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爱
“石头城破的时间,我已派人发信给国公与程节度,但现在淮西的寿,庐两州一改先前的防守态度,正面迎击程节度,程节度估计分不出人手支援金陵…”金陵太守说着说着汗又下来了:“至于国公那边,恐还没收到我的信,信使应还在路上…”
金陵太守现在真的急得跳脚,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一直留守在徐州附近的那些叛兵,一定会趁机攻打徐州。
这样一来,就会把太原兵死死拖在徐州那边,纵有其他路线进入金陵,时间也赶不上了。
“你好好守着金陵,国公一定会派兵支援的。”华阴公主勉力说道,随后又精神一振,连忙问道:“你可曾给两浙州郡太守写信,让他们发兵金陵,一起退敌?”
金陵太守叹了口气,拱手道:“回禀公主,早就写过了,但是那些两浙州郡官员都找借口推脱了。”淮南节度使时傅南被叛军打的从宣州灰溜溜的逃回了两浙的钱塘,现在两浙谁还敢出头,他们本就是一群墙头草。
华阴公主脸色扭曲,道:“他们怎么敢的?!都是一群废物!”
金陵太守最后又说了一遍会尽力守城,让公主不要担心云云便退下了。
华阴公主呆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脸色变幻不定,脸上尽是挣扎之意。
外面就是如狼似虎的叛军,她要守城吗?
万一城破,她和她的孩子肯定没有活路。
如果不守…
华阴的脑内天人交战,犹豫不决,她起身,在众多仆从奴婢的簇拥下,走到儿子的住处。
严冬时节,落绮阁原本是他夫君的书房,现在夫君不在,儿子便住进了落绮阁,虽是书房,但落绮阁房舍一应俱全,占地面积颇大。
刚一进去,华阴公主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还有从屋内传来的乐声,落绮阁旁边的一处宫殿内,陪着小王爷欢宵达旦了一夜的乐手舞姬伶人一看见公主,所有人立刻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乐声戛然而止。
喝的醉醺醺的魏无忌搂着玉奴,不甚清醒。
华阴公主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儿子最近喜欢的伶人,冷声让他们下去,也让嬷嬷带着身后的奴婢全部退下。
“回,回来,都给我回来…”魏无忌打了一个酒嗝,不稳站起来,手搭在玉奴肩膀处,玉奴连忙也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小王爷。
“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华阴公主上前,将酒杯里的酒水泼到儿子脸上,让他清醒一下,眉毛倒竖,看向儿子的宠姬:“你也给我下去。”
玉奴不敢违抗,出了房门,不过她没走远,躲入红柱后,准备公主离开后再进去陪小王爷,最近几月,小王爷甚是宠她,玉奴每天都感觉生活在梦里。
她将爱慕悄悄藏在心底。
“你知不知道叛军要攻城了?!”华阴公主在殿内来回踱步,充满了焦虑不安。
魏无忌抹掉脸上的酒水,恍若未闻,桌上还有五石散,吃完五石散后,再喝酒最为畅快,魏无忌将上衣脱到腰带处,赤/裸/上身,继续饮酒作乐。
华阴公主气的将桌上东西全部挥落在地:“魏无忌!”
魏无忌抬头看着阿娘,目光中都是醉意:“我知道,叛军要…嗝,要攻城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向待他好的魏叔也死了,落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华阴公主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听娘的话,趁着叛军现在还没攻城,今晚就趁着夜色走,我会派府里的五校兵隶护送你去洛阳,等你爹来了,你就去找你爹,他…”
魏无忌推开阿娘的手,道:“我不走。”
在广陵那次,他就不应该走,如果那次不走,也就不会落得被亲生父亲冷眼相看,属官暗中鄙夷,人心尽失的下场,如今,他竟还是要走吗?
那他成什么样子了,临战怯敌,三番两次逃跑,让他当这样懦弱的人,还不如死了!
反正,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魏无忌看向阿娘。
他的阿娘是个公主,可惜大楚王朝日落西山,而他父亲偏偏是个狼子野心的节度使。
华阴公主被儿子气的俏脸含煞:“魏无忌,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叛军要打进来了,他们进来了,你就得死,你知不知道?!”
“死就死吧。”魏无忌轻声道。
华阴公主身体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你说什么?”
魏无忌反而笑了起来:“死就死吧。”他站起身:“我宁死也不逃。”
“魏无忌!”华阴公主被气的发抖:“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身上流的是大楚皇室的血脉,你怎么可以死,在洛阳的那对贱人母子他们都没死,他们才是该死的人,你不可以死,将来的好日子在等着你。”
“没有好日子。”魏无忌喝多了酒,吃了很多五石散,他看着阿娘,目光悲哀:“阿娘,是你该醒醒了,阿爹他对我从来就没有什么期待,他不在乎任何人。”
“你给我闭嘴。”华阴公主一巴掌重重摔在儿子脸上,气的直发抖,尽是癫狂:“我是你父亲的正妻,你是嫡长子,就算将来你父亲得登大宝,他还是会传给你,这天下将来就是你的!”
魏无忌摸着红肿疼痛的脸,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笑阿娘,也笑自己。
华阴公主狠心不去看儿子的脸,她冷声道:“你不想离开也得离开。”
”那阿娘你呢?”魏无忌问道。
“我留在金陵守城,城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一但我们都走了,底下人心涣散,城会破的越快。”华阴公主转身,不去看儿子:“我会给你拖延时间,等到了洛阳,你一定要防备那对贱人母子,如有机会就杀了他们,手脚做的干净一点,你父亲他不会在乎的,我了解他。”
跨过门槛之时,华阴公主停下脚步:“以后,你也不要再信任你的皇帝舅舅了,他现在巴不得我们死。”
“阿娘。”
身后传来儿子的声音。
华阴公主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魂飞魄散。
魏无忌拿着一把千秋剑正抵在自己脖颈处。
“你在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华阴公主浑身发软,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魏无忌走到阿娘不远处跪下:“阿娘,我不想逃了。”
华阴公主就要出去喊人。
“阿娘,你不要逼我。”
华阴公主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脖颈流了一道血迹出来,瘫软在地,哀求道:“我不逼了,我不逼了,你快把剑放下来,好不好?”
