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角划绪风
忽然, 惠妃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去给?永和宫送拜帖,就说本宫明日拜访。”惠妃道。
惠妃身?边的九儿,手里拿着掸子, 轻轻扫着架子上的花瓶灰尘。
听到惠妃突如其来的想法,手抖了抖, 差点没把花瓶打碎。
“主子, 德贵妃怀胎差不多七个月了,正是危险的月份。您这时候过?去拜访,若是德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能?随意攀扯到您身?上?”九儿劝阻道。
惠妃是个左性子的,九儿不劝就罢了。她指不定没一会儿就后悔,撤回自己的决定。
但是,九儿这么一说。她若不去永和宫, 好?似怕了德贵妃一般。
怀个孕罢了,就金贵非凡了?
“本宫听说连乌喇那拉贵人, 都时不时去永和宫做客。本宫还不能?去了?”惠妃冷笑?道。
“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这就拿着您的帖子,送去永和宫。”九儿道。
“你笨嘴拙舌的,还是让嘉儿去永和宫。你替本宫去阿哥所,给?大?阿哥送些点心?果脯,还有厚衣裳。一定要?看着大?阿哥换上衣裳,瞧清楚了合不合身?。这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的,大?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宫都估摸不清楚他的衣长尺寸了。”惠妃道。
阿哥的四季衣裳,有内务府准备。
惠妃为大?阿哥做的衣裳,属于?她自己贴补的。
阿哥真要?是只有内务府给?的那几?件衣裳,三天两头穿重?样的衣服,显得多寒酸。
九儿把掸子放好?:“主子慈母之心?,大?阿哥穿上新衣裳后,必然感动不已。”
“本宫要?自己的儿子感动作甚?”惠妃道。
九儿闭嘴了,她说什?么好?似都是错的。
好?在九儿陪伴惠妃多年,惠妃知道她是个忠心?的。有时候或许话说的不中听,但确实都是为了她,做事情也一板一眼?的。
“快去吧。一来一回的,得费不少时间。你胃不好?,别耽搁了吃饭的时间。”惠妃关心?道。
九儿感动的看着惠妃:“奴婢身?体没事的。奴婢先照顾好?大?阿哥,检查检查大?阿哥屋里有没有缺的漏的,再回来向主子复命。”
阮酒酒收到惠妃的拜帖时,十分惊诧。
惠妃来见,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也没有必要?拒绝。
“本宫明日必扫榻以待。”阮酒酒道。
嘉儿走后,芝兰伸长脖子看了看外面?,确定嘉儿不会杀个回马枪,才快步走到阮酒酒身?旁。
“主子,这无缘无故的,也没什?么新鲜事儿,惠妃怎么想起来要?来拜见您?平日里,她有事都是去钮祜禄贵妃的宫殿。”芝兰道。
“怎么就没有新鲜事儿了。皇上巡幸盛京,带上了宜妃一起,还要?住进?宜妃的娘家。有这样殊荣的嫔妃,后宫之中,如今可一个都没有。”阮酒酒道。
康熙后宫的嫔妃,不都是京城中人。
盛京也不止出了一个宜妃。
“那也是宜妃娘娘的新鲜事儿啊。惠妃来永和宫算什?么?难道惠妃想要?挑拨主子您和宜妃娘娘的友谊?”芝兰道。
阮酒酒笑?盈盈道:“咱们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儿。我与宜妃、宣妃、郭贵人的关系,只差摆香案结拜成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但是,外人看来,我们四人是结盟抱团。甚至,若非宜妃与郭贵人姐妹情深,她们恐怕只看到我和宜妃、宣妃之间的来往。”
“宫中人大?多势利眼?,性情冷漠,无利不起早。会如此想,实属正常。”芝兰刻薄直率道。
“也是为了明哲保身?,不被牵连。所以,惠妃借此事来挑拨我与宜妃,不是实属正常?”阮酒酒道。
“可这意图也太过?明显。”芝兰皱起眉,没想到惠妃在宫里这么多年,手段还是这么粗糙。
“只要?没有大?摇大?摆的说出来,意图便只是猜测,作不得证据。”阮酒酒道。
“惠妃与主子向来不对付,奴婢怕惠妃明日过?来,说些不好?听的话,气着主子。以前,惠妃不也说过?。”芝兰记的很清楚。
去年,钮祜禄贵妃先被诏封贵妃,而主子的位份却一动未动。那时候,惠妃在主子面?前,可是说了许多讽刺的话。
什?么以色示人,则色衰爱弛。出身?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的佟贵妃,现在的钮钴禄贵妃,入宫时间短又如何,没有子嗣又如何,她们出身?显赫世家,就是能?一入宫就封妃,没多久升贵妃。
说不准啊,空着的皇后之位,就是给?钮祜禄贵妃留着的。
你德妃再得皇上宠爱,也是争不过?一出生就定下来的命的。
芝兰就不明白了,惠妃自己不也是包衣出身?,惠妃的阿玛现在还只是个从七品官员,还不如乌雅氏许多呢。
惠妃踩了乌雅氏,她自个儿就能?得了好?了?
