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259章

作者:一口香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秦王政正抱着脚坐在廊下“嘶嘶”的抽气呢,就听一个温柔的女声语带关切的询问他。

  他抬头一看,是女官嬿女。

  秦王政抽气道:“寡人无事,嬿女官怎会在此?”他记得她今日休沐,出宫归家了。

  女官嬿女将宫灯放在一旁,低下身一边退下秦王政的足履,一边回道:“白日归家,见过家臣之后,日落就归宫了。”

  秦王政好奇:“没在家中住上一宿吗?怎么当晚就归了?”

  女官嬿女仔细查看他已经紫红充血的大脚趾,伸手碰了碰,激的秦王政一个哆嗦,颤声道:“别,别,疼,疼的紧。”

  女官嬿女闷笑:“大王也太不小心了,那廊柱多硬,怎可用血肉之躯去硬碰?”

  秦王政:“......你都看见了?”

  女官嬿女将他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好让他伸直腿脚能舒服一些,解释道:“臣是大王的女官,大王大半夜的不安寝,在廊下走来走去,早就有宫人报与臣,臣原本想来问问大王可是有何烦心事,但又想着,大王或许并不需要人打扰,便只站在窗前陪伴大王了。”

  这咸阳宫的主人都没睡,她作为女官,如何敢睡?

  秦王政笑道:“你可是想错了,寡人正想寻人说话呢,总见不到人,一腔话语无人诉说,可不就只能冲着廊柱发了吗?”

  嬿女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这宫里还有其他女官宫侍,大王怎么会寻不到人说话?”

  嬿女长相并不出众,她是凭借才学,被云梦太后从渭水学宫里选拔来做女官的,跟那些凭借美貌入宫的良家子女官性质不同。她虽并不以美貌出众,但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清脆又温柔,在秦王政面前谈笑自如,少了几分唯唯诺诺,多了几分洒脱自在,让秦王政心生欢喜,觉着她与众不同。

  秦王政看着眼前灯火照耀下肌肤生光眉眼如画的女官,不自觉脱口而出道:“寡人就想找你说话。”

  嬿女一愣,还未回味这话的意思,就见一队宫人拉着扁鹊急慌慌的赶了来。

  嬿女忙道:“快来,大王足受伤了。”

  扁鹊被人从被窝里给拽出来,头冠都没带,衣裳都穿的歪歪斜斜的,没有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也差不多了。

  他被宫侍们架到秦王政跟前,定了定神,仔细查看他的足伤,心下大大松了口气,道:“无碍,散开淤血,足甲长完淤血的长度就完好无损了。”

  嬿女忙道:“大王痛的厉害,可有何法子缓解吗?”

  扁鹊迟疑:“这,十指连心,痛是自然的,臣可开些外敷化瘀的药,先揉后热敷,淤血化的能快一些,内服止痛的话,是药三分毒,若大王还能忍受,最好不要内服。”就这么点小伤,都不用处理,睡上一晚明天自己就好了,你要不是大王,我都不会开药。

  嬿女去看秦王政,秦王政道:“揉开外敷吧,药就不用吃了。”恶......那黑黄汤谁爱吃谁吃,反正他是不爱吃的,不吃正好!

  宫侍们将他扶进寝殿,坐在床榻上伸脚让扁鹊给他揉淤血,为了转移注意力,秦王政找话问嬿女:“你还没说你怎么当晚就回宫了?”

  嬿女努力忘记方才秦王政说的“喜欢听你说话”的话,笑回道:“也没什么,家母在芷邑为吏,兄弟在学宫上学,我归家家中只有我一个,没意思的很,可不就回宫了?”

  秦王政惊讶:“你未成婚吗?”

  嬿女神色僵住,看着秦王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噗哧.......”

  嬿女转头去看,轻咳一声,道:“萝谷你来了?”

