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好嘞,敢问客人,用馄饨的是?小的这里有两种馅料呢,猪肉野菜馅、鱼肉野菜馅。鱼肉馅的最得小娘子们喜欢。”店家的儿子陪着笑,介绍了两种馅料。
“那就来一碗鱼肉馅的馄饨。”杨福宝见这人是个机灵的,掏出了一小块碎银放在他的手里,也不声张。
店家的儿子接过银子,一时间欣喜若狂,装了满满的一大碗,双手递过去。
他想,这位贵人小娘子一定是人美心善,单这一小块银子就足够他们一家人数月的花销了。
这般想着,然后他甫一抬头就看到了那辆无比华美的马车打开了门,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坐在了马车的边缘。
她捧着冒着热气的馄饨小口小口地吃着,肤若凝脂,黛眉红唇,可能是味道合她的心意了,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睛朝他望来,俏皮地眨了一下。
“噗通噗通。”见过世面的青年一颗心飞快地跳动,他看着一个方向,脸上呆呆地没了反应。
然而又何止是他,棚中坐着的客人也多一时失语,长长久久地未收回视线,这般灵动美艳的女子终其一生他们可能也见不到第二个,今日算是能说上数年的奇遇了。
“呼~没想到这样的不起眼小摊子也能做出这样美味的馄饨,可惜,还剩下三个,吃不下了。”沐离心满意足地吃了个肚饱,看着碗中剩下的三个馄饨又有些遗憾。
扔了就是浪费粮食多不好,可是不扔的话她确实再吃不下一个了,否则会不舒服的。
她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神色清冷的男人,大魏的太子。
本想征得他的同意后再扔了馄饨,让自己浪费的行为合理一些,然而她刚张开唇,一只手就把白玉无瑕的碗接了过去。
沐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身份高贵的太子一言不发地夹着馄饨放进嘴中,呼吸声都放轻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坦然地吃了她剩下的东西?
“安安,万民俱为温饱而挣扎,天下尤有许多吃不上饭的百姓。每一粒粮食每一顿饭食都凝聚了不少人的心血,无比的珍贵,记住了吗?”庄徽放下那玉碗,温声地教导旁边依偎着他的小人。
“安安记住了,不能浪费!”小人握着拳头,很乖巧地回答。
看着这一幕,沐离明白了他是借此想要教育小哭包。
可是,她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一小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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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我记起了一些事”◎
驿站, 凌侯夫人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一睁开眼睛就记起了昨夜驿站里住着的那位贵人,她唤了身边的嬷嬷过来。
按照她的吩咐, 嬷嬷又重新准备了一份还算拿得出手的礼物。
凌侯夫人打算先用了早膳再去拜访, 如此方不算失礼。谁知,她那小女儿凌若荷急不可耐地跑了过来, 言隔壁的贵人早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驿站了。
凌侯夫人听了不禁有些失望,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谁让她们晚了一步。
“娘,我方才向驿站的人打听了, 他们偷偷告诉我,昨夜的那些人中有一位宫中的内监。而那位贵人, 那位贵人生得龙章凤姿,气势逼人, 和陛下膝下的几位王爷都能对的上。或者, 还有可能是太子殿下。”凌若荷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着名贵的碧霞纱衣, 发上簪着宝石花冠, 一副娇美妍丽的大家小姐形象。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失了神又像是含了几分怨怼, 怎么就没赶上,怎么就迟了一步呢。
只要让她被那贵人看到,她就有把握引起他的兴趣, 进而勾住他的心……
“荷儿, 这话不能乱说,烂在你的肚子里面知道吗?”凌侯夫人也觉得十分可惜, 但凌若荷眉眼间流露出的心思让她心惊。
她忙不迭地和小女儿凌若荷讲清楚其中的利害, “太子殿下位居东宫, 岂会出皇城到这偏远的驿站?便是几位王爷,无缘无故也不能随随便便离京。你这话若是被东厂的厂卫听到只言片语,到时候扣下一个攀扯太子王爷的罪名,我们凌家可就完了。”
凌家本来就在走下坡路,凌侯和夫人左右逢源苦苦支撑才勉强维持住京城中二流勋贵的体面。
不然,他们哪里会视而不见地将女儿推进火坑,明明知道那家的儿郎是个花天酒地、淫、乱不堪的混子,还满脸含笑地应下了婚事……
