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钱空青
侍女们这才敢起身,很快便散了。
裴扶墨一把捉着江絮清的手腕,脸色森冷,“跟我进来。”
江絮清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小心谨慎道:“哎呀你轻点,醒酒汤要洒了。”
裴扶墨果真放轻了动作。
回屋后,他目光落在那醒酒汤上,问:“你大清早便是去准备这个了?”
江絮清将他拉到紫檀桌旁坐下,笑靥如花:“你昨晚喝醉了,现在想必头很疼的,喝点醒酒汤缓和下会舒服很多。”
提起宿醉后的事,裴扶墨一点印象都没了,“我昨晚可有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江絮清坐着托腮回想,“嗯,做了许多事,还说了许多话。”
裴扶墨按住醒酒汤的手僵住,乜她一眼。
江絮清笑了,“怎么啦,害怕说了些我不该听的?”
裴扶墨将那醒酒汤饮尽,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
忽地倾身上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脸颊:“江慕慕,你千万莫跟我玩这些小聪明,即便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如何?你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永远都无法脱离我的身边。”
江絮清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叹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你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了,不行么?”
裴扶墨瞳仁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她。
想从她这张脸上看到一点说假话的成分,可他却怎么都分不清。
他忽然后退一步,眼神微闪,“少说这种甜言蜜语哄我开心了,你觉得我会信你?”
江絮清莞尔淡笑,“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会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的。”
裴扶墨心绪渐渐紊乱,久久无法平静。
**
三皇子府。
李煜急躁地来回走动,说道:“沈玉秋来消息了,自从李衡那废物出事后,父皇就开始重用了太子,近日更是频繁召见太子商讨朝政,甚至还经常留太子到很晚,这些转变还不够明显吗?”
从前父皇分明对几个皇子都一碗水端平,即便是太子也从未在他那里得到任何优待,难道是二皇子和四皇子接连出事后,父皇觉得不能再这般下去了,才想这样表明态度?
裴幽思忖了会儿,说道:“从前陛下就那么看不上太子?”
他对朝堂的事实在了解的不多,就知道太子是裴皇后所出,而裴皇后当初嫁给晋安帝也是联姻,夫妻二人并没什么感情。
后来裴皇后薨了后,没两年,晋安帝就迫不及待将一个已经成婚生子的女人纳进后宫奉为宠妃。
那梅贵妃究竟是何来路,许多人都不知情,只知她曾经嫁过人,生过孩子,而晋安帝却丝毫不介意,甚至将梅贵妃的独女当初亲生女儿一般去宠爱。
李煜说道:“父皇对几个皇子都是这般,看不出更宠爱谁更冷落谁,不过倘若我们其中哪个是出自梅贵妃的肚子,就不一定了。”
也幸好梅贵妃在世时没有为晋安帝生下皇子,否则他们也不必争了。
裴幽见李煜如此着急,便问道:“沈贵妃可有说陛下身子如何了?”
“好了许多,但到底年岁大了,心疾多年,夜里总是经常呼吸不顺。”
裴幽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殿下,过段时日不就是陛下的寿诞?既然太子近日这么得陛下的看重,岂不是正是太子表现的好机会?”
李煜眉宇间的乌云慢慢散开,笑道:“裴大公子,果然你回来了,对我大有好处啊。”
第55章 猛虎
刑部尚书苏府喜得长孙, 今日设宴邀请了诸多好友庆贺长孙的满月之喜。江府也一并受邀在内,唐氏正坐在女子席位这边与一众贵夫人交谈。
宴席过半,唐氏顿时觉得胸闷气短,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安, 有一阵子没见着慕慕呢,好担心她过的不好。”
趁着四下无人,唐氏不知觉向身旁的贴身丫鬟秋晴说着心中忧愁。
秋晴安抚道:“夫人, 您就是多虑了, 侯夫人都说了, 世子是想跟二姑娘好好独处一阵时日,况且其他人也就罢了, 世子的为人夫人应当再清楚不过了。”
怀徵的为人她自然是放心, 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倘若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按照她女儿的性子,搬出去这么大的事, 也不会这样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说一声。
“前几日濯儿还特地去找了怀徵,都未曾见到见到他的人影。”
唐氏轻轻叹息:“我就说按照他们那个情况, 婚姻迟早会出问题。”
便是因为相识十几年,关系实在太过相熟, 才不知道如何做夫妻,便是因为太相熟,才不知道如何真正走进对方心里。
苏府花园不远处, 一名丫鬟低声询问:“姑娘, 您不是说累了, 想过去坐一坐?”
