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秦鱼不放心,他起身对秦王政道:“我去迎一迎,这些可都是老臣中的老臣了,不能怠慢了。”
秦王政对俩长寿老头居然能打起来很感兴趣,也道:“政与叔公一起去。”
秦鱼:你这一脸兴致
盎然的是怎么回事?
不过,秦鱼是非常支持秦王政跟这些老臣们接触的,别的不说,向他们借鉴一些长寿的经验也是很好的。
跟白起和廉颇学长寿,总比想不开磕丹药要好吧?
虽然秦鱼早就已经将国内自诩方士的一批人给弄到渭水学宫去搞化学实验去了,也跟秦王政科普了许多重金属中毒的案例,但架不住人在某些特定时候只肯偏听偏信不肯相信事实呐。
那话是怎么说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如果中年以后的始皇帝决意要求长生,愿意冒着风险尝试各种方法呢?
不得不防啊。
瞧瞧,想长生也不用着急,先跟前辈们学习如何活到他们这个岁数之后再求长生吧!
你的曾曾祖母宣太后活了八十多岁,你的曾祖活了七十多近八十岁,咱们的秦国的战神活了八十多岁,老将廉颇更是老当益壮,八十多岁还能披甲上马领兵作战,荀子就更不用说了,人老人家直接就是奔着百岁去的,还有一个夏无且,这个猛人据说能活一百一十多岁哦~~~
来来来,始皇帝,咱们先跟前辈们学长寿,再去寻长生哈......!
第230章 会见
廉颇和白起的争执起于黑白对弈,两人都是当世名将,各有所长,各有战绩,如今会面,自然要切磋一番。
不同于年轻人校场拳脚弓箭比拼,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将就决定在棋盘方寸之间杀出个胜负出来。
只是杀着杀着,这落子之间的情势就奔着当年上党的长平之战去了。
当年,若是廉颇没有被赵孝成王召回,赵军没有临阵换将,输赢将会如何?
是白起仍旧奇兵致胜,还是廉颇以牢不可破的防守御敌?
不光是世人兵家们发散遐想,就连两个当事人都想分出个结果。
这不就比起来了吗?
只是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竟动手打了起来。
秦鱼左右看看两个互不理人的倔老头,就将视线投向了信文君孟伯禾。
孟伯禾封君退休之后也没在家呆着不出门,而是去了渭水学宫做了一名客座教授。他这一生,上过学室,做过郎官,杀过敌首,任过县令,掌过内史,最后被先昭王委以重任,镇守河内,如今他功成身退,一身执政本事无处安放,便去学宫做个教授,教教学生传道授业,著著书作流传后世,不枉他在这大争之世活了一回。
孟伯禾对上秦鱼询问的视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偏头看了黄歇一眼,微笑不语。
好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歇居然是你在搞鬼!
黄歇:......
黄歇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理秦鱼,哼,你把老夫掳掠来秦国,不把你搅个天翻地覆老夫就枉称春申君!
秦鱼无语,咋地,善待你让你出游学宫竟善待出个罪过了不成?
秦鱼笑问秦王政:“臣记得当年楚怀王在咸阳旅居时就住在章台宫?”
秦王政:“寡人曾听曾祖提起过,确实是章台宫。”
秦鱼缅怀道:“可惜臣生的晚了,未曾当面领略怀王之王者风采,不过,今亦有楚国令尹春申君在此,以今缅古,见着春申君也可遥想怀王当年一二了。”
白起、廉颇:......这话听着怪怪的嘞。
秦王政询问道:“今春申君所居何处?”
左
右答道:“咸阳令所。”令所是各国使臣来秦所居之处。
秦王政:“岂不是慢待了春申君,不如令其居住在章台宫,也可就近祭奠楚怀王,以全臣子之义,叔祖以为如何?”
秦鱼笑赞道:“大王英明,臣以为甚好。”
让黄歇住在章台宫,不可能是住正殿,正宫正殿是先昭王稷的常住居所,黄歇只能是在章台宫宫殿群中选一个小宫室居住,当然,他也只能住在小宫室中的偏殿。
秦鱼又征求黄歇的意见:“春申君以为如何?”
早在秦鱼提起楚怀王的时候,黄歇心下就觉不好,果然,这秦国君臣两个狼狈为奸,几句话就将他给软禁在宫廷禁苑之中了。之前只是将他安排在令所居住,他还觉着是秦国故意辱他,现在秦国“贵”重于他......
他宁愿秦国无视他,继续让他居住在令所,至少出入交友自由啊!
春申君脸皮僵硬的扯出个难看的弧度:“宫殿乃身份贵重之人所居,歇不敢踏足,歇在咸阳亦有居所,就不劳秦王费心了。”
信文君孟伯禾在旁笑道:“非也。春申君亦是身份贵重之人,臣听说,春申君在楚都郢陈和巨阳,都有自己的宅邸,其华美程度并不比楚王的章华宫差,在封地更是建有宫殿祖庙,如今春申君身在我秦国,我秦国理应以礼相待,入住章台宫也未为不可。”
秦鱼颔首而笑:“正是此言。”
黄歇还要再辩,猛不冷定的对上了秦王政注视他的视线,冷冽而锐利。
年少的秦王已经看清楚在此次事情中他的阴谋手段和目的了。
如果安平侯是和风细雨里的一把温柔刀,那么此时的秦王政就是乌云密布里的一把雷霆剑,随时都有对他当头劈下来的可能!
