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颜
杨盼换上了鞋子,跟着Z先生走出了家门。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玩呀~”
“盼盼不是说很想去游乐园玩吗?爸爸今天就带你去游乐园。”
“真的吗?爸爸,你终于不忙了?”
“嗯嗯,爸爸之前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没时间陪你,现在爸爸工作做好了。”
“爸爸,我好开心,过生日好棒呀,好想天天都能过生日。”
“说什么傻话呢,上车。”
迟韵看着“自己”坐上了车,她又不是真的小朋友,她明显能看出来……Z先生是在敷衍她,他的表情很不对劲,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可是他的眼神却那么冰冷,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情。
……迟韵有种不妙的预感。
父女两人坐上了车后,车辆开始行驶。
“爸爸,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呀?妈妈给我买了一双鞋,新鞋子好好看。”
Z先生看样子是在专心开车,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妈妈说你一直想养一只宠物?爸爸明天就给你带一只小狗回来。”
“真的吗!谢谢爸爸!”杨盼的声音听着很是雀跃,仿佛已经收到了礼物那般。
“他是骗你的。”迟韵很想说这句话,新闻上显示杨盼失踪的日子就在今天,对他们父女来说,根本没有所谓的明天。
而迟韵也发现……这车是越开越偏,根本不像去游乐场的样子。
偏偏年幼的杨盼还一无所知,只是在到处打量,欣赏车外的风景。
等车再度停下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幅深山老林的景象了。
“爸爸,这里看起来不像游乐园……”她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但Z先生很快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爸爸得等个人来办点事,等我办好了,我们马上去。”
“哦……那爸爸你快点。”
“盼盼要不要玩捉迷藏,爸爸等的人还没来,现在可以陪你玩一会。”
“诶?真的吗?爸爸……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想玩捉迷藏吗?”
“……有吗?不会的,爸爸最喜欢玩捉迷藏了,你快去躲,我来找你。”
“好~”
迟韵就只能看着“自己”跑到了树林里,找了个灌木丛,蹲下了。
而Z先生则是在倒计时。
“10、9、8、7……1。”
“我来找你了。”
树影在眼前摇晃,鼻间是草木的香气,耳边是蚊虫飞舞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
刚要转头,眼前就黑了。
有人将麻袋套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开始挣扎。
“谁?爸爸,是你吗!”
“爸爸,有人要绑架我,救命!”
“爸爸,你在哪里?”
“妈妈,我好害怕,呜呜呜呜——”
“呜呜呜我要回家……”
迟韵能感受到杨盼此时有多无助多害怕,可是她也一点办法没有,因为她此时只是一个旁观者。
女孩挣扎了大半天却发现是无用功,她终于没了力气,放弃了挣扎。
就在这时,迟韵再次听到了Z先生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勉强也能听个大概。
“啧,怎么才四万,不是说好五万的吗?”
“只有四万爱要不要,你家闺女看着成色也就一般,八字也不是很好,我收都是勉强收你的,不满意,你就把她带回去吧……”
回话的人带着浓重的口音,迟韵也是勉强才听懂。
“别别别……四万就四万吧,还能赌几天,这赔钱货没想到卖都跌价,哥,抽支烟……”
Z先生又说:“想当初我让我老婆给打掉,她非不听,生了个女儿把我命都搞不好了,我找大师算过,她这八字虽然克父,但是旺夫,我本来还准备给她养大,让她傍个大款搞点钱,没想到……”
“我这运气都给她克没了,怎么赌怎么输,再不把她处理掉,我的命就要被道上的人拿走了……刚好拿点钱还债,一举两得。”
“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儿子死的早,我和他娘就担心他这在地下没个媳妇过得不好,这不才想给他找个童养媳,在地下陪陪他……”
“行了,你走吧,人我带走了,钱货两清,现在我们两不相干了啊。”
“好嘞。”Z先生的声音格外欢快,好像甩掉了什么包袱一般。
迟韵面对此情此景,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装在麻袋里被扛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人从麻袋里倒了出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夫妻俩穿着朴素,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皱纹,看样子像是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农民。
她一边向后挪动,一边恐慌地问:“你们是谁……爸爸呢?”
