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172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丙四穿过烟雾火焰缓缓走了过来,站到了正中央。

  四张脸,虽然五官肤色皆有不同,但站姿僵直、表情?凝固,又好似同一个人,火舌在他们身后疯狂舞动,烤干了身上的符水,青蓝色的眼瞳在眼眶里疯狂转动,额角、脖颈、手?背上布满的青筋如蛆虫蠕动,四人手?指颤抖着扭曲,变成?野兽爪状。

  “他、他们难道?一直泡在染缸里?!”花一棠惊呼,“那岂不是、岂不是——”

  林随安攥紧双拳,低声道?,“花一棠,跑!”

  “我堂堂扬都?第?一纨绔,岂是不顾搭档死活贪生?怕死之辈?!”

  “走!”林随安侧目厉喝,“你?在我会分心!”

  花一棠眼眶红了,提起衣摆转身狂奔,那些“丙子头”的护卫们忽然动了,林随安也动了——

  灼热的风和刺目的光掠过眼瞳,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之前所有的对战记忆涌上心头,身体化用姜尘的双龙出海,双手?双招,左手?使出伯克布的擒拿手?,捏碎了一个人的手?骨,右手?以掌代刀使出千净刀式,劈断了两?个人的肋骨,凌空旋踢一人脖颈,轻飘飘落地,回头一看,花一棠的背影已经隐入密道?,逃之夭夭。

  被打趴在地的四人缓缓爬起身,歪斜着身体,拖着断了的手?脚,青蓝色的眼瞳停止了乱转,呆滞地、直勾勾地盯着林随安。

  林随安心道?不妙:他们的速度和力量虽然不及裘老庄主,但似乎失去了痛觉,就仿佛僵尸一样,这般纠缠下去,她岂不是也要一同葬身火海?!

  四人发起了第?二波攻击,林随安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回击,嘁哩喀喳一顿操作猛如虎,几乎折断了所有人的臂骨和腿骨,可是没有用,他们依然拖着断手?断脚,缓缓爬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林随安。

  洞穴内的火越烧越大,头顶的钟乳石发出了咔咔的爆裂声,穴|内炽热如烤炉,可林随安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熟悉这种感觉,杨都?城挖出白牲尸骨之时,就是这般的冷。

  突然,为首的丙四张开嘴,说出了几个字,“千……千净……之主……救救……救救我们……”

  林随安如遭雷击,骇然看着丙四眼中流出青蓝色的泪水,一步一步走向前,他的身后三人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呆滞的脸上挂着蓝色的泪,没有半分表情?。

  “你?们说什么??!”林随安厉喝声中,四人第?三次攻了上来,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每一招都?是毫不留情?的杀招,林随安心神大乱,攻击毫无章法,被逼的只能频频防守,接连几招没防住,被重重集中腹部?,狼狈后撤,疼得大口大口呼吸。

  这一下可大大不妙,洞穴内充满了符水毒气,蒙面?巾的香气早已淡了,原本香气和毒气还?能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如今林随安呼吸频率突然激增,涌入肺部?的毒气量也大大增加了。

  如影随形的血腥杀意尖叫着钻了出来,涌进大脑,蒙住眼球,渗入耳膜。

  林随安的指节禁不住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是她抑制不住的兴奋。

  想要杀人的兴奋!

  四名护卫第?四次冲了上来,林随安冲天跃起,双腿抡起飞踢一圈,所有护卫轰然落地,口吐黑红色的血浆,林随安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了丙四的脖颈。丙四脖颈处的脉动一下一下传入掌心,让林随安心头涌上了一股久违的感觉——轻松又痛苦、悲伤又愉悦、残忍又仁慈、遥远又亲切——不禁越捏越紧……

  丙四身体不断抽搐着,爆凸的眼球依然死死盯着林随安,声音仿若细小的微尘,“杀……了……我们……救救……救我们……”

  林随安手?臂狂抖起来,疯狂吸气呼气,微弱的香气钻进鼻腔,淹没在无尽的血腥杀意之中。

  脑中出现了尖锐的叫声,像是一个人,又像是无数人。

  【杀了他!】

  【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所有人,你?就轻松了!】

  【只要杀了所有人,你?便不会痛苦了!】

  林随安狠狠闭眼,手?背青筋暴起,伤口崩开,血渗出厚厚的绷带,新鲜的血腥气和绷带上熏香混合着飘荡在周围。

  林随安赫然睁眼。

  滚!

