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鼠醉鱼
江戎随后又勾勒出来了一只小狐狸。
苏燕婷情不自禁道:“你这也太信手捏来了,平日里画了多少?这么有灵感。”
江戎淡定道:“来自多年的细心观察。”
苏燕婷:“???!!”你上哪去观察狐狸了?
总感觉这家伙意有所指,苏燕婷盯着白纸上的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精,难不成像我?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成为狐狸的天赋,没有狐狸的狡猾和聪明,长相也是明艳大方的那种,不刻意做表情的话,谈不上多么妩媚妖娆。
江戎画着画着,又提笔在小狐狸的身旁画了一只袖珍小小狐狸,这只小小狐狸懒得要死,软趴趴的。
苏燕婷啧了一声,她算是看出了这家伙画的到底是谁了,“江政委,你这么厉害的啊!那再多加一只公狐狸,就画狐狸精的一家。”
江戎瞥了她一眼,下一秒,他徒手画了一只狼。
苏燕婷瞪着白纸上气势汹汹的孤狼,她拒绝接受这个形象,她坚称道:“狼和狐狸就不是一个家的。”
“你画个猫吧,我觉得你就像只猫……要不我来,我也有多年观察所得的经验!!”苏燕婷眼睛一亮,她脑海中灵光闪过,她有灵感了。
她觉得江戎就是一只猫,张牙舞爪的猫,看起来高傲冷酷,凶得要死,不好惹,一挨近他就要伸爪子,极度排斥人接触,然而真正靠近了,又发现他性格挺别扭的,跟猫一样多变,又疏离又黏人,偶尔发癫黏人起来真是要人命。
“我来——”江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转笔画了一只“大猫”,头上一个“王”,显然是一头猛虎。
接着他又在大老虎的身旁画了两只小老虎,跟另一张的大小两只小狐狸挨在一起,他忍俊不禁道:“狐假虎威,虎狐一家,很有渊源。”
“狗屁不通。”苏燕婷笑骂了他一声,抢过江戎手上的图纸,“设计图不错,要了。”
江戎:“工资怎么给我啊?设计稿费呢?”
“画出这种设计图,没扣你工资就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你。”苏燕婷拿起图纸,她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三维立体的图像,现在浑身都痒痒,手也痒痒,她掏出针线包,说做就做,之后苏燕婷幸幸苦苦了几天,做出了“狐虎一家五口”。
她把五只可爱的小公仔放在家里的真皮沙发靠背上,非常可爱,孩子们也很喜欢。
“妈妈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
事实证明,里面的那只小狐狸是最受欢迎的,孩子们纷纷嚷嚷着要成为火红小狐狸的拥有者,这也说明创作者江戎同志投入了多么大的心血,以及他多年的观察力有多么认真。
苏燕婷:“这几只先摆在家里,只准看,不准乱碰哦。”
“等几天挨个给你们发一只小狐狸。”
苏燕婷又做了几个公仔娃娃,带去鹏城给罗亦兰陈妙然两人看,除了红白小狐狸的造型外,还有老虎,黑白大熊猫,布偶猫……
“啊啊啊啊!!!!这么可爱?这上哪来的?”罗亦兰抱着一只小狐狸玩偶,她心动的要命,她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如果抓娃娃机里全是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她一定要把这娃娃机掏空。
陈妙然:“我喜欢大熊猫,这熊猫好可爱啊,见过很多熊猫图案,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燕婷,你是找谁画的?”
苏燕婷心想这原型可来自于以后的网红大熊猫,造型当然可爱啦,“一部分是我丈夫画的,一部分是我画的。”
“看,这只狐狸,据说是以我为原型,我看是他眼瘸。”苏燕婷抱起那只可爱的大尾巴小狐狸,晃了晃,“我哪点像只狐狸了?”
以前小时候总听人说她像只兔子,现在倒好,成小狐狸了。
“像,太像了,不愧是姐夫画出来的。”罗亦兰接过那只小狐狸公仔,她早就被小狐狸的颜值给征服了,眼馋道:“要不再画一只狐狸?我觉得我很聪明,我才应该是一只狐狸!”
