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班希出声,向谢逸年介绍道:“一道观最擅长做法器。你以后要是想做什么法器,或是想买什么法器,都可以找湛冰云。”
谢逸年说:“没想到冰云姐在制器一道也那么厉害。”
班希牙疼,湛冰云怎么这么爱让别人喊姐啊:“这年头,除了抓鬼驱邪的本职工作,大家都会再学一两门别的。”
“就像我擅长制符,你擅长阵法,湛冰云擅长法器。要是什么都不擅长,以后不仅要买符,还要买阵盘,更要买法器,烧钱的地方太多了。”
谢逸年深以为然。
他有好几次绘制阵盘,都得用金子磨成的粉来做。
班希又乐了:“我们三刚好互补。年子,你抓紧提高阵法水平,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委托任务,我喊你和湛冰云一起做。”
班希也认识其他擅长阵法的年轻天师。
但班希自己就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能入他眼、让他发出邀请的,当然得是同样优秀的人。
有了谢逸年的帮助,两个任务都完成得十分顺利,超度完徐杏他们后,班希便告辞离开D市。
转眼间,又要到了院长奶奶的生日。
谢逸年给柱子打了通电话,和柱子约好一起回孤儿院:“你去订蛋糕,我买零食和水果,菜由其他人负责。”
姚容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孤儿院。”
谢逸年看向她。
姚容温声道:“我想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
两人先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水果零食,还买了不少营养品,这才打车到了孤儿院。
柱子比他们到得略早一些,听到动静,从孤儿院里迎出来,瞧见姚容时脸上有些惊讶:“年子你来了,这位是……”
他没有误会姚容和谢逸年之间的关系。
姚容和谢逸年的关系很亲近,气氛也很融洽,但这种亲近,是亲人间的温馨,而非情侣的甜蜜。
谢逸年介绍道:“这是我师父。”
“原来是年子的师父!师父好师父好!外面太阳这么大,您快进来!”
柱子肃然起敬,招呼姚容进屋,顺便接过她手里提着的沉甸甸水果。
“麻烦了。”姚容微微一笑,这份笑意冲淡了她身上的气势,凭生出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温和,“你就是柱子吧,逸年他经常和我提起你。别叫什么师父,你就喊我一声姚姨。”
柱子高兴道:“哎,姚姨!”
谢逸年:“……”
为什么他就要喊姚女士,柱子这家伙却能喊姚姨!
这不公平!
明明是他先来的!
谢逸年气鼓鼓地瞪了柱子一眼,结果柱子压根没看他,正左一口姚姨右一口姚姨喊着。
大半年前,谢逸年给孤儿院匿名捐赠过一大笔钱。
靠着这笔钱,孤儿院简单翻修了一遍,但在某些地方还是能看出资金窘迫。
进到院中,姚容先去和院长打招呼,还将她特意买的保养品塞给院长:“第一次来,就带了些礼物来。”
院长笑容慈祥:“你太客气了。”
姚容真诚道:“您是长辈,应该的。”
闲聊几句,又有其他早已成年、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过来找院长。
姚容没有打扰他们叙旧,独自在院里闲逛。
她从院子逛到教学楼,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刚要走出去,系统提醒她:【宿主,看看你左手边的墙面】
姚容脚步一滞,走到墙边,左右瞧了好几眼,才知道系统想让她看什么。
墙壁上满是孩子随手画的涂鸦,原本洁白的墙壁也变得灰扑扑的。
但在涂鸦之间,有一张身高墙贴。
身高墙贴旁边还有一列标记。
从一米,到一米一,一米二……一米七。
最后是一米七五。
然后,在每个标记旁边,都有人用铅笔写下一个歪歪斜斜的名字:谢逸年。
恍惚之间,姚容好像看见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拿着铅笔在墙壁前比划了很久,留下了重重的第一笔。
之后,小男孩长到五岁,长到六岁……
他每一年都会量一量身高,也都会顺便在墙壁上记一笔。
直到他长到一米七五,长成半个大人。
“原来您在这里,我刚刚一直在找您。”
少年清朗得像是六月骄阳的声音从教室外传来。
谢逸年穿着黄色套头短衫,脚步轻快来到姚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声中透出惊讶:“哎,这都被您发现了。”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在院子里见着您。”
“我不是说了吗,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就在孤儿院里到处闲逛了。”姚容拉着谢逸年的胳膊,指挥他站在墙壁前,“今年还没量身高吧。”
“没……”
姚容从旁边的笔筒抽出一支铅笔,在指尖上转了转:“你又长高了不少。”
“真的吗!?”谢逸年美滋滋道。
“真的。”姚容也笑了,让他站着别动。
她以目光丈量他的身高,抬手在墙壁上刻下一道新的标记,并替他在标记旁写名字:“一米七八了。”
“以后长到一米八五稳了。”
姚容将铅笔重新放回笔筒:“长那么高干嘛?”
