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问余
姜言礼并没有错过她匆忙压回去的那声短暂的哽咽,心脏一下子揪紧了。
姜言礼:“朝朝,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的。”
青年嗓音略有些紧绷。
应朝朝呼吸微滞,胸腔内的情绪鼓胀得很,像一团横冲直撞的浓雾被硬塞进了狭小的空间,闷得她胸口生疼。她害怕再多说一句话,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应朝朝:“我真的没事。我先挂了啊。”
临近正午,树荫只剩下脚底的一圈。日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游曳的日影衬得她肤色清透,眼眶的红色就格外明显。
她垂下头靠着树干,慢慢地深呼吸,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安慰,一如以前那样缓缓地将自己认为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试图将脆弱藏好,重新变回那个坚不可摧的自己。
大概也没太久吧。
“朝朝。”姜言礼的声音忽然近在耳侧。
应朝朝微微站直身体,偏头看了过去。
青年一身家常的白色T恤,大概出门前在厨房干活,手上还攥着她那件灰色条纹的围裙。他似乎是跑来的,额际滚着细密的汗珠,鬓发被汗水打湿,喘息急促。
应朝朝:“你怎么来了?”
他恹恹的眼角微红,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姜言礼:“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
细微的情绪被他短暂的一句话柔软地抚了抚,那些明明已经被压制住的委屈、无人可依的彷徨忽然全面反攻。
应朝朝只轻轻吸了口气,眼前迅速模糊成一片。
慌乱间,她被轻轻拥入了那个有着乌木薄荷香的怀抱。
第57章
青年高瘦的身躯躬着, 漆黑的瞳孔蕴着薄怒,在闻到那股浓郁的鸢尾花香时, 他身子紧绷,下颚咬得死紧,几乎攥紧了手心才将内心上涌的暴戾强行压制下去。
他细致地轻柔地将对方的信息素打扫得一干二净。
高度契合的Alpha信息素,安抚效果很好。
应朝朝很快恢复了平静,紧接着就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她匆忙擦了泪。
应朝朝:“下周起,我不用去唐家教舞蹈了。”
姜言礼顺势松开她:“需要我揍他一顿吗?”
应朝朝抬头:“你知道是他?”
青年看了唐家所在的小区方向一眼, 不疾不徐地回:“嗯。先前就知道他二姐嫁的是唐家。只是那时不知道就是你教舞蹈的唐家。”
他本来打算等她这次教完了就和她说这件事的。
应朝朝默了默,摇摇头:“我不想再见到他。”
姜言礼点点头:“好,你不会再见到他了。还要再找一份兼职吗?”
少女的脚步微顿, 挣扎片刻后摇头:“暂时不找了, 等大学开学再说。”
姜言礼:“学费够吗?”
青年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姿态,表情还带了点迟疑。
“够的。”应朝朝回他,“遗产里的钱够我交学费。”
姜言礼:“交几年?”
应朝朝:“……一年。”她脸微红, “我只要拿到奖学金就不用担心第二年的。我会尽力解决的。”
姜言礼微微卡壳,他虽然知道应家最终留给她的钱不会太多, 但也没想到能这么少。
应桦得还得多一点了。
姜言礼:“如果遇到难处……”
“我会找你帮忙的。”少女抢先回应他,“真的。”
青年就笑了。
两人回公寓吃饭,吃完应朝朝就急匆匆往出版社去了。
过了几天,籍风出版社常跑商业线的编辑余以文忽然叫她一起去参加周日晚上的慈善晚宴。
余以文是一个男Beta, 40多岁的年纪, 在出版界小有名声, 算是籍风出版社的金牌编辑。
“不需要穿礼服, 穿得稍微正式点就行。”他提前叮嘱了应朝朝一句。
晚宴那天,应朝朝意思意思画了个淡妆, 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A字西装裙,脚上蹬着平底的乐福鞋。
怎么说呢,穿着打扮也没出错,容貌出众的关系,这么简单的装扮看起来也分外养眼。只是一被扔进那些或西装革履或踩着恨天高的商务人士堆里,配着她的马尾辫和那张鲜妍的脸,活脱脱地显露出了“职场菜鸟”的模样。
所幸应朝朝只是个跟班,跟在余以文身后做他的临时助理,只需要和人打招呼,静静听他们说话,然后记录下余以文要她记录的内容就行。
期间遇到和应家熟识的叔婶们,一改往日冷淡的点头招呼,破天荒客客气气地和她说话,甚至嘘寒问暖。
别说余以文,应朝朝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只好以他们是父母亲的熟识为由解释。
余以文没有怀疑,只是听说她要走民俗路线颇觉得可惜,他认为她可以走商业线,适当利用一下这些人脉资源。
应朝朝只是笑笑,她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实在谈不上后续。更遑论她这种实诚近乎死板的性格脾气,很难同人周全地你来我往。
晚宴接近下半场的时候,人群有一时的骚动,余以文脸上也浮起一些后生可畏的赞许表情。
余以文:“姜家二少才十八岁吧,听说才两个月,挽救了两个濒临失败的项目,真是了不得。”
应朝朝就看向人群。
人群中央,姜言礼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额发倒梳,天然有一股矜贵又拒人千里的疏离感。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看起来始终是恹恹的,哪怕遇到前来打招呼的人,他也只是勾勾唇,带起点浅淡的笑意。这种笑意倏忽即逝,偶尔比面无表情时还要冷上几分。
全然不是应朝朝往常见过的样子,她甚至怀疑那天穿着围裙一头热汗的青年并不存在。
他停在十几步开外和人谈话,目光遥遥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他似乎在对她笑,眉梢眼角的冷意化开了,多了点令人心跳加速的热意。
撇开应家来说,无论是阶层、家世、教育还是生长环境,她本身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可是他喜欢她。她也真的相信他喜欢她。
那么她呢?她真的如沈安闻所说是虚伪又自私地蛊惑着姜言礼主动追她吗?
