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秦鱼将这个现象记在本本上,打算等回去了,说给郡守亭听。
因为有秦鱼这个安平君在南郡巡视走动,南郡的春耕没有误时的,不仅如此,每当秦鱼经过某个县乡里的时候,当地的三老和大小地主们都会特地开宴会迎接安平君。
秦鱼没有拒绝,参加当地的宴会,可以迅速的融入到当地人的集体中去,也便于了解当地的风俗。
比如,今天他参加完一个宴会之后,等回了住所,住所里就已经有四个美的各有特点的楚美人在等着他了。
之所以说是楚美人,而不是楚女,是因为,这四个美人,是由两个少女两个少男组成的。
少女不用说了,都是花朵一样正在盛放的年纪,少男嘛,一个看着唇红齿白十三四岁跟他一样的年纪,另一个,则是身高八尺,剑眉星目,肤白貌美的大长腿帅哥哥!
哈哈,秦鱼以前听向圭说起过,说是历代楚王都有好男色的癖好,还有的楚君王给自己的男宠封君,陪葬王陵的呢,啧啧,现在看来,
向圭说的都是真的了。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泗水郡的汉高祖刘邦后代,大汉王朝的帝王们,据说都有一两个或有记载或无记载在史册上的男宠,而且这些男宠,都是可以在朝堂做官的。
啧啧,可见,楚地的男宠文化,相当盛行啊。
或许是见秦鱼视线放在这位正当年的帅哥哥上面的时间过长了,这位帅哥缓步上前——哇,走路也很好看嘛,有一种别样的潇洒意味——跟秦鱼行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拱手礼,笑问道:“要在下帮安平君沐浴吗?”
秦鱼还没答话呢,长喜先上前挡在秦鱼面前,让秦鱼看不到这个帅哥,长喜耷拉着脸,用当地楚语回绝道:“主君有奴伺候,你...”他指着这个大帅哥和那个小少年,“还有你,都退下吧,”又指着两个少女道:“你们两个留下来。”
大帅哥笑道:“原来大兄竟是我等同乡,失敬,失敬。不过,大兄所令,没有主君发话,在下是不敢听从的。”
大帅哥和小少年都站着不动,等待秦鱼发话。
长喜气的脸都红了,他在秦鱼身边这么久,谁见了不会敬畏两分,他还从未受到如此顶撞呢。
秦鱼从长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跟他们道:“孤有长喜服侍就够了,不需要你们,你们,还有两位美人,你们都下去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他、或者他们的心意,孤心领了,以后不要再如此作为了。”
大帅哥非常失望的叹息:“奴奴领命。”说罢,也不管其他三个,自己自顾自的转身走了,看着非常有“气节”,背影也非常的潇洒。
其他三个相互对视一眼,也都行过一礼,缓步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长喜才不喜骂道:“这些人都是安了什么龌龊心思!主君您才多大,还不到宠幸美人的时候,他们这是存了心要勾引您,想要坏了您的身体呢!他们都该治罪!”
秦鱼则是好奇问道:“我要是到了宠信美人的年纪,长喜,你会给我找像刚才那两个一样的美人吗?”秦鱼说的是男宠。
果然,长喜不以为意道:“自然是您喜欢什么样的就宠信什么样的,要奴说,您这样尊贵的身份,是不缺各国上贡的美人的,这些乡野村妇,有什么好的?他们身上或许有让您不喜的味道呢。
”
秦鱼长长的“哦”了一声,这就是说,在秦国,也是男女不忌的了?难道这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床/伴常态吗?他记得,春秋时期,还是有个龙/阳君来着?龙/阳之好就是从他这里来的。
话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围的人有宠幸男宠的?是他观察不够仔细忽略了过去,还是有男宠的人家都太会隐藏了?
哦,对了,长喜原本就是楚国人,他还是从楚国王宫出来的呢,从这一点来看,他没发现周围人有养男宠的,或许是秦国并不盛行男宠?
男宠不男宠的,秦鱼对此本就不感兴趣,天色已经很晚了,明天他还要早起,就跟长喜吩咐道:“知道了。不过,我不喜欢男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给我都推了吧。”
这个时代的美人是有真实的壁垒的,几乎全部都是在权贵后院里从小圈养出来的,要不然,乡野里的丫头,即便脸蛋骨相长的再美,整日里风吹日晒,吃都吃不饱,牙齿都长不整齐,再好的骨相也都糟蹋了。
只有从小好好养起来的美人,那才是更接近后世的普遍认知的美人。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秦鱼自认阅尽千帆,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了,对这个时代所谓的美人,就不感兴趣了。
为了顺应大溜,不让自己看起来特立独行,秦鱼以后,会在秦大母和大母的安排下和一个女子成亲,秦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见喜欢的姑娘,但是,他相信,他的亲人给他安排的姑娘,应该不会让他讨厌吧?
