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花一棠:“话说你这么多属下?,平日都住在哪儿啊,吃什么喝什么?啊呀,莫非是住在贤德庄的地下?密道里?”
林随安脑中“叮”一声,她想到了贤德庄的怪谈,总是莫名消失的十大缸水和?木柴,莫非就是为这些黑衣人准备的?
韩泰平看着花一棠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仿佛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未知的怪物一般。
花一棠站起身,晃悠着扇子绕着韩泰平溜达,“花某实在是太好奇了,于是带人将贤德庄挖了个?底朝天,嘿,还真让花某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囚牢,能住上百人呢。不?仅如此——”花一棠滴溜溜一个?转身,用扇子挑起韩泰平的下?巴,“我还在那囚室里寻到了一间密室,找到了这个?。”
花一棠变魔术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送到了韩泰平面前。韩泰平身体豁然向后窜出一截,似是十分惧怕此物。
林随安万分诧异,想想这几天,朱母和?小鱼从早到晚拉着她聊天闲逛,竟是没发?现花一棠居然查出了这么多东西——不?对,应该是花一棠特意瞒着她。
这又是为何?身为搭档不?是应该线索共享吗?
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林随安眸光在那黑瓷瓶顿了顿,一个?藏在潜意识中的推测慢慢浮出了脑海。
那个?瓷瓶里装的是另一种符水。
“这个?瓷瓶里装的是另一种符水。”
脑海里的推测和?花一棠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林随安暗叹一口气:果然。
“玄明说你来诚县是为了监督龙神观,但花某以?为,你来诚县的目的恐怕不?止如此。”花一棠手里把玩着瓷瓶,斜眼瞥着韩泰平,“你最主?要的目的是培养、啊不?,应该是培育这些面具杀手。”
韩泰平呼吸变得急促,身体越撤越后,直到脊背撞上了漆黑冰冷的墙壁,停住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花一棠沉下?神色,摇了摇手里的黑瓷瓶,“这种符水能强化人的骨骼和?肌肉,但却有?一种副作用,腐蚀心智,用的久了,人就会变成四?肢发?达无法思考的行尸走?肉,就如同——”花一棠声音沉了下?去,“裘文一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泰平尖叫。
“裘文是个?失败的作品,所以?,你们又重新培育了所谓的四?兽,也就是丙四?、丙十四?、丙二十四?和?丙三?十四?,但同样的问题依然存在,他们也失去了自我意识,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会变成下?一具行尸走?肉,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最终爆心而亡。”
韩泰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净果清体魄,天芒引星气,十酷封心魂,破军诞新生。”花一棠深吸一口气,走?到案边,再次举起“净”字轴书,“你们最终的目的,是培育拥有?强悍恐怖的战斗力,能随心所欲控制改造过的身体,具有?思考应变能力,又能为你们所控的杀人工具,就如同——”
花一棠说不?下?去,喉结滚动数下?,转头看向林随安,眼瞳赤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流下?来。
林随安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军?我?”
花一棠别?开了眼睛,云中月捂住了嘴巴,凌芝颜的笔掉了,伊塔“啊”一声,这一次,丙四?四?人没有?学舌,齐齐沉默了。
韩泰平的表情很难形容,像是拼命隐藏在阴沟里的惊天秘密被人随随便便翻了出来,大张旗鼓暴露在阳光之下?,绝望又荒诞。
林随安脑中飞速将花一棠的推理捋了一遍:韩泰平以?及他背后三?爷的目的主?要有?两个?,其一,炼制符水一号,用以?贩卖敛财,其二,炼制符水二号,用以?培育人形生|化|武器。
面具杀手是1.0版本,裘文是2.0版,丙四?四?人前期是3.0版,现在是3.5版,或许中间还有?更多的迭代版本,而根据她这具身体的种种特性,以?及对龙神果异常敏感和?激烈的反应推断,最大可?能性就是,她自己就是终极版。
这个?推理实在是太玄幻了,不?过更玄幻的是,林随安发?现,之前对这具身体“未知的恐惧”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是这样”的坦然和?爽利,甚至还有?一丝“不?愧是我”的小得意。
这种奇妙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花一棠静静站在她面前,少年俊丽的容颜在晦暗的衙狱里白得发?光,像极了那一夜看到的皎洁月轮。
【你与他们不?同,你是有?后台的人。】
林随安轻轻笑了一声,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或许是花一棠特有?的中二气感染了她,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林随安没有?往下?想,而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所以?,这就是你瞒着我查案的原因?”
花一棠垂着睫毛不?说话,手里的扇子捏得咔咔作响。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随安道,“我们可?是搭档,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搭档,你怎么能不?信我?”
花一棠赫然抬头,“我没有?……”
“我信你,”林随安定声道,“我信方?大夫,信靳若,信凌司直、伊塔、木夏,我信只要有?你们在我身后,我就不?会变成破军,而是林随安。”
花一棠咬紧牙关,眼眶更红了。
林随安上前,砰砰拍了两下?的花一棠的肩膀,“这些可?都是你说的,难道你忘了?”
