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盼星星
“啊?”何信脑袋嗡嗡嗡的响,但自知不该说那话,张嘴就开始背:“……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③
“活该,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一样被罚。”陆问在旁边调侃何信。
白苏淡淡扫了他一样,“你好意思笑话别人?自己能扎得准穴位了吗?”
“我继续去扎。”陆问立即跑去走到屋檐下,然后拿出消毒过的银针开始扎自己的手。
他手上伤痕点点,都是他自己找不准位置、力度没有把握好造成的皮下出血,很痛很肿,但也只能咬牙继续。
再有几天他就得回学校了,必须快点学会针灸这几个急救穴位才行。
白苏听着他一边扎一边吸气喊疼,轻轻挑了下眉梢,“又没找准?”
“明明就在标记的位置,可是一下针就不对了。”陆问忍痛将银针拔出来,又重新下针,可是还是不对:“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你说的那种沉紧气感?我现在只能感觉到刺疼,一点酥麻感都没有。”
“你穴位都错了,自然是感觉不到。”白苏上前和他示范了一下劳宫穴,“教你个最简单的方式,将手凉一凉,去摸劳宫穴的位置,穴位处会比周围明显的凉或是热,具体看病人情况。”
陆问连忙洗了手重新尝试,细细感受过后的确察觉到了穴位处和周围有一点点区别,区别很小,如果不是白苏刻意提醒,他都感觉不出来。
“真的诶。”陆问连忙顺着这个点往里缓慢插入,随之他的手背就感受到了一点疼,感受到更多的酸胀酥麻的感觉,同时另一只握针的手感受到手指下的沉紧,和刺到肉戳不动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么好的方式你应该早告诉我啊。”陆问晃了晃自己淤血点点的手,早知道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是笨人找穴法,正常人都是直接记穴位。”白苏小时候学时,一天就找到穴位气感了,哪知道陆问都快十天了还找不准。
“是我太笨了。”陆问默默和何信坐在一起,两个笨蛋坐一起好好练习吧。
白苏笑了笑,去厨房准备晚饭。
陆问继续安心练习找穴位针灸,针灸五次,两次扎对,三次扎错,他揉揉手背,无奈叹了口气:“何信,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她那样厉害?不用找穴位直接扎就行。”
何信抬手拍了下腿上的蚊子:“你一辈子都到达不了我小师姐厉害。”
再次被打击到的陆问:“……那我学快一点总行吧。”
何信嘁了一声:“你肯定也没我小师姐学得快,师爷说小师姐小时候读两遍就能背下来了,你能吗?”
“不能。”陆问从来都不是笨人,在医学院学东西也是很快的,但来中医馆后觉得自己笨得窝牛屎,中医真的太难了!
何信都习惯了:“那不就得了。”
“唉。”陆问叹了口气,继续找穴针灸,“你为什么叫她小师姐?不叫她师父?”
这小半个月以来,何信和陆问熟了一些,没有最初的排斥了,也会聊一些私事儿:“我资质不好,师爷是看我可怜才收留我的,后来看我勤奋记在小师姐爸爸名下,所以才这么叫的。”
陆问不好附和这种话,“你其实也还是厉害的,会背几千种草药。”
“我背了好几年的。”何信有自知之明,就想着多学一些,多半小师姐分担一点,至少能让小师姐有时间歇一歇。
“我也学好几年了。”陆问还得学几年,“加油吧。”
厨房里的白苏听着一开始还争锋相对的两人竟然互相加油打气了,嘴角不由扬起,时间真是个奇妙东西。
白苏正感慨着,忽然听到屋后方向传来隔壁隔壁邻居吴大爷的哭嚎,“老婆子,快来啊,我被长虫咬了,救命啊……”
听到求救,她连忙朝后门方向跑去,出了后门沿着种满药材的小路跑向吴大爷家的范围,“吴大爷,你被蛇咬了?”
