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惹火
她们的想法对于在土生土长的环境来说也没有错,有时候灌输太多特立独行的思想反而会害了她们并非是帮助。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怎么选都是难以两全,她感觉到了无力,明明前世她也没有这般有善心的会替陌生人想这些事啊。
或许是因为…现代的女孩子多了选择这个按钮吧,在这里连选择都没有就被安排好命运,身处时代下两个想法交织令她也多愁善感起来,自己都还落魄在泥沼呢。
“你手里的帕子真好看,这是你自己绣的?”虞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欣赏起她手里的一条蓝色手帕,角边还有朵兰花。
绣得不是很好有些粗糙歪扭,可雏形是出来了的,好好用心坚持练着想必将来绣工也还不错。
小姑娘就是得意的说,“是啊,我娘的绣工好,我继承我娘的天赋擅长拿针线活,现在绣一条帕子都能挣三文钱呢。”
顿时引起其他人的羡慕眼神,她们也想做绣活挣钱,可手笨的穿针引线不习惯。
虞瑶浅笑着继续温声细语,“如此我问你,你拿绣品去绣铺里卖时,卖得最贵的帕子价钱如何,长什么样?”
“镇店之宝价值千金!那是一副绣出来的佛经,放在大堂中还会发光!”
小姑娘双眼发亮,说起来时抓着双拳有些激动,她第一眼瞧见都想跪下来叩头。
虞瑶一笑,“你想不想也能绣出这样的宝贝受到世人的喜欢和追捧?”
谁都有虚荣心,若是自己的绣品被当成镇店之宝放着,光想想就激动了。
“想的!做梦都想!”小姑娘重重点头,她练得手指头都扎满了伤口还咬牙学习就是为了做个厉害的绣娘,绣一副作品就够家里吃喝好久,还能被挂起来受观看。
“但是可惜,你做不到。”虞瑶的笑容一收,表情冷淡,好似超脱凡人。
小姑娘也僵住了神情,她梗着脖子很是不服气,倔强的眼神看着虞瑶。
见她们对峙上,其他人都是安静下来有些畏惧,云诗晴也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来到异世,反而有种再次经历教导主任的压迫感,她低着头藏起来不想被看见。
现在的人早熟到可怕,她生活两个月是深有体验,这会儿是不会觉得对一个孩子过于苛刻了,其实她们已经什么都懂。
相反有时候她这个外嫩里焦的老阿姨都比不过,就像是家中的侄女,也是十岁左右,可成熟到已能独当一面了。
虞瑶淡淡的看着她,不近人情的冷漠,“你想向我证明什么?证明你没识几个字连一句佛经含义都不懂也妄想能做到这一步吗,证明你的好高骛远?”
“我没有!”小姑娘被说得羞怒,眼泪上涌在眼眶里打转,朝着虞瑶怒吼。
“你有,你的眼神,你的心里,你的每个字都在告诉我说你有。”虞瑶还是很平静,可犀利的像一把剑扎在她的心头。
小姑娘是真的倔,她的眼泪要落不落,她缓缓低下头,没敢去看虞瑶的眼睛。
说到底还是心虚的,她也不懂在心虚什么,明明周边的人,或许生出来时就生活在这个氛围里,她没觉得不对。
“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甘愿沉溺在无知里堕落,并且拒绝有走出来的机会。”
虞瑶平缓的说,“你想要你的绣品能挣到千金价值,可是你投入到绣品里的价值仅仅五文钱,又如何能翻倍。”
“你又知道那一幅佛经是怎么算它的价值吗,一字千金,绣一个字就值千金。”
虞瑶的话如热锅里倒入油瞬间就炸开了,她们目瞪口呆,一字千金,佛经那么多字,该是有多少钱啊,手指头数不过来。
云诗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妈呀,千金!这是要有多少钱,给她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吧,躺着花,睡着花都行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心动?可你知道绣这副佛经之前,它的主人花费快两年时间专研佛法,和大师们探讨佛道,读万卷书加深理解认识,才有了这幅在世活经。”
虞瑶走下台来到她身边,拿过她的帕子展开看,“绣品可以是活的,只要绣出来的人有属于自己的想法。这个前提就是要识字,识了字就能看书,多看书就懂得道理,懂得去明辨,懂得去思考。”
“你说的对,女子是不能科考,可谁说读书就是为了科考?你难道不想在绣品旁提下自己写的诗句。”
顶着虞瑶温和的眼神,她愣愣点头道了句“想的”。
“说句直白的话,便是你们目的是想要给自己提高筹码将来高嫁,以为识几个字就能了?人家院子里的丫鬟都比你们识字多,你们说,人家是选中你们蠢笨无知好拿捏,还是选中你们的家世容颜?”
