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馅饼
到了村委会的门口,当院里停着一台吉普车,还有一台农用车,想?必要帮方大爷拉家当的。
村书记对?周桂喜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诚意。狼屯土地贫瘠,连年收成?不好,他还能弄到好烟好茶来招待周桂喜。
周桂喜经常跟这种人打交代?,知道里面的诀窍。不能跟他们表现的太熟络,容易给脸不要脸。也不能太不给脸,容易得罪小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使绊子。
这种分寸,周桂喜跟方应看?学了不少,把握起来已?经轻车熟路。
方大爷进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周桂喜端着杯子正在跟村书记大谈特谈饮茶的水温。翻来覆去,滔滔不绝,仔细一想?,没?什么正经话。
周桂喜见?到方大爷,把二郎腿放下来,没?站起来,就是客气的点点头说:“东西收拾好了?”
方大爷笑?着说:“快要收拾完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老牛,不知道怎么开?口。
朱小平进到办公?室里,手里头拎着铁水壶,壶嘴冒着热气,他客客气气地走到周桂喜面前说:“周哥,添点水?”
周桂喜深沉地点头说:“半杯就够了,我手上还有其他事务,路过这里把人接上就要走。”
朱小平套着话说:“咋不叫我们村子的年轻人过去。他一个糟老头子会干什么?”
周桂喜低下头,吹了吹茶。村书记瞪着眼睛看?向朱小平说:“领导要人,自然有领导的考虑,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批准,就不给人啊?”
这话说的有意思,周桂喜知道这边人脑袋削尖了都想?要往油田里去,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年轻劳动力?没?机会,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能进去。
村书记这话看?似在说朱小平,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就想?知道为什么别人不要,非要方大爷。
周桂喜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重新翘起二郎腿,扫了村书记一眼,村书记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比方大爷年轻不少,看?来保养的不错。
他推了推老花镜,露出一个笑?容,等着周桂喜开?口。
朱小平站在对?面,屋子里面没?有椅子,他只好勉为其难的跟方大爷俩人站在他们对?面。
周桂喜说:“这话我也是把你们当做自己人说的。现在都要打倒牛鬼蛇神,不来这一套。都说信者有不信者无?...我们领导吧,最近有些偏头痛,都说要找个年纪一样的身体好的老人家,帮着他把晦气引走。我这么说,你们听得懂吧?”
周桂喜编了个瞎话,反正不跟他们说方大爷过去会过什么好日子。一定要说,就得说方大爷过去是受罪的,是帮着领导遭病、遭灾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能人在啊。”村书记感叹了一声?:“那也的确得是他了。”
嘴上这样说,村书记心?里却?想?着什么样的头疼能让人大老远接个老头过去,不就是看?中他活这么久,经过那么多折腾还能健健康康的么。
感觉不像是头疼,更像是什么大病。
果不其然,村书记和朱小平俩人相互看?了一眼,神态放松了。
他们就住在岛上,自然知道油田一把手的年纪跟方大爷一样。怪不得突然下了调令,原来是大领导身体不好,想?要借借方大爷的寿。
朱小平又问:“那村子里也有别的一样的岁数的人...”
周桂喜把杯子重重的一放说:“让你爹去,你舍得?你要是舍得,我也不是不行,你把你爹的八字给我,我回头让人家看?看?,要是合适,明天你就把你爹送到油田里去,以?后他跟你们家就没?有关系了。”
转而周桂喜看?着村书记笑?了笑?说:“你要是有想?法,也可以?去见?见?我们大领导。”
村书记瞪着眼睛训斥朱小平说:“不会说话你就把嘴闭上。”
朱小平试探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爹和村书记试探走,顿时赔着笑?脸说:“何必还要找别人,我觉得牛爹爹的八字就很好,现成?的在这里,咱们别费事了。”
周桂喜慢悠悠地说:“那就把调令签了。我还有别的重要事,没?工夫跟你们为了这点小事磨叽。”
村书记不知套路深浅,唰唰两笔在调令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方大爷低着头,靠着墙根站着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坏了好事。
等到他的调令签好,档案要到大队里面去转。周桂喜把文件装在大信封里,然后跟方大爷说:“别愣着了,去收拾吧。”
方大爷想?来想?去,还是问了句:“我还有头牛。”
周桂喜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往村书记和朱小平那边看?了一眼。
显然他们也听到这样的话。
这可怎么编瞎话啊。
周桂喜心?想?,方老大也没?说有牛啊。
朱小平有了村书记的话,他就闭上嘴,看?着村书记的脸色。
村书记好言好语的跟方大爷说:“我记得那头牛是公?家财产吧?”
