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甜玉
不过在正厅听无趣的谈话,也阻止不了外祖母把阿妧喂胖的决心,不住给她塞各类点心。
“你别现在让她吃这么多点心,一会儿该不吃下饭了。”外祖父看不下去了,停下和女婿的对话,“等吃完饭,让他们带回去就是。”
外祖母瞅着阿妧叹气:“唉,我就是想起她小时候,白白嫩嫩,粉团子似的一个,怎么长大了,每回来总要瘦一点。阿妧,你可不能再瘦了,得尽量多吃些。”
说到这个,外祖父也很关心:“不错,时下以瘦为美的风气不知从哪里来的,阿妧,你可别信了那些,不论胖瘦,都应以身子康健为重。”
其实她并不瘦弱,玉雪可爱的,行动间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外祖父,外祖母,我都知道的,我每天吃得可多了,除了正餐,课间还与明珠另外用些吃食呢。”
不过外祖父对她一个小孩子的话还是不够放心,又转头叮嘱沈清淮:“教书育人之余,你也要多关心阿妧,万不可让她饿着冻着,读书上也不要对她太过严苛。”
“岳父说的是,小婿都记得了。”
说话间,巧芝已经把菜都做好了,来问他们:“要等大少爷回来吗?”
“摆膳吧。”外祖父道,“他那小子整日里舞刀弄枪,皮实得很,不必管他,别饿着我外孙女就行。”
外祖母林氏叹气:“都怪我,那时候不该纵着他学武。我总想着蕙娘当年想上学,却没让她去上,毅儿说要学武,到底没忍心拦。结果他打打杀杀,拖到这个年纪,还没说上媳妇。”
林氏口中的蕙娘是阿妧的娘亲,提起她,在场的人都不禁伤怀。
“唉,瞧我,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林氏道,“快用膳吧,阿妧,你多吃些。”
“是,外祖母。”
为了让大家都能放心,阿妧总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努力多多吃饭。
好在她惯是个能吃的,一天的学习又让她格外饿,吃起来很香。
林家虽是个主薄之家,大小算个官,但因家中人丁稀少,没那么多规矩。
要说规矩,林氏与林主薄养闺女的时候,还想着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养,甚至专门请过教养嬷嬷来家里教了三个月,当时她的规矩和仪态在整个秀水县,都是顶好的。
不料千疼万宠的女儿年纪轻轻地就去了,只留下阿妧这一点血脉,便再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打小就只让她依着性子来。
眼下见她捧着饭碗,津津有味地吃着菜肴,虽然跟女儿在家时细嚼慢咽的样子截然不同,但二老心中却觉得十分欣慰,仿佛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正在被慢慢填补。
阿妧足用了一碗半的米饭,末了又喝了一碗鸡汤,实在吃不下了,这才停下,看得林氏和林主薄十分欣慰。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林子毅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林主薄一个文官,和武官天然地不太对付,又爱好风雅,不喜粗俗,见了他这样子就没好气:“听说你今日下午告假,又借了马这么晚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巧芝,替我盛碗饭来。”林子毅先要了饭,又嬉笑道,“春日正好,与友人出门踏青。阿妧,等你下回旬休,舅舅带你一块儿去。”
“近来我有事要忙,等我忙完,舅舅再带我去玩吧。”阿妧没揭穿他,却道,“方才外祖母正说起,你准备何时给我找个舅母?”
林子毅一下午去邻县来回跑了一趟,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急急往嘴里送饭,闻言不防被米饭呛着,猛地咳了起来。
阿妧赶紧给他舀了碗鸡汤递过去:“舅舅,你慢些吃。”
“就是,都多大的人了,还不如你外甥女懂事。”林氏道。
林子毅总算顺过来,对阿妧道:“怪只怪你舅舅太过优秀,世上还没有出现一个配得上我的女子。”
他说得实在太气人,差点让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林主薄想揍他一顿。
天边明月高悬,阿妧坐在马背上,沈秀才牵着马往县学走。
他们还要先去县学把马车装上。
“阿妧,肚子难不难受?”