道理讲多就是一摊烂泥,人人看见都想绕道而行,虞瑶做不到说让她们改变什么,只不过想让她们珍惜能学的机会罢了。
不管是什么,学到脑子里,记在脑子里就是好的,书到用时方恨少,谁也不能保证将来用不到,而不是用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下意识就拒绝,暗示自己不用学。
就因为是女子才更要学,这是立足艰难的根本,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被卖身为奴的人因为识字还被委以重用。
世上的困难者那么多,有本事摆脱桎梏的人可不是仅仅用“幸运”来说。
云诗晴将脑袋埋得很深,总感觉视线一扫过来她下一秒就要被点名提问。
“好了。”虞瑶也不想浪费口水,她们不是不懂,只是已经形成固定思维不想去打破。
她悠闲饮了一口茶,“现在不想听的可以出去了,不必耽误时间。这里没有谈论风花雪月的趣事,只有枯燥无聊的典故谈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谁也没有离开这里,那小姑娘擦了眼泪,还是坐下来认真听。
虞瑶勾唇浅笑,她的声音好听还有起伏,将典故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宛如身临其境。
本来在辩论觉得无用的小姑娘这会儿也听得入迷,原来春秋左传还能那么好看。
云诗晴也是被带着走了,等日落西山待傍晚时分才结束,却亳不见疲惫。
回过神发现效率比以往的时候都要好,之前就是死记硬背着笔画,然后跟着模仿才牢记,现在笔画一出就带入典故场景,她学了好多字,敬佩之情冉冉升起。
果然授课还得是专业人士来啊。
但她还要去卖吃食挣钱,云诗晴也没法和其他姑娘一样围在虞经师身边。
小桃进来催促的说,“姑娘,天色已晚,我们要回府去了。”
“嗯。”虞瑶出来够久了,这回也没有想着继续逛,出去和岳爷爷说一声就同小桃回家。
只是在书肆门口,虞府的马车就已经在候着了。
马夫是个汉子,抱拳恭敬道,“三姑娘,夫人命奴才先来等着接姑娘回家。”
他是虞家的家奴,最为忠心不过。
“嗯,这就回。”虞瑶在小桃的搀扶下弯腰进了马车。
乘着夕阳红光往家里回,书肆渐渐被甩在身后很远。
男子的比试自然是六艺,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正在进行最后的射和御两项,他们以骑射结合,谁射中靶心谁取胜。
董成也是带着人的,都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放在他们身上也是如此。
四大才子是柳飞望和王如两人是一边的人,另外两个就是董成和丰裕这个县丞之子。
董成找的人是看起来模样较为阴狠的男子,排名居于前面,但家世低微的只能跟在董成身边,和祝京墨一样的待遇。
但他看不起祝京墨,他很想要压制可四艺比下来都输了,脸色极其难看。
董成就是狠狠刮了他一眼,虽丢的不是他的脸,可知道是他到来的人也面上无光,相反柳飞望这边就是兴致很高的叫着继续。
“最后一项骑射,罗兄请。”祝京墨笑眯眯的也没有傲气,他将宽袖扎起来做骑射准备。
“但我看罗兄的面色有些不好,是否身体不舒服?罗兄你放心,大家都是同窗,我们只是切磋比试,我想董兄也不会责怪你见我学艺不精礼让我三分的事。”
他一副很关心的口吻,引得柳飞望和王如是在大笑。
“罗峰,你今天怎么回事!”董成狠狠刮了罗峰一眼,要秋后算账的眼神。
罗峰心里暗恨,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站出来,微微垂下眸子,幽幽叹一声气的说,“董兄很抱歉,我昨夜在想着题集的事挑灯夜读,导致今日精神不佳影响了比试。”
说到题集,他还隐隐瞥向了祝京墨一眼有着得意和嘲讽,因为题集是祝京墨想出来的,他们一个宿舍却被他拿走给董成做了投路石,有董成这个靠山在背后,祝京墨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无可奈何。
泥腿子出身的而已,罗峰并不怕祝京墨做得了什么,现在还不是在憋着。
