动静吓醒,他赶紧伸出手抓住花芽的衣服:“你疯了!你差点掉下去!”
王天柱的头上传来一声尖啸,鲣鸟首领重重地摔在瓦片上。
“这是什么?”王天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它嘴里抽出亮闪闪的东西。
花芽一把抓住肩章闻了闻上面的气味,她睁大眼睛拉着王天柱想要告诉他,她闻到顾听澜身上的味道。
王天柱学着花芽的样子闻了闻:“呕.怎么一股鸟粪味儿?你养的鲣鸟吃粑粑?”
花芽愤怒的想跺脚,又怕把跺碎瓦片。
鲣鸟首领蒲扇着翅膀要去啄他,王天柱垮着脸问花芽:“你该不会认为这是我爸的肩章吧?你看这上面就剩下一颗星星,没有花啊,我爸应该还有两枝花的啊。”
花芽不理会他,听着鲣鸟首领爆出一串数字。在王天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飞快地从梯子上下去。
可她被冻僵了,猛地往下走,差点踩空。王天柱在上面抓着花芽的肩膀,提着她说:“我的亲娘,你小心点。”
花芽都要急哭了,她重新攀在梯子上,指了指肩章!
王天柱说:“不会吧,你是说这玩意真的把我爸的肩章找回来了?那.那它该不会见到我爸了吧?!”
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跟在花芽后面下到书房,他说:“那你能跟那只大鸟说一声,让它带路去找我爸?不过它已经累的不行了,是不是飞不动了?你说要是从陆地上坐车,它能找到方向——”
花芽举起刚写下来的坐标,使劲在王天柱面前拍了拍。
王天柱闭上嘴,花芽拉着他往电话那边去。
花芽直接拨通的阮旅的电话。
花芽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王天柱接过纸条跟阮旅说:“阮爷爷,我有一条线索。”
*
等到毒贩发觉头顶上方不对时,从天而降二十多名持械军人将他们包围。
另外还有排爆兵,全副武装空降下来。
“发现顾旅了!”
“找到人了,人在这边,医务兵快来!”
“居然真在这里,简直是奇迹.快,快来人帮忙!”
树上为了隐蔽顾听澜而站立的鸟雀们,随着他们的到来飞翔到半空中。
它们徘徊着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顾听澜的树枝在他们把他接上时,应声而断,掉在三十多米的悬崖下方,碎成了无数块。
顾听澜被人背上山崖,送到医院救治。
县人民医院的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鸟雀。
在人民医院门口,许多前来看病的人都看到这种唬人的场面。
顾听澜管不得别的,他刚把腿绑上,就跟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瓜子说:“你赶紧打电话,跟你嫂子说找到我了。不,你把我推过去,我亲自跟你嫂子说话。”
小瓜子把顾听澜送到医院的值班室。
顾听澜在面对毒贩没有紧张,被挂在悬崖上没有紧张,断了条腿也没有紧张,他拿着话筒的手却抖了。
腊月三十,晚,七点。
距离阖家团圆的除夕夜仅剩五个小时。
顾听澜承诺着要一起过年的时限,只剩下五个小时。
家中的电话被他拨通了。
他听到话筒里传来王天柱的声音:“让你妈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王天柱愣了一下,结巴地说:“她、她现在——”
顾听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低声又说了一遍:“让你妈接电话。”
那边话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听到小妻子在那边轻轻浅浅的呼吸。
顾听澜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哪怕对方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是花芽,对面的人是他的小妻子!
“我在医院,已经没事了。”
“.”
顾听澜没听到花芽的答复声,心脏揪在了一起,他“喂”了一声,想让花芽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脏猛地滞住般疼痛起来。
顾听澜嗓音微颤地问:“是不是、是不是想哥想的说不出话了?”
对面还是没有反应。
顾听澜仔细听到小妻子的呼吸怔了一下。
他勉强自己用松缓的语气说:“真想哥的话,你就敲敲话筒。电、电话费贵,咱们长话短说。你、你敲一敲,敲一敲,哥知道你在就行。”
短短一秒钟,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顾听澜的耳朵紧紧贴着话筒,生怕漏掉了一丝一点的声音。
话筒终于被轻轻的敲响了:“.咚咚。”
顾听澜眼眶瞬间红了。
站在他对面的小瓜子忙要上前,他摆了摆手。
小瓜子叹口气,走出值班室,把空间留给他的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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