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馅饼
自打知道苏嫣怀了?孩子,方应看的爸妈还有哥哥姐姐开始往这边大包小卷的寄补品。他们?狂寄,方应看狂做,那些吃的喝的,让苏嫣闻着味儿?都要吐了?。
说着,方应看起来给苏嫣泡了?杯牛奶说:“洗完澡我?陪你做四件套,你要我?帮你洗呢,还是自己洗?”
苏嫣接过牛奶,反抗道:“我?还没显怀呢,犯不?上劳烦你。”
方应看“啧”了?一声,坐到苏嫣边上,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牛奶说:“哪能说劳烦呢,我?在这个家的存在就是要为你服务。你可别把我?跟外面那些不?知道心疼媳妇的男人归为一类人,我?会难过的。”
苏嫣抱着牛奶杯,晃了?晃腿。方应看从善如流地把腿端到膝盖上,轻轻地帮她揉着小腿。
苏嫣舒坦的“哼唧”了?一声,跟方应看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动不?动就‘我?会受伤的’‘我?会难过的’,拿出你当?二把手的气势来。”
方应看嘀咕道:“我?在外头是二把手,在家里?两口人我?也?是二把手。等以?后有了?孩子,我?得成三把手。”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苏嫣笑着说:“对了?,我?今天跟朱谷粒聊天,她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喜欢女孩,现在也?是这样么?”
方应看说:“当?然喜欢女孩啊。要是能生个跟你一样的闺女,我?看着她长大,就像看着你长大一样多好。把咱们?从前没有相遇的时刻也?都弥补出来了?。”
苏嫣以?为方应看是避免重男轻女所以?选择女孩,现在看来,原来是想参与自己的童年。
她把牛奶一口气闷了?,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抱着方应看的手臂说:“那这样我?就想要个儿?子,跟你一样的儿?子。看看你小时候是不?是跟现在一样贱次次的。”
“你啊,自己别为难自己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正儿?八经的狗都嫌。”
方应看笑道:“我?哥跟我?姐俩人走到哪里?都不?带我?,我?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一来二去,他们?为了?甩掉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我?还把我?爸的钢笔换成铅笔芯,把我?妈的背心剪成开叉的,还给我?家当?时养的老狗涂了?个八嘎的胡子。”
苏嫣“哈哈哈”的笑,又?说:“哎哟,那可算了?吧,我?还是乖乖的生个闺女,我?可不?能自己找气受。要是把我?的衣服剪了?,我?肯定会跟崽儿?生气。”
方应看似笑非笑地说:“那你得跟我?学学,我?的衣服被人大卸八块我?都没生气呢。”
苏嫣本?来美美的跟他聊天,听?他这么一说,一激灵:“你、你衣服还被人拆过啊,谁怎么胆大包天啊?”
方应看笑着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回头你帮我?问问?”
苏嫣皱了?皱鼻子说:“我?才不?帮你问,要问你就自己问。”
方应看说:“也?行吧,反正已经是我?的人了?,马上要给我?下崽儿?了?,我?就暂且放过她吧。以?后要是不?听?话,我?再?跟她秋后算账。”
“还想秋后算账?”苏嫣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方应看说:“你现在就说,你想怎么秋后算账?”
方应看捏捏气成河豚的小脸,特别不?要脸的说:“我?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苏嫣侧了?侧身子,拧巴起来不?看他。
就想逗一逗小媳妇,没想着真?把小媳妇惹生气,方应看把人揽在怀里?,伸手摸了?摸肚子说:“我?错了?,看在咱们?闺女的份上,你就饶过我?吧。”
苏嫣说:“不?饶你。你肯定早就发现了?,故意这时候等着我?,用话来怼我?。”
“我?哪有这份心思。”方应看说:“要是有,我?的心思也?都在你身上,哪里?会放在一件衣服上,你说是不?是?”
苏嫣还是不?做声。
方应看拿出杀手锏道:“我?看你不?原谅我?也?不?成了?。”
苏嫣闷闷地说:“为什么?”