而题集一出立马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对董成是夸赞,说一溜好话吹捧。
第一次的题集是祝京墨整理,对他们来说很有用,受益匪浅,所以很期待这第二次题集。
因为是董成用来攒了好名声,由他公布出来后大义凛然的说着带同窗一起学习,故而很受恭维,被捧上才子位置。
听着,柳飞望和王如是的脸色瞬间不好看,因为题集的事,董成稳稳压过他们一头。
“罗兄这几日为新一期题集筹备之事确实辛苦了会有失误很正常。”丰裕站出来说道,“其后的骑射比试就由我来进行,柳兄和王兄意下如何。”
他直接看向柳飞望,高傲的根本没将祝京墨这个放在眼里,丰裕可不想对手是没地位的人拉低了他官家之子的身份。
丰裕低董成一级,平常里是以董成马首是瞻,现在他站出来,而接招的会是柳飞望还是王如是?他们两个自诩好兄弟位置齐平,可一站出来的话那就是有差别了。
丰裕自然是算计行家,一句话就将他们两人给挑拨离间,还不能推给祝京墨来,因为丰裕不管怎么说也是县丞的儿子。
县令没有嫡子,待董成如亲子关系很好,下来的县丞也不是简单人物,明着是得罪不起的,只能暗地里来。
祝京墨在旁没吭声,就是低着头双臂垂摆着像是唯唯诺诺低微样子,听吩咐行事。
“董成,你我的骑射能力在书院里都是佼佼者一向不分仲伯,但夫子要求不能比。”柳飞望合起折扇先一步看向董成说道,“今日借此机会,我们两人切磋一番如何,若是你赢了,我刚得的爱马就送予你。”
王如是晚了一步,他眼神暗了暗但没有拆台,现在两人还是一个线上的蚂蚱。
“好!”话都抛到这里,再退就是胆小怕事了,而且他也想当众给柳飞望一个下马威。
董成站出来,扎着宽袖,“来人牵我的马来!”
他们来时就是骑马来的,这里有马厩可以放马,毕竟是设有比试的场所肯定齐全,况且今天他们就是专门来比试的。
两人装当好,柳飞望也上马,是一起进行的,马背上还有拳脚功夫比试。
儒生可不是柔弱书生,书院自然也会教一些功夫底子,否则光是关几天的科考没有好身体就先受不了这个煎熬。
祝京墨站在人群里,抬头看着夕阳染红的天空,风吹来带着凉意和花香。
他唇角隐晦勾起,春暖花开,天气正好,还是要做些舒心的事才配得起这副美景。
“啊——”
董成的一道尖叫声打破了看比赛的氛围。
只见他身下的马突然激动,高扬起双蹄,董成被甩下马来,柳飞望被他下意识一拽手里的箭乱飞射在马屁,流下鲜血。
白马发狂踏步,混乱里踩在了董成的胯.间还是两下,他脖子青筋爆起,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喊叫,柳飞望也被吓到了。
突然的意外发生,大家愣几秒后连忙闹哄哄的围上前,就属丰裕和罗峰跑得最快。
祝京墨像是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赶紧叫大夫啊!”
他跑去找了管事,很快,得到消息的岳志平来了,冷静的处理这边情况。
董成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在场的人被问几句话,又检查后发现是董成自己的衣服有尖锐的钩扎到了白马才会有过激反应。
后面的纠缠,就是董家和柳家之间的较量,祝京墨只是个低微的小跟班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柳飞望自己提出来要和董成相比试的,可怪不到他的头上,便是柳飞望想要找祝京墨做替罪羔羊都不许,因为大家都看见了没法动。
书院终究是普通学子多,事情没和他有关但祝京墨都被堂而皇之陷害,他们也会担心危墙之下祸及自己,为了保全自身就会替他讲话,人一多就容易闹事。
所以这件事,祝京墨可以摘出来不沾半点事,所有都是意外下发生的连锁情况。
真可怜啊,听说彻底废了,这伤口要是处理好都能干干净净的进宫当太监了。
祝京墨离开县里时,听到回书院的学子小声交谈,心里暗道可惜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幕惨状,但今天看的戏也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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