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但这个奴仆,之前也只是听从秦鱼的吩咐,他自己都云里雾里的不解其意,更别说是教给其他人了。
因此,公田里的小吏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他给掏空了,然后开始组织隶臣们开始收集牲畜和人的粪便,加上腐熟土进行沤肥实验。
秦鱼知道之后,曾当着大王的面竭力称赞秦国人才辈出,连一个管公田的小吏都这样聪明,还非常有求真精神,种田应当也是一把好手。
秦王当时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秦王只是淡淡的一句:“这个人是农家,农家就是研究种地的,还算负责,赏。”
秦鱼:......原来是农家,真是失敬了。
秦鱼头一天让人回家请轮过来,第二天她就到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木林。
秦鱼见到木林非常高兴,不住的问他家里怎么样了?母亲身体可还好?大兄和丘嫂还好?仲兄和娇娇阿姊也还好?家里的麦都收完了吗?坑池能顺利产气了吗......
林林总总,什么都要问一下。
木林对他的问话都一一做答。秦鱼的母亲兄姊们都好,只是非常想念他和秦大母,家里的麦都收完了,他是等坑池能顺利产气,并且据此设计了一个大的锅灶之后才决定来都邑的。
秦鱼听了高兴不已,决定等晚上回去之后,就跟秦大母仔细说家里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做好蒸馏釜,看能不能先蒸一批花露出来。
有了木林和轮,蒸花露的器具是不用担心了,现在,秦鱼就得想办法如何获得大量的新鲜花瓣。
首选月月红,也就是月季花。月季花栎阳王宫里就种了许多,而且是好几种品种,秦鱼让人采摘不同品种的花瓣,然后试着蒸馏,争取能选出出油率和出花露最多最香的品种,然后进行重点种植。
除了月月红,秦鱼还给乡里的里典、田典、伍人等基层小吏们下了通知,要他们运粮税进都邑的时候,给他带来当地的花朵,不管是家里种植的家花,还是野地里生长的野花,他都要,若是能从哪个里、哪个乡里选出适合做蒸馏的花朵,可免那个里和乡的今年赋
税。
几乎是一夜之间门,整个栎阳,兴起了寻找和采摘花朵的热潮。他们没想过秦鱼会蒙骗他们,因为大王就在栎阳,这样的政令能同行乡里,说明大王也是认可的,因此,栎阳的百姓们,上到白发苍苍,下到垂髫小儿,全都行动起来,去田野里采摘鲜花。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栎阳县署简直成了花的海洋。秦鱼自认见识广阔,也没见过这样种类繁多的......野花。
秦鱼特地分了十多个小吏专门负责花卉记录这一项工作,凡是送来的每一种花,无论有没有名字都记录下来。他有心想做一个植物百科,就可以从现在收集花朵开始。
收集好的花朵会送去农家、医家那里去分辨,摘出有毒的之后,剩下的会送去轮那里试着蒸一蒸,看看能不能选出适合的。
结果,也才没几天,轮那边就有了重大发现,她选出了一种黄色花朵,能蒸出非常浓郁的油星出来。
秦鱼听说之后,兴冲冲的去看,结果,看了花朵和出的油之后,秦鱼简直惊呆了:
这个时候,秦国就有油菜花了吗?他怎么记得油菜花外来物种来着?
汉家王朝跟其他地区大规模的交流一个是在大汉汉武帝时期,打通河西走廊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另一个是大唐万国来朝的时候,也说不准油菜到底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
现在,秦始皇还没统一六国呢,这油菜花到底是哪里来的?总不会这油菜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吧?
秦鱼问:“这花是从哪里采摘的?”
专门做记录的小吏回道:“此花名叫黄花,是北乡所献,未开花之幼苗可以食用,花开之后味苦,食之会导致腹泻不止,不可食用。”
秦鱼恍然,油菜花的价值全在油菜籽里,结果还在未开花之时就被采集吃光了,零星能保存下来的,也是为了开花结子,留待来年继续生长出新的油菜苗来采摘食用。若是饥年,恐怕连结种的机会都不会留下,这些油菜就直接绝种了也说不定。
不管这油菜花是怎么来的吧,既然让秦鱼看见了,自然要发挥它的真正价值。
秦鱼下令让北乡的乡啬夫等待油菜花开花结籽,然后将籽粒带回栎阳都邑,放到公田里去种植。
然后
免了献上油菜花的那个里的全年赋税,一时间门,采花热潮再创新高。
栎阳的热闹,就连宫里的太后和秦王都听说了。
秦王叫来秦鱼,问油菜花的事,秦鱼高兴道:“真是再没有想到的运气,咱们栎阳果然人杰地灵,居然能找到出油率如此高的花朵。”
秦王眼睛一亮:“可以用此蒸出精油吗?”他可是不止一次听秦鱼说起,相比于花露,精油更珍贵,说是一滴千金也不为过。他听秦鱼说此花出油率高,就以为有望蒸出精油来。
秦鱼脸上的笑容一窒,揉揉脸颊,他可不想让秦王直接把菜籽油往脸上擦,就对秦王道:“大王,花朵都能蒸出如此丰富的油,那么花的果实,理应出油更丰富才是。我打算等上一年,等这花结出籽粒,明年种上一些看看,说不定明年能榨出能吃的菜油来呢?”