  萝谷先是跟秦王政见礼,然后对嬿女道:“我来了有好一会了,偏你们说的投机,都看不到我,我也就躲懒,只

  让你一个伺候大王啦.......”说罢还呵呵呵的笑。

  萝谷原本是秦鱼的邻居,后来被选做他的侍女,他们从秦鱼小时候还在栎阳西乡的时候就认识了,是以情分不同。她被秦鱼派来照顾秦王政,秦王政很敬重她,她在秦王政面前也很敢说。

  嬿女被说的有些不自在,萝谷就对秦王政道:“大王真会开玩笑,您明知道在您身边伺候的都是未婚良家子,还故意开嬿女的玩笑。”

  秦王政被拆穿了,就故作恼怒道:“萝谷,你若是无事可做,就去整理下寡人的书案吧。”

  萝谷哈哈直乐:“好好好,奴奴这就去干活~~”

  临走还跟嬿女挤眉弄眼,让嬿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这这,这真够让人难为情的,这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秦王政轻咳一声,继续问嬿女:“寡人记得,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嬿女:“是。”

  秦王政:“你母亲没有安排你成婚吗?”

  嬿女:“臣在大王身边伺候,无心成婚......”

  糟糕,这话说的怪怪的,她忙去看秦王政,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嬿女心下尖叫:他不会误会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秦王政:“哦~~无心成婚......”

  嬿女:“倒也不是,其实家母也很着急,拜托了城中媒官给多方介绍,只是......都没有合适的。”

  秦王政:“你今日归家,不会正好被媒官堵上门,然后逃回宫的吧?”

  嬿女脸都涨红了:“当然不是...呃,大王英明。”

  算了,今天媒官上门的事左邻右舍都看见了,瞒也瞒不住。

  秦王政:“哈哈哈哈......”

  秦王政头一回听说逃婚给逃回宫中的,他一时乐不可支,连脚上的痛都给淡化了。

  扁鹊趁机手上用力,将秦王政脚上淤积最厉害的一处淤血给一下子揉散了,疼的秦王政“嗷”的一声大叫,差点将扁鹊给蹬个跟斗。

  扁鹊起身,恭敬回道:“淤血已经散开了,大王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臣会再来查看。”

  说罢就在秦王政的瞪视下退下了。

  嬿女轻咳一声,引起秦王政的注意,道:“大王要休息,臣也退下了。”

  秦王政活动下脚趾,发现果真没那么疼了,便道:“你先等一下,寡人还有话要问你呢。”

  嬿女:“......大王请问。”

  秦王政:“寡人记得,你也是韩女吧?”

  嬿女:“是,十岁之前,臣是韩上党之民,后来秦攻战上党,臣随母携弟,进入秦国,为秦民。”

  秦王政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跟韩国公主可熟?你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嬿女很诧异秦王政会问韩国公主,据她所知,秦王政为了不给韩国将韩国公主嫁给他的机会,他可是很注意不跟韩国公主有任何瓜葛的。

  为了确认,嬿女回道:“韩国公主是个很温柔的淑女,不仅长相美丽,还很好学,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又加了一句,“她的皮肤白皙嫩滑,非常可人......”

  暗示的够明显了吧?

  谁知,秦王政却是给了她一个你在说些什么的眼神,见她不再说,就问道:“还有呢?”

  行吧,她现在已经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秦王政压根对韩国公主的“美色”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应该是韩国公主这个身份,以及韩国公主本人,是否能承担得起他的——期待。

  嬿女继续道:“韩国公主是个聪明的淑女,我听说她在学宫里跟随荀子读书,常常一学就会,引得许多君子为她作诗歌唱......”

  秦王政点头,是很聪明,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她还经常侍奉在您的老师韩非身侧,听从他的教诲,会见从韩国来的士子,有许多人为她效鞍马之劳......”

  秦王政更加满意,有人脉,也懂得拉拢人为她所用。

  “她还很善解人意,她知道大王想和....呃,想让公子成蛟一起接受古来先贤的熏陶,便着意帮助公子成蛟,让他安分的坐在大王身边接受教导......”

  秦王政:“她不是因为喜欢成蛟的吗?”

  嬿女轻笑:“大王,韩国公主心悦之人是您啊。”

  秦王政有些困扰:“寡人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

  嬿女:“大王,接下

  来几十年,六国贵女的最终归宿,恐怕就是这咸阳宫了,大王若是心中不喜,难道您能来一个拒绝一个吗?”

  秦王政:“......”

  的确不能,其实叔祖已经跟他说过他以后后宫的事,但他总觉着现在还小,还可以不用过早的考虑这些。

  “先不说寡人的事,咱们先说成蛟,寡人见成蛟很喜欢这个韩国公主,你觉着,寡人将韩国公主许配给成蛟怎么样?”

