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耿皓洲摇摇头:“先生让我监督你。”
言诉无奈的笑笑,从他僵硬的言行举止便看得出,他性格大概是挺执拗的那种,便不再多言。
他握着狼毫,对待题目思索片刻,便写了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一篇字迹笔走龙蛇的约莫千字左右的文章便一蹴而就。
收尾后,言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将文章递给耿皓洲:“我写好了,麻烦你交给先生。”
耿皓洲两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言诉竟能短时间内写出一篇旁征博引言之有物的文章,要知道每次洪泰胜给他出题目,他抓耳挠腮,光破题就得想半个时辰,然后花费整整一天时间,写出来的文章还要被先生批评朽木不可雕也。
“你等着。”耿皓洲瓮声瓮气说了句,然后拿着言诉的文章冲到花厅,交给洪泰胜。
洪泰胜正在安慰妻子女儿。
见言诉这么快就写好,还以为他在敷衍自己,当下便有些不悦。
他漫不经心把目光落在纸张上,先是被那手不逊于当世名家的好字给惊了惊,然后才把心思放在文章上。
只见他眉头紧蹙,皱眉,皱眉,再皱眉。
洪夫人和洪岚玉都被他的表情吸引到了,也不敢再哭,担心是不是新来的弟子文章写的太差,把他给气到了。
“好小子!”洪泰胜一目十行把文章看完,猛地站起来拍案叫绝,“难怪李兄极力向我推荐他,果然是英才出少年啊!这个弟子我收了!”
他兴奋的走来走去。
从沈瑞退婚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高兴的表情。
“夫人,晚上命厨房整治酒席,我要和新收的弟子畅饮一番!”
言诉的到来冲散了洪家被沈瑞背叛的阴云,洪泰胜自己就是个天才,教导起言诉毫不费力,而且两人的观点碰撞在一起,时常能得出令人激动的结论。
以往洪泰胜觉得沈瑞已经算是个聪明的弟子了,但跟言诉一比,根本就是瓦砾与玉石之差。
言诉的进步很快,称得上一日千里。
等他在洪府拜师满一个月后,基本上洪府上上下下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连洪夫人都恨自己没能生个像他这样的儿子。
这天,洪夫人带着洪岚玉去城外寺里进香了。
洪泰胜在书房教导言诉和耿皓洲读书,突然有小厮来报,说沈瑞来了。
“什么?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敢来我家?把他给我打出去!”洪泰胜怒不可遏,对着小厮咆哮一通。
“可是……可是沈公子说他是替知府大人送请帖的,他要和知府家的千金成亲了,知府大人特意吩咐他,要把请帖亲手送给您。”小厮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股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洪泰胜一听,气得胡子都发抖了:“欺人太甚,姓利的欺人太甚!”
抢了他的女婿不说,还故意上门挑衅,果真欺他朝中无人。
“那老夫就会一会他!”
言诉从下人口中听说过,因小姐洪岚玉长得面容丑陋,连着被退婚两次,如今年近二十了还找不到夫婿,愁坏了老爷夫人。
他没看过洪岚玉的脸,大概她长得真的丑陋,所以每次出现在人前,都用面纱蒙着。
不过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因长得丑,连着两次被未婚夫退婚,还闹得满城风雨,也怪可怜的。
不久后,洪泰胜阴着一张脸拿着请帖回了书房。
显然与沈瑞谈得不欢而散。
“二石,沈瑞五天后与知府千金成亲,到时候你和皓洲随我一同前去。”
言诉和耿皓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洪家的车夫急忙从外面赶回来,苦着一张脸禀告洪泰胜:“老爷,糟了糟了,小姐今日去白云寺后山摘桃花失踪了,夫人正带领寺中众人到处寻找呢!”
“什么!”
洪泰胜本就受到沈瑞和利知府的刺激,得知女儿失踪,更是眼前一黑,直直晕倒过去。
“老爷!”书房中众人见状吓了一跳,车夫急的团团转,又担心小姐出事,又想去找大夫给老爷看病,忙得不知如何是好。
耿皓洲更是慌得乱了手脚,失去主心骨,把洪泰胜背到床榻上安放后,手足无措望着言诉:“师弟,眼下该怎么办?”
言诉让他们安静下来:“先关上门,别把小姐失踪的事走漏了风声,免得有损小姐闺誉。”
耿皓洲忙着照做,车夫擦了擦汗,问道:“福公子,要不要请大夫?”
言诉给洪泰胜把了脉,摇摇头道:“不用,我略懂医术,你去我房里把我床头那个包袱拿来,先生这是气血攻心,受刺激了,我给他扎上几针,很快就能醒来。”
上个世界他为了活得健康长寿,没少把中西医都给了解个透彻。
久而久之,自己也有了一手高超的医术。
相比起耿皓洲的慌乱,言诉的话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车夫把包袱拿来后,言诉从里面取出银针,在洪泰胜几个关键穴位上扎了几针。
不过一刻钟功夫,洪泰胜咳嗽几声,便睁开了眼睛。
“先生,先生您醒了!”