花一棠望着林随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辈子都不?会忘。”
“不?错,这才是配的上我林随安的搭档!”林随安又拍了一下?。
花一棠松开紧绷的下?颌,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逼退眼中的情绪,再次睁眼之时,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翘着脚坐在了桌案上,挑眉道,“韩泰平,聊聊三?爷吧。”
韩泰平抱着脑袋,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什么三?爷!”
花一棠鼓掌,“都到这个?地步了,韩里正还对那位三?爷如此忠心耿耿,着实令花某敬佩。不?过花某向来不?相信你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忠心,啊呀,莫非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三?爷手里,比如说——家?人的性命?”
韩泰平猛地回头,惊恐的眼神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花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我三?爷是谁;第二,三?天之内我将刚刚那些话散播至唐国各地,就说——每、个?、字都是你招、供、的。你猜,那位三?爷是信你的忠心,还是信我?”
“你不?是人!你这个?王|八|蛋!花一棠,你迟早要遭报应的!”韩泰平嘶吼。
林随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不?会恰好也认识六爷吧?”
韩泰平:“什、什什什么六爷?!”
“东都城红妆坊郝六家?的郝六啊。”
韩泰平的眼神更惊恐了,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将心里的潜台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你是怎么知道的?!
“把这条也加上,”林随安道,“六爷的身份也是韩泰平供出来的。”
花一棠:“好嘞。”
“林随安你这个?恶鬼!花一棠你这个?畜生!你们两个?都不?是人!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韩泰平震天的叫骂声中,花一棠和?林随安肩并肩靠在桌案旁,同一姿势抱着双臂,同一表情笑吟吟瞅着,还时不?时评价两句。
林随安:“他骂人功力远不?如你,不?走?心。”
花一棠:“谬赞谬赞。”
“要不?你也骂两句,打个?样?”
“我如今好歹也算一县县尉,贸然骂人也太失礼了吧。”
“你说他骂了这么久,累不?累啊?”
“我瞧着嘴皮子都干了。”花一棠将手里的黑瓷瓶扔给丙四?,“让韩里正润润喉。”
丙四?拔开瓶塞就要往韩泰平嘴里塞,韩泰平的骂声戛然而止,换成了凄厉的尖叫,“我只知道三?爷是净门的门主?!”
林随安和?花一棠同时闪了腰,凌芝颜的笔在供词上戳个?洞,云中月的下?巴砸到了地上。
伊塔:“啊嘞?”
丙四?四?人:“啊嘞嘞?”
*
小剧场
躺在县衙里晒太阳的靳若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第160章
“净门门主?”花一棠噗一下笑出?了声, “韩泰平,你是觉得我和你一样蠢吗?丙四,灌符水!”
丙四掐着韩泰平的脖颈提起, 黑瓷瓶怼到了他的嘴边,韩泰平惊悚尖叫, “我还没?说完, 此净门非彼净门!”
花一棠眯眼,示意丙四松手,韩泰平咚一下坐回了地上?,满头大汗。
林随安:“你是说,还有另一个净门?”
韩泰平吞了吞口水,飞快点头。
“哦?这倒是有趣了。”花一棠端起一盏白水,拉着木凳坐到了韩太平的对面, 将白水递给了韩泰平,韩泰平小心确认过后,咚咚咚喝了个干净,整个人彻底颓了下来。
“花县尉想知?道?什么?”这一次, 韩泰平居然用了敬称。
花一棠:“你见?过三爷的脸吗?”
韩泰平摇头,“他一直带着面具,披着大氅, 变了声音,莫说脸, 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连他的脸都没?见?过,居然肯替他卖命?”
“月俸一百金,莫说是只是个不愿暴露身份的人, 就算是头猪我也能替他卖命。”
云中月瞪圆了眼睛,口型:娘诶, 一百金!
凌芝颜手里的笔颤了颤,显然有些动摇。
唯二不为所?动的只有月俸一千一百金的林随安,和本人就是金主爸爸的花一棠。
花一棠甚至还不屑“切”了一声,“他是怎么与你联系的?”
“每次的联络人都不一样,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幼童,还有妇人、叫花子、胡人、铁匠、屠夫……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千人千面啊——”花一棠喃喃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云中月。
云中月顿时?急了,“喂喂喂,和我没?关系啊!”
“不是易容假扮,而是——都是不同的人。”韩泰平道?,“这些联络人似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传达什么内容,只是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
应该只是随机选取的路人,相比固定的联络人,这种方式反而更隐蔽安全,林随安心道?,只有一个问题,三爷是如?何锁定韩泰平行踪的,莫非他也有类似净门的消息网络?
花一棠:“见?面之后呢?”
“三爷会给我下个月的俸禄,告诉我下一步的任务。”
“见?面时?间持续多久?”
“不出?一炷香。”
“三爷身边可有其他人跟随?”
“三爷向来独来独往。”
“也就是说,你们一个月见?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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