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空
这些问题也太为难她这个恋爱新手了,地狱级N次方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糟糕处境。
在心态爆炸前,她双手已经按住他的摇摇欲坠的脖子,火急火燎地大吼:“别在这个时候掉脑袋,我会一辈子有心理阴影的。”
葡萄的嫩芽因为她急切的心情,而从手掌里快速生长出来,钻入他伤痕累累的血肉。
脆绿色的生机将脖子的伤口快速缝合住,让他恢复正常。
黑雾也趁机舔舐着她的肩头伤口让其愈合。
他们在互相治愈,也在胆战心惊中,用一种凶残,失控,混乱到令人无法置信的纠缠状态——在爱着彼此。
石榴根从壁画里张牙舞爪蔓延出来,耀武扬威地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泊瑟芬看着那些白色的根须活过来地将迷宫占据为巢,紧接着酒液、盛开又碾碎的花朵、无数葡萄枝上结着的果串子,也跟随着毁坏迷宫建筑,导致塌方的石榴根混成激荡的洪流,将他们卷入淹没。
在这个黑暗又动荡不安的小世界里,泊瑟芬不知道多少次在哈迪斯的耳边,虚弱疲惫地问:“你好点了吗?哈迪斯。”
哈迪斯一开始都会发出不满足的轻喘,后来……她终于受不了掐住他的脸,用尽力气去看他的眼睛,企图看出他的神智恢复多少。
蛇瞳——兽性大发状态。马滴,简直比真畜生还可怕。
她哆嗦着放开他,又听到某种熟悉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蛇鳞滑动声。
泊瑟芬立刻用力狂拍他的脸,“醒醒,醒醒,尾巴收起来!收起来啊会死人的!”
哈迪斯委屈地低头贴着她的肩窝,发出无意识的,类似泣音的祈求声。
他被渴望折磨到意识不清,如一头无比脆弱,只懂得依赖她的大型犬类……
泊瑟芬一开始是心软的,也只是一开始,等到后面她就揪他的头发,恨不得掐死他。
“哭什么,我都没哭,你还有脸哭,你是神你争气点快点恢复正常,有力气哭怎么没力气停下,你听到了吗?哈迪斯!”
脆弱个头,狂犬吧是一万头狂犬上身吧。
“雾,你的雾气滚开点,别以为神志不清就能为所欲为,我命令你停下……”
“脖子!又被反噬了,别顾着动扶住脖子,要断了,快点治一下。”
“你轻……停……我命……”
“我……算了……”
“……”再到后面的后面,泊瑟芬有段时间陷入到空白麻木的深渊里。
如一条逝去多时,风干石化的咸鱼,安详地睁着无神的眼睛彻底躺平,连身都懒得翻。
黑雾的治愈能力也无法让她有任何反应。
她脑子只有一个无比悔恨的念头:再有下次,还是让哈迪斯给骨头亡魂吃掉吧,她再也不想跟这个不知羞耻,只能开不能关,只能动不能停的货一块走了。
等到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的意识再次回归,就看到哈迪斯低头在黏糊地亲吻她,一种奇异如幻药的液体从他的唇齿间流入她的口里。
从未碰过的味道,连半点形容词都找不出来描述此时的感受,这些液体的进入,让她每次呼吸都发觉身体在重新恢复感知力。
仿佛有一股陌生的力量,穿透了她麻木过度的身体与四肢,从痒到酸到疼,只是一瞬间就将她的所有知觉都给刺醒。
她浑身紧绷,手撑着他的肩膀,咬牙哆嗦,嗓子却喊不出抗议的话来。
不当人,是神就能不当人到这种地步吗?
给她睡一觉他能亏破产吗?缺这点时间!
浑浊阴暗的环境中,身上的男人抬起头来,黑色的卷发乱而是湿地贴在额头,脸颊跟颈上。
泛着微金的黑眸里有刚褪去潮动的餍足,唇上被咬破的地方渗着显眼的金色液体,他舌尖舔过那抹金色的血液,又再次将血通过吻送入她的嘴里。
神的血液灌入她体内,加速恢复她的身体状况,将她的疲惫一扫而空,逼迫她重新清醒过来。
泊瑟芬颤颤巍巍地伸手掐着他脖子上的黑色烙纹,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硬的话,“哈、哈迪斯,你醒了、没?我命令你、你醒来。”
哈迪斯喉咙上的诅咒加紧,他眼里闪过一丝混乱疯狂,很快这命令就被解除了,她毫无杀意的命令产生的力量,无法恢复他因为暴涨的爱意而变得癫狂的精神状态。
他确实是清醒了不少,可是也因为她能一直发疯下去。
哈迪斯温柔得如扭曲的葡萄藤抱紧她,不容她半点抵抗地说:“我还饱受折磨,无法奉行你的命令。你可以割断我的脖子,把血浇灌到你的身体上,来惩罚我的不听话,泊瑟芬。”
他是甘愿她用尽力气,来分食了他。
不反抗,欣喜若狂,还帮她割自己的肉。
可惜她啊——
连使用诅咒命令他,都不忍心割破他无关紧要的喉咙。
哈迪斯都不忍心告诉她,如此纵容溺爱他,会让他更加猖狂地得寸进尺下去。
她所谓的谦虚礼让的善良,只能喂食出一头贪得无厌——日夜想要渎神的怪物。
泊瑟芬见他话说得这么流畅漂亮,这不是完全恢复正常了吗?
