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佰里
黎善笑笑没说话。
她当然有自信成为一个好妈妈,但现在她才刚结婚,这种时候只需要羞涩就行了。
正说着话呢,展冀来了,他是来告诉苏卫萍结婚的好消息:“虽然我妈有些顽固,但我爸已经答应了,他对我们俩的婚姻充满了祝福,而且,此时此刻,我爸应该正在给我妈打电话呢。”
至于打电话做什么?
不用明说都能听出来言下之意。
所以说……
“其实你爸并不反对我们结婚?”苏卫萍诧异。
“对,我爸以前就是个放牛娃,十岁不到就参了军,他从不会忘记自己的根。”所以更不可能看不起任何人,他母亲是组织上介绍的对象,结婚那年,他爸已经是团长级别,对象自然不会差。
只是思维上的差异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抹平的。
所以他父母的感情平平淡淡,甚至有些冷淡,而他两个哥哥的婚姻,则是复制了父母的婚姻,所以他必须要反抗,去他的千篇一律,他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竟然如此。”
苏卫萍呢喃,她虽然愕然,但是仔细一想,只要公爹不介意就行,至于婆婆,大不了以后敬着就是了,反正她短时间内绝不会去京城,就算过年有探亲假,她也要回白马县去过年。
小情侣激动地抱在一起。
黎善:“……”
这什么臭毛病,怎么随时随地撒狗粮!
——
正月十二。
展冀和苏卫萍的婚礼在部队食堂举行,部队婚礼一向是简朴又热闹。
女方这边家庭成员比较多,且不说罗玉秀这个亲妈,和苏卫洋这个亲哥,光嫂子就来了两个,还有个张团长作为亲家团在旁边帮忙,就可见女方这边多热闹,男方那边就很寒碜了,首先据说几天前到达的亲妈和嫂子,不仅此时没见着踪影,甚至连彩礼都用的展冀自己的钱。
好在,司令员出现了。
他作为证婚人和男方家长出现在了婚礼上,还言明是展宏毅的请求,一下子既将苏卫萍的脸面给补全了。
当然,彩礼钱也给补了。
展宏毅虽然对自家妻子很失望,也很愤怒,但对儿媳却没意见,总要给儿媳妇一点儿补偿,还没过门就被婆婆折腾了一通,想想都觉得可怜。
参加完了婚礼,苏卫萍的发型有所改变。
原本是两条黑亮的□□花辫,如今已经盘在脑后,额头上还剪了空气刘海,整个人看起来又温婉又好看,展冀早早的申请好了家属院,他是副营长级别,可以住小院,没必要在筒子楼里,所以他们立即挑选了张逐本隔壁的院子。
这院子的面积有些小,其它人家不太愿意要,正好便宜了小夫妻。
罗玉秀帮着把院子收拾清爽了,才准备离开。
黎善倒是归心似箭。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看看苏卫清,自从上次通了一通电话后,他们俩就再没打过电话,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怎样的情况,更不知道姥爷现在的身体如何。
所以她很想立即回去。
终于,婆媳俩告别了琼州的所有人,踏上了归程。
在船上,罗玉秀哭的稀里哗啦。
她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而她……却不能时时刻刻看见,而下一次相见,却不知道在何时。
黎善在旁边安慰她:“妈,别哭了,大不了下次我还陪你来,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卫萍生孩子,你还得来伺候月子呢。”
毕竟就苏卫萍那婆婆,估摸着也不会来伺候月子。
“对对。”
罗玉秀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立即擦干眼泪:“以后我还得来给卫萍伺候月子呢。”
黎善松了口气。
而于此同时,黎红军J报和被J报的事情处理结果出来了。
他被定性成‘坏分子’。
虽然不需要去农场改造,但是机修工的工作是彻底没了,厂里给他分配去掏大粪,童玲的工作也变回了临时工,现在唯一一个还在他们手里的,就只有那套小院了。
因为当初是分给张红珍的,所以厂里没有收回。
副厂长张庆东冷笑:“你就庆幸吧,要不是张红珍同志是烈士身份,你连掏大粪的资格都没有。”
黎红军被关了几天,整个人都萎靡了。
回来后也没有询问黎聪下乡的事,倒是童玲成日里哭个不停,她送黎聪上火车的时候才知道,黎聪下乡的地址是滨城,她又询问了知青办的同志。
她才知道,当初给黎聪报名的人,竟然是她的女儿黎珠。
这样手足相残,兄妹相杀,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甚至在想,难道这就是报应么?
