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菜花叶
窜起的火焰十几米,身处高台的侍卫被炸得粉身碎骨,烽火台随着爆炸坍塌,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抛洒在天空的血肉纷纷落下,现场一片血腥。
其余三处烽火台也是一样的情况。
听到四面八方的声音。
卫曦音拍了拍手,从偏殿走出来,语气不缓不急地道:“走吧,是时候了,咱们去找元三郎。”
掩埋炸药也是有讲究的,要避免造成过多破坏,避免引发火灾,毕竟后面拿下中山后,维修需要人力。
要死两个营,或者三个?
剩下的军队若是都留下来修宫殿了,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多要人。
翁主闻言紧抿着嘴,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她要手刃仇人,替死去的母妃和兄长报仇。
一行人光明正大地出现,朝着元三郎所在的主殿走去。
王宫内已经乱成一团,宫人们神色惊恐,仓惶逃散,四处都能看见惊慌无措的人影。
卫曦音一路走来,理都懒得理。
宫门口方向传来爆炸声,想来曲先生他们已经进城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元三郎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现世报就是来得这么快。
他因翁主的女子身份,放松了警惕,殊不知世道早就变了,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能够重振中山,那些忠于这片土地的将领与百姓,哪会去在意性别。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一行人走得极慢。
用卫曦音的话来说,“走那么快干嘛,总得等着宫外的人进来汇合,咱们是去参观元三郎的投胎仪式,又不是自己赶着去投胎……”
众人:“………”女郎说得极是!
外面的军队已经炸开宫门,涌入王宫,大家目标明确,全部朝着主殿奔去。
元武担忧翁主的安危,一入宫立刻带着四百名部下赶往平遥宫。
他们身为前护卫营,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王宫,包括所有小道近路、巡逻点以及一些隐秘路径,全都深深印刻在脑子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自由行走。
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在多方围剿下,成功逃离王宫。
望着他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曲奇好心提醒,“翁主肯定和女郎在一起,女郎听到宫门口动静,肯定已经在前方等着咱们了,你去了也是白搭。”
元武脚步顿时停住,忽然想起在清河郡四处寻人做无用功的那段惨痛经历。
他略微思索,果断带着人返回。
“曲先生说得不错,多谢先生提醒。”
褚钰脚步缓慢地走在最后面,淡淡说道:“剩下的事交给中山的各营地便是,不必再插手了。”
是已成定局。
没道理这时候了,还需要卫家军冲锋陷阵。
曲奇微微点头,“褚先生说得极是,咱们找到女郎后就在一旁看戏吧。”
说着他又开始絮絮叨叨,“怪物天天都能看见,造反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看见的,总要去凑个热闹,见证中山的第一位女王继位,咱们也算是历史的见证者了……”
想到自己制作的炸药。
曲奇想着,若是有史官记录,那他也是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冲在最前面的东山营和两个前锋营,沿着中轴线前进,很快看见等在那里的女郎和翁主,地上躺着几具侍卫尸体,想来是过来时无意间撞上的。
见她们都毫发无损,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邢实和陈将军连忙上前行礼。
卫曦音与褚钰所想一致,接下来他们不应插手了,所以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吭声。
翁主冷静自持,火光映照之下的面庞柔弱不在,目光满是坚定,“几位将军不必多礼,元三郎还在宫内,宜早不宜迟,速速将这弑母杀兄,霍乱中山的罪人拿下!”
“是!”
卫礼默默地看着她发号施令,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放下。
卫曦音踢了他一脚,在他耳边低声道:“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卫礼深呼口气,不想与她说话。
这么重要的时候,五堂妹怎么有心情调侃他!
只听自家堂妹幽幽说道:“我虽然不赞成恋爱脑,但谁让你是我堂兄呢。摆在你二人之间的不是身份的差距,堂兄可要想清楚,翁主日后将统帅中山,她不可能被困于后宅,困于男女之情……”
似乎好像只有自家堂兄入赘了。
三叔祖那么固执保守的一个人,不知会不会同意……
清河卫氏嫡系郎君入赘中山,嗯,对象还是新一任中山王。
想想都觉得够魔幻的。
卫曦音倒觉得没什么。
翁主答应会在坞堡待满五年,但五年后肯定要回中山主持局面的,甚至期间有可能频繁往返中山和坞堡。
到时候万一自家堂兄是个渣男,不愿意了,她会忍不住揍人的。
还不如先让他下定决心。
卫礼的目光一直追随那道移动的倩影,半晌才低声道:“堂妹放心,从一开始我便明白,我怎会阻止她成长的脚步。”
“她应该与堂妹一样,成为天空翱翔的鹰。”
卫礼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坚定,“身为卫氏儿郎,我也不差的!”
