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才是穿越主角 第267章

作者:沉爱 标签: 穿越重生

  五月,西苑的牡丹花已经全部开放,整个西苑徜徉在牡丹花的海洋里,露华宫若隐若现在花间。

  窗轩大敞,蝉鸣聒噪,夏天的暑气蒸腾着大地。

  冬雪跪在王妃身后给她梳发,金簪挑起如云瀑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发型,妆奁上满是珠宝首饰,王妃却只让她用末端锋利的金簪,冬雪听了便知道王妃在想什么。

  “娘子。”冬雪又用了一根金簪插在王妃鬓发处。

  萧洛兰见冬雪说话声音低低的,先看了一圈女婢都在门外,自己也轻声道:“怎么了?”冬雪的身体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行走抬手间还有些不利索,她原本是要自己盘发的,冬雪执意要给她梳发。

  拗不过她,等她一弄完,萧洛兰就把冬雪拉着坐到了自己旁边,自己拿起一把团扇给自己和冬雪扇风。

  冬雪认真说道:“那个老管家七八天没来了,屋内的冰盆已经两三天没有了,露华宫的女婢也比平常少了些。”

  萧洛兰看了看四周:“你是觉得外面有事发生?”

  “有可能。”冬雪道:“也许是外面很忙,老管家已经暂时顾不上这里,便把露华宫的冰盆消暑等物忘置脑后了。”

  萧洛兰想了想,也觉得很有可能,自从大半月之前,魏国公匆匆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无暇顾及。

  冬雪一直看着窗外。

  萧洛兰连忙按住她的手:“西苑外一直有巡逻队,宫里肯定有弓弩手,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见王妃十分紧张,冬雪原本有些焦虑的心反而静了下来,她笑道:“王妃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我只是想去和那边的女婢说一下,让她们送些冰来。”冬雪看着王妃汗津津的,热的微红的脸侧,想到王妃在阆歌何尝受过这种苦,自从流落洛阳,什么罪都受了。

  “算了,别去了。”萧洛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等会我们去芭蕉叶下乘凉,那边兴许有风。”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屋内像蒸笼一样,没有一丝风,的确住不得人。

  萧洛兰卷着竹席,团扇,以及一块布垫,带着冬雪到了露华宫西边的一处芭蕉叶下,这里树荫正浓,在草地上铺好竹席,放下布垫,萧洛兰又让女婢拿些茶具,糕点过来。

  天气太热,她最近也没什么胃口。

  冬雪肩膀,小腿上有伤,她就让她坐在竹席上坐好。

  细风吹来,萧洛兰终于感觉凉快了一些。

  冬雪给王妃斟茶,又奉上绿豆糕:“天气如此酷热,这里没有冰盆水车消暑,娘子受苦了。”

  “一起吃吧。”萧洛兰喂了一块绿豆糕给冬雪,笑道:“其实也不是太热,等到傍晚就好了。”

  自从冬雪来了,萧洛兰心情也不那么压抑了。

  等到傍晚时分,天气果然凉快了一点,萧洛兰又检查了一下冬雪的伤势,见它们恢复良好,心情更高兴了几分。

  不过还不等晚上,老管家就来了,请她去莲花坞,萧洛兰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魏延山又想起了她,若能从魏延山口中得到几分消息就好了,不过,那人十分狡诈,口中的话不能全信…

  冬雪站起身:“我和王妃一起去。”

  老管家强调了一下:“国公只请了王妃一人。”

  冬雪脸色冰冷,萧洛兰安抚道:“我去去就来。”她鬓发处的金钗在黄昏里闪着光,冬雪仍然有些不放心,等王妃走后,气恼的望着自己不能自如活动的小腿。

  萧洛兰看见莲花坞的临漪亭,她不免又想起了余家,余大郎那些人。

  现在莲花坞与前两月截然不同,万亩荷塘内,荷叶连天,现在还未到荷花开放的季节,只有少许荷花含苞,在风中摇曳,万般浓绿一点微红。

  水廊四处通风,魏延山坐在乌篷小船的船头处,看着幽州王妃站在亭内,便道:“萧夫人,请上船一叙。”

  萧洛兰望着船上的魏延山,发现他只身一人坐在船上,船尾连一个掌舵的人也没有,拥有万亩荷塘的莲花坞,可想这湖有多大,比在阆歌的镜湖也不妨多让,如果掉下去…

  心里念头一闪而过,萧洛兰恢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提裙慢慢走到临湖处的石阶上,然后踏上船头,船身微微摇晃,她走到船头处,发现船内小舱也无人。

  阶上有人解开缆绳,乌篷小船被湖水波浪冲进了荷塘里,小船随波飘荡,风与浪送它到哪,它就到哪。

  很快,临漪亭在萧洛兰的眼中变成了一个点。

  小船在荷叶中开道,在湖面流下一道水痕,又被荷叶遮拢。

  萧洛兰坐在魏延山的对面,他不说话,她也不说。

  魏延山看了一会,眉间皱痕微现,他披着长袍,衣襟敞散,说不出的写意风雅,只是过于冷沉的目光让他面容多了一份阴霾。

  “王妃又病了?”

