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岁盏
再次回到警局,已?是一周后。
对于姜绒的回归,同事们热烈欢迎,还专程给她办了个接风洗尘的聚会。
这一次,姜绒带上?了她“传说中的男朋友”。
毕竟他们打算办婚礼,得提前预热一下。
之前每次有人问她感?情情况,姜绒都会回答已?有男友,但从未带给大家见过。
所以警局众人只是耳闻,这回听说她要带男友来,大家都忍不住好奇起哄。
结果等到姜绒牵着山神的手走?进聚会的包厢,所有人都安静了。
还是局长见多识广,最?先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打破寂静,试探问道:“小姜啊,这位请问……怎么称呼?”
对上?祂的目光,局长一个激灵,下意识用上?了敬称。
山神没有开口,姜绒主动回道:“可以叫祂岚,山岚的岚。”
“岚、岚先生是吧?请坐请坐。”
局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连手都不敢伸,亲自拉开两人的椅子,将?人请入座。
之后饭局上?,每个人都安静如鸡,明明都是一群枪林弹雨里打滚的人,却?没一个人敢看?祂,最?多偷偷瞄一眼又触电似得收回视线。
也没人敢跟祂说话,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跟岚先生说话,他们不配。
不过“岚”从始至终也只和姜绒交流,那双淡然的眸子仅仅只是进门时在众人面上?扫过,之后再未分给其他人半点眼神。这样反倒让人松了一口气,只因被看?到时,每个人都有种沉甸甸的压住心头的窒息感?。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倒也不是说这人看?起来多吓人,而是那种无?形的气场,只要一见就?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人。
姜绒也察觉到饭桌上?的诡异沉默,大家好像都有点放不开,便也没多待,吃过饭就?提前告辞,跟山神相伴走?出门的那一刻,她发誓自己清晰听到屋内传来齐刷刷的喘气声。
“有这么夸张吗?”她小声吐槽。
山神微微偏头:“嗯?”
女孩仰起头,两只手紧紧抱着祂一条手臂,几?乎半挂在祂身上?,忍不住笑:“我说他们呢,感?觉看?您跟看?洪水猛兽似的,好稀奇。”
祂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要回去看?一眼吗?”
她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祂全都一清二楚。
姜绒状似思考了片刻,还是摇摇头,“算啦,现在回去指定吓他们一跳。”
“走?吧,我们回家。”
她一个纵身跃起,下一秒就?被祂抱了个满怀。
嗯,想要抱抱,祂也能?第一时间接收到信号。
姜绒窝在满是森林气息的怀抱里,在心底小声催促祂加快速度,随即便感?觉祂带着她在夜空中飞起,向着家的方向呼啸而去。
两侧是城市里川流不息的灯火,以及喧嚣繁华的霓虹。
她的手搭在神明肩头,触碰到祂冰凉的发丝,如水的触感?让她心头一动。
“今晚我们去小溪里玩吗?”
祂垂首对上?女孩望过来的黑亮潮湿的眸,听着耳边传来的细细“水草、小鱼”之类的心音,含笑应:“可以。”
这边姜绒满脑子在想什?么奇怪的play,另一边餐厅包厢里,被压制了一晚上?的警员们总算放开。
“快快快,再叫几?个菜,再来点啤酒,我刚才踏马差点吃到胃痛。”
“谁不是呢,我筷子都不敢碰碗,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姜队那个男朋友……”
“嘘,小声点,你不怕被他听到啊?”
“他们都走?了,应该听不到吧?”
“你真的确定他听不见?”
“额………………”
席上?陡然一片静默,半晌后,等服务员将?新加的菜送来,才有人试探着开口:“姜队那个对象,应该……是人吧?”
局长瞟众人一眼,夹了一颗花生米,道:“别丢人现眼了,管人家是不是人,反正对咱们也没危害,有什?么好怕的?”
另一人默默道:“局长,你手都在抖。”
局长:“……”
“行了行了,小姜还在,就?不会有事。”局长努力稳住颤抖的手,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叹道,“你们该庆幸,像这种存在,咱们以前别说见,想都没想过。”
有人附和:“也是,反正今天我是开了眼了。”
“这时别说出去,咱们就?当没发生过,烂在心里。”局长又嘱咐众人。
其他人连声说:“我们都晓得,那个袭击了姜队的人,下场摆在那呢。”
说到底,大家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毕竟当了多年的警察,见的人多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气质。
有句话说得好,在警察眼里,你是好是坏,什?么性格,看?一眼就?知道了。
所以当“岚先生”进门,他们就?隐隐看?出一丝端倪。
结合那些发生在姜绒身上?的神奇经历,哪怕事实再匪夷所思再不可能?,也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大概是刺激太?大,在场众人这一晚都喝多了。
“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看?到这种事……”
“你刚听到没有,姜队说过段时间结婚,要请我们参加婚礼。”
“听到了,我耳朵又没聋。”
“那可是、那可是……神啊!”最?后一个字,哪怕醉糊涂了,也下意识压低了声,像是怕被人听见。
有个女警含糊道:“要我说,还是咱们姜队最?厉害,她可不是搞封建迷信,她是直接成了神的新娘啊!”