只要不讨厌,秦鱼就可以接受。
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秦鱼活过一辈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次美人艳遇之后,秦鱼之后的行程都没有再遇到给他送美人的,不过,秦鱼遇到了一次祭河神的。
当地的楚人准备了三牲五谷,由当地县令和三老主持祭祀河神,请河神保佑他们今年不要遇到大水,不要遇到旱情,要风调雨顺,要五谷丰登......
这是一次非常和善有礼的河神祭祀,秦鱼看的有趣,还主动上前跟着祭祀了一回呢。
也有非常恐怖且有伤天和的祭祀。
有披头散发,在脸上身上涂满青色和血红色颜料的巫婆跳着诡异
的祭祀舞,乡民们将一对童男童女装载在竹筐子里,竹筐底下绑着大石头,等巫婆跳完祭祀舞,说完一连串听不懂的鬼话之后,就要将装着童男童女的竹筐沉入河底,他们是乡民们献给河神的牲品。
秦鱼在他们要将童男童女沉入河底之前叫停了他们。
秦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问恭敬给他行叩拜礼的巫婆道:“河神真的能听到你们的祈求吗?”
巫婆声音沙哑道:“河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祂能听到吾等祈求。”
秦鱼恍然:“竟然如此神异,孤还从未见过河神呢,不如请巫女去帮孤问问,河神可愿现身见孤一面?”
不等巫婆拒绝,秦鱼就对左右兵卫道:“还不去送巫女去见河神?”
左右兵卫出列,一人抬肩膀,一人抬双腿,倏地一下,将巫婆投入滚滚水流之中。
秦鱼等了一会,疑惑道:“巫女竟没回来?是河神不愿见孤,还是巫女有事给绊住脚了?不如请三老代孤去问问河神,可愿出来见孤一面?”
秦鱼话音刚落,就有六人出列,将参加祭祀的三老跟巫女一样,用同样的姿势投入水中。
三老自然也没回来。
秦鱼发怒了:“这个河神是怎么回事?愿不愿意见面,倒是派个人回来说一声啊,难道要孤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成?”
“县令,你说,河神到底愿不愿意见孤?”
县令早就被秦鱼的做法给吓傻了,到底有没有河神,县令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至于巫女和三老为什么没有回来,他也是清楚原因的,他不过是个小小县令,遵循当地的祭祀风俗祭祀河神而已,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县令汗出如浆,对秦鱼不住叩头道:“这河里定是没有河神的,咱们这是,都被他们给骗了。”
秦鱼吃惊道:“给骗了?怎么会是给骗了?那你们每年都要祭祀一对童男童女,岂不是白白祭祀了?”
县令吓的说不出话来,但他身后跟着祭祀的百姓,可是看的清楚的,也听明白了县令的话,这河里,根本就没有河神,他们这些年,居然都是被骗着白白祭祀了。
这些年,用自己的孩子来祭祀河神的可有不少人家,这些楚人,原本就是有鬼神信仰的,现在跟他们说,
他们的信仰是不存在的,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秦鱼见这些百姓哭爹喊娘的哭的比死了自己父母还要伤心,就对县令道:“孤记得,云梦是有神灵的,百姓们为什么不祭祀云梦神灵,而来祭祀山间野神呢?”
县令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立即表示:“以后会组织百姓祭祀云梦神灵。”
“...只是,不知道这云梦神灵,是哪一位尊神呢?”
秦鱼笑道:“祂名云中君,楚地的百姓,应该都知道才是。”
县令一听是云中君,便也道:“是,是云中君,云中君确实是云梦的神灵,这个老朽也听说过的。”
秦鱼道:“那你就召集乡里的所有百姓,明日,孤要带着这里的百姓们举行祭祀仪式,隆重祭祀云中君,以后,这里的百姓就只能信奉云中君这一位神明,其他的都是野神。告诉百姓们,祭祀野神,是会祸患缠身的。去吧。”
秦鱼做了这么些年贵族,他从中学到了一个点,那就是,对待黔首,在他们未经教化的前提下,最简洁最有效的行事方法就是直接给他们下令,不要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是听不懂的。
比如秦鱼要在百姓当中大兴文教,就有黔首们不愿意送自己的子女去上学,秦鱼是不可能跟他们去解释学习的好处的,说了他们也听不懂,因为他们从最开始,就拒绝步入理性的大门,对这样的人,秦鱼的做法是处罚,罚的他们不敢隐匿自己的子女不让他们去接受教育,罚的他们说起上学,就要起敬畏之心,只有这样,下一代,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这次也是一样,甚至这次的祭神事件更恶劣,秦鱼下定决心要在此地用重法,所有的野祭都是禁止的,所有的祭祀野神的庙宇都要推倒,百姓需要信仰,那就信仰最普遍最让大家能接受的一个神。
而云梦的神灵,就是云中君。
云中君是公认的云梦神明,祂在两千年后都还很有地位,所以,秦鱼选中祂作为此地百姓们信仰的神明。
嫣和看着秦鱼的作为,有些担心道:“这里的人看着很不驯服的样子,咱们拆了他们世代祭祀的神庙,他们不会联合起来作妖吧?”
