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行星
苏茉儿的言下之意很是清楚，即是怀疑这乌雅威武的女儿是不是与皇上有接触了。
之前她的猜测还没放下，她以为皇上心里面有人才迟迟不想娶皇后不想纳妃的，不然一个身心正常的男儿怎么现在都没有喜欢的女儿家，要不不讲感情，单纯宠幸后宫妃子为大清江山传宗接代也行啊，偏偏皇上自始自终都无动于衷。
这很难让她不怀疑皇上心里有人了，而根据爱新觉罗家常出情种的情形来看，皇上兴许是更极端的那种情种，就是在娶到心上人之前不触碰其他女儿家的类型。
三位格格一听这话心里的疑惑与不满顿起，特别是赫舍里氏和佟氏两家格格，心里只有气了，若皇上当真对这乌雅格格起了心思，她们这些辛辛苦苦等着的贵女算什么回事，难不成她们就这么不受皇上待见了。
她们心里气愤的同时，还有一种感觉，这就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偷家了，不过太皇太后接下来一句话倒是让她们放松精神了。
太皇太后眉眼不抬，十分肯定道：
“哀家了解玄烨的性子，他本不好女色，若是因此对没见两面的乌雅氏动心了，那才是离谱的事，你打听事情应该仔细一些，你难道就没听说恭亲王近来将通房都遣散了？可见是有心想迎娶嫡福晋了，常宁也是时候收收心了。”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将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常宁也是她孙子，就算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如玄烨，勉强也能分得她一分注意力。
苏茉儿了然，原来皇上是陪恭亲王去马场啊，那么是恭亲王看上了乌雅威武的女儿，想想也是，若那家女儿是个好看的，男儿都会动心，恭亲王有这个想法倒是不出奇。
“太皇太后说得对，是奴才疏忽了。”苏茉儿笑道，只是话语间有些唏嘘，“那乌雅威武早年被皇上抬旗了，后来出生的女儿也算作满洲正黄旗的出身了，也就是满洲贵女的出身，虽说这乌雅威武的官位有些低，堪堪五品小官，但是配上亲王嫡福晋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终究是少年人年少幕艾啊，听着就让人忆起一段过往令人留恋的岁月。
太皇太后面上终于显露一些笑意，再怎么说，那都是自己孙子，就算在她心里的地位远远不如玄烨，只要这孙子是安心想成家了就好。
“玄烨陪常宁去看这未来弟媳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想来在选秀之后就要给常宁赐婚了，这乌雅格格模样好看，想必在仪态上必定是打动常宁的心的，不然他也不会想娶人家还未长成的女儿了。”旗人家的女儿都是得进宫大选的，不然就算戴罪在身，因此就算这乌雅氏已经钦定为亲王嫡福晋了，那也得等选秀之后才能赐婚。
“是啊。”苏茉儿看着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的小主子，心里都是欣慰，只差了皇上将后宫妃子都定下来了，不然都这个年纪了皇上还没有后妃子嗣，在外人眼中皇上得成了什么模样啊，忙于政事的英明君主？若不是太皇太后管的严，指不定京师都是流言了。
作为目前最引人注目的三位格格心里不由思绪起来了，若是在选秀时遇见这一位乌雅格格，交好关系了，那就是与未来宗亲福晋交好了，将来在朝廷外也有个帮忙说话的人……
三位格格都还未成婚，就已经将主意都打定了，不过这怪不到她们头上来，在家族的期望和京城贵女的比拼下，没有什么比皇上至今都还未迎娶皇后更吸引人的存在了，说到底家世只是让她们有机会触碰到皇上后宫，但是能不能嫁进皇家就不由她们说定了。
毕竟她们要是不被皇上看中，最终还不是得嫁给朝臣或是宗室，这与皇后的身份是如同天与地的区别，这让她们怎么甘心。
……
而被太皇太后几人万众认可会迎娶乌雅格格为嫡福晋的恭亲王却擦了一把汗，无不心虚道：“皇兄，你都将人送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吧？”
人家乌雅格格都被爹娘接走一段时间了，怎么皇兄还紧巴巴的盯着人家的背影看，这多不好意思啊，毕竟皇兄现在还顶着他的名义。
他话一说，得来康熙不紧不慢的一瞥，“用得着你多说？”这就是没有妻子的人吧，可怜的紧，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思。