因为她想害黎善,所以她的一双儿女一个坑了亲哥,一个坑了亲爸么?
如果这是报应。
为什么不来报应她?为什么要报应到她的孩子身上。
许是她的祈求被上苍听见了,夫妻俩在去挑选新房签字的时候,吴长春直接说道:“这房子不仅有你们的份额,还有张儒东和黎善的份额,所以必须三方都在场的情况下,咱们才能给你们签字挑房子。”
【?作者有话说】
苏卫萍:我只想设计衣服,我不想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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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家
◎“对黎红军那个家伙,想再坏都是应该的。”◎
张儒东?黎善?
夫妻俩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 脸色就变了。
不过几天的功夫,曾经意气风发的黎红军此时面色憔悴,身形佝偻, 形容苍老, 而童玲也是面色苍白, 眼眶红肿,一看这些天就没少掉眼泪。
吴长春叹了口气:“你们也别怪厂里,这都是规章制度。”
“你们是要将我们一家给逼死了呀。”童玲顿时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从政策下来那天开始到现在,都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黎家就这么分崩离析,先是一双儿女下乡,再就是黎红军被罚去掏大粪,童玲的工作也丢了。
如今……
如今连他们的房子都要收回去。
童玲赖在地上, 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天底下没这么欺负人的, 我们虽然犯了错误, 但也罪不至死啊,你们怎么能这么逼咱们,没了房子, 我们以后住哪儿啊。”
“瞧您这话说的,咱厂里没分房子的人家还少么?你们夫妻俩一不是干部, 二不是劳模,这些年能住在小院里,还不是因为张红珍是烈士么?”
工会里本来就不少干事, 这会儿童玲一嚎,所有人都过来围观。
“就是, 夫妻俩不积德, 住着人家的房子, 还要虐待人家闺女,有今天啊,就是活该。”
“但凡当初对那丫头好一点,也不至于今天被逼到这个地步。”
“我听说啊,是想害人没害到,反倒被人家给J报了。”
“自己小辫子一大把,他怎么敢的呀……”
“……”
干事们直接在旁边阴阳怪气,他们早就看这夫妻俩不爽了,他们好歹是个干事,虽然不是什么大干部,但也算是个小干部了,结果呢?
他们都只能住在筒子楼里,黎红军两口子凭什么住小院。
童玲崩溃朝着他们大吼:“你们懂个屁,感情要抢走的不是你们的房子,你们就只会说风凉话。”
“哟,我是不怕有人来抢,我的房子来路正,不像有的人,住着也不心虚。”站在最前头的中年干事双手环胸,对着童玲就翻了个大白眼:“你也别跟我们咋呼,还是想想怎么拿回房子吧。”
黎红军一抹脸,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除了他们签字,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在革委会待了几天,他心气儿都被磨没了。
更何况他现在的工作还是掏大粪,哪怕他洗了澡换了衣裳,也还是觉得身上有一股臭味儿,他甚至都不敢去人群里,生怕被人闻到味道。
这会儿这么多干事挤在这儿,已经让他有些焦躁了。
“红军,这些年呢,厂里也算对得起你,如今你出了事,厂里也保住了你正式工的名额,只是工种换了而已,所以这个坏人,还是别叫厂里来做了吧。”吴长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话却直接阻断了黎红军其它的念想:“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要是以前没犯错误,咱们还能帮你说说好话,可如今呢……”
“红军,你如今的工作,能有个安身之地就不错了,别强求那么多了。”
黎红军握紧拳头,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曾经住在干部小院,能和这些干部谈笑风生的男人,一趟革委会之行,早就折弯了他的脊梁,他这会儿甚至连反驳都不敢。
他张开嘴,好半晌才开口问道:“要是我能让他们来签字呢?”
“那咱们还按照以前给你分房子。”
吴长春见他还是冥顽不灵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不由冷了些。
黎红军得了句准话,心下不由松了口气,拉着还在嚎哭的童玲就离开了工会办公室,两人回到家,童玲就大声质问:“你为啥把我拖回来,说不定我能闹的吴长春……”
“啪——”
童玲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红军甩了一耳光。
她一时没站稳,直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整个人摔的七荤八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打我?”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黎红军。
“我打的就是你。”黎红军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刚才那样的唯唯诺诺,反倒在眼角眉梢间多了几分狠厉,他撸袖子:“就是因为你一天到晚的闹,闹的这个家不得安生,当初要不是你算计大丫头的婚事,她会把张家人请过来将那工作给闹回去么?也是因为你撺掇着J报,结果倒霉的反倒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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