“能长高点当然是好事。”谢逸年凑近去看她的字,再低头去看下方自己的字,觉得眼睛有被丑到,“我带您去看看我种的荔枝树。”
“你还种了树?”
“是啊,长得可好了。”谢逸年带着姚容来到院子里,炫耀般指着墙角的荔枝树。他还跳起来给姚容摘荔枝,“别看荔枝的皮都是青的,没有半点儿红,其实它可甜了。”
姚容剥开闻了闻:“闻起来就知道很甜。”
“过几天会更熟,但根本留不住。一个不注意就被其他孩子摘光了。”
姚容笑了笑:“看来你经历过。”
闷热的夏风穿过低矮的院墙,吹动荔枝树的枝叶,吹起谢逸年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娓娓道来年少时光。
“荔枝树第一年结果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啊等,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去看,都傻眼了,地上全都是荔枝壳。我当时哭得可惨了,院长奶奶就罚了他们,还自己掏钱,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吃。”
“就只有我有哦。他们都没有。”
还不等姚容说些什么,谢逸年突然朝着她一笑。
星星点点的碎阳穿过枝叶,落入他的眼眸。
他眼里浮动着狐狸般的狡黠。
“其实我没有那么生气的。可是谁叫他们偷吃了我的荔枝呢,我就要哭得超级大声,让院长奶奶心疼我,偏心我。”
姚容凝视着他:“你喜欢被人偏心吗?”
谢逸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拍打荔枝树的枝叶:“喜欢啊。孤儿院里事事求公平,每个孩子吃一样多的水果,拿一样多的铅笔,分一样多的鸡肉。可是谁不喜欢被特殊对待呢。”
“但是院长奶奶她们已经很累了,我不能不懂事,不能给她们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被偏心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姚容踮起脚,也给谢逸年摘了一串荔枝:“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都是怎么样的呢?”
谢逸年低头慢慢吃着:“我说说我看到的其他孩子啊。”
“他们大都很懂事。”
“但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很懂得怎么讨好院长奶奶她们,也知道大人们最喜欢什么样的小孩,然后会下意识去扮演成这个样子。”
“明面上都说孤儿院是自己的家,其实更多时候,还是会觉得寄人篱下、缺乏安全感。”
碎发垂落在谢逸年耳际,半遮半掩着他泛红的耳朵。
“院长奶奶对大家都很好,也确确实实在拿大家当她的孩子。可是孩子太多了,院长奶奶分到每个孩子身上的爱就少了。”
姚容安静地,又忧伤地,看着谢逸年。
他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
“您那是什么眼神啊……”谢逸年仰头望了望天,“我去看看柱子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等姚容回到院子里,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回忆小时候。
柱子大倒苦水:“年子,你记不记得我们九岁那年听人讲了鬼故事,你半夜不敢睡觉,就抱着枕头跑到我床头前站着。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瞧见床头站了一个人,吓得大喊妈啊有鬼。你见我被吓住后反而不怕了,跑回自己床上呼呼大睡,反倒是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还被院长奶奶批评了,说我吵其他人睡觉。”
谢逸年瞪大眼睛:“有这回事吗。”
柱子肯定道:“有!”
谢逸年摊手:“我都忘了。”
柱子扯着他:“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没忘。我们八岁那年,有开荔枝园的好心人给院里送了好几筐荔枝。院长奶奶给每个人都分了十颗,荔枝贵,大家都是第一次吃荔枝,都舍不得吃。只有你,一口气吃完了,一个劲盯着其他人的荔枝眼馋。”
“然后你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你带着全院孩子玩过家家,当了大家的长辈,忽悠大家应该孝顺你。大家被你忽悠住了,每人给了你一颗荔枝,你担心被院长奶奶发现,就一口气吃完了所有的荔枝,结果喉咙发炎,好几天都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在旁边附和:“对对对,这件事情我可以给柱子作证,年子你别想再否认。”
连院长都笑眯眯道:“我也记得。”
谢逸年唉声叹气:“你们就不能记点好的事情吗。”
聊到下午,谢逸年几人去厨房准备晚餐。
姚容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到了院长身边:“院长,我可以向您打听一些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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