康熙在心里狠狠嘲笑这没有眼色的恭亲王。
恭亲王立马闭上嘴巴，行吧，皇兄不让他多说，他就不说了。
谁知道皇兄会突然瞧中人家格格啊，他起先还以为皇兄心善替他考虑起嫡福晋了，他对这次选秀自己府邸会进哪家格格为嫡福晋已经想了好久，其中这乌雅威武的女儿自然也在考虑范围内，毕竟人家年纪虽小，可模样是一等一的好看，家世勉强能够得着他嫡福晋的身份。
主要是性情妥帖、孝顺端庄又好看，他瞧了一眼还想再瞧第二眼，若是放在他府邸，他可以日日看着自己福晋下饭，这多美妙啊。
因而在皇兄提起乌雅威武这人时，他心里还暗戳戳兴奋了好一会儿，只是皇兄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打蒙了，说是借用他的身份与乌雅格格接触。
他当时还傻愣愣的问皇兄是不是想当月老给他和乌雅格格结一门婚事啊，结果皇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黑，看向他的眼神都使了刀子，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兄怎么看他不顺眼了，结果在看着皇兄借助他身份和乌雅格格攀谈，见着乌雅格格娇俏可爱的模样，他心里一下子流下心酸泪了。
得嘞，这下他要是不知道皇兄意欲将人家格格娶进门就是傻了，皇兄这么久了才看上一个人，即便他心里可惜的很、即便他心里流了再多心酸泪，他都认了。
只是他心里还挺委屈的，不仅要替皇兄收拾烂摊子，还得背锅，在选秀之前他是休想将恭亲王的帽子戴上了。
皇兄怀里抱着美娇娘，他头上顶着锅，真惨。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让自己之前觊觎过小皇嫂的事被皇兄再次想起，他暗戳戳道：
“皇兄，您这事何时才和皇玛嬷说起？总不能一直瞒着吧。”
“朕怕她接受不了，还是等事成之后再说吧。”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关键是别让皇玛嬷插手就行了。
行吧，看来皇兄打定了先砍后奏的想法了。
啧，皇兄真是见色忘义啊，明摆着乌雅格格离进宫选秀才一段时日，这都等不得了，还生怕人家乌雅格格误会，多次在人家乌雅格格面前许下会娶她的承诺，而面对自己的皇玛嬷时，就换了一副脸色，说这事得慢着来。
呵，他要是看不穿皇兄淡定的外表下对这两件事的看法，他就是白在皇兄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了。
恭亲王毫不意外皇兄的想法，只得在送走皇兄以后，战战兢兢回了王府，然后秉持着做戏做到底的想法将自己要迎娶嫡福晋的做态都摆出来了，王府上下更是不怀疑这事了。
恭亲王一边顶着府邸管家恭喜的话语，一边傲然挺胸，可不是吗，他为了皇兄做出了多少牺牲，连自己要娶嫡福晋的谎言都编出来了，可不得让他现在高兴一会儿，就当自己是真的要娶嫡福晋进门吧。
他按了按自己胸口，将自己的良心按下去。
没什么的，编着编着自己不就相信了吗？
……
康熙回了乾清宫又忙政事，而另一边刚将三个格格送走的太皇太后也将满心担扰都放下了，“常宁那孩子果然打算收心了，还有玄烨，在此次选秀之后也能将皇后定下来了，两个孙子都成了家，哀家就放心了，也算是不辜负哀家多年来的辛辛苦苦了。”
“是啊，太皇太后，您就尽管放心吧，三位格格都经您掌眼了，之后在选秀上定不成问题，您该考虑给皇上纳妃一事了。”
“纳妃之事倒是不必紧张，玄烨娶了皇后，这纳妃一事还怕迟了？”只要中宫皇后定下来，让朝廷臣子都安心了，剩下的事都不是大问题。
这三家格格想来都是精明的，就看看哪个最得玄烨心思了，反正她已经选了三个最具代表性的贵女过来，看玄烨是偏好哪一口了，她什么都不想多想，只希望这个不省心的孙子能早日定下人生大事。
本来按照她这个年纪是应该抱曾孙子的，怎么还让她再操心这些事，当真是离谱之极。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再度将自己对孙子的唠叨压下去。
“太皇太后，您要出席这次大选吗？”苏茉儿问道。
“那是自然，皇帝好不容易打算让后宫进人，哀家得好好给皇帝选几个好生养的妃子，哀家已经迫不及待想抱到玄烨的儿女了。”
“是啊，小阿哥小公主都可爱极了，奴才也盼得紧啊。”