秦王一听,哦,今年没有,要等到明年啊,秦王有些不高兴,用他那一双鹰眼阴沉沉的盯着秦鱼,不说话,但压迫力十足。
秦鱼动动小屁股,妥协道:“那,我让北乡的乡啬夫遍寻北地,看看能找出多少这种黄花吧,要是多的话,就采集一些花朵,蒸一些油出来,给您...给您梳头发如何?”
他没敢将“精油”和“给您擦脸”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觉着亏心!
秦王这才缓和了脸色,对秦鱼道:“如果北乡的庶民能为寡人献上更多的黄花,寡人就免了北乡今年的赋税。”
行吧,您是大王,您说了算,反正他也正在采集花朵,顺便给秦王多找一些油菜花,也没什么。
秦鱼答应下来,然后道:“楚地菊花也叫黄花,不如大王给此花命名如何?”
秦王来了兴致,一连起了好几个富有寓意和诗意的名字秦鱼都不满意,说这个不好听,说那个晦涩难懂,还说有的名字不好记又不好理解,总之就是不行。
秦王怒了:“那你说要叫什么名字?”
秦鱼转转眼珠子,笑道:“既然此植能出油,名字里应当有一个‘油’字。”
秦王点头:“可。”
秦鱼继续道:“既然此植能做充饥饱腹食用,应当还有一个‘菜’字。”
秦王颔首:“有理。”
秦鱼再接再厉
:“它既然能开出喜人的花朵,且以此花受得大王青睐,那么就叫它‘油菜花’如何?”
秦王:“让寡人来说,你这竖子早就给它起好了名字,现在是特意来找寡人寻开心的!你过来,让寡人看看你的皮是不是痒了?”
秦鱼见秦王有伸手要抓他的趋势,当机立断起身就跑,可惜,秦王一声令下,大殿的门在他还未跑出去的时候就关上了。
前有拦路门,后有嗜人虎,秦鱼一个转身,跑向立柱之后,让秦王抓不住他。
秦王一步能抵秦鱼三步,在差点被抓住两回之后,秦鱼无师自通的找到了一个能让秦王抓不住他的法子。
他围着足有三人合抱粗的立柱跑,身量高大的秦王就不容易抓住他。
只是在跑了几圈之后,他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画面,但只是一闪而过,快的根本没给他抓住的机会,就消逝了。
果然,等他把秦王给遛的气喘吁吁的时候,秦王也没能抓住他。
秦王躲在立柱之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对叉腰大喘气的秦王道:“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自己受罪?再者,我只不过是给它起了一个通俗容易记住的名字罢了,无论这花叫不叫这个名字,最终叫什么名字,都要得到大王您允许之后,它才能有名字,所以说,最终这花,还是大王您来命名的,是不是?”
秦王被他这一番强词夺理之语给气笑了:“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左右,今晚不许给你们公子送膳食,看他还有没有力气跑,哼!”
秦鱼简直无语,为了能有晚饭吃,他只能自己出来,让秦王拍了两下小屁屁,秦王才解气,摸着他的小屁屁道:“油菜花挺好听的,通令全国,以后这花,就叫油菜花了。”
秦鱼:......你高兴就好。!
第69章 被迫成年的少年
随着夏收结束,各地的仓官们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税收工作。除了北乡被免了赋税,其他四个乡的乡啬夫们都要压着粮车到都邑来缴粮入仓。
随着西乡的粮税到都邑的,还有秦峦和娇娇。
秦鱼很高兴们看到兄姊,问了一番家中境况之后,娇娇进后宫去见秦大母,秦峦则是跟在了秦鱼的身边。
秦鱼问秦峦:“仲兄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秦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鱼,我想跟在你身边做个侍从,学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你看行吗。”
秦鱼对他的客气惊了一下,忙道:“仲兄何出此言?你是我的兄长,你要是想学一些本领,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哪里就要做侍从了?我现在也在跟老师学习呢,仲兄不如跟我一起?”
秦峦大喜:“果真?”然后又有些犹疑:“我听说那两位先生是大王特地派来教导你的,他们愿意教我吗?”