“这次我来守城,阿娘你来带着五校兵隶离开。”魏无忌握剑的手很稳,手上的这把千秋剑是他父亲赠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他素来爱惜它,如今这把剑对准的是自己的主人,锋利依旧。
“不行。”华阴公主想也不想的拒绝。
“阿爹平日素不信我,阿娘你就信我一次。”鲜血沿着剑锋滴落,魏无忌看着阿娘,伸手摸了摸阿娘的脸:“金陵城很坚固,叛军一时半会攻不破的,我想堂堂正正守次城,阿娘,信我一次吧,我并不是那么没用。”
华阴公主哭的说不出话来。
儿子在对她以命相求,可她怎么能答应啊,这是她的儿子啊,从生下来就在她身边养大的孩子啊。
“不行,不行…”华阴公主摇头,她根本做不到。
魏无忌找到一个机会用剑柄打晕了阿娘。
华阴公主昏倒在地。
魏无忌看着阿娘,伸手轻轻将阿娘脸上的泪痕擦去,他看向门外,玉奴脸色苍白,不知听到了多少。
“好玉奴,你也陪着阿娘离开吧。”魏无忌收剑入鞘。
玉奴咬着嘴唇,认真道:“奴不想离开,奴就在这陪着您。”
魏无忌招手让玉奴过来,身上都是酒气:“和我在一起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奴不怕死。”玉奴依偎在小王爷身边,喃喃道。
在一个冬季,她本该死了,是小王爷救了她,这么多年,她都是赚的。
魏无忌将五校官招来,让他们在夜里护送阿娘悄悄出城离开去洛阳,现在阿娘昏迷,府内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
入夜。
魏无忌饮酒作乐,通宵达旦。
狂欢的最后时刻,魏无忌听见了敌军攻城的消息。
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叛军正式攻城。
火光照亮了半座金陵城。
玉奴紧张的站在小王爷身后,魏无忌脸上却都是轻松惬意,他舒展双臂,眉眼风流,俊美无双。
“好玉奴,给我披甲。”
“我要上战场了。”
魏无忌穿戴好甲胄后,提着千秋剑,踏出了房门。
第276章 (金陵之战中)
群蚁附槐的攻城战正式开始。
周绪骑在马上, 望着前方攻城的士兵,神色冷漠,他们是他特意留下来的残兵败将, 石头城,新林寨几个外围据点大获全胜之后, 这些俘虏就充当了这次的攻城先锋, 耗损金陵防卫, 与此同时, 广陵, 宣州兵马也在往这边赶来强攻金陵,他必须要在魏延山援兵到达之前攻克下这座城。
希望,金犇不要让他失望。
幽字王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在夜色中,金陵城头人头攒动, 作为守城的一方, 金陵太守颓然又恐惧的望着底下的幽旗叛军, 叛军人数之多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招展的军旗似乎一眼望不到边,黑暗中,到处都是敌人。
作为守方,不管哪个垛口被攻破,都将是一条缝补不好的裂缝,更何况, 金陵城承平已久, 城内兵卒作战根本比不上幽州军, 眼看第一遭损失就惨重, 金陵太守在城墙上下令:“发射!”
城墙上架满了床弩。
一波射完之后, 压力骤减, 金陵太守舒了口气,他双手颤抖的搭在城墙上,只听空中嗡鸣,金陵太守抬头,叛军中的火光摇曳,几座高台若隐若现,巨大的床弩对准了他们,无数的弩箭射了出来,密集的铁矢让金陵太守以为是大灾之年的蝗虫过境,
“放箭!放箭!”金陵太守颤声呼喊:“投石机准备!”
金陵城的军械库充足,这是金陵太守唯一的一点信心,可是从初次交战来看,叛军的军械同样十分充足。
叛军的投石机同样也在攻击他们,与投石机投的是石头不用的是,他们用的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天罚。
“这就是天罚吗?”魏无忌不知何时来到了城头,他站在金陵太守身边仰头望着空中呼啸而过的黑色大小不一的圆球炸开,火光轰鸣,铁球里面灼热的温度甚至可以让盔甲融化,那些圆球里面还藏了铁片,一经炸开,就是血肉横飞一片。
金陵太守看到小王爷,惊道:“小王爷,你怎么来了?”
“这也是我的城,我亦有守城之责。”魏无忌道:“我已将王府所有属官校尉带到了城墙上,与我一同护卫金陵。”
金陵太守一时间感觉认不出这是那位性劣不堪的小王爷了,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弃了广陵城。
但战情紧急,容不得他多想,很快,新一波的攻击即将到来。
周绪回到中军帐内,发现闹着要随军的女儿没在大帐内,招来夏荷问道:“晴雪去哪了?”他记得离开的时候,女儿还在大帐内深处睡觉。
中军大帐是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万万人护卫的中心。
“回王爷的话,小娘子夜里被惊醒,找到崔郎君,和他一起去了望台那边,廉家大郎也在跟着小娘子。”夏荷屈膝道。
周绪出去,在一处望台处看见了两人,他们匆忙建造的望台很是简陋,望台比金陵城墙高,攻城利器大型床弩就在望台上。
居高临下,射杀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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