  你?算什么?东西,休想控制我!

  手?指一松,丙四软软滑到了地上,呕出一大口紫红色的血浆。

  林随安狠狠拍了拍脑袋,定眼一瞧,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她恰好踢中了那些护院的肚子,致使他们吐出了不少符水,虽然都?奄奄一息,但起码都?还?活着。

  还?来得及!!

  林随安撕开手?上的绷带,又在口鼻处蒙了一圈,左手?抓住两?人胳膊、右手?拽着两?人脚踝,拖着四个人艰难向出口走去,烧裂的钟乳石在身后崩塌掉落,石壁赤红滚烫如火炉,大地翻滚着灼热,林随安咬牙走着,强制压下杀意的后遗症渐渐显现,她的身体出现了久违虚弱感,只觉拖着的四个人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豆大的汗珠落在了睫毛上,又缓缓滑落,泪一般,林随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快了、就快了,她已经看到了黑黝黝的通道?入口,就在眼前,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向前栽了下去——

  芬芳的馥郁的香气抱住了她,林随安听到了熟悉的心跳,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花一棠赤红的眼眶,他白玉般的脸上满是血痕和黑灰,身上还?带着新鲜空气的气味,和熏香融在一起,好香好甜啊……

  林随安笑了:“你?的脸好像一只花猫。”

  “林随安!你?——”

  后面?的话林随安听不到了,她太累了,睡着了。

  *

  玄明散人“噗”一口喷出紫红色的血浆,捂着胸口骂了声娘。

  万万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心口疼的症状不但没减,反倒越来越重了。

  不应该啊,那日与云中月对战时喝下的增幅符水是他亲手?调制的,经过多次人体试验,效果?斐然,怎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莫非是原料不够纯?还?是配比用量有问题?亦或是忽略了什么?关键步骤?

  玄明散人百思不得其解,起身走到书案旁,按下龙神果?浮雕机关,从墙内秘格里取出一卷蓝封黑章的轴书,窝回床榻,靠着床头,盖着被子展开细细研读,这轴书是三爷传给他的,他已经读了不下上百遍,里面?记录的东西看似匪夷所思,实则神奇奥妙,尤其是其中记载的龙神果?炼化之法,着实令他大开眼界,受用无穷。

  突然,禅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师兄!师兄!大事不妙了!”

  玄明散人迅速收好轴书,提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地下秘库失火了!”

  “什么??!”玄明散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光着脚跳下床,一把拉开房门,“为何会失火!什么?时候的事儿?!”

  门外是玄明散人的师弟玄清道?长,长脸、高鼻梁、高脑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哭丧着脸道?,“不知道?啊,就在刚才,启院内几处密道?暗门突然冒出了黑烟,师弟急忙派人去看,所有密道?里全是烟,定是秘库失火了啊!”

  “那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救火?!”玄明散人吼了一句,心口骤然剧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玄青道?长忙扶住玄明散人,手?掌飞快扇风道?,“师兄莫要焦急,我已经派弟子们去了,无奈所有密道?皆是浓烟滚滚,无法进入,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速速派人去龙神湖南岸的石窟,那处有一条宽敞的隐秘入口!”

  玄青道?长连连应下,唤来小道?童吩咐了几句,又扶着玄清散人进屋歇息,低声劝道?,“师兄明日还?要主持龙神祭大典,还?是要先保重身体啊!”

  玄明散人倚着床头,有气无力道?,“守库的四兽呢?!为何这么?大的事儿毫无预警?!”

  “新训的四兽不太灵光,如今也不知死活,这几日观里都?忙着准备龙神祭,人手?十?分紧张,今日贤德庄又借调了许多弟子,不曾想一时守备空虚,秘库就失火了!”玄清道?长满脸愧疚,“是师弟疏忽了,还?请师兄责罚!”

  玄明散人皱眉,“贤德庄又借调人作甚?”

  “听说是——裘文被人杀了。”

  玄明散人一怔,“被谁杀了?”

  “裘鸿一口咬定是方氏医馆的方安小娘子。”玄清道?长道?,“听说方氏医馆的人都?跑了,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方氏医馆!”玄明散人拍案而起,胸口疼得又是一个哆嗦,“我记起来了,云中月来闹事的时候,咱们查过他们!”

