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藏梦
所以很多人都说,你生下来不管都行,你生就可以了。
说这些话是因为生过的女性都知道自己转变,知道只要怀上孩子,女性就会自己爱上孩子,她们知道这种改变,只是不知道原理。
很多女性的心理被这种激素改变后会变得非常喜欢小孩儿,她们未必是看不惯你没有孩子,而是觉得全世界的女性都应该像她们一样怀孕并且繁衍出后代,这更像一种激素控制。
当然,有的女性激素抗性比较强,就算生了孩子也不喜欢,但是往往这种女性又避免不了亲人对自己的逼迫,于是跟一个完全不喜欢的男人结婚,又生下一个完全不爱的寄生体怪物。
生了孩子后,家里人其实并没有几个会帮忙养的,都是在孕妇最脆弱的时候给她输入必须母乳喂养、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丈夫等等不合理的思想。
孕妇如果有产后抑郁,熬不过就死了,熬过去也被洗脑成了每一个普通“母亲”的样子,失去自我。
这种事情在知道怀孕真相的人看来,就像是一场吞噬与驯化,野蛮且恐怖。
李阿姨就是这样一个被骗的可怜人,她听信了父母的话,打算暂时延后一年出国深造,同期都劝她说要不偷偷走吧,结婚生孩子不是一年的事,很多搞艺术的人都一辈子不结婚生孩子,就算结了,将来离婚也不生孩子。
生过孩子的女性跟没生过的女性完全不一样,搞艺术的人对这个很敏感,她们需要灵感与激情,普通女孩子妥协生一个还好,她们的职业注定了只要生,大概一辈子的艺术生涯都毁了。
然而天真的李阿姨没太怀疑自己的父母,她跟同期的乐手说,先拖一下,结个婚让父母安心,反正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她结完婚,期限到了没怀上的话,父母不就没话说了?
想法很好,可惜当时的乐手没有一个觉得她能知道,她们都是以诀别的方式与李阿姨告别的,可惜李阿姨自己没发现。
后来就是无休止的相亲,因为她三十五岁了,婚介所跟那些来推荐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拿她当人情随便送,来的人不是二婚带孩子就是穷得来吃绝户的。
李阿姨迟迟不定下,还被骂说眼光高,骂她一把年纪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男人四十一枝花,她几岁了?三十五出去,连老头都不要她。
话说得多了,李阿姨就很生气,不想结了,反正乐团里那么多人都没结呢。
接着李阿姨就打算把自己的护照之类的证件偷出来,想着自己要不偷跑算了,不偷不知道,这一偷才发现,她身份证跟护照都被烧了,户口本则是不知道被父母送到了哪里去,根本不在家!
李阿姨直接吓傻了,她现在居然跟个黑户差不多,她有户口,却没有身份证,她连买个火车票都做不到。
父母振振有词:“就知道你贼心不死,你老老实实找个男人结婚,结婚前去把身份证给补办了,补办下来直接在民政局登记,我们还会防着你吗?我们一把年纪了,你能不能体谅体谅父母?”
其实李阿姨有一大堆的话想反驳,可是她新的身份证需要户口本补办,她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万一父母真的不让她补办身份证,把她关起来当一辈子只知道怀孕生产的母猪呢?
那是李阿姨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恐怖,她甚至觉得那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两个替换了她父母的恶鬼。
李阿姨再一次被推去见各种男人,她这一次真正意识到跟乐团告别时其他乐手欲言又止的眼神,她们很想说些严重的话让她清醒,却知道她是独生女,对父母有很多感情,说多了,反而会引起李阿姨的反感。
说真的,李阿姨后悔了,她不是多聪明的人,从小追逐梦想更没有可以一步登天的天赋,她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听劝呢?
