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北
等石氏上门?时?,石氏年轻,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言行举止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斯文有?礼,文静温顺,连喝茶端起茶盏时?都是无声的,慢条斯理?的。
寒暄结束后,徐香宁说起正事,让人把项坠给?石氏。
“这是?”石氏疑惑。
“这是太子的项坠,前几?日胤祄不懂事,跟太子要了这项坠,本宫觉得这项坠贵重,上面还有?太子的名字,是皇上赐给?太子的,所以还是想?把这项坠还给?太子,只?是本宫不方便约见太子,也不方便把东西直接交还到毓庆宫,所以只?能请福晋过?来了。”
石氏拿着项坠瞧几?眼,笑道:“我还说太子的项坠去哪了,先?前是成日戴着,忽然就不见了,我也没敢问太子,原来是送给?十八阿哥了,不过?娘娘,太子送给?十八阿哥,想?来是有?他的道理?,娘娘不如还是替十八阿哥收下吧。”
“哪有?什么道理?,这项坠太贵重,胤祄什么都不懂,磕磕碰碰的,本宫怕他把东西磕坏,也怕他把东西弄丢,还不如物归原主,你且帮本宫把这项坠还给?太子,这是太子从小戴到大的项坠,还是把它还给?太子吧,本宫多谢福晋帮忙。”
“那好吧,我会把项坠还给?太子的。”
跟石氏也不熟,徐香宁又聊了聊临近的中秋宫宴,毕竟快到了,又聊了一句荣妃生病的事,闲聊结束后,她才送走石氏,也送她三匹上好的衣服料子,均是绸缎,还往她手里塞了一对精致的金手镯。
反正项坠总算是还回去了,她松了一口气,想?着下回在宫里还是不要碰到太子,越到后面,皇上与太子的关系越紧张,太子这个人又很神经?,不知忽然做出?什么事。
没等这口气松久,过?了两日,太子让人过?来传信说要带胤祄出?去玩,胤祄才三岁多,他一个小孩子能玩什么,路都不大稳的小屁孩,她不放心太子带他出?去,以胤祄近日生病婉拒了。
好在太子没有?步步紧逼,之后没声了。
八月十五日,很快迎来中秋宫宴,宫宴大同小异,她升为徐妃后坐的位置也在前面,至少?能看到坐在中间高?位的皇上,也能看到那些年轻的阿哥们,一对比,皇上真是上了年纪,而那些阿哥们真的是正当年,个个年轻精神。
荣妃生病没过?来,所以是恵妃第一个敬皇上酒,说了一番吉祥话,此次宫宴是恵妃操持的,没出?什么差错,而佟贵妃也被皇上临时?任命协理?六宫,不过?佟贵妃不管事,皇上吩咐他的,贵妃另有?她的想?法跟做法,不过?皇上也没有?因此惩诫贵妃,而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贵妃自己也很清楚,她进宫的是当富贵闲人的,所以她不会争权,也不管事,反正皇上会让她在宫里好吃好喝的,她无需像那些家世不显的女子为了家族门?楣奋斗而一步步往上爬。
徐香宁边想?着边慢悠悠地吃东西,今日这酥饼做得正好,外面酥脆里面绵软,配着奶茶喝正好。
“徐妃娘娘,良辰吉日,佳月当空,不如徐妃娘娘为我们大家舞一曲怎么样?”
忽然被点名的徐香宁看向说话的太子,她们都坐在乾清宫的大殿内,哪里看得到什么月亮,不知他是又憋着什么坏,不敢折腾他皇阿玛,就折腾他皇阿玛的宠妃是不是,她是听说皇上前日又骂了太子一顿,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众人也都把目光移向她。
“太子,本宫这身段还是别舞了,怕污了大家的眼,太子要是想?跳舞,你上前跳便是,不用?替别人开口,请别人起来。”
“我是太子,与女子不同,舞是女子跳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跳舞。”
她到中间跳舞不就跟身份低微的舞姬差不多,她好歹已经?是娘娘了,太子这是存心折辱她,她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做事真是一抽一抽的,不知他何时?会发神经?,她很想?跟他说别发疯了,发疯也别扯上她。
“皇阿玛,您让徐妃娘娘为大家助助兴吧,这筳宴乏闷。”
大殿内静默,只?有?太子说话的声音。
“徐妃身份尊贵,太子,你最好谨言慎行!”