第289章 伏诛
元三郎在孔百夫长返回后,便知大势已去。
宫外的爆炸声、大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他的身躯摇摇欲坠,整个人几乎陷入魔怔,“不可能……不可能的,中山只剩下孤,杀了孤,他们是想绝父王的后!这些叛徒……叛徒!”
“孤才是中山的王,那些下贱的人岂敢!”
元三郎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双手死死地抓住身边人质问,“孤是中山王,中山是孤的,谁也别想夺走!”
他已经疯魔了。
身旁的护卫营统领看不下去,及时出声,急切道:“殿下,快逃吧,属下愿护着殿下拼死杀出王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不!”元三郎猩红的双目充满怨恨的盯着他,“你可知孤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坐上这个位子,孤弑母杀兄,双手沾满了无数人鲜血……”
“你现在让孤放弃?”他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元三郎停住笑声,大叫一声拔出佩剑,泄愤般的朝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刺去。
“啊!”宫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
他仍不解恨,开始无差别的屠杀这些宫人。
鲜红的血液渗入地毯,印出一团一团红艳诡异的形状。
“殿下饶命!”孙媪吓得朝远处爬去,一边爬一边哭喊道。
殿下已经疯了!
护卫营的侍卫静静地看着他发疯,眼神却缓慢地黯淡了下来,当初受胡先生拉拢,他们鬼迷心窍的跟着元三郎造反,现在后悔已为时已晚。
中山国……完了。
军队已经将主殿团团围住。
士兵让开一条道。
翁主缓步走来,仰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她的思绪纷乱,回忆夹杂着现实,纷纷涌入心头。
这里是她父王平日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父王自小疼爱她,时常带着她过来玩耍,有时父王处理公务,她就坐在一旁吃着点心……
还有兄长挺拔的背影、母妃温柔的笑脸……
承载了她太多儿时的记忆。
翁主此刻的心情如同一片暗淡的阴云笼罩,悲痛的情绪深入骨髓,她努力维持着仪态,朝身旁的元武示意。
“元三郎!尔等已是插翅难逃,还不快速速出来受死?!”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谁知紧闭的殿门缓慢打开。
元三郎浑身是血提着剑出现,剑上的鲜血还在滴滴往下滴落,背后殿内已是一片炼狱。
他目光涣散毫无焦距,像是在看他们,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瞧见站在前方、被人拥护着翁主的时候,他目光一顿,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元瑜婉,居然是你……居然是你!我要杀了你!”
翁主没有退缩,抬头与他直视,话语声微微颤抖,极力克制,“你弑母杀兄之时,可有想过今日?”
元三郎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他现在的样子如同一个疯子。
他十分不解地看向外面乌泱泱的大军,神情恍惚地喃喃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选择背叛孤?孤才是中山的王,才是继承中山香火的血脉……”
“你错了。”翁主给予他致命一击,平静地陈述道,“我才是,我才是父王嫡出的孩子,一出生父王就为我向朝廷请封,将最繁华的平遥县列为我的食邑地,被父王和母后捧在手心长大,受尽万千宠爱………”
她句句带刺,每一句话如同一根根针扎在元三郎身上。
“出生已经决定了一切,你身份卑微,不过是个下贱的妾生子,你以为我身为女子就夺不走你的一切?你看看,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够了!”元三郎被踩住痛脚,猩红的双目布满红血丝,阴沉着脸,恨不得冲上前撕碎了她。
他无时无刻不痛恨着自己庶出的身份,从前他就在想,若他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谁敢小看他!
他将自己从前不公平的待遇,全部归于自己庶出的身份。
翁主偏偏不如他的愿,缓缓说道:“妾生子便是妾生子,你看看,永远都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中山才被你执掌不到一年,四处民不聊生,百姓饥不果腹,救援与清理一样正事不干,你这样毫无能力又心思歹毒之人,哪里配坐父王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