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垂耳兔
南宫时渊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动哪怕一下,只看着她一身华服的样子声音冷冷。
“你还记得今日是你母亲下葬的日子吗?”
李湘怡脸上的表情顿时不自然了起来。
正因为知道今天是母亲下葬的日子,所以也知道陛下会来宣平侯府,所以她才特意打扮了一番的。
不仅穿了华丽的衣服,漂亮的头饰,脸上还涂抹了厚重的胭脂水粉,因为她的脸越来越憔悴,看起来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自己出现在皇帝面前。
但是……今天是她母亲下葬的日子。
“我……”
李湘怡手指抓紧了衣袖,绞尽脑汁地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让皇帝对自己反感。
然而南宫时渊却连多听她说话都不愿意,径直离开。
“陛下,陛下你听臣妾解释,臣妾不是不尊重母亲,臣妾这几日因为太过思念陛下过于憔悴不想让您看到那样所以才……陛下,陛下……”
宣平侯见她在皇帝面前讨不了半点好处,而且皇上对自己这位妹妹看起来也真是铁石心肠,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丢人现眼的东西,早和你说过,守孝期间不准穿艳丽的衣裳偏你不听,这下惹皇上厌恶了本侯跟你没完。”
教训完自己的妹妹他又低眉顺眼地去追皇帝了。
李湘怡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但她抬眸看向自己的哥哥宣平侯的时候眼里又闪过深深的怨毒。
她的这位好哥哥,自从母亲离开了之后,那夫妻两个竟然敢对自己大呼小叫阴阳怪气的,以前他们仰仗着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但自从她失宠了,一个小小的宣平侯府都敢给她脸色瞧!
贱人贱人,都是一群贱人!
太长公主下葬的队伍从宣平侯府出发,在阴沉的天气中绕了皇城一大圈才到目的地。
最后在礼部的主持下下葬,在一片缟素以及悲痛的哭声中,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朦胧细雨。
下葬的各种流程礼仪太过复杂,而且期间还要跪拜好几次。
小宝和哥哥们是在最后下葬的时候才跪拜的,其余的时候就跟着哥哥们拱手作揖行礼就行了。
但就算这样,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型葬礼的她揉揉自己的小短腿儿还是累得不轻。
皇城很大,走了好久的路呢。
“过来些靠着哥哥吧。”
南宫亓修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靠腿上,动作隐蔽地给小家伙捏了捏小短腿儿。
在一片或低或高的哭丧声中,小宝凑到大哥哥身边甜甜地说谢谢。
因为雪霜般的毛毛雨,小宝柔顺如墨的黑发上已经均匀地点缀着细密的白色小雨珠了,粗粗看去像是毛茸茸的白发一般,透着俏皮可爱。
“冷吗?”
小宝摇头“不冷,哥哥冷不冷呀?”
说着她小手放到了大哥哥双腿的膝盖上,下意识的就用上灵气了。
本就有些冷的天气,南宫亓修受伤的双腿对这样的天气格外敏感,也比常人要冷许多,但在小宝的双手放上去的时候忽然就流过暖流,这感觉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明显。
南宫亓修瞳孔一缩,白如雪玉的手指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小宝眨巴眼睛,干净到没有任何一点杂质的眼眸看着他,似乎在问‘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南宫亓修抓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随即展开温和的浅笑。
“哥哥没事,看看你的手冷不冷。”
小宝不疑有他,反而握住了大哥哥修长的双手表情可认真。
“小宝不冷,小宝现在暖烘烘的,大哥哥的手好冰冰呀,我给大哥哥暖暖手呀。”
南宫亓修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倒是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好。”
谁也没发现这兄妹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太长公主的葬礼完了之后大家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不过变化就在眨眼之间,整个送葬队伍被穿着金鳞铠甲的金吾卫包围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特别是宣平侯府的人。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金吾卫怎么来了。”
“这可是太长公主的葬礼啊,金吾卫怎么来了。”
大家的视线都忍不住看向了那个站在墓前身形直立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男人。
“皇……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宣平侯擦了擦脸上不停流下的冷汗,两股战战双腿发软,好像下一秒就会站不住跪下去。
南宫时渊背着手,像是一把锋锐的宝剑矗立着。
风吹动他的衣摆和万千发丝,明明站在人群中,却给人一种他此刻站在尸山血海中的极度危险的感觉。
扑通……
宣平侯承受不住压力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
明明……他还没有说一句话。
刚才还哭闹的送葬氛围,此刻却安静得过分。
风雨欲来,本就阴沉的天空有越来越暗的趋势,原本细如糖霜的毛毛雨也越来越大。
南宫亓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白色小斗篷披在了小宝身上,带着一圈毛领的帽子遮盖住了她的头发,却也衬托得她的脸越发小了一圈。
小宝仰头对着二哥哥露出笑容,两颗可可爱爱的小虎牙带着点小尖尖。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这边安静的动作,大家都紧张的看着皇帝和周围的金吾卫,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宫时渊终于转身,黑沉沉的眼眸看着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宣平侯以及他的家人。
“太长公主既已下葬,那就来清算一下宣平侯府的罪孽吧。”
宣平侯顿时脸色大变,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昏过去,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
“皇上,您三思啊,就算宣平侯犯下了滔天大罪,此刻在太长公主的墓前清算怕是不妥。”
众大臣连忙出来劝阻,这次倒不是有意替宣平侯开脱。
这太长公主不论和皇帝关系如何,她都是皇亲国戚,是他的长辈。
这人才刚下葬呢,您就在她坟前拿她儿子开刀了,这不合适吧?