皇上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目光凌厉,语气中带有?警告。
“皇阿玛怕不是不舍得吧,徐妃身份尊贵在哪,她是妾,儿臣以为身份尊贵之人是儿臣已逝的母后,皇阿玛的嫡妻,徐妃哪里尊贵,皇阿玛,你莫不是忘了伦理?纲常。”
太子这话一出?,大家神色各异,照太子这么一说,在场的嫔妃都是妾,都身份低微,太子一开口就是把在场的人都骂上,跟皇上说话时?也不客气。
徐香宁心想?这两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像是有?仇的样子,太子这神情看起来也不像是喝多的样子。
“胤礽,忘了伦理?纲常的人是你,朕是你父皇,你怎么敢这样对朕说话!来人,把太子拖下去!”
皇上大怒。
其它阿哥纷纷站出?来替太子求情。
太子见到皇上生气,也噤声了,不过?人还是被拖出?去,不对,应该说是他自己大摇大摆走出?去。
其它阿哥还在跪着为太子求情。
皇上气极,直接退下了,留下她们一行人。
皇上离席,她们自然也不能久待,也纷纷散去,大家似乎都心有?余悸,毕竟皇上跟太子当场吵起来的画面非常难得见到,徐香宁觉得她这边消息闭塞得很,竟然不知道他们父子两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她不起来跳舞,难不成是因为那块项坠?
回到长春宫,张嬷嬷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她还在想?为什么太子跟皇上吵架。
“额娘,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小豆丁跑过?来,说是要跟她一起睡,“皇阿玛没有?过?来,我是可以跟额娘一起睡的。”
“你为什么要额娘一起睡?”
“我就是想?。”
刚刚宫宴,她没带他们姐弟两过?去,既然撒谎说胤祄生病,病又没那么快好,干脆两个都不带过?去,小豆丁已经?顺利爬上床,自己盖好被子,她回头一看,不由地笑了笑,脚也不泡了,很快也上了床。
“额娘,你好香。”
“你今日是做什么错事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豆丁六岁了,已经?懂得很多东西,平时?鬼灵精怪的,她搂着小豆丁,“快如实跟额娘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子哥哥偷偷给?我送东西,他让我不告诉额娘。”
徐香宁听着一惊,“你跟你太子哥哥见面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我在溪春园又见到太子哥哥了,他给?我这个。”
黑暗中,徐香宁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摸着像是先?前还回去的项坠,她高?声喊张嬷嬷点蜡烛,烛光一亮,她定眼一看还真是那块项坠,她搞不清楚太子想?干什么,她严肃地看着小豆丁,“告诉额娘,太子哥哥还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哥哥没说什么,他只?是把东西送给?我,说额娘肯定会生气,所以让我不要告诉额娘。”
“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太子又给?其其格一个项坠,嬷嬷,你睡吧,把烛火灭了。”
等房间里恢复黑暗后,徐香宁跟小豆丁说话,问她太子哥哥还给?了什么,让她不要撒谎隐瞒。
“额娘,真的没有?了。”
“以后不管收到哪个哥哥送的东西,一定要回来跟额娘说,他们让你别告诉额娘,你也一定要告诉额娘,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额娘,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额娘别生我的气,我很喜欢这个玉佩,额娘,我能保留着吗?”
“额娘拿别的跟你换吧。”
“可我就想?要这个。”
左不过?一个项坠而已,既然太子都送了两次,徐香宁懒得还来还去,他既然送了,他们接了便是,回头再跟皇上说一声就行,她还是让小豆丁保管这个项坠,叮嘱她不要弄丢。
第二天,徐香宁醒来,吃过?早膳后把伺候小豆丁的人通通叫进来。
“昨日,太子跟小格格见面的事,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来告诉本宫,本宫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小格格吗?难道你们没看到小格格跟太子见面吗?”
怜雪犹豫开口说是太子叮嘱她们不要说的,说若是被她知道后,他会让人杀了她们。
“到底是太子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本宫是你们的主子?”
四?个人通通跪下求饶。
“罚你们三个月俸禄,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本宫会把你们送去慎刑司做苦役,你们要认清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该听谁的话!”