苏茉儿赞同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康熙和自家小皇后的感情越发融洽，恭亲王背起锅来更是自然无比，以及在太皇太后对三家格格的不断规训下，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是没一人发觉康熙与芷嫣之间萌发的情感，只除了知道此事的旁观者。
乌雅威武和夫人对这个未来女婿越来越满意，好说歹说恭亲王长得英俊潇洒，又承诺只对他们家女儿好，还向皇上要来了赐婚的承诺，这已经很好了，比起京师大多数男儿来说当然是绰绰有余。
太皇太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也对乌雅格格这个未来孙媳挺满意的。
虽说家世不怎么好，但为人举止是落落大方的，断然没有撑不起亲王福晋脸面的说法，于是她也默默认可皇上的决定，说句不好听的，她都听过赫舍里氏和佟氏两家格格争吵起来的画面，若不是这乌雅格格容貌过盛，又家世低微，她心里早就将人越到两家格格前面了。
不过乌雅格格成为宗亲福晋还挺好的，至少也得是她孙媳妇，将来当常宁的贤内助就不成问题了。
而三位格格亦是打着在选秀时和乌雅格格交好关系的想法，再怎么说，这皇上兄弟的嫡福晋在宗室中的身份就仅次于铁帽子亲王和皇子阿哥嫡福晋了，皇子阿哥就不用说了，皇上后宫至今仍无一人，这不在讨论范围内。
在各人心思异动时，选秀的时间悄然而至。
芷嫣告别额娘阿玛后就上了内务府专门派人过来选秀的骡车。
显然不知是皇上特地吩咐过了，还是说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马车表面简朴素雅，内里却是奢华无比，就单单她一人，没有别家格格。
她没有大选入宫过，可是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马车象征身份，单是这一点就不由秀女决定了，搭载秀女的必须得是骡车，而她这么高调，骡车还不是自家人准备的，是内务府那群看碟下菜的奴才准备的，若不是有人特地吩咐了，谁会为她这个五品小官之女准备这些‘大礼’。
芷嫣揉了揉太阳穴，皇上是生怕自己发现不了他的身份吗，这几日下来她光是配合皇上的恭亲王身份就已经在心里笑得打滚了，但是眼前这情形还是好好配合吧。
她确定自己对皇上的感情割舍不下来了，既然皇上能保证只有她一个人，她就算再入了后宫也无妨了，皇上应该会再次陪着她出宫的吧。
芷嫣不是很确定的想着，而且就算她不想进宫，瞧皇上这架势，她也躲不过了。
她定下心神，马车驰骋进了神武门。
这独一无二的待遇自然是惹得不少人关注。
钮祜禄格格坐的骡车里有嬷嬷打听道：“那是乌雅威武的女儿乌雅格格，父兄最多为五品小官，着实不应该有此做态的。”瞧着还是皇家默许的。
最怕是皇上看中了这乌雅格格。
钮祜禄格格摇头道：“你多虑了，指不定她是进宫被皇上赐婚就回去备嫁了，她可是将来的亲王嫡福晋啊。”
亲王嫡福晋，特殊一点应当不稀奇，说不定皇上与恭亲王兄弟感情亲近呢，皇上这些年的举止越发引人深思了，让众多在朝廷上混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都捉摸不透，皇上一朝转变态度对恭亲王这个弟弟十分宠爱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这么一说，她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亲王嫡福晋又如何，再大也大不了皇权，大不了即将要入宫为妃、为中宫皇后的满洲贵女，凭什么乌雅格格就能越到她们头上，这说来说去都是没有道理的事。
但硬是让她找个说法，她也找不出缘由，只能将事情定义在亲王嫡福晋这个身份上，皇上想来是个重亲情的人。
将各种源头都放在皇上身上，这些事就一点都不突兀了，钮祜禄格格对皇上越发仰慕的同时，一颗心都放下了。
与钮祜禄格格一般想法的满洲贵女还真不少。
关键是乌雅格格出身不高，真要越到她们头上来是没有道理的事，可偏偏内务府还真派马车过去了，她们这些人是隐隐不安的同时又盼着这乌雅格格当真是得皇上喜爱的弟媳，不然她们就是遇上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了，还是个会隐藏的狐狸精。
可偏偏还有个赫舍里氏府邸过来的格格，在身边嬷嬷跟她讲诉那乌雅格格为何坐着马车的来龙去脉时，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就算这乌雅格格将来会是亲王嫡福晋，皇上也不至于对她亲如一家，格外对待吧。”
