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这张床,是架榉木素漆花雕床。
早年她来江家作客,也是睡过的。
床上的几件铺盖,看着也都有几分眼熟,虽然颜色略旧些,保存得却很好,可见这两年来,竟是没人动过。
于二娘和陶婆子梳洗罢歇下,略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睡着了。
一夜无话。
于二娘和陶婆子清早起来,在墙角的水缸里取了水净面梳洗,又打扫了一番后院。
听到前院似乎有了动静,陶婆子就道,“必是大爷起了,我过去做早饭,可别叫大爷再去外头买,费钱哩!”
就昨儿一天,她瞅着少说得出去三四两。
还好有几个客人来买了些旧物件,不然光出不进也是愁人。
陶婆子走的时候,叮嘱于二娘再过一刻钟过去吃早饭。
于二娘点头应了。
心里却想,陶婆婆还能做饭洗衣,她在江家总不能只吃白饭,今儿不如问问姐夫,有没有干什么缝缝补补的活儿好了。
江易昨儿吃过陶婆婆做的手擀面,滋味的确不错,要不是调料和菜色不足,那碗面条还能更好吃。
因此他就从临期库里取了些调味料出来。
什么八角香叶花椒胡椒辣椒,什么酱油醋香油啊,这些江易往外拿得毫无压力。
只是细白如雪的盐糖他不敢往外拿。
大晋王朝也是盐铁官卖,虽然民间也有私盐流通,却都是小规模,偷偷摸摸的。
而且甭管是私盐还是官盐,都是那种黑不溜秋,里头还有杂质的。
之前只有江易一个人倒无所谓,这会儿人多了,他就不能露出马脚了。
当然了,之前他自己不大会用烧火灶,厨艺也就是烧个白开水而已,不在外头买着吃,也就是回来弄个泡面或者自热锅了,倒还没有用到盐的时候。
他寻了半天,只好找出了些腌菜的褐色颗粒盐,倒在了江家的小盐罐里。
但还是不甘心就光吃腌菜盐,把精白盐也倒了些进去。
掺在一起可不就看着不扎眼了?
至于白糖那更不得了,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白粮。
只有那种粗炼出来的红粮,穷人还压根吃不起。
一般都是产妇生了孩子,才能称上半斤红糖补上一补,但也得是有些家底的人家。
江易只好弄了个红糖罐子,把过了期的红糖拆包倒进去。
至于米缸面缸,昨儿陶婆子出去买了一些,只装满了小半缸。
江易直接拆包都给装满了。
既然有人会做饭,那他当然不用天天在外头买了。
毕竟还是自家吃着更放心啊。
他做完这些就去睡了。
说来也怪,之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虽然院子里很静,但睡眠质量并不算太好。
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半夜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现代的回收站,还是在大晋王朝。
这次后院多住了两人一狗,似乎多了人气,他倒是一觉睡到天亮,没有那种漂浮的感觉。
看来,多了这两个人,也是在给他增添人手啊。
江易起来洗漱一番,就听到陶婆子的敲门声。
他开了门,陶婆子也多话,道过早后,就直奔灶房做早饭。
江易想了想,就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打了一套拳,就去之前的旧物展示房里,把先前挂上去的两件女式衣物给取了下来。
之前只有他一个,只能试着搭着卖卖看。
如今来了帮手,正好可以开展女装事业部。
哦,忘了加上标注,应该是二手女装事业部才对。
陶婆子早上做的是米汤和酥油饼,还配了一个凉拌小菘菜。
于二娘过来的正是时候,这会儿吃的是早饭,各人打一碗汤,拿个饼子夹点小菜自寻地方吃就好。
于二娘尝一口饼,又尝一口菘菜。
眼睛直发亮,“陶婆婆,你这手艺越发的好了!”
陶婆子笑呵呵地,“哪里哪里,在那边我都是做的粗活,一年没进灶房了,这味好,还是灶房里的调料多!”
她有满肚子的新鲜话要告诉二娘子哩!
先前她们还担心大爷这个花钱法入不敷出呢。
没想到今早她一进灶房,发现多出了许多好东西。
别看坛坛罐罐的,里头可都是值钱物啊!
寻常人家,有块醋布就不错了,这么齐全的调料,就是城里的富户人家也未必有啊!
大爷见她惊讶,就告诉她说,去年大爷无心做生意,就去外头散心,在城外的路上无意中救了个番商一命,那番商赠了他好些个物件,足足有一车呢!
原先大爷家中只有一人,这些东西也用不上,这不,见她们来了,这才摆出来的!