就算再怎么想要治罪那好歹也该做做样子啊!
宣平侯此刻正在疯狂寻找二皇子的身影,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呼救。
“二皇子,二皇子快救救我,救救宣平侯府,我们是你的亲人啊!”
挺大一男人,此刻却像是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身体颤抖得不像样子了。
“朕倒是觉得,在太长公主坟前抓住害她的人,她就算在地下知道了也应当感激朕。”
随着南宫时渊冷冰冰的话落下,有人不解,有人惊慌心虚,也有人看着宣平侯和他夫人的神色若有所思,然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人带上来。”
两个金吾卫带着两个人上前,而宣平侯夫妻两个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血色尽褪,眼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皇上……皇上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奴才参见皇上。”
南宫时渊站在原地都没动一下,只淡淡的道“自己说吧。”
“奴婢红姑,是太长公主的贴身嬷嬷,奴婢要指认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毒害太长公主,其心可诛!”
“哗……”
原本还安静的众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没想到,这宣平侯府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瓜呢!
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太长公主竟然不是病死的,是被毒死的!
“胡说,贱婢胡说!母亲明明是病死的!”
宣平侯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了,倒是宣平侯夫人咬死了不肯承认,她心里还存着侥幸。
“在场之人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母亲本在宫中的时候就气血攻心昏迷了,而且她年事已高,回府后就一直不见好,再说了,我们有什么理由那么做,那可是我们母亲啊!”
听到宣平侯夫人的话,有人就开始摇摆了起来。
对啊,这没理由啊。
虽然宣平侯府落寞了,但可一直都是太长公主在撑着的,他们毒杀了太长公主失去了这根支柱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呢?
“那是因为你们对太长公主心怀怨恨!”
红姑作为太长公主身边的老人,知道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公主那次落水,明明是怡贵妃的手笔,红琴明面上是小姐的人着,其实是贵妃的人,太长公主应当也猜到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孙女保护女儿,再加上这件事连累到了宣平侯府都要吃皇上的落挂,你们知道了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泄愤毒害太长公主的同时还能借着丧事寻找拯救宣平侯府的办法。”
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李湘怡面色扭曲,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扑过去撕烂那个贱婢的嘴。
她竟然敢,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小公主落水的,但是她落水之后不仅没事还被锦鲤所救这事儿因为祥瑞早就传遍整个皇城了,百姓在私底下都在偷偷的拜公主呢。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后面竟然还牵扯出了这么多事。
首先就是以前的怡贵妃被牵扯出来了,然后是太长公主真正的死因竟然是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毒死的。
哦豁这就刺激了不是。
不过也真令人唏嘘就是了。
“你胡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毒死的太长公主吗?”
宣平侯夫人咬死了不承认,而且他们肯定下药的时候是把人都支开的,这红姑根本不可能知道!
“奴婢的确没证据,但是太长公主的病在大夫的医治下已经是有好转的,这个除了我,伺候太长公主的人都可以作证,是夫人您,自从您接手开始照顾太长公主之后她的病情就突然开始恶化了。”
“那也只是你的猜想,焉知你所说的好转是不是母亲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