秦鱼则道:“我们带来了足够的人,还都是令行禁止的军卒,如果他们作妖伏击我们
,那就当做盗匪杀掉换军功好了。”
嫣和点头应下,但从这以后,她看秦鱼的眼神就变了,也慢慢的有了距离。
之前,嫣和看秦鱼,还是用以前大姐姐看小弟弟的眼神,带着宠溺和亲昵,现在,她就是用属下看主君的眼神,是敬畏,也是距离。
秦鱼发现了,但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这些。他原本就是一直在变化的,与以前不同,与别人不同,以后与现在,也是不同的。
秦鱼在这个叫搞血腥祭祀的县城待的时间长了一些,祭祀是一个郑重且漫长的过程,更何况,秦鱼说了要隆重祭祀,那就更不能马虎,而且,在准备祭祀云中君的时候,这个县里的野庙同时都要被推倒拆除。
推倒野庙的时候,自然是遇到百姓们的阻挠的,尤其是越血腥的祭祀受到的阻挠越厉害,都不用秦鱼出面,见过秦鱼一连扔了四个人到河里的县令就带着县里的亭长求盗等卒吏就一拥而上,绑了这些抗拒官署命令的楚人去服苦役去了......
秦鱼对此不置可否。
人葬也才废黜了几年?一直到两千多年后的民国时期,一些传承下来的古老祭祀都还存在呢,更别提现在在山间野地里流行血腥祭祀了,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推翻总是最困难的,藏在山沟里避世不出的野人秦鱼看不到,也管不着,但只要是他见过的,他听到的,他知道的,是要一定要坚决杜绝这种违背人性自然的恶习的。
秦鱼直接给南郡郡守下令,以后遇到,或者听说哪里有类似的祭祀,一定要该处罚的处罚,该禁止的禁止。秦国是一个有人性的文明国家,绝对不允许这样血腥违背人伦的祭祀存在。
秦鱼将他对待祭祀上的所作作为写成一卷厚厚的帛书给秦王送去,然后就回郢邑了。
娇娇阿姊给他送来的书信,说是春申君黄歇来南郡拜访他,问他可要回去见一见这位楚国的令尹春申君。
秦鱼心道,我来南郡的目的之一,就是钓来这位春申君,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不过,秦鱼晚了几天才回去,因为他要将剩下的南郡土地给巡视完之后,才能绕圈回郢邑。
绕圈到邾县的时候,秦鱼遭遇到了一次刺杀。
嫣和挡在秦鱼的前面,斩杀掉了两个刺客,其余的刺客,都被南孙等兵卫给解决掉了。
越过邾县,再往东,就是楚国了,秦鱼对这次刺杀,并不认为是偶然。
这明显是一次有预谋有准备的刺杀,就是不知道,跟等在郢邑的春申君有没有关系了。!
第134章 刺客
秦鱼巡视南郡,不是骑着马在南郡里跑一遍,看看田地里的庄稼种的怎么样就行了的,他是为了普及医、农知识,让南郡的原先楚人现在的秦人百姓,看到王族的存在,以及将一个鲜明的意识刻进他们的脑海里,那就是,他们都是秦人!
百姓们亲眼看到秦国的王室子孙来田间地头巡视自己国家的领土,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才会有切身的感受:他们的王是嬴姓秦王,他们是秦国的百姓。
换句话说,秦鱼来到南郡,是替秦王巡视疆土,泽被世人的。
秦鱼不仅要巡视田地,还要巡视各地县乡的官场生态是否健康,巡视百姓们是否驯服,是否有饭吃,有衣穿,以及,他们的精神文明生活是什么。
这种巡视行为,在先秦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形容,叫做采风。
周天子专设采诗官行走于天下间,为天子耳目,体察自己领地和各地诸侯国的风俗文化,从而使“王者不出户牖,尽知天下所苦。”
说白了,就是从采诗官传来的各地歌谣和民俗中判断当地的诸侯国政治动向的。
比如《诗经》中收录的歌谣,大部分都是采诗官们从各地收录上来的歌谣编纂而成的。
秦鱼此次出行,足足带了两千多人,这两千多人,除了医农墨三家,还有很多年轻的学子,这些学子,儒法阴阳诗歌小说诸子百家兼容并蓄,有单修一家的,也有多家并修的,秦鱼带他们出来,就是采风来了。
采风的过程,也是一次通行教化的过程,比如之前的推倒野庙,杜绝血腥祭祀,从一开始秦鱼让人将巫婆和三老投入水中,救了童男童女,到后来的隆重祭祀云中君,让百姓们信仰善神,这个过程,都会被编纂成诗歌,教给百姓们传唱,这就是教化了。
话说,自从周天子东迁洛阳,领地一再缩小,话语权几乎全部丧失之后,周朝的采风制度基本就荒废掉了,你看《诗经》记录的诗歌年代,到春秋中后期就停止了,也就说明,战国时期是没有采风的,因为没有诗歌传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