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盼星星
白苏听着老太太的抱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都喜欢和孙子斗智斗勇呢?”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孙子太烦了。”
“这怕你上当,那怕你被骗,也不想想,我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桥还多。”
白苏笑着说:“现在骗子多,他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但小白医生肯定不会骗人的。”老太太是无条件的相信白苏。
“谢谢你们信任我。”白苏投桃报李,也让何信给老太太抹厚一点膏药。
老太太高兴得不行,多半勺就是五十块钱,赚了赚了。
白苏和老太太聊天时,收到消息。
是老周发来的。
话里带着恳求,还是想请她过去帮忙看看。
白苏轻轻叹气,没有回复。
这时又有病人进来,进来的是个中年男性,穿着长袖长裤,一副很怕冷的模样。
白苏看了眼外面的天,阳光炙热,穿短袖也还有点热的,她仔细看了看,发现男人额头上也是冒着细汗的,瞧着不是有寒症的。
何信上前询问:“你哪里不舒服?还是要买膏药?”
“我想找医生给我看看皮肤。”男人牛二环顾四周,寻找着像医生的人。
“皮肤怎么了?”白苏走了过去。
牛二看到很年轻的白苏时愣了愣,但又想起亲戚的说就是个女大夫,这才犹犹豫豫地走上前:“你胆子大吧?”
“嗯?”白苏疑惑看他。
牛二解释:“我皮肤有点吓人,怕把你吓到了。”
白苏看过腐烂的伤口,上满长满了蛆虫,应该没这些恶心吧:“应该不会。”
“那我撩起袖子。”牛二小心翼翼拉起袖子,露出里面长满了丘疹、斑块的手臂,上面被挠出了很多血痕,还有许多白色碎屑,随着他撩起袖子,碎屑慢慢的飘落到地上。
白苏:“……”
何信看着头皮发麻,掉地上了,得打扫了。
“我这是银屑病,又叫牛皮癣,我已经长了好几年了,手臂身上下半身都有。”牛二慢慢放下袖子,免得吓到白苏几人,“特别痒,一挠就这样。”
白苏:“看病了吗?”
牛二:“看了,但是吃这药的时候还行,不是很痒,可是一停药就复发。”
还在针灸的老太太说道:“牛皮癣就是这样的,很难治好。我们隔壁村有个人也是牛皮癣,长了十几年,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看着吓人得很,后来实在受不了喝农药自杀了。”
“医生确实说这个病基本治不好。”牛二隔着衣服挠了挠胳膊,他也有这个想法了。
白苏注意到牛二眼睛里闪过心动,出声提醒,“生命可贵,别胡思乱想。”
牛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可皮肤瘙痒真的难受,“想了很多法子都没办法根治好,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老太太好奇:“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牛二回答:“可能遗传、可能环境或是身体炎症,我这种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忽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了。”
老太太唏嘘,“那可真是倒霉。”
牛二苦笑,可不是倒霉吗?
“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出现的,身体很诚实,肯定是身体内部哪里出问题了才会呈现在外皮上。”白苏替牛二把了把脉,热气入侵,聚集于脾,“除了瘙痒难忍,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牛二仔细想想,“好像时不时会发热。”
白苏又问:“饮食很重口,爱饮酒?”
“长起来之前很爱吃燥热的食物?”
牛二想着早些年吃过的‘补品’,都是报应啊!
白苏了然的点点头,身体又血虚又燥热,两者相互夹击,便体现在了皮肤上,“热气入了血,血虚风燥,所以皮肤就很容易瘙痒难受。”
“那该怎么弄?”牛二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只希望能止一下痒,“要吃药吗?吃药能让我皮肤不再发痒吗?”
“不止要吃药,还要针灸和开外用擦洗药,针灸可以止痒。”白苏取了针,帮牛二合谷、曲池、三阴交、筑宾、血海五个穴位,针灸时她同何信提了一句:“这几个地方对各种皮肤病都有效的。”
何信立即记下,“荨麻疹这种也可以?”
白苏点头:“可以,能让它快速消退。”
何信又问了一些问题,问完后牛二针灸也结束了,他一脸轻松的走出来,欣喜若狂的说道:“小白医生,我这会儿一点都不痒了。”
“只是暂时的,要坚持才行。”白苏提笔帮他开了麻黄加术汤加减,另外还开了外洗的药,外洗直接用单用金刚藤,“金刚藤你认识吗?”
牛二摇头说不认识。
白苏大手一挥给牛二加了量:“自己摘不了就只能在这儿买了,金刚藤买五斤吧,熬成药水一天喝两三遍,和正常药错开一个小时,还可以煮了拿来洗澡也能止痒消毒,要坚持一个月,喝完了再买来续上。”
“这个要这么多?”牛二还是第一次见药按斤买的。
“金刚藤可以作为单方治疗牛皮癣。”其实主药就是它,不过白苏为了加快去热进度,所以加了另一个方子,“你坚持用就行,别半途而废。”
牛二一听可以治牛皮癣,立即不再多问,反而是主动要多买一点。
不过白苏没继续给他药了,先用完再说。
等帮他开好药已经是晌午,医馆里的人也陆续散去了,白苏洗了洗手准备吃午饭,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白苏以为是古老爷子,结果接起来一看是药材供货商,“有什么事?”