  萧洛兰莫名其妙,她皱着眉头看向魏延山。

  魏延山观察了一会,有点奇怪的问道:“热的?”

  幽州王妃玉容带着明显的霞色,很像她高热的那几次,结果这次好像不是,而是单纯热的?因为幽州王妃目光清明。

  萧洛兰的闷热被湖风吹散了很多,鬓发也被吹散了几缕。

  魏延山顺手折了一支细荷插在竹制的瓶内:“近日诸事繁忙,许是有不长眼的怠慢了王妃,等回去我就惩戒一番。”

  萧洛兰很不习惯魏延山这样的好意:“国公此次邀我过来是何事?”

  魏延山又折了一支细荷,荷花在水中一沾而过,花苞上带着水珠,他将花骨揉了揉,花瓣分叠,很快就是一朵半盛开的荷花,荷香染了他一身:“周幽州得知夫人在洛阳的消息,已经开始集结大军攻洛,大半月前荆南忽然反叛,主动做周幽州的傀儡,朝野上下慌成一片。”

  魏延山低声笑道:“一个个问我怎么办?”

  “还能如何?自然要打了。”魏延山望着大好景色,从纷杂的事物中脱身后 ,他发现自己唯一可倾诉之人居然是敌首的妻子,的确是一件好笑的事。

  “不然一退再退,可就要把洛阳,长安拱手于人了。”魏延山将第二朵荷花被插入了瓶内,与第一朵相依偎。

  萧洛兰听到这个消息,面上不显,心底警惕越盛。

  魏延山望着幽州王妃,见她衣诀飘飘如碧云,太液芙蓉色,晕潮莲脸儿,偏偏眉眼冷意如霜。

  “王妃开心吗?马上就要有人来救你了。”魏延山道。

  萧洛兰衡量了一下,确定此刻的魏延山心情很不好,便决定当一回哑巴,她当然高兴了,但她还不想刺激敌人。

  “开心也没用。”魏延山笑意冰冷:“不管怎么样,王妃都要留在我身边。。”

  萧洛兰被吓了一跳,咬牙望着黑心肠的魏延山,不知多痛恨。

  魏延山望着幽州王妃冷冰冰的神色,笑起来,想摸摸她的脸,见她躲避,不悦的单掌捏住她的脸颊,让她看他。

  “到时,王妃是催命符还是挡箭牌,就看王妃在周幽州心中究竟有多少份量了。”

  魏延山靠近这个女人,看着她因疼痛微蹙的青山黛眉,以及控制不住的轻轻吐气声,唇色浸透着殷红,银牙轻咬,似是恨急了他,表情不再像是泥塑般生冷僵硬。

  魏延山闻到了幽州王妃的香气,他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一些,他望着她,他手中的这个女人,是属于北地的一个草莽兵蛮。

  用这般仇恨的眼神看他,魏延山捏着幽州王妃的脸,让她靠的更近,他面对面着她,这个女人在周幽州那边也是如此吗?还是说,会柔情蜜意,床帷里颠暖倒凤,极尽鱼水之欢?一个草莽也能配她,他如何就碰不得?

  魏延山眼神一点点沉下去,身体鼓噪,慢慢低头亲了下去,还未碰到唇,就感觉幽州王妃扑到了他的怀中,魏延山怔了片刻,下一瞬船身剧烈摇晃一翻,他被她推到了水里。

  萧洛兰剧烈喘息,她稳住身形,望着被荷叶层层掩盖的湖面,心跳如擂鼓,大脑空白了一瞬,成功了?还是…

  就在她转身查看的时候,脚腕被一只手大力抓住了,整个人被拖到了水里,她连忙扒住船边。

  船身摇晃不停,萧洛兰转头一看,发现魏延山单手扶在船边,俊美儒雅的面容阴沉一片,不等幽州王妃上船,他就拉着她的手将她硬拽到他的身前。

  萧洛兰鬓发散乱,魏延山攥着她的手腕,发现幽州王妃手里拿着一根金簪,金簪尾部寒光闪闪。

  魏延山怒极反笑,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从不老实,低头吻了下去,萧洛兰手腕被钳制住动不了,眼睫颤了颤,随后狠狠一咬。