  玄清道?长垂首,“是。”

  玄明散人踱步几圈,冷笑道?,“我明白了,方氏医馆和云中月根本就是一伙儿的!天杀的云中月,烧我龙神观,伤我弟子,杀我老友,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我玄明与你?势不两?立!”

  玄清道?长耷拉着眼皮没说话,藏在阴影里的眼角不自然跳了一下。

  “慢着,上次云中月烧了源济堂,莫非当时他已经寻到了密道?入口?”玄明散人越想越觉得甚有可能,顿时怒不可遏,“此?次秘库失火八成?也是他干的好事!”

  玄清道?长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玄明散人笑了,“我们龙神观的密道?错综复杂,堪比天下第?一迷宫,纵使云中月是天下第?一盗,入了密道?也是插翅难逃,“玄清听令,立即率人去密道?搜寻云中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清道?长眨了眨眼,“可是……弟子们还?要救火……”

  “事已至此?,秘库里的存货估计也救不出来多少了,罢了,大不了重新再做,”玄明散人咬牙切齿道?,“擒住云中月这个罪魁祸首才是重中之重!”

  玄清道?长恍然大悟,“师兄英明!师弟这就出发,定不负师兄所托!”

  玄明散人点头,疲惫挥了挥手?。

  玄清道?长恭敬退出禅房,关门的一瞬间瞄到了玄明散人被褥下的蓝色轴书,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

  小剧场

  云·玄清道?长皮下·中月:冤枉啊,怎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啊?

第151章

  大陆坊, 亥正三刻。

  方刻手指依次搭在秋三娘和阿牛腕上阵脉片刻,又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木夏,木夏和伊塔立即跑去厨房重新熬药。

  朱母一脸焦急问道:“方大夫, 如何了?”

  “脉象暂稳,已无性命之忧。”方刻道, “我新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子, 明日应该能醒过来。”

  朱母松了口气?,朱达常拽了拽方刻,低声道,“那我阿娘的毒怎么办?”

  “秋三娘母子天生体弱,加之常年吃不?饱,营养不?良,抵御力不?及符水之毒, 所以?症状来势汹汹。朱婶子身?体康健,之前的心悸之症看?似凶险,实则性命无虞,朱主簿不?必太过担忧。”

  “那以?后?呢?”朱达常追问, “诚县其他百姓呢?你不?是说全?县百姓都中毒了吗?”

  方刻沉默半晌,“确实如此。”

  “那、那那那那你的解药可能解了所有人的毒?”

  方刻摇头:“不?行。”

  朱达常顿时急了,“那那那该如何是好啊?!实在不?行咱们上报州府, 上报广都城,上报大理寺——啊啊啊, 花家四郎和林娘子到底去哪了啊啊啊——”

  朱母一巴掌呼在朱达常后?脑勺上,“你好歹是一县主簿,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现在哭丧还早了些, 大家都活着喘气?呢,慌什么?”又望向方刻, “方大夫定有法子的,对吧?”

  方刻又沉默了。

  针对秋三娘和阿牛的病例,他对解药配比重新进行了调整,效果确有提升,但关?键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就是急缺水浴银蟾,没有药引激发药性,解药的药效只能发挥三成。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们此来诚县所带药材满打满算只够几十?人使用?,城县百姓九百多人,根本是杯水车薪。

  “诚县百姓多为慢性中毒,五脏六腑和血脉筋骨皆有损伤,如今他们身?体与?毒素共处多日,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若是贸然?用?猛药,恐会适得其反,不?如以?温药徐徐图之。但是——”方刻盯着朱达常,“无论药材还是药引都要出城才能买到。”

  朱达常的脸垮了,“贤德庄和龙神观已经封了城,出不?去了。”

  “朱主簿也不?能出城吗?”

  朱达常苦笑了一下?,“我这个主簿就是摆设。”

  朱母皱紧眉头,方刻掐了掐额头。

  伊塔和木夏送药进屋,扶着秋三娘和阿牛服下?,二人的脸色好了许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靳若从窗口一跃而入,低声道,“外面?不?太对劲儿?,那些搜街的道士突然?都撤走了,而且不?是去城北的龙神观,而是去了城南的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