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钱空青
江絮清不由哼笑了几声,眼眸狡黠地转动,眉眼弯弯地道:“阿娘,您就别管哥哥了,也别理他,让他自己闹腾,到时候逼急了,他会自己求着阿娘去提亲的。”
唐氏当时本也就是随口一提,并未真的打算去提亲,毕竟这事江濯也拒绝了,现在听自己女儿一说,好似真的有猫腻。
“这么说,你哥哥真就瞧上那姑娘了?”
江絮清继续打着哑谜,“这个嘛,还是等哥哥自己提起好了,阿娘就别管他了。”
快到傍晚时分江絮清送唐氏回去,母女二人站在侯府门前又聊了几句话,唐氏便上了江府的马车离去了。
江絮清目送马车离开,和安夏正打算进去,便远远瞧见裴扶墨回来了。
他身后似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
侯府门前的灯笼迎风摇曳,视线忽暗忽明,江絮清站在原地眯了会儿眼睛也没看清那是谁。
只见那小尾巴越过裴扶墨就嗖地奔了过来,几下扑到她的腰间,开朗地大声喊:“慕慕嫂嫂!”
江絮清扶住抱着她的小男孩,惊讶道:“小殿下?”
裴扶墨已是几步跟了过来,一把揪起李善的后衣襟,乜他一眼:“没点规矩,还唤嫂嫂?”
李善被裴扶墨提了起来,撒娇地抬腿踢了踢空气,“不嘛,我都习惯了,就要唤慕慕嫂嫂慕慕嫂嫂!”
李善的身份在新帝登基不久便已经公布于众了,对于这个腾空冒出来的皇子,公布时便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而一切在众人得知李善的亲生母亲是佳月公主之后,更是被热议到了一定的高度。
没人明白为何晋安帝破例封为公主的人,怎么与当初还是太子的李谦生了个孩子。
即便此事公布后,不少朝臣还觉得过于荒唐,李善是皇室血脉倒可接纳,但佳月公主来路不明且还有公主封号,新帝想册封佳月公主为皇后一事,实乃不妥。
此事当时便被新帝驳回,并当众怒斥道:“佳月公主并非上了玉牒的真公主,也绝非皇家血脉,她为朕生育子嗣,劳苦功高,容不得被如此欺辱。”
即便新帝这般雷厉风行的果断护着李善的生母,但一些在朝堂说得上话的重臣,仍旧雷打不动不断地谏言请求陛下三思。
说白了,便是新帝登基继位时还未成亲,朝中不少重臣早已盯上了后位,大多数人都筹谋许久,岂能这样平白便宜了个来路不明的公主?
此事僵持了一阵,甚至前几日还有流言传出李善并非新帝亲生骨肉一事。
这件事彻底引起龙颜大怒,新帝为了自己的妻儿,亲自下令揪出散播谣言的人一一处死以儆效尤。
李谦当初做太子时,性子温润而泽,从未传出他有任何暴戾的行为,而他登基为帝后便不再伪装,其这般冷血独断的魄力,顿时引起朝堂动荡。
不少朝臣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不再是那性子温和好拿捏的平庸太子了,而是真正的一国之君。
便是这样,经过新帝的手段,惩治了那些违背他旨意的大臣后,那些风波才渐渐消了下去。
此事告一段落后,近日京中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李善挣扎了许久,还是无法从裴扶墨的手中逃脱,没办法,他只能垂着可怜巴巴的葡萄朝江絮清求救,“慕慕嫂嫂,救命啊,你快管管小裴哥哥!”
裴扶墨冷冷地道:“跟我进去,陛下今日准你来侯府是为了什么,可别忘了。”
他可不能让这小兔崽子抱着自己的女人不撒手。
江絮清瞧这一大一小打闹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善嘟囔道:“小裴哥哥,我才三岁呢,那个男人竟这般狠毒让我习武?再说,现在天都要黑了呀……”
裴扶墨一手牵着江絮清,一手揪着李善便往府内进去,冷漠无情道:“天黑了正好,累了就可以直接去休息,省得精神亢奋一整晚睡不着,你在侯府先住一晚,明日再回宫。”
听到可以在侯府住,李善登时大喜,扑上去抱着裴扶墨的后背,“小裴哥哥太好了!我正好不想回宫。”
虽说看起来李善与陛下的父子关系还没彻底转好,但他的性子瞧着比之前更活泼了不少。
想必现在父母都在自己的身边的缘故,也不必每日被困在那琼羽园了。
李善现在提起自己的父亲,都减少了从前那种埋怨。
裴扶墨在寒凌居的后院教导李善习武。
江絮清在寝屋内都能时不时听到后院传来李善委屈的小奶音和裴小九严厉的教导声。
她站在临窗边看着这一大一小,心里忽然想起,倘若她和裴小九今后有孩子了,他是否也会是这样严格的慈父。
入了夜后,安夏进来传膳,江絮清便喊那二人回来用晚膳。
有李善在的缘故,今晚异常的热闹,他许是太久没有从琼羽园出来,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这样闹腾一番,晚膳用完时天色都很暗了。
见李善累的昏昏欲睡,裴扶墨去净室沐浴后,江絮清便跟安夏带他去安排好的房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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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李善后,江絮清转身回了屋子,便对上了裴扶墨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俊美的面容此时尚带着沐浴后的湿润,水渍从下颌滑落脖颈至锁骨,视线顺着往下挪移……
果不其然,他又不好好穿衣裳了。
即便江絮清想装傻也不行,他的眼神过于明显且针对了些。
站在原地无奈了会儿,江絮清慢吞吞挪上前,将他披散的中衣拢起来,“如今这个时节都将入冬了,屋里还没点地龙,你衣裳不穿好,就不怕着凉生病啦?你若生病了,我可不会心疼的,哼。”
她还在细细数落着,忽然手腕被裴扶墨的手心扣住,他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这不是想让你看得再清楚一些么?”