秦鱼道:“他们是大王派来辅佐我的幕僚,并不是我的老师,他们教我律令的时候,你就在旁跟我一起学,若是他们不教,那我就去跟大王说换一个郎官来帮我好了。”
秦峦急忙道:“怎么能这样呢?鱼,大王虽然对你宠爱,但你也不能太任性了,良师难得,你若是将他们退回去了,让其他的..郎官如何想呢?他们只会觉着你是不可造就之材,说不定他们以后都不愿意教你了呢?”
秦鱼诧异,没想到我竟然有一个小古板哥哥,秦鱼也不跟他纠缠如何对待那两个郎官的问题,只问他:“那你要不要跟我学?”
秦峦一脸便秘的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要。”
秦鱼:“那不就行了?我可跟你说,官署里藏龙卧虎,精通律令的,可不止这两个人,其他的官吏,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教导你我,所以,安心啦,好好学。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不能学成,看的还是你自己,不是老师有多好。”
秦峦听道还可以跟其他人学,彻底放下心来:“鱼,多谢你。”
秦鱼噘嘴:“仲兄,你以后要是跟我说话都是这个调调,我可就要生气了。”
秦峦原本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小揪揪,结果看到了他带着高冠的发髻,
只好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那以后仲兄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什么话都跟你说,行了吧?”
秦鱼这才高兴了:“本就应该如此。”
秦峦又看了一眼秦鱼的小髻,想到方才说的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子来,递给秦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听说你要做栎阳令的时候给你做的簪子,是从老库里选的一截木头,说是叫什么沉香木,闻着香香的,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就做成一个簪子,送给你做礼物。我第一次做,手艺粗糙的很,你别嫌弃。”
秦鱼颇有些惊喜的接过簪子,见簪子尾端雕刻着一个...鱼头?簪身上有交错的一些刻痕,应该是鱼的鳞片和鱼的尾巴。
雕工确实有些粗糙,但簪子材料好啊,摸在手里油光水滑的,一看含油量就非常高,还是黑色的,多么难得。
秦鱼高兴道:“多谢仲兄,我很喜欢。仲兄,你帮我戴上吧。”
秦峦迟疑:“你不嫌丑吗?娇娇可是很嫌弃的说丑死了。”
秦鱼深沉道:“你们不懂,这叫抽象,抽象知道不?所谓抽象,就是越丑越好,至少,我能看出来这是一尾鱼,一看就是给我的。”
秦峦咧嘴笑道:“没错,你是咱们家的白鱼儿,我就雕了一尾鱼给你。”
秦峦是真的高兴秦鱼能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更高兴秦鱼在受到大王的赏识之后,仍旧待他这个兄长如昨日,接下的日子,他紧紧跟在秦鱼的身边,虽然秦鱼说他是兄长,但他仍旧像是侍从一般照顾他,保护他。
秦鱼对秦峦的心理变化一无所知,他现在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水车、水碓、水磨房的推广上。
铜制蒸馏釜的改良和制造交给栎阳工室这边的墨者之后,木林就去跟秦鱼说,他要去栎阳公田那边看看,能不能建造一个坑池。因为公田那边养有牲畜,在那边建造一个坑池,可以方便那里的隶臣妾们用火和肥地。
秦鱼自是举双手赞成,说实话,他现在手里的活计巨多,还要抽空学习,建造沼气池的事,他给忘的差不多了。
挑了一个日子,秦鱼带着秦峦和木林,一起往栎阳公田这边来。
栎阳公田是一个占地非常广阔的农场,这里不仅有按照农官的指导和要求耕种作物,还蓄养了许
多的牛羊豕和马匹,以及开办了许多的小手工作坊。
耕种和畜牧就不用多说了,小手工作坊里,五花八门,品类众多到囊括了一个人的衣食住行,有编草鞋的,编竹筐的,有做蒸(一种照明器具)的,有制陶的,有纺织的,有制衣的,有打造马车的,还有专门制作箭杆的,甚至还有打造棺材的,总之种类非常多。
当然,在这边工作的人,除了官吏等管理人员,其他的就都是隶臣妾,以及秦鱼从秦王那边接手过来的刑徒。
他们完全没有人身自由,更不能拥有财产,他们从生到死,都是属于秦国的。
秦鱼带着木林过来的时候,负责这边的厩院守正在给小吏臣妾们量身高。
秦鱼好奇,就停下来看了一下,他见凡是高于六尺的小隶臣,就归入大人那一列,不满六尺的,就还是回到小孩子那一列。
其中一个小隶臣,身高已经高于六尺,不由哭丧着脸跟量身高的小吏道:“我还不满十三岁,还不到傅籍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