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藏梦
系统回答:“没有检查到副本与游戏卡运行bug,请玩家放心通关。”
既然主系统都说没问题,那就一定不是任务详情出了意外,而是任务本身就这么短。
任务详情不长,郁久霏已经背下来了,要求简单却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要求玩家“活着”离开东湖市私人医院,这说明,玩家是可能在医院中死亡的,而且有死亡规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很可能不小心就触发了死亡规则,然后被NPC处理掉。
这一次副本里都是新人,而且没有新人榜上的厉害玩家,除了郁久霏没人有研究规则跟剧情的习惯,甚至在经过三个副本后,玩家们都默认让郁久霏去找规则。
郁久霏忽然发现自己的圣母病对同副本的玩家危害多大——她让玩家习惯了背后有人帮忙通关,他们就不会去小心过关了,想着反正有郁久霏这个圣母病在呢。
想到这里,郁久霏在寒风凛冽的后门口惊出一身冷汗来,她一直以副本为单位来帮助玩家,但这个副本太长了,一共四个地图,时间线超过超过一个月,加上毫无危机感的芬芳小区,玩家的警惕性会大大被降低。
在一个逃生游戏里,警惕性降低会发生什么?
郁久霏抹了把脸,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已经进地图了,不能什么都还没发生就自乱阵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完成,不然她就会成为第一个被辞退的人。
工具都跟郁久霏曾经在精神病院用过的差不多,熟悉到闭着眼都可以使用,只要注意替换颜色就行。
注射室催得最急,郁久霏就先推着小推车过去,果然在注射室里的垃圾袋已经快溢出来了,针头一桶、各种软管一桶、吊瓶一桶……各种医疗废品分门别类地丢弃在各色垃圾桶里。
医疗垃圾为了后续好处理,都是分门别类的,避免污染,而且一些药物带有毒性,瓶子跟软管针头内肯定有残留,为了安全,都必须分类。
郁久霏对比着记录跟垃圾袋的颜色,确定大爷没坑自己才麻利地换上新的。
护士们沉默又疲惫地走来走去,准备着各种药水,郁久霏趁弯腰抬头的间隙去看了眼,认识的不多,到底不是同类型的医院,在这里她只能看懂营养液、麻药和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水名字。
更多的就看不明白了,郁久霏平时也就在注射室用这些,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还是很喜欢郁久霏的,偶尔给她解释一些,不过精神病院嘛,最常见的药物基本就营养类、麻药类和外伤,其他药物可不敢解释给病人听,怕他们乱学。
营养类药物是开给已经不能自主活动进食病人的,麻药类,说是麻药,其实是各种类型的镇静剂,之前郁久霏在三十二号末日地图配的药水全是给精神病用的,镇静效果强,一针下去睡一天,不是动手术用的麻药,所以本质上,郁久霏也不算完全把麻醉给学透了。
最后一种的外伤,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经常弄伤自己,尤其偶尔进来个教授博士杀人犯什么的,受伤概率一向很高,郁久霏后来当护工给不少病友包扎,就学会了一些。
郁久霏换一次垃圾袋就看一眼附近的药水名字,很快就被护士发现了。
旁边的护士在徒手掰安瓿瓶,她扫了郁久霏一眼:“好奇啊?看你是那个什么节目的嘉宾吧?还是别乱看哦,被上面的人发现,你就要被辞退了。”
闻言,郁久霏一惊,急忙换好最后一个袋子,向护士表示感谢后推着小推车离开,准备去收公共区域的垃圾。
有钱私人医院的住院部公共区域就是拿来给家属休息的,不会有病人在这边坐着打吊瓶或者等试药,在公立医院里,这种区域往往坐得满满当当,三个小时得过来收拾一次扔吊瓶的垃圾桶,不然就满了。
不过有钱人都会住单人病房,这公共区域没什么好收拾的,郁久霏换了两个垃圾袋就没发现其他有垃圾的地方,接着准备去药房,那边一般是纸箱。
住院部一楼的工作很枯燥,护士除了配药还是配药,护工需要一个小时就走一次,相对来说已经很轻松了,要是收拾病人床铺,有时候病人骂医生护士,会连着护工一起骂,纯纯遭罪又没钱。
去药房的时候郁久霏路过了护士站,带她过来的护士忽然叫住她:“那个谁,郁久霏护工是吧?”