芝兰气呼呼的,再加上她长的微胖后,一直没有减下来肉,脸圆乎乎的,腮帮子一鼓,像只鼓了气的河豚。
阮酒酒被芝兰的颜艺,逗的掩嘴直笑?。
芝兰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笑?的这么开心?,但是主子开心?她就开心?。
“就当是寻常客人过?来,按着惯例准备待客的茶水点心?就是。”阮酒酒道。
“明日,奴婢和雅兰姐姐一定寸步不离主子。怀恩就守在门口,时刻等着主子传唤。”芝兰严防死守道。
“惠妃最多说些似是而非的酸话,我连左耳朵进?都不进?的,只当是蜜蜂在耳边嗡嗡。别紧张。”阮酒酒道。
“主子,您真的不介意皇上让宜妃娘娘的娘家接驾?”芝兰小心?翼翼问道。
其实,芝兰压根儿不怕惠妃。
芝兰担心?的是,惠妃说出某些话,令阮酒酒听了之后,忧思过?度。
主子现在最是要?多多休息,保持心?情平和舒畅的时候,可不能?被人坏了心?情。
阮酒酒神情放松的,用银签插了一块酸枣糕。
她一向能?吃酸,酸枣糕的酸味,对她来说不仅不重?,反而还嫌不够酸。
“若是在民间,皇上这算是姑爷跟着媳妇儿回娘家,见岳父岳母吧。”阮酒酒小声道。
芝兰紧张的四周看了看,还好?其他宫女都在外头干活,离得远,听不见她们说话。
“我还能?独占皇上一人不成?我是皇上的妃嫔,宜妃也是。我爱慕皇上,难道宜妃对皇上就没有欢爱之情?入了宫廷啊,身?不由己,就别互相?为难了。想开点,至少皇上重?情,是不是?”
“我的娘家就在京城,额娘可以一个月入宫一次,与我母女团聚。博启更是在宫中当差,时不时能?给?我带些家书。宜妃、郭贵人的娘家却是远在盛京,三年五载都不定能?见到一回。我是万万不会吃醋的。”阮酒酒道。
“皇上还是偏心?。巡幸盛京的嫔妃名单里,可没有写上郭贵人的名字。”芝兰手遮住嘴巴,小声在阮酒酒耳边道。
阮酒酒眼?神涣散了一瞬,而后是无奈的笑?。
“要?我说,若是我与宜妃易地而处,我是不愿和自己的夫君回娘家,还要?看着夫君带上其他女子。甚至是夫君在自己的娘家,能?够理所应当的临幸其他女子。”阮酒酒道。
芝兰顺着阮酒酒的想法,想了后,也觉得挺膈应的。
阮酒酒还没说的更直白呢。
盛京当地的官员,肯定在陪都宫殿里,安排了许多貌美清白的女子,以供康熙挑选临幸。
康熙若是没有看的上就罢了。
若是真有能?让他入眼?的,到时候,随行嫔妃里位份最高的宜妃,还得捏着鼻子照顾安排新姐妹。
阮酒酒捂着胸口,忍不住呕了一声。
芝兰赶忙捧着唾壶,递过?去。
阮酒酒干呕了几?下,拿着温水漱了几?次口:“无碍。应当是早上吃小笼包配鸡汤,有些油腻了。这阵子,就别让厨房做鸡汤了。我孕期不爱见到鸡汤、鸡丝面?这些。”
芝兰道:“奴婢一会儿就让人去小厨房提醒御厨。午膳的时候,让小厨房做些清爽可口的菜肴。”
“好?。”阮酒酒道。
“点一盘辣子里脊。别的菜口味,就清淡些吧。”阮酒酒又补充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儿想吃的东西,心?情会好?很多。
芝兰无有不应。
别说是一盘辣子里脊,就是天上的龙肝凤髓,主子想吃,皇上也会想法子给?主子弄过?来。
阮酒酒还是错估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错估了孕妇体质的特殊性。
上午的一场干呕,开启了她孕晚期的孕吐之路。
惠妃傍晚得知德贵妃孕吐严重?后,立马取消了第二天去永和宫的安排,还捏着鼻子,送上了不能?依照约定前来的赔礼。
真真是一番白折腾。
第290章
直到康熙出行?前, 阮酒酒的孕吐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胤禛忐忑的试探询问:“额娘先前惯爱喝梨汤,不如让雅兰姑姑炖一盅梨汤,额娘喝喝看?”
不但如此,他还去外头折了两支梨花枝, 插在花瓶里, 放在窗台最显眼的地方。
阮酒酒心知肚明, 小家伙是在提醒她。
母子两?个人在梨花瓣的事情上, 互相装聋作哑,不戳破不点明。
好的事情,就让他们闷声发大财吧。
胤禛也细细观察过,这样?的奇异现?象,会不会给额娘带来伤害。以目前的状况来看, 是没有坏处的。
以防万一,胤禛加快了自?己存私房钱的速度。
除了给寺庙里的佛祖塑金身,他得再建一个花仙庙, 供奉梨花仙。
如愿以偿,必得还?愿。
然而, 孕育新生命这样?神?圣玄妙的事情, 就是吃一筐的梨花瓣也没有用。
说是如此,倒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
至少,阮酒酒吃的少了,只是瘦了些,气色却是一样?的好。太医诊脉后?,也直言德贵妃和胎儿都很健康。
巡幸盛京的前两?夜,康熙偷偷摸摸的跑到永和宫来。
“这样?孕吐的厉害, 朕实在担心。”康熙心疼又担忧道。
阮酒酒闻着屋里淡淡的梨花香,嘴角微翘, 心情好似很是不错。
“要不朕把巡幸盛京的时间推迟两?天?或是让大部队先走,朕后?面快马加鞭的赶上去?。”康熙道。
盛京是龙兴之地,满语意为“兴盛”,汉译“盛京”,是大清兴起之地的都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