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回到盛府,盛禺山还未归来,盛叶舟将药送到正房交给柳氏,自己则是打算进书房中为明日考试做最后准备。
刚出正房,就瞧见吴氏手持一根手指粗的枝条押着盛叶雲进入卧房之中。
盛叶舟摇头失笑,倒是没去看热闹,转身进了书房之中。
天黑之前,盛禺山回府,听闻药已经求到,衣裳都没换就起身前往章府送药。
因好几日没带弟弟妹妹们玩耍,夜饭之时盛叶翰与盛竺倩携手来寻兄长用饭,进入正房没多久就被柳氏打发回了明心院,连盛叶舟面都见到。
天色渐晚,柳氏担心没出书房用饭的盛叶舟,端着饭菜亲自送到门口被盛禺山阻止。
屋外发生的一切盛叶舟概不知晓,他开启九小时学习时间,完全沉浸在背书之中。
学习完后,意念回归书房,他又默写了遍所学内容。
随后盛叶舟终于发现了胖墩儿的作用……那就是出题。
根据所学内容融合科考方式出题,盛叶舟将答案写在纸上再由胖墩儿验证,如此重复几遍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从书房中走出。
房外天空月明星稀,皎洁月光给大地披上了层银光,院中安静得只能听到虫鸣的声音。
关门的嘎吱声在静谧中就显得尤其响,盛叶舟刚合上门,正房内就有几人走了出来。
柳氏连忙让丫鬟们快些端上饭菜,盛建宗笑得满脸褶皱仍不减俊美,盛禺山则是欣慰地捋着胡须。
三人望着盛叶舟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日后切不可再如此不顾身子,若是饿出个好歹如何是好。”柳氏说。
“我儿必能成安义府年纪最小的童生。”盛建宗说。
“舟儿不错。”盛禺山说。
三人围着盛叶舟,盯他吃完饭,又揉了好半晌手腕,这才放人离开正房。
虽心中都有很多想问的,但一想到明日要考试,就不得不压下心头疑问将人送回卧房。
***
第二日,天还未亮。
盛建宗成了打破碧涛院早晨宁静的第一人,他穿着身很是华丽的袍子咋咋呼呼将院中所有人都吵醒。
“快些服侍舟儿穿戴,今日为父亲自送你去书院。”
考试明明安排在巳时,可眼下不过寅时,就连看门狗都起得没那么早。
小厮们心中腹诽,却不得不按照二老爷所说,敲门唤醒了还在沉睡的盛叶舟。
折腾了好半晌,不仅将隔壁房间中的盛叶雲吵醒,也惊动了正房中的盛禺山夫妻。
“胡闹。”盛禺山披着外裳匆匆赶来,恨不得将激动的次子踹回明心院才是:“舟儿才躺下两个时辰,你叫醒人作甚。”
“儿子担心会迟到,而且……而且……”盛建宗搓着手不好意思道:“儿子睡不着。”
盛禺山:“……”
府中入启明书院读书的就四个孩子,当年二房长子盛叶钰头回上学时都没见这小子激动地睡不着。
反常必有妖……
但此刻也不是追问的时机,盛叶舟一脸迷茫地从房中走出,抬头看了看天。
更加懵了……
第23章
天上繁星点点,月亮挂在半空,夜里的凉气还未消散,和睡前毫无差别。
盛叶舟挠了挠脸,抬头望向盛建宗。
“咱们早些出门,免得路上有误。”盛建宗嘿嘿笑着,还弯下腰帮盛叶舟整理衣裳。
盛叶舟恍惚地点头,意识还未清醒下并未察觉出不对。
人都醒了,阻止又有何用,盛禺山抬腿踢了脚胡闹的次子,折身返回正房梳洗。
“从今日起,碧涛院落锁,不到卯时不得开门。”
不过离开前,他还是重新定下规矩,以防此事再次发生。
“不知道的还以为考状元呢。”东厢房内传来盛叶雲不满的叫声。
这两日为举办启蒙班考试,书院特此修沐两日,好不容易得来的懒觉被打扰,盛叶雲不阴阳怪气才怪。
盛叶舟:“……”
虽然是大哥不满之下才发了句牢骚,可等要出门时,盛叶舟也不得不承认盛叶雲说得很对。
他就是去考个入学试,盛府门前一排三架马车就跟阖府上下要出门踏青似的。
盛禺山与盛建宗在其中不足为奇,可一袭黑袍气势骇人的盛建安怎会也在其中。
还有柳氏与吴氏,也在最后一架马车中。
一府长辈除了符氏,全部出动了……
人小腿短的盛叶舟哪有发言权,被盛建宗抱起塞进马车中后,三架马车车轮转动。
***
安义府城西,启明书院。
作为安义府唯一官办书院,启明书院整整占据了一座山,书院大门就设立在山脚。
山脚外盘踞着大大小小无数家学堂书院,街上随处可见头发花白的书生,也有牙牙学语的学童由父母带着蹒跚而行。
而今日书院门前聚集的人尤其多,马车行至山脚街道前就无法再前进。
排成长龙的马车中不乏各大世家子弟,也有不少代表着尊贵身份的标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霎是显眼。
无奈之下,盛禺山只得下车带着一行人步行。
盛府女眷送到此处便折返回家,只有盛建安依旧没有要走的打算,背着手左右打量,眸中升起抹担忧又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走吧。”盛禺山领头,盛建安随后。
落后几步的盛建宗一副心思不宁的模样,时不时低头检查书箱中的笔墨,如此反复多次后盛叶舟不得不出声安抚自家老爹。
“父亲,舟儿一定能考上启明书院,您就放心吧。”
若说幼时盛叶舟记忆中的亲爹,那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可回府这些时日一瞧……却不像那么回事。
有钱有颜还顾家!