盛嫣面色不自然,在跟唐氏意外对上视线后, 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匆匆离开了这小花园。
她身后的丫鬟愣了会儿才追上去,“姑娘,您等等奴婢。”
唐氏疑惑地收回目光,“那姑娘是哪家的?方才看到我就吓跑了,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秋晴望着那匆匆离去的主仆二人,说道:“看丫鬟的服饰应当是承恩侯府的。”
唐氏对承恩侯府有些印象,但她对方才那姑娘却觉得很陌生。
秋晴便道:“那位姑娘,想必便是原先的侯夫人生下的嫡女,听说那姑娘自小便被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丢到乡下庄子里养大,对外界的说法是乡下空气好适合养生,实际上……”
宅院那些事,懂得自然都懂。
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孩子,就算有个爹,也如同后爹。
唐氏点了点头,望着盛嫣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盛嫣急急忙忙找了个位置停下休息,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方才不慎听到的谈话,世子夫人和裴世子的感情果然出现问题了。
难不成是她害得吗?
自从曲碧湖那次,她得知裴公子利用她来挑拨世子夫妇关系后,她便整日坐立难安的,一直想找机会跟世子夫人说清楚,可却怎么都寻不到合适的时机,加上她的确答应了裴公子再为他保守最后一个秘密。
便是带着这样的愧疚,导致她都不敢面对江家的人。
那日赏花宴,事先得知江夫人也在,她便有意推脱了,她没脸出现在世子夫人的家人面前。
“碧桃,你说有没有办法见到镇北侯世子夫人?”
碧桃当即傻楞住,“夫人怎么忽然要见世子夫人了,若不然咱们向镇北侯府献上拜帖?”
盛嫣沮丧的摇了摇头,方才听江夫人之言,恐怕世子夫人已经不住在镇北侯府了,就连江夫人这个做母亲的都见不到,她又有什么机会?
可她有些话,想要跟世子夫人说清楚。
否则,她真的将彻夜难眠。
**
时间转眼晃过半个月。
二皇子的丑闻渐渐淡下去后,很快便迎来了当今晋安帝的寿辰,宫里将要举办万寿节。
兴武三十年的大寿,本是晋安帝的头等大事,奈何今年流年不利,晋安帝半年前痛失一个皇子,上个月又发生那样的丑事,后宫也一直没有传来新的好消息。
不少人猜测,陛下如今年岁已大,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这个寿诞,晋安帝表示一切从简,肖继后便如往常那般操持起来,只是这回即便她借用寿诞事宜想要求见陛下,晋安帝都不予理会。
如今二皇子被发落至西苑幽禁,还不知何时能放出来。
这与当初三皇子被禁闭又完全不同,倘若是在皇子府禁闭迟早也有放出来的那天,可西苑是什么地方?那是幽禁历年来,皇室里倘若犯了无法弥补的过错之人的最佳禁闭之所。
进去后,恐怕永生没有放出来的机会。
肖继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准备了这场寿宴,得到宫女传话说昨夜又是沈贵妃在服侍陛下,气得她手在发抖。
若非沈玉秋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又怎能轮到这个下场?
“娘娘,明晚便是宫宴了,陛下今日派袁总管过来传话说,让娘娘再布置的妥当些,明晚的宫宴可千万莫要出差错了。”
宫女传完话后,便先一步缩了下脖子。
果不其然,肖继后立即大怒站起身将桌面上的摆件一把挥掉,“陛下就知道叮嘱本宫做事,怎么没见他问问本宫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成日就知道让那狐媚子陪着他!”
宫女将头压得低低的,不敢回话。
皇后娘娘从前做姑娘时便是千娇百宠的,即便后来入宫被封为皇后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性子,这般爱动怒,也难怪陛下不爱来凤仪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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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裴扶墨是要出城带兵训练,不方便带上江絮清,她便在十几个侍女的注视下,只能在这个庭院里散步。
住了一阵时日,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晌午用了午膳休息了会儿,到申时末醒来,她闲来没事便去后院闲逛了会儿,便看到一棵巨大的古树下悬挂了一套秋千。
“这个秋千是院子本身就有的吗?”
因为跟随自己的侍女,显然已经在这个神秘的院子里伺候了许久。
其中一名侍女回道:“回夫人的话,这是昨日夜里世子亲自装上去的,临出门前也说,若是夫人闲着无聊,可以荡秋千消耗时间等他回来。”
还挺体贴?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所幸没事做,她便坐上那秋千,由身后的侍女站在身后推。
她坐在这秋千上荡了几回,倒是将这院子多少摸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小宅院,还是以一个大园子独立开来。
只是坐在这秋千上看到的景象到底有局限。
她想了想,便站到秋千上。
身后的侍女被江絮清的举动吓得神经紧绷起来,“夫人,您当心危险!”
江絮清摇了摇头,“不碍事,我扶的很紧呢,你们继续推。”
几名侍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听话继续推,这样站在秋千上实在危险得很,稍有不慎便是能摔下来,若是这样掉下来可是非同小可。
她们都不敢动手。
江絮清实在想知道自己在哪儿了,目前只有这个秋千荡起来时,她能利用那个高度扫到高墙外的景象。
“快继续推。”
在她再次下令后,两名侍女这才只能听话,小心谨慎地开始推了起来。
直到入夜了后,裴扶墨才回来,他进来后,见江絮清好好地待在房间,一路紧绷的心这才悄然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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