  魏延山慢慢移开,他的口腔里都是血腥气,血液顺着他的下颚,流到刚刚愈合的脖颈伤痕处,继而流到水中,丝丝缕缕。

  魏延山感受了一下舌头的剧痛,攥着幽州王妃的手却从未放松,反而紧了几分。

  萧洛兰感觉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她冷汗淋漓,咬牙不出一声。

  魏延山低头,说话间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萦绕在萧洛兰的耳边,阴冷无比:“我死了,王妃就要与我共赴黄泉。”

  萧洛兰冷笑。

  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第313章

  洛阳宫。

  扶风院。

  微褐浓香的麒麟竭一入口, 魏延山脖颈处的青筋霎时暴起,隐约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横亘在他的咽喉处,喉结滚动不停, 等过了三五息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神色冷漠。

  魏延山望着桌上的公文, 翻看起来, 宰相段守澄是他的人, 已经查明了朝廷里对圣上进谗言的几个新派保皇党和礼部的齐南华有说不清的关系, 而主掌礼部的谢家难道就完全不知情?

  以前的长安谢氏一直是中立态度,现在倒是积极参与对在长安的质子围剿当中了,若没有他们搅风搅雨,说不定荆襄也不会如此动荡, 给了周绪可乘之机, 魏延山脸色越发阴沉, 他望着段党发来的公文信件, 抽出以前的一张。

  幽州进奏官闵亭倒戈投向段党,年前被人秘密揭发家中藏有甲胄欲谋反,全家抄斩,不论是谁告的密,这件事的最终收益只有周幽州,这朝中, 若说没有周幽州的爪牙耳目, 魏延山打死也不信。

  长安谢氏…恐怕早有二心了。

  谢氏, 洛阳唐家…

  烛火晃动, 魏延山披着一件暗色竹纹长袍静坐, 过了一会让护卫去拘拿一个人过来问话。

  老管家收好药物, 顺便给国公换上茶水,他已经很老了,伺候了魏家祖孙三代,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国公长大的,而国公也未因他年迈,觉得他是累赘,一直带着他。

  “您又受伤了。”老管家一到书房就闻到了药味,他看向国公的脖颈处,那里的伤才刚好。

  魏延山舌尖刺痛,似有火烧的剧烈灼痛感,他表情平静:“无碍。”

  老管家不懂国公怎么想的:“您对幽州王妃从不设防,幽州王妃却三番四次伤您,晚上您还让老奴给露华宫添办夏物,天下女人何其多,国公您…”

  魏延山看了一眼老管家。

  老管家住口,俯身道:“公主癔症越发严重了,一直觉得景筠郎君还没死,她不顾奴仆劝阻,住到了景筠郎君以前的清泉宫,时常与空无一人的宫室对话,仿若景筠郎君还在世。”

  骤然听见大儿的表字,魏延山停下处理公文的手,他放下笔。

  “公主病了,就派人好生伺候着公主就是。”魏延山语气毫无波动,老管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国公,有些走神:“您难道就不伤心吗?”

  无忌郎君是国公第一个孩子,老管家在无忌郎君小时候还曾抱过他,哄过他,无忌郎君小时候长的多好啊,得知无忌郎君死讯的时候,老管家还病了一场。

  老管家看着国公,国公年轻时长的芝兰玉树,俊美至极,到了中年更添几分温和儒雅,面若神君,偏偏说出的话却似无情的魔鬼一般。

  “伤心什么,为公主伤心?”魏延山用手帕擦了擦手:“还是为景筠伤心?”

  “公主锦衣玉食,病了也有无数人伺候着,景筠从小就霸道鲁莽,任性妄为,不听劝阻私自跑去寿州。”魏延山眉眼凉薄:“您老怎么不为惨死的韦将军伤心,还有被他弄丢的寿州,广陵,我在江淮倾注了多少心血,他冲动的时候有没有动过脑子。”

  魏延山声音更冷了:“他想死就让他死,早死晚死都一样,现在自刎金陵,还能落一个不屈的美名,这样的结局对他已经够好了。”

  老管家愕然又心痛道:“无忌郎君是您的儿子啊。”

  “儿子?”魏延山自言自语:“他若不是我的儿子,在他不敬皇权,肆意殴打太子时,就已经被万箭射死,乱刀砍死了。”

  老管家黯然伤神,难道国公对无忌郎君没有一点父子之情吗?他这个老货在无忌郎君小时候带过一段时间都感到心痛之意,老管家声音低低:“您就这么不待见无忌郎君吗?他自刎时用的还是您送给他的千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