“不难受,只是有些撑,正好回去再读一个时辰的书。”
沈清淮叹道:“你有孝心是好事,可别把自己撑坏了。”他眼睁睁看着闺女,至少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爹爹放心,我恰好这两天读书多,容易饿。”
“阿妧近来懂事了许多。”沈秀才略一思索,道,“既然你有心学习,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如何学习?”
“你们已经学了许久孟子,不知论语你还记得多少?你从学而开始背,为父听着。”
沈玉如想起当年她拉着萧景昭上街,结果被迫一路背书一路逛街的恐惧,果然学霸的世界都是相通的。
不过她现在是自己想学了,当下努力回忆起来。
好在当年学论语时,萧景昭一篇篇压着她背过,如今再来背,竟然还能想起十之八九。
这时候,她突然有点感谢萧景昭当年比她爹心狠,不管她怎么闹,说要她背完,就必须让她先把书背完才行。
沈清淮听着她把学而背完,只中间提示了她两回,不由意外。
阿妧每上一个年级,教她的先生就要来找他一回,说她的种种问题,比之其他学生差之远矣,他到后来也只记得,女儿不爱读书,在班里历来垫底,如今一听,觉得他闺女明明也没这么差。
“我怎么记得,你《论语》考了下等?”
县学每门课评成绩,分为上、中上、中、中下、下,一共五等,上为极佳,下为极差。沈清淮听完觉得,两年后还能记得如此熟练,当时哪怕不是上等,也该给个中上等。
沈玉如就回想起了两年前痛苦的往事:“其他人都学得太快了,我还在背学而,他们已经背完为政,等我开始背为政,人家都已经开始背里仁了!”
她忍不住有点委屈:“那个先生又喜欢每教一卷,就考一次,我怎么也跟不上,这才每卷都考下等,平均下来可不就是下等。”
毕竟萧景昭能做的,也只是让她最后把书背下来,实在做不到让她学一卷,就背完一卷。
沈清淮默了默,叹道:“到底不该由着你,让你去甲班的。”
“爹,为何突然这么说?”
“甲班的学生,自是学得比旁人更快,你们先生是依甲班的进度教学,可你若在其余班级,大家庶几都是你这样的速度,倘是丁班,速度甚至比这更慢。”
何况她记得很熟,若去其他班,或许也是拔尖儿的,有了先生夸奖,自然又不一样。
沈玉如以前对这些不上心,根本没去了解过甲班以外的班级是怎么样,才知道可能不是她太笨,背书慢,而是甲班的人都太聪明了!
“怎会如此!”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非要去甲班只是为了跟萧景昭同在一个班级,不由感叹,这真是美色误人啊!
第8章 县学8
县学虽说有买学的传统,但历来那些富商大贾的子弟大多被安排在丁班,少数有些权势的在丙班,极少数在乙班,向来不在甲班塞人。
谁知那年甲班正式人数有二十二人,沈玉如和纪明珠两人的表现又明显跟不上其他人,一看便知不是正经考来的。
读书人多少都有些清高,骨子里看不大上买学进来的人,对他们固有的印象便是纨绔子弟,不过是家境好些罢了,更何况她们居然买进甲班,未免过于嚣张。
班里没有人真正了解过她们,刻板认为她们是纨绔中的纨绔,没人知道,阿妧三岁,她爹就给她开蒙了。
更不会有人想到,她满心爱慕的少年是个天才,还能强压着她读点书。
沈秀才扪心自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每个旬休一块儿上街玩的时候,昭儿竟然让她把论语一篇篇背过了。
昭儿确实是个良配。沈清淮心想。
“也罢,事已至此,我记得阿妧一直想当个秀才娘子,如今你和昭儿自幼一同长大,也算知根知底。”沈清淮笑道,“昭儿这回应当就能中秀才,等他院试结束,爹就想办法,先让你们定下亲。”
沈玉如听闻此话,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梦中那本书。
那书里正是有这个情节!