就是不知受何事影响,转变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如今的盛建宗就是个望子成龙,恨不得倾其所有培养儿女的老父亲。
这种转变不仅体现在盛叶舟身上,听闻在张府的盛叶钰也同样感受到了这浓浓爱意。
每隔几日就往张府送去吃穿用物,其中还夹杂着盛建宗亲笔所写的信。
弟弟妹妹们同样变得珠光宝气,随随便便一套衣裳便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盛禺山最见不得这种奢靡做派,为此盛建宗隔三差五就要被喊到书房中训话,反反复复多次效果……微乎其微。
“为父当然相信舟儿,就是……”盛建宗抬头瞟了眼身侧路过的人,眸中满是警惕之色:“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千万要牢记,待会儿进入书院后不管谁来找你搭话都别理。”
盛叶舟不解。
盛建宗把书箱甩给张刘,弯腰将盛叶舟抱起,凑到他耳边小声:“我听人说,这些大家族子弟心眼子比狐狸都多,咱们要小心他们暗箭伤人。”
动辄百人的家族之中,想要获得最多资源培养,勾心斗角争斗第一乃是家常便饭。
想要让长辈注意,同时也要让竞争者落下风,很多见不得人的小伎俩最为见效。
前些日子盛建宗就是从一世家子弟好友口中听闻许多秘事,担心的几天没睡好,就琢磨着化解法子。
想来想去,就数不搭理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最为妥当。
如此想着,盛建宗又附在盛叶舟耳边轻声交代了许多。
在老父亲眼中,自家儿子天真纯粹,根本不是小狐狸们的对手。
越交代越是担心,走着走着甚至起了不去考试的念头。
“要不咱们不去考了,为父再给你寻个最好的书院!”盛建宗觉得可行,大手在盛叶舟后背轻拍,像是哄婴孩般温声劝道。
“休得胡言。”盛建安声音一压,冷声呵道。
短短一句效果惊人,盛建宗就跟被猫抓住的老鼠,缩着脖子一声都敢吭。
盛叶舟忍得额角抽抽,心中早因盛建宗躲闪的模样笑开了花。
一物降一物果然不假。
“你趴在为父肩上歇会儿,等到了书院再喊你。”盛建宗又道,盛叶舟为了掩饰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乖乖趴下,眯眼小憩。
“父亲。”
盛建宗安分下来,盛建安便将沿路观察之后所得疑惑讲出:“儿子看到了王府马车,还有柱国公府……他们怎会来参与考试?”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明明可以求个名额,为何还要披荆斩棘地前来考试。
考上还好,万一考不上……面子丢了不说,入学机会也跟着错过。
“许是对子孙后辈学识深信不疑,许是……”盛禺山摇头轻笑,接着才道:“许是想在傅先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吧。”
没瞧见马车载来的不仅有少爷,还有各家长辈。
这一路走来与盛建安打招呼的同僚都不下十人了。
行至山门,一路皆人声鼎沸,山门前围满了人,其中好似有两人在大声争执。
一人着黑衣,衣袖上用金线绣着金蟒,普天之下只有王爷才能用的图案。
另一人身穿小厮服,说话时面无表情,连眸光就显得很是木讷。
“本王乃是禹王,你一个书院看门小厮竟敢拦我。”禹王一甩袖子怒叱道。
小厮仍旧木着脸,闻言只是朝侧一伸手高声道:“山长有令,除考生外其余人等皆不可入书院。”
双方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身形上都天差地别,禹王只要想强行进入,摆摆手让侍卫将小厮撂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