她刚要揭穿他不要脸伪装,就感到喉咙一阵灼烧的干渴燃起,她意识到不对地问:“你给我喝什么?”
哈迪斯舔了舔唇,好心好意说:“我的血可以给你永葆青春的力量,还能恢复你身体的受损之处,不过……”
不过什么倒是说啊,大喘什么气噎死算了。
哈迪斯的语气带着平时少见慵懒:“我的血液充满我的情绪,你可能会感染上一点。”
平时她的状态无法触碰神食神饮,更别说神的血液,过度的力量对人类的身体只会造成破坏。
而她现在的身体里外都是他的气息,加上她自身神力外渗,生机蓬勃无比。他才敢将自己的血液给她饮用,消化完后就是最大补品。
泊瑟芬瞪大眼睛看他,终于硬着头皮说:“我把血还给你,我好好休息就能恢复。”
休息这个词咬得特别重,斩钉截铁的明示。
哈迪斯伸手蹭着她的嘴角,散漫的举止说不出的暧昧,他低头压着声,连气息都浅得怕惊扰她。
“很累吗?”
泊瑟芬欲哭无泪地点头,她不敢说被灌了一口血后身体状态又原地复活,那种不可言说的情绪也失控起来,生怕哈迪斯又要开始为所欲为。
哈迪斯再次咬下嘴唇,淡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重新贴上她的唇。
“看来是我喂得不够多。”
泊瑟芬:“……”
认命吧,躺尸吧,毁灭去吧。
然后她听到那熟悉的蛇鳞滑行声音在耳边响起,哈迪斯淡定无比地呢喃一句,“泊瑟芬,我又化为蛇。”
“——”
泊瑟芬立刻手脚矫健地踹开他,飞速揪着石榴根往外爬着逃命,“哈迪斯,你这么大的神懂点礼义廉耻吧,你明明清醒了……”
他难道就没有下限吗?没有吗!
腿被拉住,她僵硬回头,一截助纣为虐的石榴根缠在她的脚踝上。
哈迪斯如高傲可恶的胜利者,伸出手指抚摸着比锁都坚固的树根,然后不紧不慢地将脸贴在她的小腿上。
落下的黑发尖扫过腿上细腻的皮肤,引起泊瑟芬骤然紧绷的颤栗。
她气息凌乱地低头,哈迪斯的脸孔边开满了石榴花蕊,冷白的肤色湿晕着花的红色,无端多出某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妖异魅惑。
“我没有醒。”
他是从黑暗中攀爬上她身体的蛇,连为自己辩解的声音,都能变成蚕食猎物的武器。
多显眼的谎言,明明眸色里代表理智的黑色,都浓郁到能倒出来,可是……
泊瑟芬再一次松懈了身体,落入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怀抱,丢盔弃甲地沉入他的魅力中。
毫无节制,与死共舞。
接下去的时间,她依旧会在间歇性的斗志中,企图逃离他的身边,拒绝这份漫长到不见任何结束希望的缠绵。
又失败在哈迪斯强势的引诱中。
他的血液成为她唇上的常客,在她的身体里浇灌出燎原之火,长出禁忌的欢愉。
偶尔清醒一会的泊瑟芬模糊地看着四周,发觉这个破碎的彩色迷宫中,黏腻的葡萄酒与葡萄藤消失了,盛开的繁花早已枯萎,只有凶残的石榴枝塞满了触目所及的所有角落。
似乎所有孱弱的植物都被这颗巨大的石榴树吞吃下去。
而她与哈迪斯,就躺在这棵根枝繁茂的大树中,看着花色在四周焚烧成火海,将他们的身体融成石榴的花籽。
哈迪斯发觉什么地抬起头,先前迷醉狂乱的表情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满足后的微醺感。
他看到翠绿的枝叶中,生机与死亡的神力交织成肥沃的养料,滋养着鲜红的花蕊,让它们结成青涩的小石榴。
那是他与泊瑟芬结合后,繁殖出的果实。
哈迪斯刚要摘下一个掐碎了看看内部构造,就感受到自己手指下,她不安的颤抖。
不待她挣扎,清醒过来反而更显强势霸道的哈迪斯再次低头,语气无师自通地带上她最爱的轻柔气音,如同寻求她安慰的顺从者。
“泊瑟芬,我在这里。”
他渴望掌控她,又一句神语都不忍说。不然以泊瑟芬的能力,在一开始就无法那么轻易地捆缚住彻底失控的他。
她在用诅咒命令他臣服前,他早已是先一步低头的同谋者。
比起一开始渴慕强势的占有,现在的他慢慢发现,他更想要的是她专属的一切。
“看着我……”
——只看着我。
“感受着我……”
——只感受我。
“命令我做你想要的一切……”
——唯一,无可取代地爱慕着我。
无数柔软的话语编织出扭曲到可怕的独占欲,不容拒绝地缠到一无所知的泊瑟芬身上。
她被打扰到地皱起眉头,忍不住抬起无力的手指,穿过他漆黑的乱发,又一把拽住后有气无力地开口质疑:“是不是过去很久了?”
哈迪斯扣住她的手,轻吻着她的腕部内侧。
面对她时诚实的品德都是最不足一提的卑劣尘土,他成为了比欺骗之神还狡诈的恶神。
“才过去不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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