“娘,女儿知道了。女儿,女儿就是不甘心,若是能有一个机会,凭借女儿的相貌,您和父亲也不必如此辛苦了。二姐姐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总是惹你们生气。”凌若荷清醒过来,状若体贴地扶着凌侯夫人坐下。
可她口中说出的话让跟在凌侯夫人多年的老嬷嬷都不禁心中发寒,为那冰清玉洁的二娘子感到委屈。
其实,原本那桩婚事是不存在的。三娘子争强好胜,整日想着嫁入高门,才招惹上了那家人。
本来该嫁过去的是三娘子,三娘子撒娇卖缠,硬是说动了夫人将人选换成了二娘子,为此特意将侍候在鲁地老夫人膝下的二娘子接了回来。
可怜的二娘子,前几日才得知了这个事实,唯一的不甘还被三娘子抹黑成了不孝。
夫人的心真是偏了,根本看不到三娘子的奸滑,二娘子的无辜。
可怜了二娘子,顶顶好的一个大才女,老夫人精心教养出来的伶俐人儿,若真的替三娘子嫁过去,这辈子大好年华算是毁了。
老嬷嬷不禁轻声叹了口气,为了二娘子,也为了凌家的将来。在她心里,三娘子这样的人就是个祸害,若叫她寻寻常常嫁个老实人还好,将来攀附上皇亲贵胄,天都能让她给捅下来。到时候,凌家是祸非福。
“提起你二姐姐,娘才想起来昨日她没有用晚膳,眼下就去看看她吧,婚事上到底是委屈了她。”老嬷嬷正在想着凌家的糊涂账时,凌侯夫人起身准备去看被半关着的二女儿。
凌若荷害怕凌侯夫人被二姐凌若兰说动,也急忙起身跟着一块去。
凌若兰住的房间其实就和凌侯夫人隔了一道走廊,没两步的功夫几人就到了。
凌若荷看到紧闭的房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嘴中故意说道,“二姐姐,娘亲来看你了,你快把门打开。你怨我妹妹不和你计较,可是娘的话你不能不听。”
她喊了一通,房门毫无动静,凌侯夫人见此不由皱了皱眉毛,觉得这个二女儿养在婆母膝下,果真不把她这个母亲看在眼中,还是三女儿荷儿贴心。
“兰儿,昨夜你未用晚膳,把门打开吧,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点心。”凌侯夫人往前走一步,以为她的话罢,房门就会打开。
然而,一息,两息,房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任何的声响。
凌侯夫人不禁恼羞成怒,命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将房门撞开。
婆子依命行事,用身体去撞房门。
在场的人唯有那个老嬷嬷感受到了几分不对劲,忐忑不安地朝着凌侯夫人道,“夫人,二娘子在屋中没有动静,不会是,她想不开了吧?”
她的话一出,凌侯夫人也有些慌了,她只是要二女儿嫁人可不是要二女儿送命,一等到门被撞开她立刻就往里面走,口中还喊着兰儿。
凌若荷的脸色极为难看,因为凌若兰出了事,嫁过去的人就还是她自己!
“二姐姐,你可不要使苦肉计吓娘亲和妹妹啊。”她满以为会看到一个憔悴或者满脸恨意的二姐,然而走了两圈,房中竟然空无一人!
她的二姐姐是逃跑了,还是被人掳走了?
“娘。”凌若荷不敢置信地去看凌侯夫人,凌侯夫人白着脸险些撅过去。
在凌侯夫人看来,无论是逃跑还是被人掳走,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通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夫人,夫人,老奴两个日夜守着,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老奴,此事不怪老奴啊,定是二娘子不满婚事蓄意从房中逃走了。”两个守着房门的婆子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求饶,而此时的凌侯夫人已经听不进去她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她脑子里面想着的全是事情暴露后,来自夫君来自婆母的责怪,以及二女儿死不瞑目的尸体……
“还不快去到附近找二娘子,二娘子一个弱女子身边还只有一个小丫鬟,不会跑远的。”老嬷嬷还坐得住,趁着凌侯夫人说不出话的时候命人去四处寻找。
凌若荷白着脸也不敢反驳,相反她恨不得立刻就能将人找到。
小小的院子瞬时一片混乱,不小的动静引来了一人。
裴文严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热闹一般地来到了驿站,没有在驿长那里打听,他找到了凌家的这些妇孺。
结果很不巧的,他撞到了凌家的二女儿逃婚现场。
若是那端方知礼的君子,见到这种场面,早就善解人意地退到一旁悄悄离开了。可裴文严不啊,他的脸皮不仅厚还爱看热闹。
“凌夫人,不要伤心,我看令爱也跑不太远。也许你大吼一声毁了那婚事,她听到了就又跑回来了。”裴文严听到那婆子说的话,很快猜到了其中缘由,轻飘飘地说着风凉话。
这凌家二娘子和他同病相怜啊,都是被逼婚,都是奋力抗争过后怒从家中逃走!