如今后悔也没用了,身份证补办需要户口本,曾经李阿姨为了跟父母一起,成年后始终没搬出去,觉得他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分开户口,现在连办个身份证都做不到,李阿姨才知道这种无法控制人身自由的情景有多可怕。
父母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你就是黑户、是精神病了。
李阿姨当时甚至有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她父母会不会跟新闻里说的那样,给她下药,随便找个男人来强奸她?或者干脆直接对外说她有精神病,然后卖给愿意跟她结婚的老头子。
毕竟父母说过,不管她幸不幸福、将来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家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结婚生孩子,她就算是出去找个乞丐都好,总好过一辈子没人要让他们丢人。
因为父母的压迫,李阿姨在相亲相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的对象时,甚至把对方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好像都已经被驯化成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哪怕知道那些相亲的男人会是下一个害死自己的人,却也紧紧抓着不放。
可以控制你全部的父母太可怕了,一个女性从小被父母掌控,结婚后被丈夫掌控,李阿姨只是在两个选择里,想用一个孩子,换自己可以人身自由,至少,把户口跟身份证拿到手。
被李阿姨选中的男人,是个私立医院的医生,对方好像是外科医生,一直没结过婚,是李阿姨相亲对象里,少有的头婚对象。
对方说医生其实在相亲市场不算特别受欢迎,因为辛苦且在年轻时候很穷,他才三十岁出头,刚读完博士出来实习,工资很低,希望李阿姨不要嫌弃。
能够衣着整洁地来见面,李阿姨已经觉得他打赢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亲对象,李阿姨当即决定,就这个男人了,只要这个人能把自己带出去。
这个医生姓吕,李阿姨基本叫他吕医生,并不叫名字跟昵称,别人却觉得她这么叫人很浪漫,总跟着叫揶揄调侃她,其实两人真的没什么感情。
李阿姨带着吕医生回家,父母非常满意,吕医生的父母倒是不满意,他们觉得李阿姨年纪太大了,三十五岁,比吕医生还大三岁呢。
在男方父母眼里,什么女大三抱金砖都是骗人的,年纪那么大,生不出蛋来怎么办?
可是李阿姨盯准了,她就要吕医生,作为医生,平时一定很忙,李阿姨想着,只要这个男人不回来,她可以偷偷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于是两人很快订婚、结婚,这回真的要结婚,父母怕李阿姨是做戏骗身份证,拿户口本的时候根本没让她看见,到了公安局,也全程不让李阿姨插手,把她当无行为能力的弱智病人一样对待。
李阿姨看着那个场景,感觉自己对父母最后一点亲情都被磨干净了。
身份证重办需要三十天,等待的三十天里,父母要求李阿姨先跟吕医生结婚,办婚礼,身份证呢,由父母拿着,等李阿姨要结婚了需要住院的时候,他们会拿着身份证办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阿姨真的害怕了,她差点没绷住,忍着怒火问父母:“不是说我结婚生孩子就把证件还我吗?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不给我!我是你们的犯人吗?”
然而她的父母说:“你现在就是个犯人,你什么时候把孩子生下来了,你就刑满释放了。”
听到这里,郁久霏受不了,她忙摆着手让李阿姨停一停:“等等等等,李阿姨你等会儿再说,让我缓缓,我觉得你这过去……好窒息啊。”
作为一个圣母病,正常来说,郁久霏会可怜父母与孩子,并且觉得站谁好像都不好,所以从不在结婚与生孩子这两件事上做评价,她自己从没遇见喜欢的人,也没考虑过是否要生孩子这件事。
可是李阿姨的生活完全不是一个正常家庭中应该出现的,她当年三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作为一个行为能力完全的公民,她具有法律上赋予的、可以自我行使的公民权力。
就因为父母的强迫,她甚至投诉无门,她连身份证都没有,人家律师只会觉得她可能有精神类疾病,父母一纸证书,她就没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郁久霏见过这种被强迫送到精神病院的女人,父母送来的时候甚至说,多上电击,电到她们怕就听话了。
父母要的从来都是听话,不是治病。
除非重症,不然都是男女分开病房住,郁久霏暂时当护工帮忙时被安排去照顾过那些女性,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人,她们甚至只是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生了不想照顾孩子、生完孩子想离婚、被家暴了想离婚,就被送进来。
给她们记录身体状况后,郁久霏照常去分药,结果医生说:“她们根本没病,吃什么药啊?送她们进来的父母才有病,而且一个个的,病得不行,要是真送进来,我才要给他们电一电呢。”
“啊……那病例跟日常怎么写啊?”郁久霏担忧什么都不做无法骗过那群有病的父母,如果这些女性被转移到其他精神病院,说不定就真的要被电击了。
“你就按最严重的来写,药物的话……你回头去重症监护室那边查看的时候看看别人的用药记录怎么写的,你随便挑一些记录上去,院长说了,你写的病例跟日常是给家长看的,我们医生写的才是记录在册的,不用担心我们被查。”医生无所谓地说。
郁久霏也是在重症监护室待过的人,她还记得那些药物,有些真的很严重的病人下药是非常重的,吃完之后病人看起来像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根据医生的要求写完记录后,郁久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家长发现不对怎么办?”