陈妙然:“……”
苏燕婷:“……”
狐狸算不上,事实上两人觉得罗亦兰更像是一只鸟,那种很机灵的鸟,唱歌的时候又会欢快地洋洋得意。
“那就再设计一只小狐狸,红白两只狐狸吧!”苏燕婷撸了一把狐狸尾巴,心想这个主意很不错。
罗亦兰提议:“要不以后咱们公司的商标就用两只小狐狸吧,小狐狸苏苏和兰兰。”
“这个不错,我赞成。”说到商标和品牌代表图案,目前还没有设计灵感,如今选用两只可爱的小狐狸,好像挺合适的,“等以后有钱了,咱们就找人拍动画片,用来宣传公司。”
人家有xx兄弟,她们也能有狐狸姐妹呀。
陈妙然赶紧道:“请给我画一只熊猫然然,不要什么功夫熊猫,我要发明家熊猫。”
“好啊。”苏燕婷欣然同意。
明明她们从一开始想着做娃娃机,实际上做娃娃机没必要自己设计娃娃,但是设计娃娃也不错啊,打出自己原创的牌子,原创的造型,原创的ip。
很快陈妙然就做出了第一代红白抓娃娃机,外壳上面印着红白两只小狐狸,里面的娃娃同样是一半红狐狸,一半白狐狸,里面有大小两种类型,小的是工厂生产线加工出来的娃娃,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还有明显的瑕疵,而大一点的狐狸娃娃则是纯手工制造,尽管每一只都有细微的差别,却都是精益求精的手工打造,非常漂亮。
娃娃上面还有品牌标识——苏兰SL。
陈妙然找了一家工厂,让其帮忙代工生产抓娃娃机器,她感到十分遗憾:“我都想把我哥叫到这边来开工厂,现在老家那边的社队工厂完全不行了。”
陈妙然大哥开着汽车配件厂,最开始那两年经营的还不错,然而自从八一年开始,国家对这类社队工厂要求越来越严格,政策不放松,不允许他们跟国营大厂竞争,卖给社队工厂的原材料,也要更贵一点,这就导致了生产成本大弧度上涨,利润缩减,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而在鹏城这边就不一样了,在这里买进口原材料竟然比在国内更便宜,生产成本自然降下去了,利润也提升了。
“创业做生意就跟种地一样,种地靠老天爷吃饭,一时干一时涝,让人捉摸不定;做生意又何尝不是如此,各种影响因素太多了,也是捉摸不定。”如今眼睁睁看着走下坡路,也没有办法。
苏燕婷:“那边还能再撑撑,兴许再等两年,情况又不一样了。”
“也是,也别一蜂窝的跑过来扎堆,咱们这边先把一个厂开起来。”
苏燕婷忙了一个夏天的事业,不过对于家属院的其他人来说,就都不清楚她每天在干什么,时而经常在家,时而经常出门,就不像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
不少嫂子都盯着苏燕婷,猜想她究竟会做什么工作,因为她的身份太稀罕了,平日里没见过的,江政委他媳妇儿可是华清大学的学生,恢复高考后毕业的第一批学生,听说是学数学,学什么计算的,怎么着也应该当个“科学家”吧,就算不当科学家,也该去高校当个教学老师,以后成为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至于下海去做生意……很多人在这一点上都颇有微词和芥蒂,即便当个体户下海赚钱,当个倒爷什么的享受富贵生活,表面看起来是挺好,就是“不太体面”,有失体统,不像是文化人该做的东西。
在他们传统的观念里,读书人文化人就应该当个老师,当个医生,当个大官,要不然就在研究所里当科学家。
至于创业经商,那应该是属于“没文化”却脑子灵活有本事的人。
就好比她们家属院的桂兰嫂子,开个饭馆,手艺好,一个月日进斗金;翠叶嫂子,腌得一手好咸菜……有这些手艺赚钱的不在少数。
这些没读过书的,人家去开个饭馆,赚了钱,旁人个个都夸;可若是你一个大学生去开饭馆,卖咸菜卖衣服摆地摊,那就是“有辱身份”。
从古至今的潮流一贯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金钱重要,社会地位也很重要。
如果读了书还是去摆地摊做生意,那么读书有什么用啊——这就是目前很多人的看法。
因为做生意赚大钱是厉害,却不安稳,还要依靠政策,今天上面说可以,那就可以;明天说不可以,那就不可以,赚不到钱了。孰高孰低,可见一斑。
“苏大学生啊,你还没联系到工作吗?”
“苏大学生,你毕业分配工作在哪啊?随军一段日子了,工作关系转来了没有?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
“苏大学生,你做什么工作?”