哦!怪不得昨儿那几个汉子出门的时候都拎着袋子,一个个跟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吃过了饭,江易就把陶婆子和于二娘叫过来。
拿出两包东西给她们看。
一包花花绿绿,竟然全是好看的番邦衣物!
另一包也是花花绿绿,就是奇形怪状,让人完全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穿的。
江易道,“去年我也无心做买卖,就一直白放着,恰好你们来了,倒是能帮着卖。这一包,你们看着略微修改,弄成我大晋朝的样式,这一包,古里古怪,你们直管拆了做些小玩意,不管是荷包,还是小童的衣物都可。”
又道,“这些东西,每卖出去十文,都给你们一文提成,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大晋王朝(20)
于二娘赶紧摇头,“我吃住都在姐夫这里,做点活是应该的,哪还能要什么提成!姐夫这话千万休提。”
陶婆子也道,“我就是家中下仆,干活哪能还要什么提成呢!”
江易笑道,“干活也有干得多的和干的少的,哪能都混成一样的呢!如今铺子生意寻常,我手头也紧,不能给你们发月钱,你们靠着这个也能攒些零用,买个针头线脑的。一文提成也不多,后头没准还有许多要做的活呢,先别忙着推……”
江易放下话就又去前头看铺子了。
于二娘和陶婆子两个互相看了眼,都笑了。
陶婆子道,“大爷还是这般念旧厚道。”
她虽是个当下仆的老婆子,有主家在,不用发愁吃穿,但手里有几个大钱,也确实如大爷说的那样,自由自在啊!闲时买个零嘴,做个新抹额啥的,那日子得多快活。
于二娘点点头,“咱们尽心干活就好。”
说罢二人就去看那些番邦衣物。
陶婆子拎起一件绿底大红花的大摆裙,啧啧称奇。
“这番邦人手忒巧,这颜色可多么鲜亮,这花样又俏,也不晓得是怎么染出来的!咦,这腰身,竟是可大可小!”
陶婆子扯了扯裙腰,发现还能弹伸,更是惊叹。
“这般的裙子,别说咱们凤柳城,就是省城,怕都寻不出第二条来,竟是在库里白放了一年多!这可真是……哎哟!幸亏没有霉坏了!”
于二娘手里拿了件薄袍子还来不及细看,就被陶婆子手里的大花裙给吸引过去了。
“果然是稀奇物!”
她对这裙子这般大的裙摆,找不到裙身的接缝,还有可伸缩的裙腰都很赞许,不过对这绿底红花的图案么,就觉得有些太张扬了。
“乖乖,这得用多么大一块布啊!”
陶婆子也很快发现了这条大摆裙裙身竟然是一整块。
她也裁剪过衣裳,知道用一块圆布中间剪去个口子,提起来那就是个浑圆大摆了。
但一来普通人家耗费不起这么多的布料,二来布店里也没有卖这么宽的呀!
“想来那番邦商人,在他们当地,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吧?”
于二娘看摆了摆裙,又接着看她手里这件薄袍子。
这件薄袍子,是淡绿的厚纱,在领口处还有金线点缀,这绿染得极好,又均匀又鲜亮,但奇怪的是这袍子,它竟然没有系带。
“诶,怪不得大爷说让咱们略改改,原来番邦衣裳,果然跟咱们这儿是不大一样!这连系带都没有,可让人怎么穿?”
二人把这一大包的衣裳都略看过一遍,感叹了那番邦人的衣裳风物果然与大晋王朝不同。这才又去看那第二包。
就是江易说过,古古怪怪的那一包。
陶婆子两手捏着一条短裙的两边,翻过来,又掉过去,纳闷不已。
“二娘子,你看这东西竟是个什么?说是小女娃穿的吧,这腰又太粗,说是大姑娘穿的吧,这么短的布料,岂不是连屁股都遮不住!”
说到这儿,陶婆子捂着嘴笑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过荒唐。
于二娘也笑了,“估计是用来做围裙的。咱们倒是能将这围裙腰身改小,做成给小女娃穿的裙子,这红底暗格,又打了八个褶,想必穿起来好看得很。”
陶婆子也跟着点头,“很是呢,这多余下来的布,还能做个……做个,小女娃穿的半臂那是做不了,只能做个小荷包,再做条小帕子。”
这颜色虽好看,可布料也太少了。
短裙被安排好了去处,就被放在一边。
于二娘又从衣服堆里挑出了三件黑底镶着许多银钱,又缀着许多亮片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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