耿皓洲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正要说什么,就听言诉道:“师兄,你先照顾好先生,我和车夫去白云寺寻找师妹,莫要再让先生急火攻心了。”
白云寺后山一处悬崖下,洪岚玉望着眼前昏迷的男人,十分无奈的用手帕给他后脑勺出血的地方做包扎。
她从悬崖上掉下来是被人推的。
今日中午,她领着丫鬟在后山摘桃花,想拿回家做一些糕点孝敬父母。
谁知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洪岚玉就让丫鬟帮她回寺里暂时休息的厢房拿备用衣服,自己在桃林中等待。
没想到知府家的千金,也就是沈瑞现在的未婚妻突然出现,大肆嘲讽了她,然后将她推下悬崖。
洪岚玉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悬崖下泥土居然因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十分松软,她并未伤到身体。
而就在她摔下去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昏迷的华服男人。
这男人不但后脑勺出血,胸口还中了一箭,像是被人追杀至此,且昏迷很久了。
洪岚玉不知对方的身份,又惊又怕,确定男人还活着时,她也不敢帮他把箭□□。
只能撕下衣服上柔软的绸布,帮他止血。
“咳咳……”
眼看天黑了,洪岚玉依稀听到附近传来狼叫声,她心里怕得不行,只能缩在男人身旁。
可就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不敢摘下面纱,因为她知道自己面纱后那张脸有多丑。
“水……给我水……”
听到男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洪岚玉朝他看去,果然见男人已经睁开了眼,十分虚弱的望着自己,眼里是化不开的警惕。
“这位公子,小女子先前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无意中遇到昏迷的您,不知您是否知道我们该如何从这里出去?”她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用巴掌大的树叶从附近河里捧了水回来喂给男人。
男人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口渴,忍着胸前所中箭矢的疼痛,看向洪岚玉。
这女子蒙着面纱,他看不出对方的容貌,但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她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她额头上有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刮伤的痕迹,但面纱却依旧蒙的严严实实,说明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脸。
猜不出女子的身份,男人轻微的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我也不知道……”
谁能想到,他澹台成荫身为太子,竟会被素来不对付的二皇子派杀手暗算,昨夜险些不敌对方,折损在此。
洪岚玉帮男子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水,叹气道:“那我们只能继续等下去,但愿我家人能尽快找到这里。”
她话刚说完,一阵风刮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只山间野鸟猛地朝她冲来。
洪岚玉两眼一缩,下意识扭头躲避了一下,脸上的面纱刚好被野鸟的爪子带走。
她那张被藏得严严实实的脸就这样露在澹台成荫面前。
“……”
“……”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
澹台成荫本以为这女子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才将脸藏起来,没想到她竟是长了面疮。
丑陋的痘块长在这张脸上,衬得她愈发面目狰狞。
常人见此总要害怕的,但澹台成荫久居深宫,自幼就和父皇其他的那些子女斗智斗勇,见过的丑陋事不知多少。
再加上他成年后,就被父皇安排进了刑部任职,见过的丑事丑人无数,相比起来,这女子的面容还算是好的。
再说,人脸的丑陋又岂能比得上人心。
他父皇最宠的袁贵妃,二皇子的生母倒是面如春花,人称京城第一美人,可她美丽皮囊下包裹的内心,不知要丑陋多少倍。
隐藏很久的秘密就这样被暴露出来,洪岚玉险些尖叫出声。
可她的面纱被野鸟带走了,如今只能用真面目对着澹台成荫,洪岚玉险些哭出来。
“抱歉,我……”她用袖子遮住脸,背过身去,不敢直视对方。
澹台成荫见她抽噎个不停,暗暗叹气,只得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她:“姑娘不必如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
他没有安慰洪岚玉,说什么心灵美更甚于容貌美之类的废话。
因为他知道,人都有在意的东西。
他活了二十六年,幼年时生母高皇后被后宫那些争宠的手段害死。
父皇表面上对发妻深情怀念,实则宠了一个又一个妃子。
到他成年后,因能力出众,遭到父皇的忌惮,所以他指了体弱多病的太傅之女为太子妃,对方还没抬进东宫的大门,就病死了。
袁贵妃和二皇子顺势放出风声,说太子克妻。
然后父皇仿佛尝到甜头一样,再次给他指了个表面光鲜,实则早已有了意中人并且珠胎暗结的女子为太子妃。
然后在成亲前以丑事威逼对方,勒令那女子自尽以全名声。
紧接着,父皇又想将他母舅高家的表妹指给他,但就在成婚当天,高家被弹劾了一百多条罪名,他母舅和表妹自裁,高家全族被流放。
从此,他克妻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澹台成荫也怕了,他察觉到父皇内心的阴暗念头,担心害人害己,不敢再出风头,便开始装病,做一个病恹恹的太子。
几年来,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体弱多病,没几年活头了。
原先那些拥护他的大臣,也逐渐倒向二皇子一方。
他成了光杆一条,就连刑部那些同僚平日都避着他走,生怕被染上什么似的。
不过这样才能在父皇面前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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