“娘娘,我们晓得了。”
“下去吧。”
等人离开后,徐香宁坐在榻上沉默不语。
“娘娘,你不应该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们,她们知情不报,应该要好好敲打一番,好歹要杖打她们几?棍,让她们认清谁是她们的主子。”张嬷嬷略显忿愤地说。
“算啦,太子他……太子在宫中应该比我们有?势力,他要是想?杀几?个奴才,怕是有?的是办法,我们不及太子,他的恐吓能成真,她们吓到不敢说也是情有?可原。”
徐香宁觉得她们是没办法跟太子抗衡的,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等于?是半个皇帝了,他想?杀几?个奴才还是杀得了的,哪怕是她宫里的奴才,尤其是太子这个人做事不按常理?,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想?他。
再过?两日,徐香宁才听说太子这阵子跟皇上闹矛盾似乎是因为索额图,皇上要处罚索额图,但太子跟索额图关系亲密,索额图是太子生母孝诚仁皇后的叔父,一向跟太子走得近,是太子的党羽,听闻是太子提前知道皇上要处罚惩处索额图,太子随即发疯,目的就是不让皇上动索额图,保住他的叔父。
朝堂上的事情,徐香宁没法探听更多,只?知道这些。
除开太子这些日子对她们母女几?人的特别关照,徐香宁在后宫的日子过?得还是平和。
荣妃的病一直没好,期间她又过?去探望一次,荣妃先?前以在病中容貌吓人,没有?接见她,这次终于?接见了,闲聊几?句后就结束了,徐香宁觉得荣妃的病应该不算严重,至少?荣妃没怎么瘦下去。
八月底,听说荣妃的女儿长乐公主要从蒙古回京探亲,荣妃的病忽然就好了。
九月二日,是佟贵妃行册封之礼的日子,册封之日,天刚亮,内銮仪在翊坤宫内外设仪仗。
她们这些嫔妃同样也要早起,一大早到太和殿那边,看着穿着礼服的佟贵妃受封,从宣读册文宝文开始,等宣读结束后,佟贵妃在女官指引下先?对皇上三叩九拜,又对太后等人三叩九拜,随即她们这些人对佟贵妃三叩九拜,到了太和殿殿外,群臣对佟贵妃三叩九拜。
一系列繁琐的流程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晌午,徐香宁站了几?个时?辰,腿脚酸软地回到长春宫,开始补觉,今日起得太早,她困死了。
……
另一边,春喜原本想?回长春宫,不过?见到乌答应主仆两往御花园那边走去,她便带着玉晴跟上去。
乌答应其实就是想?来御花园逛一逛,皇上这段时?间鲜少?召人侍寝,她自然也有?二十几?天没被翻牌子,今日见到皇上,皇上都没看她一眼,她心情郁闷,想?着走一走。
后面有?脚步声时?,她才回过?头,见是春小主,不对,已经?是春常在了,她再不甘愿也得向她行礼。
“见过?春常在,春常在吉祥。”
春喜见到乌答应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她行礼,想?起几?个月前,乌答应趾高?气扬的样子跟今日不得不朝她行礼的样子,一对比,她嘴角才微微上扬,她扫一圈四?周,这会儿御花园内没什么人。
“乌答应,真是好久不见,上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来着?”
“妹妹也不大记得了。”
春喜长哦一声,示意玉晴去把风,她向前走一步,“不得记得了?可是怎么办,姐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我不小心撞了妹妹,妹妹可还记得,妹妹当时?还想?让我跪下跟你赔礼道歉呢,怎么会不记得,也没多久以前的事,妹妹这么年轻,不至于?把几?个月前的事给?忘了吧。”
乌答应见到春常在言语嘲讽,心想?她的确是升为常在了,可若论恩宠,还是她比较得宠,不过?春常在此时?的眼神很不友善,她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春常在,“春常在,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没想?干什么啊,刚刚你行礼行得很敷衍,我不是很满意,你再行一次礼吧。”
“你……”
“你什么你,你这是什么说话的态度,我是常在,你只?是答应,我位份比你高?,你不能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不然就是以下犯上。”
乌答应忍着怒气,还是朝春常在行礼,屈膝屈得低一些,“春常在,这样可以了吧?”
“好像还不行,要不你跪上半个时?辰吧。”
“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上半个时?辰,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乌答应瞪大眼睛,声音也拔高?。
春喜捂住她的嘴,“乌答应,你喊什么喊,你先?前让我跪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话,如今我是常在,让你跪,你理?应立即跪下去,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嘛,怎么还不记得了。”
“你当时?也没跪,你怎么能让我跪,春常在,这里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的,你难道要让别人看到你一个常在欺负一个答应吗?”
乌答应知道春常在是在报仇,不过?当时?她也没对她做什么,春常在当时?没跪半个时?辰,她为什么要跪,同为后宫小主,她仅仅是常在而已,她话语刚落,春常在一个巴掌甩上来,她吃疼,怨恨地看着春常在,“春常在,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一巴掌的滋味,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乌答应,疼不疼?怎么,你是想?还手吗?”
“我是受宠的答应,你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你的罪吗?”
春喜嘲讽一笑,皇上这样薄情的人,是不会为乌答应出?头的,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