医生笑起来:“你是临时工,还是精神病人,你说他们能拿你怎么办?”
这一刻,郁久霏学会了什么叫“阳奉阴违”,实践永远比课本解释更简单易懂。
原本郁久霏以为,她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一切已经是对那些女性来说最可怕的事情,遇上他们那家热情友爱善良尽责的精神病院,其实是那些女性最后的幸运。
郁久霏从来没想过,跟李阿姨这样的女性相比,能送到她那家精神病院根本就是天大的幸运了,得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
如果很多女性,不是被父母送到有良心的精神病院,而是像李阿姨这样直接毁掉身份证关家里呢?
她们会像犯人一样,一辈子都在生孩子,比三十二号末日地图的生产工厂还令人绝望。
在末日生产工厂里,至少觉醒的女性都在尽力反抗,而且不会有一个付出了感情的父母当监工,家庭监狱不一样,女性看着曾经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父母,转头就把自己当成了生育机器,死了还要怪她脆弱。
郁久霏越想越觉得害怕,她打了个寒颤,伸手拉拉沈西聆的袖子:“兄弟,你怎么看?”
沈西聆沉默一会儿,看向李阿姨:“李阿姨,你没有想过,跟你父母动手吗?你三十五岁,正当壮年,你父母已经老了,其实你只要下狠心,就可以让他们反过来害怕你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当你开始发疯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正常起来。
李阿姨沉默一会儿,说:“我爸曾经入过伍,我妈家里是开散打馆的,十个我加起来可能都不够他们打的。”
听完,沈西聆忽然偏头对郁久霏说:“我觉得你之前跟楼十一说得对,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郁久霏一个孤儿还能天天傻乐,是因为她本身足够强大,光那一身怪力就可以殴打一百六十体重以下、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性。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进入了一个教育方式奇特的精神病院,医生跟病友们给郁久霏塞了一堆异于常人的知识点,让她得以对抗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
郁久霏干笑两声,笑得脸皮相当难看:“李阿姨你这个情况……确实不好办啊,你退一步暂时妥协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在自己没有基础保障的时候,蛰伏起来韬光养晦是应该的。”
“嗯,我知道,只是从结果来看,我的决定还不怎么好,还不如在婚礼上发疯,让他们真的把我送进精神病院里。”李阿姨面无表情地说,脸上多少有些后悔。
跟操蛋的现实一比,精神病院都像是世外桃源。
郁久霏想跟李阿姨说里面其实可好了,人才又多,医生说话又好听,进去体验过的都说好、下次还想来。
继而想到,李阿姨现在都变成鬼魂了,说这个不太合适,郁久霏就把话咽了回去,乖巧地顺着往下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听过父母的真心话,李阿姨几乎是认命地跟吕医生结婚,在那个时候的她看来,去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里被控制,也比被曾经有过亲情的父母控制要好,至少自己不会那么伤心。
吕医生很忙,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希望李阿姨能接受跟自己的父母住一起,因为他没有别的房子当婚房,而父母至少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可以给一家人住。
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李阿姨根本不管有没有房子住,就是吕医生住大街她都愿意去。
婚礼如期举行,父母在台下笑得合不拢嘴,在李阿姨眼里,那不是两张笑脸,是两张恶鬼狰狞的面容,仿佛要一步步吃掉她。
吕医生的父母对这门亲事多有不满,婚礼上都没什么笑脸,看到李阿姨父母去敬酒,都没表情,酒也没喝,不过李阿姨父母完全不介意,笑得仿佛终于把家里的垃圾给丢出去了,还赚了笔钱。
婚礼上甚至没有李阿姨的朋友来参加,男方那边有亲戚、朋友,女方这边亲属倒是在,朋友却一个都没来——李阿姨父母怕李阿姨的朋友来闹事把人带走,自从李阿姨开始相亲,他们就把李阿姨的手机偷了,让她无法联系到任何朋友。
伴娘人选是几个年纪小的亲属,她们跟李阿姨不熟悉,来当伴娘就是为了穿漂亮裙子跟吃席,有些不乐意来的还抱怨为什么要请她们过去,又不熟悉。
连父母都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想要结这个婚,其他人更不会在意。
李阿姨被迫去敬酒的时候,听见那些宾客在嘲笑她,说她一把年纪了被父母烧了身份证逼着结婚,不管是父母还是女儿,都可怜又惹人发笑。
父母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们以为孩子不结婚生孩子丢人,其实他们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才是别人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还附带嘲笑那种。
婚礼过后,李阿姨再一次问父母把证件跟手机还给自己,这次她带上了吕医生,就算她是个女的,不听她的话,她丈夫的话难道也不听吗?