“慎言,慎言!”
一场饭局,主人走?后才算圆满结束。
姜绒对此丝毫不知,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开始专心筹备婚礼事宜,祂很多场合不便出面,所以需要她来办。
倒也不需要太?过盛大,一切从简。
办婚礼的场地最?后定在市郊一处半山别墅庄园里,邀请了姜绒的亲朋好友们,悄悄地办了。
这场婚礼很特别,新郎那边没有任何亲属朋友,到场的全是姜绒这边的人,但没一个人提出疑问。
所有人都保持着讳莫若深的态度,等婚礼结束后,旁人询问其中细节,也没一人多嘴多舌。
婚礼上?,新娘一席白纱裙,笑容纯美?动人。她身旁的新郎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静默,偶尔开口,也只与新娘交谈。
祂的目光几?乎一直聚焦在新娘身上?,似乎祂的双眼里,只能?看?到祂的新娘。
婚礼顺利举行,最?终完美?结束。
所有来宾都收到新人的伴手礼,众人离去后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支盛开的鲜花。
带回家后,大家才发觉,那朵花似乎被凝固在时光里,永远保持着最?鲜艳的模样。
花朵散发的芳香,能?让人精神舒缓、更易安眠。
众人默默收藏好了这朵花,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将?其的特殊性宣之于外。
每个人都心知,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源自于许多年前,人类少女与山神的邂逅。
.
姜绒这一生,过得算是十?分顺遂,无?病无?灾活到八十?八岁,又在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平静地迎来自己人生的终结。
她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因为直到她死?亡,她的神明、她的爱人仍陪伴在她身旁。
哪怕她已?经是个白发斑斑的垂暮老人,一张脸老得可怕,自己偶尔照镜子都觉得吓人,祂看?她的眼神也始终如一。
有时她看?着一如既往貌美?的神明,陷入自卑的情绪中,也会孩子气地追问,祂不会觉得她老了之后很丑吗?
山神会含笑看?着她,倾身过来亲吻她干瘪老迈的唇。
“绒绒在我眼里从未有过改变,血肉只是躯壳,神明的眼睛只会看?到每一个灵魂。”
她都灵魂一如往昔,像一轮明亮温暖的小太?阳,照耀着祂。
然后姜绒就?会迅速被哄好,等到下一次她再次纠结地问祂,讨得祂又一个吻。
次数多了后,她不免感?到害臊。
“这样好像我在向你撒娇一样。”
哪怕成了一个老太?太?,她好像也没变得更成熟稳重,在祂面前,似乎永远是个孩子。
大概,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这一辈子都彼此相守着,而祂永远将?她当做孩童一样包容。
所以,她只学会当祂的妻子,祂偏爱的小信徒,却?没学会其他的身份。
听她这么说,山神惊诧地反问:“绒绒难道不是在撒娇吗?”
小老太?太?姜绒便在祂疑惑的目光里,慢慢红了脸,她捂住脸颊,忍不住说:“哎哟,这么大年纪还脸红,好害臊。”
每当她提起年纪,山神就?会告诉她,祂已?经几?万岁了。
“绒绒永远可以在我面前撒娇。”神温柔地亲吻她,对自己的小信徒许下承诺。
很多人说,每个人死?前都是有所预感?的,之前姜绒不了解,现在她却?真的感?受到了。
窗外阳光明媚,她坐在躺椅里晒太?阳,一股温暖的倦怠感?慢慢袭上?心头。
仿佛躺在海边湿润柔软的沙滩里,恰逢涨潮,温柔的潮水一层层上?涌,将?她一点一点淹没。
山神在厨房为她准备食物?,年轻的时候,姜绒还会在外面吃,后来有次她吃坏了东西急性肠胃炎,祂便接过了给她做饭的重任。
等到她年纪大了,生活开始无?法自理,祂便彻底接管了她所有的日常需求。
姜绒已?经没有力气去喊祂了,不过她心底刚动念,神明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
祂总是如此,在她有需要时及时出现。
山神仍穿着那身衣裳,此时是冬日,祂的衣裳一片无?暇的白,像覆盖了一层洁净的雪,让她无?端想到一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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