余以文正在和别人攀谈,应朝朝一边分神听着他们聊天,一边将视线投向姜言礼,几乎毫不掩饰。
她略带审视又直勾勾的视线很难让人忽视。
姜言礼面不改色地和人说话,只是黑发后的耳廓越来越红。
直到青年和人谈话结束,步子一迈往她这边来,应朝朝才惊觉自己盯着他太久了。她下意识不想让余以文知道她和姜言礼的关系,于是立刻背转了身去。
她仿佛退怯的姿态令姜言礼的步子微顿。
自从唐家那件事后,他一直觉得应朝朝的情绪有些异样。她常常会不自觉地看他,但又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像今天这样本能回避的模样已经许久没出现过了。
他原地停顿了那么一小会,就有三四个攀谈的过来了。他迟疑了一秒,打消了去和少女打招呼的念头,应付起人来。
余以文大概喝多了果汁,寻了个机会去洗手间。应朝朝一个纯正的“职场菜鸟”形象,暂时没有人单独来和她搭讪。她就躲到了甜品台那边,拿了杯橙汁喝。
“你怎么也在这?”崔英浩的声音突兀地从后传来。
应朝朝微顿,将喝完的杯子搁下,气定神闲地往前走,当作没听见。
然后就被他扯住了短袖的袖口。
崔英浩拧眉:“你怎么能气这么久?”
还怪起她来了……
应朝朝把袖口扯回来:“你怎么阴魂不散?”
她转身又要走,崔英浩扯住了她。
崔英浩:“就说说话而已。言礼就在那,你还怕我亲你?再说过几天我就要去令春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应朝朝胸腔内升腾的郁气微顿,瞄了他一眼:“你先松开。”
崔英浩闷闷地松开手,一脸的郁卒。
应朝朝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偶尔翻看下手里的笔记本。
崔英浩:“你知道谁送我去令春的么?”他自言自语,“是言礼。”
应朝朝没理他。
崔英浩望着仍旧被一波波人围着攀谈的青年,目光略有挣扎。
“你是应家人,自然知道梧城的上流圈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权势、利益凌驾于婚姻爱情之上。”
“吃穿住行都有人暗地里盯着。到哪都是捧高踩低的小人。你如果真的进了姜家门,以后怎么应对这些前仆后继的垃圾?”他语气越发冷凝,“就算是同个圈子的,人情往来、待人接物哪一样不需要用心张罗?”
应朝朝奇怪地看着他:“嫁给你就不需要应对这些了?”
崔英浩猛的卡壳,白皙的脸立刻成了粉色。他忽然想起姜家自来都不太在意这种事,姜姨说不喜欢社交就从不需要露面,姜家大哥说不想从商就没管家里产业。要不是言礼没什么特别爱好,姜家的产业他估摸也不会操心。
他越想越有些憋闷,以至于恼羞成怒:“反正你又不想嫁给我。”
应朝朝一阵无语。
崔英浩暗自生了会闷气,瞥了她好几眼,终是没忍住又开了口:“我也是为你好。这里的人看着客气,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应朝朝:“为了三瓜两枣打架的,哪里都有。”
崔英浩又是一阵气闷。
这当会,有两个穿着打扮精致、容貌出众的女人互相聊了几句凑近了姜言礼的身侧。看她们绵软的姿态,羞红的脸,八成是Omega没跑了。
崔英浩睨了她一眼:“你看吧。姜家的Alpha到哪都是香饽饽。真和他结婚了,以后隔三岔五就要应付很多莺莺燕燕。而且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Alpha却能标记很多Omega。就算言礼不会变心,你难道不会累吗?”
应朝朝颇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见他有些心虚,不免挖苦道:“我确实懒得应付这些。你作为姜言礼的好朋友,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崔英浩嘴硬:“……谁知道,毕竟我们年纪都不大。”
应朝朝点头:“是啊都还小,多谢你替我操心了。”
崔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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