萧景昭院试结束后,她爹就去了萧家,委婉表示能否让两个孩子定下亲。
这些事按理该由男家主动,但萧家只剩孤儿寡母,两家又彼此熟悉,沈秀才觉得他稍微主动些也无妨。
其实阿妧能感觉到,萧娘子待她极好,却似乎不太愿意他们未来结两家之好,只是到底没有说出来。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因为萧景昭本人固然无可挑剔,可是他们家实在家贫,若非她娘当年相助,他们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许多女孩儿家因此不可能把他列入择婿范围。
不过结合书里后来的走向,她就完全懂了,萧娘子知道他是皇家子弟啊!人家只是一时落难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愿意就这样,让她这个乡下小丫头捡了漏?
但在书里,她爹去找萧娘子委婉提了之后,萧娘子不知怎么想的,虽然没有同意当下就给两个孩子定亲,却与他家交换了信物,并说等她及笄后,就准备两个孩子的亲事。
也正是因为这,萧景昭去了书院之后,家里来了许多人提亲,她爹都一一回绝了。
他们父女俩彼时都坚信萧景昭会回来,直到舅舅下了狱,再也没有人上他们家提亲,萧景昭也绝无可能再回来,她爹悔恨万分,只觉得自己耽误了她的婚事。
阿妧把这一段与现在对上,更信了书中所言,当下坚定道:“爹,你别去。”
纵使少年情谊,奈何他们身份差距太大,注定没有结果。少女月光下的脸庞露出几分坚毅。
沈秀才道:“这又是为何?若是等他中了秀才再提,显得我们过于势利。你放心,他这秀才是必中的,爹的阿妧一定能如愿以偿,当个秀才娘子。”
沈玉如幽幽道:“您对他如此有信心,就没想过,他不但会考上秀才,还能中举吗?”
“那岂不更好,当个举人娘子,岂不更加风光?”
她无奈了:“……爹,我是说,你小时候说他有状元之才,万一他考上状元,我哪里还配得上人家?此事还是作罢!”
“状元又如何?便是状元娘子,你也当得。”沈清淮牵着马,眸光有些深沉,“我家阿妧这般好,谁敢说你配不上?”
沈玉如觉得她爹对她实在是过于自信了,只好推说她现下要先读书,一切等她县学结业之后再说。
以沈清淮之见,越有状元之才,越要赶在他院试成绩出来前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拗不过女儿,到底同意了。
阿妧的腕石坚持戴了两天。
她现在比六七岁时长大许多,那时觉得绑一会儿就受不了的小石头,现在能戴着写上一天字。
歇下后手臂倒也有酸痛之感,她自己用热水敷了敷,便就忍了,只是她觉得这样的效果不是太好。
她想了想,还是得换个分量更重些的东西,专门在练书法时戴,或许效果更佳。
她爹现在不但要在学堂授课,回来还要教她,劳累得很,她不好意思跟爹说,让他给自己打磨一块大些的石头,就自己琢磨起来。
想到先前舅舅习武,在腿上绑大沙袋,以练腿力,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她眼珠一转,决定给自己做一个沙袋。
回想了一遍那沙袋的形状,阿妧觉得不算难,她完全能做好,甚至还能给自己弄点好看的花样子。
她当下翻箱倒箧地找起布料来。
阿妧打小没有娘亲,家里的布料首饰等,全由她保管。
不过她平日很少翻房间里的箱笼,里面都是她儿时穿的旧衣,新布料在小仓库堆着,现在不方便过去,这才翻起了房里的。
翻着翻着,她就翻到了一件莲花童子的大红肚兜,针脚细密,布料柔软,是给婴孩穿的。
这件肚兜她印象深刻。
小时候她不知爱惜,许多不要的旧衣裳便胡乱扔在一处,她爹发现之后教训了她一顿,说这是她娘生前一针一针缝的,交给她自己保管,是因为相信她,而不是让她这样糟蹋。
上一篇:据说王妃想和离
下一篇:魔头能有什么坏心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