方大爷说:“是的、是的,您没?记错。就是这些年,跟它?作伴习惯了,想?着它?年纪大,干不了多少活儿,干脆让它?陪着我去油田吧。外面卖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村书记有心?想?要给周桂喜面子,但想?到这可是一头牛啊,要是留下来少说几百斤的肉,村子里过年都够了啊。
而且就算有了钱,未必能在过年的时候买到肉。要是杀了自己村子里的牛,能得多少肉,随便他在账上写。要是从外面采购,那就是公?款,都得清清楚楚记上。
周桂喜看?出来方大爷是真想?把老牛带走,他敲了敲桌子,把村书记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既然是他心?里的抚慰,那就带去。免得岁数大了,到了别的地方受不了,至少有牛陪着。”
他这话说出来,门口有一男一女吵吵的声?音。
黄卫国看?到卖螃蟹的夫妻过来,他们知道方大爷认亲的事,要是让他们进到办公?室,那刚才那位姓周的领导编的瞎话岂不是要暴露了?
他左右看?了看?,见?到办公?室门口竖着一个铁镐,他把铁镐横在门口,先声?夺人地喊道:“你俩还我的钱!”
要说卖螃蟹的年轻俩口子还真欠黄卫国钱,不过钱不多,也就八角钱。
他们还想?着到办公?室里抱一抱方大爷的大腿,让大家知道方大爷寻亲成?功,也有他俩一份功劳,没?成?想?,被一个铁镐差点敲到头上。
男的拉着媳妇跑了几步,回过头骂道:“独眼龙你是穷疯了,就为了八角钱,你想?杀了我们两口子啊!”
黄卫国才不管这些,他就是不想?他们坏了方大爷的事情?。
他们离得远远的,嘴皮子不饶人,骂了不少脏话。
黄卫国回头,见?到办公?室里的村书记想?要出来,而朱小平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当机立断,把门口的磨盘抱了出来,使了个大劲儿往他们俩身上砸过去。
男的反应很快,他扯着媳妇被磨盘追着跑,俩口子无?暇顾及到方大爷。
黄卫国还在后面拿着铁镐追着他们喊打喊杀,周桂喜跟着他们出门,看?到他拿着磨盘就扔了出去,目瞪口呆地说:“贵村真是出人才啊。”
村书记嫌他们丢人,忙拉着周桂喜往办公?室里坐:“残疾人,精神总是不大稳定。”
周桂喜反而觉得,要不是瞎了一只眼睛,那俩口子未必能跑的了多远,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力?气真是大啊,一个磨盘二百斤以?上,说甩出去就甩出去了。
周桂喜记在心?里面。
方大爷知道黄卫党是为了他,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
村书记听到外面鸡飞狗跳的声?音,还有不断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人,心?累地说:“那头老牛你要的话,就拿一百元,拿了我就把牛给你。”
方大爷手里没?有一百元啊,他踌躇着想?要村书记便宜一点,转头门口传来黄卫党的声?音:“行!”