“苏大学生……”
自从家属院的桂兰嫂子喊了她一声“苏大学生”之后,其他嫂子嘴上也这么叫上了,全都喊她“苏大学生”,这是对她的特殊称呼,尽管她并不是唯一的大学生军属,却是目前最顶尖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苏燕婷对这个称呼听着非常不习惯,提出抗议了好几次,人家还是执意地喊她“苏大学生”,见她对这个称呼反应越大,越是在一旁看乐子。
“大学生别不承认了嘛。”
“喊你一声大学生,你就好好应着。”
……
苏燕婷知道她们没多少恶意,同样也没多少善意,纯属看乐子的心态,实际上也并不在乎她做什么工作,只是希望苏燕婷能给她们茶余饭后添加一笔闲谈。
有个叫张乐乐的嫂子,她实在是“记性差”到离谱,每回见到她,都要问她一句:“苏大学生,你分配工作在哪里?”
苏燕婷回道:“毕业了,没有参加分配工作。”
“大学生不是包分配吗?你分在哪里?”
……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之后,下一回,碰见她打招呼,又是:“大学生,你分配工作在哪里?”
苏燕婷只有微微一笑,心想特么的在梦里。
有的人死认一个逻辑,无论旁人怎么说,她都只认自己最初的逻辑,这会儿苏燕婷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沉默是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人家问什么,就顺着对方的话,含糊几句算了,她这么问,不一定是真想知道她分配了什么工作,跟“你今天吃了么”一样,就是个打招呼的话。
“大学生不工作,吃你们家大米了吗?”
被问得多了之后,苏燕婷也觉得十分烦躁,若是再扯出什么计算机专业,人家要问得更多。
江戎忍俊不禁:“这是幸福甜蜜的烦恼。”
“离谱!”苏燕婷:“只有烦恼,没有甜蜜。”
“大学生了,不一般了,人家都是羡慕的。”自己有个大学生老婆,江戎也挨过不少盘问,问他有个大学生老婆是一种什么感受和体验。
苏燕婷好奇道:“人家羡慕你娶了个大学生老婆?”
“知道你是学计算机的之后就不羡慕了……”似乎数学计算这种东西,就是普通人的大公敌,他们平日里仰望数学家,可若是身边真有个“数学家”,那就要开始“叶公好龙”了。
有个搞数学的老婆旁,会让普通的男人害怕,怕这女人太精明了。
“要不我天天手上拿本数学书?人家再问我你分配什么工作,我就跟她聊数学题!”苏燕婷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以毒攻毒。
江戎:“你跟人家聊数学,人家不一定听得懂。”
苏燕婷:“我跟人聊小学数学题,认不得数学公式不要紧,听得懂人话就行了,我就问‘鸡兔同笼’。”
江戎莞尔。
小苏同志努力在大脑里思索小学奥数题,就用那些弯来绕去的数学题来考验外人。
第二天,就让她给逮着了机会,副食店多了一批新鲜的鱼虾,苏燕婷去买虾,中途遇上了那个“健忘症”张乐乐嫂子。
张乐乐梳着个小马尾,瘦长脸,脸颊旁几缕碎发,她笑容很憨厚,每次笑起来,眼尾都会像鱼尾巴一样,一层层地散开,明明她年纪也不大,一笑那鱼尾纹非常夸张,更让人觉得笑得淳朴。
她人也很热情,今天见到苏燕婷,果不其然,又是一句:“苏大学生,真巧啊,碰上你了,跟大学生吃一样的鱼,咱孩子也跟着沾沾福气,变聪明些,将来也考个大学……”
苏燕婷很淡定地听她拉家常,瞎叨叨,类似的话,她都叨叨过好多回了。
“苏大学生,你分配工作在哪里?”张乐乐又问出了这个问过好几次的问题,她脸上仍在微笑,透着三分憨厚,又隐约透出一种小人物的精明和促狭。
苏燕婷总是不明确地回答自己分配了什么工作,让张乐乐猜测她心里有鬼,或许分配的工作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亦或者是有别的什么毛病,或者说是她考上了大学,但是没有成功毕业,退学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影响她八卦的心思,人啊,就是有点劣根性,人家过得差了,同情心泛滥是真同情;人家条件好了,优秀,又忍不住暗自在私底下盼着人家有“难处”,不想她过得太好。
人家越是回避越是为难,她越是记得要问这个问题。
“我的工作跟数学计算相关的……”苏燕婷眼睛笑眯眯的,她也突然变得分外热情,就跟老虎见了兔子一样,笑出一口小白牙:“乐乐嫂子啊,你看你对我工作这么感兴趣,我跟你聊聊数学怎么样?”
张乐乐脑袋猛地一痛,她摆摆手:“数学?我哪听得懂这个?”
“没关系的,我教你,嫂子,咱们到一旁去多聊一会儿,我出几道数学题给你做,你思考思考,开动脑筋。”苏燕婷立刻拉住张乐乐,坚决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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