“你是谁?我侯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过问。”凌若荷冲上前来,瞧着架势像是要和裴文严拼命。
裴文严将叼着的狗尾巴草吐到一旁,鄙弃的眼神毫不掩饰,这样搏关注的女子他见的多了,真没新意。
凌若荷受到了嫌弃,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难堪极了。
此时,凌侯夫人却顾不上她,仔细打量了裴文严一眼,想起了他的身份,曾经裴家的二郎因为说亲早在京中的勋贵世间面前都露过面。
“原来是裴二郎,裴二郎从京城到此处驿站,可是奉了家中长辈的命令?”她硬是扯出一个客气的微笑。
裴文严摇摇头,忽而又点头称是,“的确是有事,凌夫人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帮你找一找你的女儿。”
“裴二郎请讲。”凌侯夫人迫不及待地开口,若将裴二郎牵扯进去,她就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退路。
“昨夜,是否有你凌家惹不起的人在此留宿,他们何时离开此处的?”裴文严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黑眸定定地看着凌侯夫人。
凌侯夫人不免一怔,继而点头回答,“是有贵人留宿,可惜未曾去拜见一番。”
裴文严眼睛微眯,紧接着又问,“他们何时离开的?”
“辰时左右,走了快要一个时辰了。”这次回话的是神色有些怯弱的凌若荷。
“一个时辰?好,多谢!”得到想要的答案,裴文严如同小旋风儿一般飞着走了,快的让人始料不及。
凌若荷死死咬着唇,眼中的愤恨终于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恰巧这一刻她被凌侯夫人看个正着……
***
风儿一阵阵地往脸上吹,沐离也不坐在马车里面了,就翘着脚坐在马车的车门外面。吹着微风,看着绿色的美景,别提有多么惬意了。
她自己舒舒服服,相比之下,庄徽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他先是教导小家伙看了一会儿书,随后又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折子书信在看。
越看脸色就越淡,手中的朱砂笔划上一道,眼神就变冷一分。
沐离偷偷地看着他,觉得很有意思,津津有味地看了又看。过了一会儿,她见男人没有反应,忍不住挪了挪地方往他那里凑了凑,想趁人不注意偷瞄一眼。
她鬼鬼祟祟的举动不要说庄徽,沐南安这个小家伙都看的分明,但沐离就是那种,你看到了,那我就光明正大去看的态度……
庄徽放下朱砂笔,瞥了她一眼,挑了几封不甚重要的书信推到她面前,“看这些,老实一点。”
沐离立刻点头,喜笑颜开地接过去,大魏的朝政诶,能知道一丝半点对以后的南疆都是有利的。
她倚着马车壁开始老老实实地翻看,慢慢地就入了神,一言不发的沉静在她光影交错的脸上展现出几分成熟。
庄徽偶然间抬头,看到她的神色,凤眸微眯了一下,他在心里想,或许,不必恢复记忆,只经由时间的磨砺,她也会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南疆少主。
据那个南疆老妇说,失魂散是没有解药的。
“爹爹,阿娘好认真啊,很好看吗?安安可不可以也看看呀?”马车里面的两人都各有各的事情,沐南安动了动小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来,爹爹继续为安安讲故事。或者,安安还要出去骑马?”庄徽发现小家伙的无聊,淡淡一笑,将人抱在腿上。
“爹爹,你给安安讲故事吧,安安知道爹爹累了。”贴心的小人殷勤地用手指头去够庄徽的额头,然后很是用力地按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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