黄卫党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低下头把棉褂子打开?,松开?裤腰带,将里面打着补丁的单衣抽出来,单衣的衣摆下面缝着一个口袋,他使劲撕开?针线,拿出一把钱。
里面有大有小,他往村书记的桌子上面一扔说:“这是二十元。”转头又跟方大爷说:“把你的钱拿出来给他,你们签字画押完了就赶紧走。”
“这、这怎么成?啊!”方大爷知道黄卫党攒这些钱是打算以?后娶媳妇花的,一下全花在一头老牛身上,这可怎么是好啊。
黄卫党不觉得有什么,他站在门框前,拿着铁镐像是守护方大爷的门神:“你走了,我就安心?了。”
方大爷老泪纵横,他颤颤巍巍地把钱放到村书记桌子上,走到黄卫党身边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黄卫党低声?说:“他们还指望我干活呢,伤不了我。”
周桂喜看?了个真切,不等村书记说话,他先拿起笔和纸递给村书记。
村书记其实看?到他们这么干脆的掏钱,还有点想?要坐地起价的意思,看?到周桂喜暗暗表态,只好把笔纸接了下来,写了个简单的交易牛的契约书。
契约书一式两份,村书记都签了字,方大爷也颤抖着手牵上了自己的大名,方抗美。
周桂喜走到门口,又听到黄卫党的催促声?:“赶紧走吧,正好冬天我能少准备点柴火,把你的牛棚拆了,哈哈。”
方大爷怎么也笑?不出来,带着周桂喜跟两台车往牛棚那边走。
黄卫党拿着铁镐跟在后面,远远看?到那对?夫妻,硬是把铁镐舞的虎虎生威。
周桂喜见?他这样,也不做声?,默默地把那俩夫妻记在心?里。
对?于黄卫党对?方大爷的保护,周桂喜不是没?感觉。
而黄卫党不知道周桂喜是什么来头,就怕那对?夫妻坏了方大爷的好事。方大爷对?周桂喜也没?底,默不吭声?的带着路。
三个人沿路走,各怀着心?思。
来到牛棚外头,他们身边没?有外人。
周桂喜活动活动肩膀,松了一口气说:“方大爷,您这个村子可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第50章
听到周桂喜换了口气, 方大爷疑惑的望着他,生怕自己说错话,中了?什么圈套。
年轻时候遭过太多次了?, 刚开?始别人给了?点好脸色,自己巴巴的掏心掏肺,后来面对的就是被背叛、被举报。
周桂喜也能明白?方大爷的心思,他叹口气, 从兜里掏出一根绦带递给方大爷。
方大爷见到绦带,听周桂喜说:“我们方老大跟你还是同姓, 也姓方。这条绦带就是你?见过的, 小嫂子托我给你?的, 告诉你?,石婆婆那边没多大问题,你?安心的搬家就行?。”
见到绦带,方大爷这才把?周桂喜当做自己人。他知道?苏嫣不会害她, 更是她一手促成的这件事。
“谢谢你?啊, 好同志, 也谢谢苏同志, 这辈子我们?两个老的算是欠她的了?。”方大爷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回过头看到老牛还在屋里“哞哞”叫,赶紧转身把?门打开?,牵着老牛走了?出来。
周桂喜在外面招呼开?农用车的人下来,见到老人住在牛棚里, 知道?没什么需要搬的东西,好歹问了?句:“大爷, 咱们?都搬什么啊?”
方大爷早就打算好了?,他要把?火炉子拿走。要是没有这个破火炉子, 他早就冻死了?。
“帮我把?这个床板抬起来。”方大爷走到床边上,要抬床板。
周桂喜忙伸手帮着一起抬了?起来,问:“大爷,到那边肯定有床,咱们?这个破门板就甭要了?。”
方大爷说:“门板下面有我的东西。”
周桂喜使劲把?门板推开?立在墙边上,空气里飞起不少灰尘。他后退了?一步,扇了?扇鼻子。
方大爷睡觉的床板,也就是从?哪个废屋里拆下来的门板。他在下面翻出一些捡的破鞋烂布扔到脚边上。
周桂喜忍不住又说:“大爷,您这些东西要不然别带了?,我回头给你?弄两身新衣服不比这些玩意好啊?”
方大爷从?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外面的牛皮已经破烂不堪,但笔记本里面的纸张保存的还算完好。
他用袖子擦了?擦灰,仔仔细细的打开?看了?看,然后说:“这是小兰的工作本,里头有许多珍贵的数据。差不点就被烧了?,藏在我胸口里带了?出来。后来把?笔记本拆开?,缝在衣服里、垫在鞋垫下面,被人发?现了?,我死命的护着。那人心软了?一下,给了?我针线,让我把?笔记本重新缝到一起,藏到了?这里。”
周桂喜捏了?捏鼻子,鼻梁莫名的有些酸。他接过厚实的笔记本,翻了?翻,里面有的是中文?和外语掺杂记录的笔记,难怪有人要烧了?。不认识的还以为?外语上面写的□□的一些坏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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