“这就是你买来的?怎么感觉不太聪明,儿子会喜欢吗?”女人转头问道。
男人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儿子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八字旺夫,肯定能让我们儿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女人点了点头,接着压低了声音:“我怎么听别人说,死的惨有怨气会变成怨鬼,她认得我们,死了回来找我们怎么办?”
男人又掏了根烟出来,拿打火机点上了烟,在看了杨盼好一会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听说,人死了会维持着生前的状态,我们把她弄瞎了,她不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女人退了一步,有些犹豫:“这是不是……有点……”
“再说了,送个瞎子下去给儿子当媳妇,好像也不太好。”
“不是你担心她回来找我们索命吗?我反正不怕,我阳气重。”男人的语气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
女人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那就这样吧。”
迟韵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杨盼的命运。
所谓的妖魔鬼怪好像都不那么令人恐惧了,最可怖的东西明明是人心。
第12章 温馨的家(完)
(“杨盼,祝你生日快乐。”)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
在银针入眼前,迟韵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
“迟韵。”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迟韵睁眼,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那扇破碎的木门边上,好像她只是在原地打了个盹,那些都是她的幻觉。
杨盼依旧站在她面前。
“感觉如何?”
迟韵开始观察杨盼的表情,可她的脸上看起来只有好奇。
迟韵吐出了一口浊气。
“……挺恐怖的。”迟韵很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杨盼笑得很开心,“你们人类好有意思,之前我吓了你这么多回,你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可只是让你看了我的回忆……”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分不清其中是什么情绪:“你就怕了。”
迟韵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安慰这位NPC,虽然她自觉自己因为年幼失怙,一直独来独往,并不是个共情能力特别强的人,可她心中此时却非常不好受。
她代换了一下,如果是“公主”遭遇了这些事情,她可能会做的比杨盼的母亲还要极端。
“所以人贩子只是个骗局。”迟韵笃定地说道。
根本不存在人贩子,一切只是Z先生设计的骗局。
“是呀。”杨盼点了点头,“不过,的确也有人贩子,只不过他贩卖的商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罢了。”
迟韵的心情有点沉重:“那后来呢?”
杨盼挑了挑眉:“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猜到了吧。”
“我大概猜到了些,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Z先生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能想到的只有杨盼的母亲应该是发现事情的真相了,所以用剪刀将自己的丈夫杀死了,拿他的头颅祭祀女儿,这就是为什么阁楼上有杨盼的灵牌有白蜡烛,而她在失去女儿和杀了丈夫后也没选择独活,只是一把火将她本来温馨的家燃烧殆尽,一个普通的家庭,因为Z先生的贪婪一朝破碎。
但迟韵不理解的是,如果根据她刚才听到那对恶毒夫妻所说,鬼怪将维持死前的样貌,Z先生应该是个无头鬼,但他为什么变成了猪头人……
杨盼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妈妈从未放弃寻找我,最终发现了他那笔来历不明的款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她将用来工作的剪刀插进了她深爱的丈夫的胸膛,再用平日料理的刀具切割下了他的头颅,最后,她才用灵巧的手又重新给他缝上了一个新脑袋。”
“至于原因嘛,是因为妈妈觉得他不配为人。”
迟韵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是猪头人,为什么她吃猪肉会有增幅,阁楼上的血的确不是Z先生的血,而是猪血。
杨盼看迟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歪过了脑袋,语气俏皮:“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但在看了一会迟韵之后,她又微微颔首:“看来你的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祝你好运。”
说完这句话 杨盼就再次消失在了迟韵的面前。
迟韵低头沉思了一会,便无视了一地的狼藉,抬步就向外跑去。
她突然有个想法,需要实践一下。
两分钟后,迟韵手提着裁缝剪刀就又站在了阁楼的铁门前。
Z先生还在尝试开门,本就年久失修的铁门,正在訇然作响,看样子岌岌可危,即将迎来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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