护士叫人的时候看了眼手里的名单,似乎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好记。
“诶!姐姐好。”郁久霏笑呵呵地快走过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完全符合一个在住院部工作的护工行为标准。
“嗯,以后叫你小郁吧,你这名字确实不好念。”护士脸色好看一点,大概面对郁久霏这种可爱的笑脸,基本都没辙。
郁久霏点头:“叫什么都可以的,您叫着顺口就行。”
护士笑了下,递给郁久霏三张透明卡片:“喏,这是你们在医院里的身份卡,上面写着名字了,你等会儿去废品处理室把另外两张交给你的那俩同事。”
同事这两字说得揶揄,护士知道这些嘉宾可能本身都不太认识,只是被节目组找来调查而已,那节目名气大,不过最后的调查结果总是很离谱,护士并不爱看,觉得假。
郁久霏接过三张透明卡片,看起来有点像是游戏卡的翻版,她有些疑惑:“这个身份卡,是什么东西啊?我是说,这个有什么作用吗?”
“哦,这是我们医院里每个工作人员都有的,你看这里,上面是你所属的部门,然后这个部门有多少人,你们每天呢,进出住院部大门,用的是工作证,但进入每一个部门,都要用身份卡,不然你们无法正常进出的,当然,护工卡权限低,只能打开你们工作区域的门。”护士看郁久霏乖巧,解释了一下。
透明卡面上有三行字,分别是姓名、职位、所属部门,信息看起来比工作证还少,不知道医院单独分了工作证跟身份卡做什么。
郁久霏一时没想明白,就先谢过护士姐姐的解释,然后把身份卡揣兜里,先去了药房,到了药房门口,郁久霏看到旁边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事直接进,别敲门”。
药房一般都不会大声喧闹,避免护士配错药,郁久霏想到刚才的身份卡,举到门口电子锁,滴一声门就开了。
小推车不可以拉进药房,郁久霏只能自己拿着垃圾袋进去换。
刚进门,就有护士对着郁久霏指了指角落里的各种药箱子,让她都拿走。
郁久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就开始轻声捏纸盒子,同时躲在药架后观察。
药房里有三个女医生跟一个男医生,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实习的,因为偶尔看不懂医生写的拉丁文,他们还需要练。
拿着一堆纸盒子离开,郁久霏觉得这药房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不出有什么死亡点在,总不能是出声就被杀吧?
推着满满当当的小推车往废品处理室走,郁久霏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医院的废品处理室只是这么个名字,一般就用来清点、记录,从医院出去的每一个废品都必须有记录,尤其重要的药物跟手术道具,这算是医疗废品出医院前的最后一道保险,如果有遗漏的特殊物品,一般可以在废品处理室找回来,倒霉一点的,怕是得去翻垃圾车了。
废品处理室里非常安静,只有很轻的分类声音,郁久霏拉着小推车进门,在各种垃圾里看到一个在扯吊针软管的阿姨,小心翼翼地查看,不然倒霉被针头扎了,还得去做检查,怕传染上什么病。
“阿姨您好,我是新来的护工,东西我放哪里呀?”郁久霏见人三分笑,把小推车推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看着标签堆地上就行,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不干这种老婆子干的脏活咯,小心扎手。”阿姨说话的时候视线都不离开那些废品,语气也温柔。
郁久霏点头:“好嘞,谢谢阿姨,对了阿姨,我有两个新来的同事,护士姐姐让我给她们送身份卡,她们去哪里了?”