吴大爷指着脚,一脸的痛苦,“我出来帮老婆子摘菜,结果好大一条大花蛇从菜地里窜出来……”
“叫医生了吗?没叫我人帮你打电话。”白苏警惕地看了眼后面的菜地,确认没有后询问一旁吓得直哭的吴大娘。
吴大娘摇头,她一听到动静就出来了,啥也没来得及做。
看吴大娘说没有,白苏立即让跟过来的何信打电话,她则蹲到吴大爷的脚边仔细看了看,发现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上面还有两个黑色小眼儿,“是毒蛇。”
“吴大爷,不能让毒蔓延,我得给你放血,你忍着点。”白苏说着将携带抽下来,绑住吴大爷小腿上端,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拿出三棱针在蛇咬的地方直接用力戳了一划,“何信,帮她放血。”
“诶。”何信凑近用双手去挤吴大爷的小腿伤口处的乌血。
“好痛啊。”吴大爷愣了愣,“电视里都是用最吸血的啊,何信你是不是没学会啊。”
何信一脸恐慌地望着吴大爷:“吴大爷,吸血我也会中毒的,咱们无冤无仇的你可别害我。”
就算不会中毒,他也不想给脚气熏天的老大爷吸出血毒啊!
吴大爷见何信嫌弃自己,不满地撇撇嘴角,“你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也是注重名节的人。”
白苏、陆问噗嗤笑了出来:“……”
何信错愕:“……”
你一个老大爷怎么好意思摆出黄花大闺女的架势?
第39章
日暮黄昏。
四周光线还有些亮, 将何信脸上的委屈照得清清楚楚。
“别磨蹭,快些将毒血挤出来。”白苏忍着笑让他好好挤血,然后又拿银针扎八风穴和八邪穴, 这两个穴位也可以解毒、排毒血。
针灸和放血同时进行, 吴大爷的伤口处慢慢流出乌黑的毒血, 看血渐渐变红后白苏立即吩咐陆问去药田里拔一棵重楼过来。
陆问问清楚是哪一排, 就急急忙忙跑去拔了一棵过来, “是这个吗?”
白苏看了眼他拔的植物, 下面七片叶子, 中间顶上生一花,“是这个,洗干净, 将根茎捣碎敷上。”
“噢噢。”陆问急忙找吴大娘要了捣蒜的小工具, 叮叮当当一阵捣,捣成蓉后敷到伤口处。
白苏提醒陆问:“重楼有毒, 你小心别弄到你针过的伤口处了。”
重楼作为单方虽能清热解毒,但也有小毒, 碰到容易出现头晕恶心、腹泻的症状。
“哦。”陆问小心帮吴大爷敷上药, 随即白苏抽针, 然后帮吴大爷把了把脉,脉象还算平稳, 蛇毒应当是没有蔓延向心端。
吴大娘急忙上前:“白苏, 我家老头子没事吧?”
“没事了。”白苏取了针退开几步, “等下再去医院打个血清,免得有毒素没有挤完。”
“好, 谢谢你啊。”吴大娘明显松了一口气,“一定要去吗?”
白苏是觉得可以不用再去医院打血清, 不过老人身体免疫力差,打一个对身体也好:“去打一下吧,打了更放心。”
“好好好,等下我们就去打。”吴大娘忙搀扶着老头子站起来。
白苏上前也搭了把手,刚转身就看到陆问不停磋摸手背,“手怎么了”
“不知道碰到什么了,好痛啊,还起了好多疙瘩,有点像荨麻疹。”陆问抿着嘴憋着痛,用力甩着手,“是不是沾到重楼中毒了?”
“重楼中毒是头晕恶心。”何信看了眼重楼的方向,他隐约记得路边有活麻,“你是碰到重楼旁边的活麻了?被活麻扎了就这样。”
陆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碰到了旁边的一排草:“好像是,这毒是不是很严重?”