供货商:“你之前不是想买野生人参吗?我给你留意到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白苏:“能给我发个图片吗?”
供货商:“在其他卖家手里,我得去问问看。”
白苏道了一声谢,“我过几天有时间再去看看。”
供货商:“你可得尽快,这个是俏货,你太晚来我可不能保证还有没有。”
“好,我尽快。”白苏挂掉电话,随后拿起筷子准备吃她盼了一上午的野山菌炖老母鸡。
一旁的何信都听到了:“小师姐,你啥时候去?”
“有时间再去。”还不知道品相如何呢,白苏决定先安心吃午饭,炖了一上午的老母鸡汤实在太鲜美了。
吃饱喝足后,白苏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帮人看诊,看到差不多后她接到古老爷子的电话。
“据说上午有人去请你了?”
白苏嗯了一声,找了。
“我才知道。”古老爷子其实有点生气老袁,但想着才从抢救室出来的孙老,又长长叹了口气,“小白医生你怎么想呢?”
白苏很忙的:“听说那边有名医,我去了也没啥用。”
“我觉得那几个人不如你的医术好。”古老爷子之前看到了,那几人摸了半天脉才说对大半病症,不像白苏,摸脉十秒钟就能将你前几天吃的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了。
白苏笑笑:“多谢夸奖。”
古老爷子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又很无奈的说道:“听老周说你拒绝了我本不想再联系你的,但病人目前状况真不太好,据说上午又进抢救室了,这会儿才出来,一出来他儿子就联系我和老袁,拜托我们再请请你,或者想亲自和你通过电话。”
白苏了然点点头,古老爷子没给也算是给她薄面了:“他是器官衰竭,我去也顶多延缓几天,他最好是换器官。”
古老爷子颔首,孙老目前的状况不适合换的,只能熬一天是一天:“我们也知道,但做儿子的总是不甘心罢了。”
“病人是我曾经的老领导,人很好,如果可以,我想厚着脸皮请求你一次……”
这时,白苏的手机响了下,是供货商老板发来了人参图片。
她点开看了看,人参根茎完整,体型很漂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年份足够,用来做救命丸效果一定很好,于是白苏飞快回了一句:“我今晚上来。”
与此同时,古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抱歉:“如果实在不愿意,我和老周说说,让他劝劝,小白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回复完的白苏,听着古老爷子叹息的声音,对生命对领导的惋惜,对帮不上忙的愧疚,或者还有更多。
学医以来,白苏她听到过无数类似的叹息声,有时候最无法面对的不是艰难的病症,而是病人、亲人朋友那双期望又绝望的眼神。
除了叹息,旁边隐约还有压抑的抽泣声,行医都很心软,白苏也不例外,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晚上要去市区办事,可顺道过去看看,但其他没办法保证。”
临时决定要去市区,医馆的事情自然要妥善安排。
白苏让何信写了张医馆明日不开门的通知贴在门口处,在小镇里消息灵通的病人都来多买几贴膏药,原本够两天的膏药就一下子全部售罄。
卖光后白苏没再补,收好行李就准备出发。
“我陪小师姐去吧。”何信眼巴巴的跟出来,像个小孩儿。
“我买到人参就回来。”白苏知道最近正值秋收,于是让何信回家待两天。
“离开前锁好门。”白苏又去和王婆婆、文大妈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匆匆去了车站,刚好赶上下午最后一趟末班车,一路飞驰,在晚上七八点赶到了市区。
市区灯红酒绿,一如既往地繁华喧嚣。
白苏下了车就联系了供货商,供货商说今天太晚约了明天早上,本想办完事明天一早赶早班车回小镇的她有些无奈,只能先去医院看看了。
她提着包顺着人流坐上地铁,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上挤满了人,这让已经很久没挤过早高峰晚高峰的白苏有点不适应。
去医院得转乘另一条地铁,换乘区域也站满了人,人潮拥挤,接踵相接,白苏快速穿人群,打算去另一侧另一趟地铁。
刚走了几步她就听到楼梯的方向传来‘哎呀哎呀’的惊恐喊声,扭头望去,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她旁边的一个背着背包的年轻小伙儿连忙伸手搀扶,然后两个人一起摔下了台阶。
周围路人都围了上去:“没事吧?”
被当软垫压在下方的年轻小伙儿闷声闷气说没事,“老太太,快点从我身上起开。”
路人伸手去搀扶,结果拉了几下没拉动:“老太太好像晕过去了。”
“是摔晕过去了?”
“不是的,她刚才走路就摇摇晃晃的。”
“有医生吗?”
“快心肺复苏?”
周围人很多,但都不是医生,大家都不敢乱动。
被压在身下的小伙儿坐了起来,轻轻按了下被压到的胳膊,忍着痛转看向昏迷的老太太,“我是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