然后父母就像李阿姨已经成为了吕医生的宠物一样,随意跟吕医生讨论李阿姨的一切,完全不顾及,她本人就在这里,她是个人,不是宠物。
吕医生答应来要身份证,是觉得两人婚礼已经办了,需要去民政局登记,结果父母说身份证还没出来,让他们等一等,他们可以先试着怀孕,要是快的话,他们刚怀上,身份证就好了,去结婚顺便有喜,就是双喜临门。
这种未婚先孕的情节无论谁听了都觉得不太合适,吕医生其实觉得结婚再生孩子比较好,名正言顺的,可是李阿姨的父母坚持,他实在说不定,只能往后拖。
离开的时候,李阿姨的父母暗示了吕医生,说什么时候怀孕,这个身份证啊,就什么时候会办好,如果他们真想结婚,就尽快生。
那时候李阿姨已经焦虑得整晚整晚睡不着,掉头发、心悸、神经衰弱,这样的状态让她很快消瘦,身体跟心理都成这样了,根本不可能怀上。
吕医生注意到了李阿姨的情况,他父母怀疑李阿姨是有病,不然怎么一结婚就成这样了?她父母还一个劲求结婚,这么恨嫁,看起来就是身体不好生不出孩子找人接盘啊!
一直这下去肯定不行,李阿姨摆明了被父母逼着要生孩子,吕医生父母也是指望有个儿子,于是吕医生带着李阿姨去找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朋友,不算看病,就是劝一下,让她心理压力别这么重,既然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咬牙坚持一下生个孩子下来,不就一了百了吗?
李阿姨却说,自己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
心理医生温和地问具体是什么事情,李阿姨回答说,她父母一次次食言,她担心这次所谓的生了孩子就把身份证还给她也是假话。
当初说结婚就还,结果身份证都烧掉了,后来真的已经办了婚礼,说办完婚礼就把身份证给她,让她去民政局登记,结果现在又要求她先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是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可以登记结婚。
每一次都在得寸进尺,那等她真的怀孕,是不是要说怀孕了不好出门,等孩子生下来再把身份证还给她去登记?
孩子生下来成了私生子,父母捏着身份证去让李阿姨跟吕医生结婚,登记完就重新把身份证抢回去,说等她生完一儿一女为好才还给她?
底线这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李阿姨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吃尽苦头,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心理医生听得都傻了,最后建议,你们可以先怀上,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还给你,如果他们不还,就威胁他们要打掉,让吕医生的父母去跟对方吵,他们觉得自己出的是女儿,肯定愿意低头。
李阿姨被心理医生打开了思路,她一直不适应那种男女方不平等的规则,她父母却坚持遵守,他们肯定因为觉得自己的女儿嫁人对婆家来说很抱歉。
那是一种“我们家的赔钱货辛苦你们接手了”的抱歉思想,骨子里就觉得有个女儿就是低人一等,送到别人家都是一种过错,伏低做小都是应该的。
有了心理医生想的办法,李阿姨心情一好,还真怀上了,卡在身份证刚办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点上。
很多人说,女人一辈子就是一个月的女皇、九个月的公主和一辈子的奴隶,指的是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两个家庭都会宠爱一些,在生了儿子后,坐月子那一个月就是家里的女皇,每个人都会尽量满足女人的要求。
即使在怀孕做月子期间,依旧可以说是奴隶,孩子跟丈夫的奴隶,所以最后又说女人一辈子都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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