吴大娘听到后好心告诉陆问一个土方法:“不严重的,你弄把鼻涕擦一擦就好了。”
陆问:“……我没有鼻涕。”
吴大爷很好心的表示:“我有。”
“……不用,我拿肥皂水洗洗就好了。”陆问生怕吴大爷真的挤出一堆鼻涕递给他,立即转身往白家的院子跑去,生怕跑慢一步被友情赠送了鼻涕。
白苏看了眼陆问逃跑的背影,和吴大娘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回去了,路上走得很小心,生怕菜地里也蹿出来一条大花蛇。
何信跑得快,一回院里就跑到蹲在洗手池旁边不停用肥皂洗手的陆问身边:“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一会儿就好的,运气不好两天也能好。”
“太疼了。”陆问现在满手都是疙瘩,还火辣辣的疼,比蜜蜂蛰了还难受:“你们怎么还种这玩意儿啊?”
“活麻祛风除湿、通经活络效果很好,风湿痹痛、肢体麻木症状都可以用这个。”白苏看陆问很难受,于是给他指了个明路,“活麻旁边的田埂上有一种灰灰菜,捣碎了敷上凉悠悠的,一会儿就能缓解。”
“我去帮你扯一窝。”何信趁着天还没黑,跑去拔了一颗回来,洗干净捣碎后帮陆问敷上。
陆问手背处火辣辣的感觉瞬间缓解不少,“还真有效。”
“那是当然了,这草药好用着呢。”何信将剩下的蓉末敷到被蚊子咬出的包上,凉悠悠的,很快就不瘙痒了。
“谢谢啊。”陆问看着自己敷满草药的手,这会儿肯定是没办法练习了,也是和白苏告辞回家,“我明天再来。”
白苏颔首。
陆问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走了两步后又折回来问:“除蛇毒那两个学位是叫八风穴和八邪穴?”
白苏说是:“可以用作急救,但凭你的针灸手法很难完全清除干净,如果遇到最好还是赶快送医院。”
“知道。”陆问对自己的针法没信心,不敢托大,只想着先记下再说。
“走了,明儿见。”陆问挥挥手,提着包匆匆跑了。
等他走后,何信跑到白苏身边帮忙准备晚饭,嘴里又继续背大医精诚,老老实实背完后才吃晚饭。
晚饭清淡,一荤一素一汤,白苏简单的吃了一点就去做膏药,忙得差不多时就接到药材供货商打电话说明天上午安排送药材,让她准备收货。
白苏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将放药材的仓库打扫一遍,等第二天上午送货师傅过来时,就安排着他们直接搬进去。
送货师傅看着医馆门口等着的病人,全都惊呆了,上次他们也来这里送过货,就一个老头坐诊,病人也不多,看起来十分冷清。
这才半年不到,这医馆的病人怎么多了这么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等着看病。”
“你们都是来看病的?”
“是啊,小白医生看病厉害。”病人们等着无聊,也愿意闲谈几句。
“之前咋没听说过。”送货师傅们之前只知道那老头医术还算靠谱,但也没听说厉害到要排队,不会是搞什么优惠请的托儿吧。
文大妈:“你们没听过很正常,小白医生是最近才回家继承医馆的,医术好得很,我们小镇的人都知道。”
“我们县城那边也听说了。”
“我们是市区专门过来的,都是亲戚朋友介绍的。”
送货师傅听大部分人的口音确实是外地过来的,心底顿时震撼,大老远专程过来,医术真的很好?“她主要治什么病啊。”
“风湿疼痛啊腰椎盘啊,什么病都治……”病人看搬货师傅们停下来闲聊,催促着赶紧往里送,“别耽搁时间,我们还等着小白医生帮忙看诊呢。”
送货师傅无奈,刚才是谁聊得起劲的,他们立即把药材往里搬,很快院里就堆满了大袋子。
白苏将药材从表皮、颜色、形状、粗细、断面等仔细检查了一通,然后再尝了尝药材味道判断够不够年限。
送货师傅:“小姑娘,我们是诚信做生意的,保证都是纯野生的。”
“我知道。”白苏放下药材,大部分确实都是纯野生的,有些则是他们包山洒下的种子,因为没有撒肥料打药,也算是野生的吧:“但这个独活你们挖早了,夏天最热时挖的吧,尝着涩味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