清理好一袋垃圾的阿姨直起身,终于把视线对准郁久霏:“哦,那两个小姑娘啊,她们从我这领了衣服就去仓库领工具了,你可以去后门等她们,要是碰不上的话,就是她们直接上楼了,你工作区在一楼的话,是不能上其他楼层的,只能等她们下来。”
从时间上来说,三个人都差不多的流程,只是郁久霏去了值班室领衣服,另外两个玩家到废品处理室这边领,不应该完全没遇上。
郁久霏心里有点不安:“这样啊,行,那谢谢阿姨,我放完了,阿姨您忙。”
道别阿姨,郁久霏有些惴惴不安地从废品处理室出来,她暂时完成了工作,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消息时间,可以随便找个角落坐着等下一轮的垃圾袋更换。
在这期间,郁久霏干脆去了注射室外的凳子上坐着,附近没什么病人跟家属走动,都是护士辛苦跑来跑去,毕竟病人给得足够多。
等得有些无聊,郁久霏拿出身份卡研究,她想知道,这个身份卡到底跟工作证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医院多分一个身份卡出来有什么用。
左右比对了一番,郁久霏忽然发现,身份卡举起来透光的时候,右下角有个数量,跟前面的部门连起来就是“住院部护工数量3”,郁久霏还没去思考这个3是什么意思,忽然猛地变成1了。
郁久霏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是嘉宾到住院部的人数!而就在刚才一瞬间,住院部就剩她自己了。
数字变化,代表着有人被辞退了,可是,刚开局不到三个小时,居然就辞退了两个,这让玩家怎么玩?
而且辞退是直接通关失败啊!根本不是普通的辞退!
飙升的淘汰率,让前面三个地图的死亡规则都像在玩过家家,这种变化别说普通玩家无法应对,就连郁久霏都有些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底什么情况会让玩家一下子淘汰两个?
就在郁久霏整个人发懵的时候,护士走了过来,对郁久霏说:“小郁啊,刚才的身份卡,你没送出去吧?”
郁久霏赶忙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身摇头:“还没有,阿姨说,她们去仓库领工具了。”
“哦,那把另外两张卡给我吧,她们已经被辞退了,用不上,哎,跟你一比啊,她们真的是太不听话了。”护士无奈地冲着郁久霏伸出手,要刚才多给郁久霏的两张卡。
“是、是吗?那我可以问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也才刚来呀。”郁久霏将手上捏着的两张卡递给护士,此时她忽然发现,被辞退的那两个玩家身份卡,已经变成空白了。
护士笑着接过:“哎呀,刚进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你们进了医院,就是普通护工,不要再拿自己当被节目组照顾的嘉宾了,住进这里的,都是金主爸爸,听话、规矩、懂事才能留下来,她们俩就是不够听话的,还倒霉被贵人撞见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带的人,我还得写检查报告呢!”
闻言,郁久霏脸皮抽了抽,小心翼翼地问:“那她们具体是怎么不听话被贵人看见的?姐姐您偷偷跟我说一声,我好引以为戒。”
这事护士没隐瞒,直接说:“说好让她们去领工具的,结果去了隔壁楼的仓库,还跟那边的男护工拉拉扯扯,这本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阻止你们发展异地恋啊,但那男护工是开车的,正好有个病人家属开车路过那边,看见了,三个人一块辞退。”
所以,刚才那一下,不仅仅是少了两个女玩家,还有一个男玩家,估计是在偷偷交换信息,结果好死不死被病人家属碰见。
导演一开始就说过了,东湖市私人医院的病人非富即贵,并且一开始就不同意节目组来调查,是一直有人离奇死亡才勉强同意让嘉宾以护工的身份进入,还不能犯错,一犯错就立马辞退。
郁久霏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去隔壁楼见见朋友都不行?”
护士忙摆手:“行,我们医院没这不能见人的规矩,但你不能在工作时间去见面了还让人看见啊,要是我们自己医院的领导看见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偏偏是病人家属,这人家要辞退的,我们有什么办法?”
话说得为难,其实都一个意思——不能擅离职守,不能违反工作规则,否则都是辞退。
得了人家的解释,郁久霏从自己背包里拿了把巧克力给护士姐姐当作感谢:“谢谢姐姐提醒,这是我自己做的夹心巧克力,粉色糖纸是草莓,绿色糖纸是苹果,您拿着吃,补充体力的。”
一大把巧克力塞进了护士服宽大的口袋里,护士笑眯了眼,她点点郁久霏:“小姑娘真懂事,好好干,祝你们拍摄顺利!”
送走护士,郁久霏坐回椅子上,有些烦恼,她没想到医院的规则居然这么严格,完全不讲情面,看见就开除,简直是淘汰利器,谁能保证自己工作中完全不犯错啊?