  嬿女眼睛急速眨动,秦王政也不催促她,静静等她思考完。

  好一会,嬿女才道:“大王是想,让韩国公主...保护公子成蛟吗?”

  秦王政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具体说来听听?”

  嬿女斟酌用词:“公子成蛟是华阳太后养大的,心自然是向着华阳太后的,但华阳太后不仅仅是秦国的太后、大王的祖母,她还是楚系臣子的护身符,大王将聪慧的韩国公主嫁给成蛟,是想让公子成蛟以后少受华阳太后影响吧?这都是臣一家之言......”

  “你说的没错,寡人也没看错,你果然很懂寡人。”

  嬿女:“......大王说笑了。”神明在上,我一点都不想“懂”您!

  秦王政兀自叹道:“成蛟是寡人的亲弟弟,他现在还小,有很多事不懂,白白让人给利用了,寡人有责任保护他,教导他。如果他真的喜欢韩国公主,想必韩国公主的话他能听的进去吧?有韩国臣子和士子帮助成蛟,他应该能和楚国臣子们较量一番了吧?”

  嬿女:“......应该是能的吧?”说实话,让韩国公主和华阳太后斗,让韩国臣子和楚国臣子斗,她怎么看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呢。

  秦王政认真的看着嬿女:“你呢?嬿女,你是韩女,你会帮助韩国公主吗?”斗吧,斗吧,不管最后是谁胜出,消耗的都是双方的势力,他这个大王只要安坐做好渔翁就行了。

  嬿女跪下,低头道:“大王,臣是秦人。”

  秦王政起身下榻,一瘸一拐的将嬿女扶起来,对她道:“嬿女,寡人知道你并不想做宫廷女官,而是想跟如姬一样,不管是做郎官还是做史官(整理书籍的末等小官),都可以在前朝走动,自在随心,想回家就回家,想嫁人就嫁人,无拘无束...

  ...”

  嬿女哭泣道:“大王别说了,您想要嬿女做什么就直说吧,嬿女不会拒绝的。”俄滴大王嘞,您越是虚心诚恳,就越是所图甚大,俄爱惜小命,不想以身殉大王啊啊啊啊啊!

  秦王政伸手擦去嬿女脸上的泪水,吓的嬿女本能双手前推,将秦王政推的后退趔趄了一下,偏他脚受伤,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嬿女反应过来,又伸手拉了他一下,不仅没拉住,反倒被秦王政抓住手臂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兽皮毯子,两人落地时相互拽着卸了许多力道,倒是没摔伤。

  秦王政哈哈大笑,将赶过来的宫侍们都赶走,嬿女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大王还笑,若不是大王动手动脚的,也不会有这一摔。”

  秦王政还委屈呢:“寡人好心给你擦眼泪,你吓的就跟看见了鬼一般,寡人有那么可怕吗?”

  嬿女起身离他远了些,认真道:“大王若是真将臣当做臣子看待,请大王以后莫要再跟臣开此玩笑。”

  秦王政摸摸鼻子,强自镇定道:“寡人答应了,依你就是。”

  嬿女这才展颜,告退道:“大王方才说的,臣会去做的,现在时辰很晚了,大王再不安寝,明早该醒不过来了。臣这就退下了。”

  说罢就要离开,但她路过还坐在毛毯子上的秦王政的时候,被秦王政扯住了衣摆。

  嬿女:“大王还有何吩咐?”

  秦王政眼睛黑黢黢的,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莹亮的光,他幽幽问嬿女:“嬿女,寡人让你很讨厌吗?”

  嬿女心咯噔狂跳了一下,她蹲下身来,半跪在秦王政的眼前跟他平视:“大王,您是个美男子,您知道吧?”

  秦王政眼睛游移了一下,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他道:“都说寡人长的像叔祖,也像母亲,那应该,应该是个...美男子吧。”

  嬿女轻笑,这笑声在这幽暗的寝殿里带来无端的暧昧,她靠近了秦王政几分,柔声叹道:“大王,若是嬿女再小几岁,或者大王再年长一些,嬿女更愿意爱慕大王呢,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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