嬷嬷还真被这话问得卡壳了，关键她还决定赫舍里格格说的挺有道理的，平时也不见皇上对恭亲王如此亲近，比起更为亲近的兄弟应该是裕亲王福全才对，可那时皇上还未选秀，福全早早就娶妻了，这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她也只得安抚道：“格格，您别想太多了，皇上这才是头一遭的选秀，对自己兄弟如何不都是表示给外人看的吗？万一最近皇上就是喜欢恭亲王这个兄弟呢。”
赫舍里氏却不被她这番话说动，自懂事以来，她就被家族倾全力培养，就是为了给皇上做皇后做准备的，就算玛法准备的交易没有派上用场，就算她从妙龄少女熬到了这个年纪，她都不会放弃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熬到了这个年纪，她才要扬眉吐气，让那些嘲笑她年纪的京师贵女看到，她才是皇后之位的最终归属者，你们自持高贵年轻，到最后还不是比不过她这个看似任人嘲笑的皇后，其他人想要越过她的身份想都别想！
赫舍里氏心性如此，都不畏惧旁人嘲弄的眼神，自是对皇上诸事小心翼翼，自打她上次从马场回来以后，她就仔细打听了上次的事，发觉刚巧过去马场的人有这乌雅格格，联系上次在慈宁宫听到的事，她不免脸色一变。
……若是皇上目的是为了见乌雅氏呢，而非和硕恭亲王要娶乌雅氏，这岂不是对她坐稳皇后之位不利。
这事想想都让她觉得心惊胆颤，十分害怕。
尽管太皇太后已经说了那乌雅氏将是恭亲王的嫡福晋，可是她直觉提醒她有哪里不对劲，巨大的不对劲，以至于她眉头眉头紧皱，在被检查完身子后送往秀女专门候选的院子里时，她看见那些打扮的素丽年轻的贵女时，心里的嘲弄越发厉害。
这些人即便打扮的再好看，都抵不过人家那些走后门的贵女啊，呵，皇上岂能看得上这类胭脂俗粉。
几个同为满洲正黄旗的贵女初来咋到还不敢开口说话，但赫舍里氏胆子大，她略微蹙眉道：“那乌雅格格真是厉害极了，咱们几个格格进宫时都不是让马车载进来的，唯独她得了如此殊遇。”
“是啊，”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是那喇氏的格格，家里父兄在朝中做到三品官，对自己有信心极了，“我命人打听了，她父兄也才正五品官，也不知为何被区别对待。”
“我也是想不明白。”“她家世也不强吧，依身份来看都是比不得我们的，怎么还坐着马车进去了。”满洲格格们纷纷应声道。
现在没有管教嬷嬷在，她们趁这段时间凑到一块来，满心都是不解。
满洲旗汉军旗蒙古旗三旗的格格都是各自区分开来的，而满洲旗里又分正黄旗、镶黄旗等依据上三旗下五旗的区分，现在这个区间里面都是满洲正黄旗的格格，尽管赫舍里氏现在没有看见同为满洲正黄旗的乌雅氏，但心想可能是依据家世此类分去了别的隔间吧。
但是这正好符合她心意，她眉眼微跳：“我听说这乌雅格格是钦定的恭亲王嫡福晋，可能是这个缘故才得了太皇太后或是皇太后的喜爱吧。”
既然是喜爱，出格一点倒是一点都不出奇。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是不是勾人的狐——”伊尔根觉罗氏的格格笑得格外欢喜，她进宫就是为了当皇上宫妃的，能提前少个竞争者，妙极了。
剩下的话就算不说，在场的人都明白，都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其他格格对乌雅氏顿时没了更大的敌意，毕竟她们都是满洲上三旗的格格，能被分到一起家世肯定差不多的，目的当然也是差不多的。
这也是赫舍里氏的目的，只要在众人面前落实乌雅氏将是和硕恭亲王的嫡福晋，凭借这些格格的家世，家中父兄知道了只会将乌雅氏认定为亲王嫡福晋，将来就算皇上想将乌雅氏纳为妃就难了。
任凭赫舍里氏怎么想象，都不可能会想到乌雅氏会越过她成为皇后一事，毕竟乌雅氏的家世比起她的实在无足挂齿，她想到的最大威胁只是等她成为皇后后，乌雅氏极得皇上喜爱，被皇上纳进宫为妃，到时抢先一步生下皇子就对她威胁极大了。
这件事在心里落定以后，赫舍里氏不免对着几个家世好的格格泛起嘀咕，而正好几个格格对她前些时候同另外两位格格被太皇太后召进宫一事心有不满和妒恨，彼此之间难免来一次不显山不显水的斗争了。
但是赫舍里氏并不畏惧这种斗争，反正她是要成为皇后的人，何惧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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