方应看说:“你要是不?原谅我?,以?后咱闺女的尿片都得你自己搓。”
苏嫣拿手捶了?他几下,两人闹着闹着又?笑了?。
后面几天,苏嫣严格按照方应看说的时间给他们?做四件套。正正好好在吃酒的前一天做好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依旧是黄沙滚滚的天。
苏嫣穿着掐腰的藏蓝色干部服,脚下踩着坡跟黑皮鞋,走起路来“咚咚”作响,像是脚后跟按上了?个马蹄子。
好在出了?家就是水泥路,不?用再?在木板上踩。
她的两条麻花辫盘在脑后,外头风沙太大,她用小手帕遮挡住口鼻还不?行,最后只能再?用天青色的纱巾把头脸蒙起来。
透过纱巾,方应看可以?看到小媳妇的漂亮小脸蛋,挺有朦胧美。
他骑着侉子,戴着墨镜。
要是戴口罩就有些闷得慌,方应看也?拿了?条方格的手帕把口鼻挡住。
苏嫣坐在斗里?直笑:“你这不?想是去吃酒席,像是过去打仗的。怎么气势汹汹的样子。”
方应看拧着油门,往前面拐了?个弯说:“风沙太大,只能板着张脸。再?吹下去,我?的墨镜都要成磨砂的了?。”
苏嫣抱着四件套“咯咯”直笑,他们?一起走到半路上还遇到走路过去的赵楚江,顺带着把他捎了?过去。
好歹前头的筒子楼是天井形状,赵翠兰和黄卫党在天井下面摆了?五桌,倒是没什么风沙。上方还有斜斜的太阳照下来,偶尔还能有点穿堂风。
五桌里?头几乎都是农场和机械班的同事?,还有石婆婆、方大爷,还有特意从张家村过来的吕叔、李海平他们?两家。
苏嫣从侉子上下来,方应看虚虚地扶着她的腰往前走。
筒子楼外头,有晾晒衣服的杆子,方应看带着她绕了?两步。前头就是筒子楼,左侧是公共水槽。
苏嫣走到附近,看到过来拿着水桶排队打水的人有很多。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闪了?一下就躲进队伍里?了?。
赵楚江在后头说:“八成又?是从后面旧筒子楼过来蹭水的,他们?那边就三个水管不?够用,一到夏天脏的臭的简直下不?去脚。”
苏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铁门,视线内,的确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提着水桶穿梭着。
他们?仨往前面走,陡然间有个妇女从铁门那边冲出来,跑到排队打水的人群里?,抓住一位妇女就开始打。
“你个长着三只手的东西,也?不?知道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又?偷到姑奶奶的头上来了?!呸!姑奶奶活不?下去,你也?别想活下去,你给我?去死!”
挨打的妇女一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捂着肚子,发出呼救声:“不?是我?,真?不?是我?!救命!这次真?不?是我?偷的!”
“呸!”打人的妇女不?顾其他人拉架,往挨打的妇女身上啐了?一口说:“上次偷苞米面的时候你也?死鸭子嘴硬说不?是你偷的,你这次还说不?是你偷的?!你男人在挖井队成了?残废,油田领导好心好意让你们?继续住在这里?,你们?两口子怎么一点脸不?要?偷到老娘头上来了??!看我?不?把你剥光了?示众!”
方应看先把苏嫣拉到自己身后,呵斥了?一声:“住手,她是孕妇!”
“孕妇怎么了??她怀的也?是个贱种!都不?是他男人的孩子!”
打人的妇女不?认识方应看,她叉着腰气喘吁吁的往脖子脸上抹了?一把汗,指着地上依旧抱着头的妇女说:“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三只手!是个死破鞋!我?抓她好几次了?,怎么就不?能打了??我?打不?死她!”
挨打的妇女背对着方应看和苏嫣,勉强跪坐在地上。她的头发被乱七八糟的拽着,双手抱着肚子,看样子应该有六七月份了?。
她嘴巴里?一个劲儿?地求饶,只是拉架的人少,看热闹的人多。
不?知为什么,她拼命挡住自己的脸,哪怕被拽着头发她也?不?回头。
赵楚江没等方应看上前阻拦,先说道:“人多,你守着小苏,我?去拉开她们?。”
“好。”方应看低头看了?苏嫣一眼说:“我?把你先送进去?”
苏嫣回头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妇女,她单手挡在肚子前说:“好。”
没等他们?走到天井那边,筒子楼的楼长已经带着人跑了?出来,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看你们?可怜才把铁门打开让你们?打水,又?给老子找事?,都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许你们?进来打水了?!”