安平侯或许不会杀他,但秦王政一定会。
现在的秦王政看着年纪小小,但在他一脸阴沉视线坚定有如实质逼视人的时候,已经具有了吞狼驱虎之势。
这是真正手握王权的人才会具有的威视,唯唯诺诺听人吩咐的傀儡只会眼神虚浮无定处,心中无主见,言谈举止自然就没有气势。
这秦王,竟然不是安平侯手里的提线木偶吗?!
黄歇瞬间明了,他这次,是真的
撩着虎须了。
秦赵世仇,在他见到廉颇居然在和白起谈笑对弈的时候,心中只觉荒谬可笑,挑拨两人相斗也只是他谋算多年以来趋利避害顺手为之而以。
秦鱼给他的尊重和自由,让他忘了,他其实是被掠来秦国软禁的,他居然失去了最起码的畏惧和警惕之心,此时此刻此地如此情形,小心蛰伏见机行事才是他该做的。
黄歇偃旗息鼓了,秦鱼给了秦王政一个赞许的眼神:做的好!
秦王政骄傲的将下巴扬的更高了。
他跟叔祖之间果然默契无敌,几句话就将黄歇给钉死了。
廉颇看看黄歇,再看看秦国不好惹的君臣两个,屁股不由在后脚跟上扭了扭,他,他心里有些发慌。
他也是被安平侯给中途“掳掠”到咸阳来着,他不会也要被秦王给软禁了吧?
此时,秦鱼笑着问候廉颇:“廉君在咸阳居住的可还习惯?”
廉颇谨慎的回答道:“咸阳酒肉丰美,不比邯郸差多少,没什么不习惯的。”
秦王政听廉颇居然拿邯郸与咸阳相比,不由皱了下眉头,还“不比邯郸差多少”,邯郸比咸阳差了很多好不好!
秦鱼:“习惯就好,廉君尽管在学宫住下,学宫里有许多兵家学子,闲来无事可挑选几个顺眼的调/教一下,就算是解解烦闷了。对了,廉君对家人可还有什么安排?”
廉颇一听秦鱼要他在学宫好好住下,心下就安了一半:对哦,安平侯说过他是要入学宫的,嘿,他明明是被秦国给邀请来的,跟那黄歇可是不一样的。
廉颇这下子心不慌了,又仔细想了下自己的妻妾儿孙,对秦鱼道:“老朽会给家人去封书信,有意者可来相聚。”
无意者自是无需理会了。
秦鱼尊重廉颇的个人选择,他从不会强求任何人(这话黄歇是不信的),不过,既然廉颇在咸阳居住,资财还是要有的,于是秦王政又给他赐下良田、商铺、奴仆、金银铜漆器若干......
黄歇虽然没有立即被带去章台宫软禁,但他坐在秦宫大殿中围观其他人谈笑风声,只觉身在另外一个宇宙,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离开咸阳宫,黄歇在宫侍和卫兵的围拥下徒步出宫,坐上车架
,朝渭水之南的章台宫而去。
黄歇心下苦闷,只能安慰自己,如今咸阳宫殿都重新翻修过,章台宫是大宫,里面的宫殿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在行至渭水之滨时,车架停下,有一谒者上前与押送黄歇的卫长说话。
黄歇开口询问道:“来者何人?”
无人理他。
黄歇:......这些秦人真是榆木疙瘩,只知道一板一眼的执行命令,其他一概不理,一概不问。
黄歇微微侧身向外张望,看到不远处一架马车和三五护卫簇拥着一华服锦衣男人。
谒者没有说动卫长,只好回去相报主人。
黄歇只见那个锦衣男子快步上前,将悬挂在腰间的印绶给卫长看,卫长行礼拜见,让步让锦衣男子上前。
锦衣男子来到黄歇车架前,朗声笑道:“春申君来秦竟不得相见,大憾!大憾!”
黄歇也笑了:“阳泉君,别来无恙否?”
阳泉君芈宸乃是华阳夫人的胞兄,曾在秦国住了十多年的黄歇自然是认识的。
阳泉君感叹道:“一别经年,世事变幻,早就不是当年了。”
话里有话,黄歇只当不知。
黄歇道:“你我早就增添华发,自然不比当年了。”
阳泉君:“......你我久别重逢,何不下车对饮长谈一番?”
黄歇叹道:“吾身不得自由,如何能下车?”
阳泉君怒视卫长,质问道:“你们竟敢囚禁春申君,可有王令?”
卫长从悬挂在腰间勾带的信筒里抽出一张纸,展示给阳泉君看。
阳泉君欲要伸手接过,被卫长给收回了。
卫长一板一眼的道:“王令在此,大王下令让我等押送春申君去章台宫,我等不敢违令,还请阳泉君莫要为难我等。”
卫长没有直说黄歇是囚徒,但一个“押”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阳泉君怒不可遏,拔剑就要砍向卫长。
另一个卫士执剑压住阳泉君拔剑的手,黑脸肃容道:“如果阳泉君欲与春申君相谈,何不与春申君同乘?既不耽误阳泉君会友,也不耽搁押送行程,岂不是两厢便宜?待得章台宫,春申君如何就与
我等无关了。”
阳泉君怒气冲冲的脸僵了一瞬,色厉内荏喝道:“简直无礼,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