江絮清抬起困惑的眼,“看什么?”
裴扶墨按着她的手腕贴到他的胸肌处,“傍晚那会你不就在窗户那看了许久?”
幼时他习武那会,她也时常会在一旁观望,但那时他们只是十分纯粹的青梅竹马之谊。
而现在不同了,他们是夫妻,她用那样湿热的眼神望着他,他又如何克制的住。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自彻底误会解除后,他也压不住自己的本性了。
手心下的胸肌似在轻微弹动,江絮清感到烫手,脸颊那抹红晕愈发的深。
“我,我那是看你怎么教导小善儿!才不是,才不是看你的……”
怎么说的她跟色中饿鬼似的!
她脸上那抹红,勾得裴扶墨心中不禁痒痒的,他没忍住上手掐了掐她温软的脸颊,“娇娇害羞起来,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唔——”江絮清挣扎着要他松手,委屈地喊:“不要再唤我娇娇了,每次这时候喊娇娇就很不正经!裴小九,你还记得你当初跟我成婚时,每日是怎么冷着一张脸的么?”
这人变脸可真是够快的,成婚到现在也才半年,刚成婚那会他还每日端的一脸生人勿近的冰冷态度,每回都是她想方设法去缠着他,想与他亲近。
现在好了,本性暴露后果然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裴小九!
裴扶墨眉梢一挑,干脆微倾下身将她抄腰抱起往榻边行去。
江絮清本以为等着自己的又是让她腰酸腿颤的事,没料到他放下她后,转身去了里面的柜子里取了个小锦盒过来。
裴扶墨撩起金丝缠花帷帐,落坐在榻边。
他面上一扫先前的调笑,反而十分严肃,莫名惹得江絮清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望着他手中的那小锦盒,还没明白究竟是何物,裴扶墨便握住她的手,神情认真地道:“还记得上辈子在牢房时,我告诉你的那件事吗?”
江絮清讷讷地颔首,“记得。”
她还特地去挖了那片古槐树,却根本没有寻到送给她的礼物。
裴扶墨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这小锦盒上的纹路,唇边浮起一抹淡淡地笑意:“睁眼醒来后,我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东西取出来了,我曾经认为只要把它取出来丢掉,便也能轻易地将你忘记。”
可最终,他不仅没舍得丢,也根本忘不了她。
江絮清忽然直起腰身朝他靠近,她的掌心按在那锦盒上,杏眸含着水光:“裴小九,我当初去挖了,可是……”
裴扶墨面露诧异。
江絮清只能弱弱地解释道:“我只是太想知道你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了,这才……”
她牵着他的手指摇晃撒娇:“你不要生气。”
裴扶墨忍不住笑了,“我没生气。”
“上次进宫之前,我说回来了便要送你一个礼物。”
“便是这个?”江絮清杏眸晶灿,显然是极其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急切地伸手就要抢过来,裴扶墨按下她的爪子,“急什么?”
江絮清不满地撅了噘嘴,“既然是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看还不行么?”
室内的烛光轻微摇曳,拉长了二人的身影。
裴扶墨的掌心按在那锦盒上,内心波动在不断地涌起,这时他的心情,竟比当初迎娶她为妻那会还要紧张。
他抿了抿薄唇,有些不自在地道:“你不准笑。”
江絮清一脸认真地用力点头,担心他不信,还重重地“嗯”了一声。
裴扶墨楞了须臾,忍俊不禁,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弄得跟大姑娘上花轿似的。
他稍微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便当着江絮清的面将锦盒打开了。
江絮清期盼的眼神便一直追着那锦盒。
直到里面的东西彻底敞露在她面前后,她疑惑了会儿,便伸手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里面装了很厚一叠信笺,在那叠信笺上摆放了一对人偶。
那对人偶是一男一女,分别穿着一套得体的婚服,二人的手中还交握着新婚的红绸。
江絮清将那对人偶取出来捧在自己的手心,垂眸打量了片刻,越看越觉得很像她和裴扶墨。
她感到面前男人的呼吸都轻了许多。
江絮清小心翼翼捧着那对小人偶,抬眸去看裴扶墨,“这是我和你,对吗?”
她水盈盈的眼神含着羞怯的情意,惹得裴扶墨心尖一烫,这是他无数次想象过她收到这个礼物时的神情,现在亲眼看到后,才觉得这个场景比想象中的更令他心动。
“没错。”
去北疆之前,他便想娶她为妻了。
江絮清握着那对小人偶,双肩抽动了几下,泪水便不禁哗啦流下,她哽咽道:“很可爱。”
“就是那个颜色让我添上就好了。”
裴扶墨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的重点竟是这里?”
江絮清吐了吐舌,凑过去贴着他的身躯,便将那对小人偶轻轻地放在她和裴扶墨的中间,紧接着她疑惑的眼神又继续望着那些空白的信封,问道:“这些信也是的吗?”
说着,她便取过第一封信拆开。
信中所述皆是那三年裴扶墨在北疆行军的生涯,每一张都是开头简单写了一些他今日做了些什么,虽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却描写很是生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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