方应看拍拍苏嫣的肩膀,苏嫣低下头迈过石门槛都进天井里?。
难怪里?头半天没有人出来,天井下面坐满了?人,都在说笑着。
苏嫣一眼看到赵翠兰,她穿着工人服,胸口的兜前别着一个“新娘”。黄卫党在另外一边,正在给人家端茶,胸口的兜前面别着一个“新郎”。
天井比想象的要大,摆下五桌绰绰有余。在旁边还用三四个炉子搭着大铁锅,热火朝天的炒菜,一排喜气洋洋的样子。
天井下面还有不?少过来恭喜黄卫党的人,恭喜完黄卫党,又?到赵翠兰面前恭喜。赵翠兰满脸的笑意,喊着小燕,让她给大家抓糖吃。
小燕今天穿了?件新短袖衬衫,下面穿着百褶裙,跑跑跳跳好快活。
“看来他们?跟这边的邻居相处的不?错。”苏嫣低声说:“倒是比老筒子楼那边的人看起来和气。”
方应看笑着说:“这是当?然的,一般人还分不?到这边的大开间呢。你先过去跟他们?说说话,把贺礼给他们?,我?出去看看。”
苏嫣不?在意外头的一个小插曲,那个孕妇说来可怜,但是怀着孩子盗窃,的确可恶。
她点点头,穿过搬好的桌子,往赵翠兰那边走。
小燕先发现苏嫣来了?,抓了?一大把糖,蹦蹦跳跳的往她兜里?揣。
苏嫣走到赵翠兰面前把四件套给了?她,又?给了?一个红包。
赵翠兰死活不?要:“有贺礼就够了?,我?哪里?还能要你的钱。从前你妈在村子里?没少照顾我?们?,我?欠你们?的太多了?,红包你自己收好,我?绝对不?要。”
苏嫣没办法,只好把红包塞了?回去。
苏嫣往后头看到正在帮忙做饭的自家妈,笑嘻嘻地说:“累不?累?我?帮你啊?”
蹲在地上洗菜的小碗抬起头,喊道:“你老实坐着去!”
苏嫣水汪汪的眼睛一瞪:“我?就不?!”
赵翠兰接过陈玉蓉新炒出来的菜,一手端着一盘往酒席上送。苏嫣见了?,也?想伸手拿盘子,陈玉蓉笑着递给她说:“你慢点,没工夫再?炒一遍了?。”
苏嫣说:“怎么端个盘子还信不?过我?了?。”
苏智在外头借了?四张椅子,一手抓着两把椅子的靠背,往天井里?头走来,见苏嫣来了?,问她:“你见到外头有人打架没?有个女的好彪悍,把偷东西的衣服都给撕了?。”
苏嫣把盘子放下,惊愕地说:“不?是有人过去拦了?么?”
苏智也?把椅子放下摆好,说:“那位大妈嗷呜一嗓子就扑上去了?,谁都拦不?住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
苏嫣在外头听?了?一耳朵,不?光是偷东西,孕妇怀里?的孩子应该也?不?是现在残废了?的丈夫的。
这种东西她不?想到处说,别人不?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还想给自己的孩子积德呢。
陈玉蓉和石婆婆还有另外两个同事?的妻子炒的很快,等到快要上桌吃饭的时候,方应看和赵楚江才过来。
“处理好了??”苏嫣掏出小手帕,给方应看擦了?擦汗说:“没事?吧?”
方应看闻着小手帕上的香味,不?动痕迹的吸了?一口,仿佛把刚才的那股浊气都撵了?出去。他低声说:“处理好了?,送到保卫科处理。”
“那个孕妇怎么样?肚子里?的没事?吧?”苏嫣到底还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孩子总之是无辜的。
不?知为什么,方应看的脸上出现一股嘲弄的神态,这种神态一闪而过,苏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好的很。”方应看皮笑肉不?笑地说:“说起来脏了?你的耳朵。”
苏嫣好奇地说:“我?就简单听?听?,你不?需要展开说。”
方应看轻笑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就是她丈夫瘫痪那日,别人过来通知她去医院,她正好跟野男人在床上打滚被抓个现行。有心人算算日子,加上她丈夫根本?就不?能人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她丈夫的。”
“这...”苏嫣一时无言以?对。
方应看压低声音说:“原本?是要把她送去公安局,妥妥的通J罪。但是她的婆家人不?同意,说她走了?就没人伺候瘫痪了?,就放过她一码。”
苏嫣说:“那她靠什么吃喝啊?”
方应看说:“她丈夫每个月有十五元钱,医药费免费,一直到他老死。照理说应该够了?。后来大姑姐和婆婆每个月替她丈夫领了?钱,每个月就给她五元钱。她——”
“她就只能偷?”苏嫣说:“...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方应看伸手揉了?揉苏嫣的脑袋瓜,压根不?会跟她说,那个怀孕的妇女是她认识的侯雨苗。所有的一切都是侯雨苗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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