“你用积分买了巧克力贿赂护士?”楼十一的声音忽然传来。
郁久霏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没看到蓝色的漂浮晶片,随后低头准备检查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左边口袋里多了一抹蓝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钻进去的。
看到那闪烁的冰蓝色,郁久霏直接伸手隔着口袋掐住:“你什么时候跑我口袋里?还有,那巧克力确实是我自己做的,不算贿赂,那叫感谢!”
楼十一从郁久霏手中飘出来,完全没受到阻拦地挂到小推车把手上:“我想在哪里出现就在哪里出现,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的地图很好用了?你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听完,郁久霏没回答,直接起身推着小推车往其他区域走,她工作区域其实很大,只是主要收拾的垃圾桶在注射室跟药房而已,一楼还有诊疗室、食堂等地方,打扫工作不归属郁久霏,但她可以去扫地。
现在注射室没有叫人打扫的意思,郁久霏自发去扫地,一副热爱工作的模样。
楼十一还在叭叭:“你别不说话,你曾经炸遍地图的气势呢?这个地图也没什么可怕的,难度一的地图,你怂什么?你给我道歉,我给你3D地图,你不是想炸什么炸什么?”
郁久霏任由楼十一说,自己始终当没听见,偶尔有护士路过,楼十一会自己闭嘴,等人走远了,继续要郁久霏道歉,好像只要郁久霏退这一步,就可以恢复之前的关系。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郁久霏又去收拾一次垃圾桶,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乘坐大巴车到达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干完一轮刚好天黑,护工有身份卡就可以去食堂领一份饭,吃完饭后要去护士站等护士安排晚上的工作。
护工也有夜班,比如说那种照顾病人和收拾病床的,晚上干通宵都可能,因为病人可不会按照工作时间来生病,有需要就得换,医院请护工就是为了一定程度上减轻护士的压力,顺便保证医院的干净整洁,排到夜班就得上。
医院发放的小推车可以存放在废品处理室那边,这样存放其实不太合理,可医院没准备护工的工作间,实在没办法,总不能放厕所去。
郁久霏跟阿姨打过招呼后没带楼十一就去食堂吃饭了,食堂人不多,楼十一又跟过来。
“你这么梗着有意思啊?我不就是稍微电了电一串数据?难道你不想通关?也不想救其他人了?”楼十一开始攻击郁久霏的弱点。
“唔……你知道为什么精神病人会住在精神病院里吗?”郁久霏等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反问楼十一。
楼十一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因为有病啊。”
然而郁久霏摇摇头,她凑近了楼十一,压低声音说:“不,是因为精神病从不妥协。”
难道没人说郁久霏圣母病傻逼吗?
多得是,郁久霏从小就这样,孤儿院里永远抢不到吃的穿的,连课本都是别人看完了、弄破了才轮到她,等到小学,终于是义务教育,课本都是免费的,她才正式拥有属于自己的课本。
等到中学二年级青春期,郁久霏什么都好的性格很容易被人耍着玩,有时候连耍人的自己都觉得没意思,让她发脾气,郁久霏始终说不。
当一个正常人很简单,精神病也可以伪装得像是个正常人,只是他们不愿意。
在精神病看来,那些带着虚伪面具光鲜亮丽背地里不知道多可恶肮脏的人才是不正常,要是精神病那么容易妥协,他们就不会住到精神病院去,反正在外头的人那么多都有病,他们装一下还能伪装心理医生呢,有哪个病人看出来了吗?
楼十一被郁久霏的回答给震撼到了,他沉默一会儿,组织不好语言,只能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六。”
郁久霏满意点头,端起盘子送去餐具传送带等洗碗工回收。
接下来应该去护士站,穿过长廊的时候,楼十一追上来,说:“那好吧,算我错了,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动手,可以了吧?”
“你心不诚,你只是想继续找机会而已,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楼十一,不,实验品一号,我只是有病,不是傻,我不给你第三次机会,是因为我希望我们之间停留在一个还有余地的时候,你知道的,我做人从来都愿意留一点余地。”郁久霏无奈地说。
事不过三,这条原则在很多人那里其实都是句废话,总有各种因素能让人一次次妥协,包括郁久霏的圣母病,她会一次次地拯救背叛自己的人,却不会再相信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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