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阳墨心
林随安揪着花一棠的脖领子也钻了进去,目光所及处视野十分有?限,只有?凌芝颜火折的一点点光,靳若和凌芝颜面?对面?站着,火折的光落在地上?,照出了另一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竟然是?吴正清。
花一棠捏着鼻子:“什么味儿,好腥好臭!”
的确难闻,林随安心道,好像海鲜市场的垃圾桶。
靳若蹲身探了探吴正清的脉搏,啧了一声,“可惜了,还活着。”
花一棠掏出照明夜明珠,环顾一周,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屋子,窗户都被封死了,不透半点光,墙边也立着一个铜烛台,看造型和外屋的是?同款,烛台上?放着几根燃了半截的蜡烛。
花一棠没有?点燃那几根蜡烛,而是?举着夜明珠蹲下了身,林随安这?才看到,烛台旁有?一张宽大华丽的卧榻,还有?个小木案,木案上?是?空的,卧榻上?也没有?常备的枕头,软垫等物。
“姓花的,这?边这?边!”靳若招呼花一棠过去,抢走他手里夜明珠贴近地面?,竟然看到了一串血脚印,朝着最北侧的墙壁走过去,众人循着脚印到了墙边,最后一个脚印是?半个,另外半个没入了墙里。
靳若嘿嘿一笑,拳头在墙上?敲了敲,有?空音,沿着墙体摸了一圈,寻到了一个暗扣,勾住一拉,开启了一扇暗门。
出了暗门,又是?一条黑乎乎的甬道,靳若用?夜明珠照着,眼看着血脚印的痕迹越来越淡,最后几乎看不到了,甬道也到了尽头,众人从一个小门里钻了出来,发现又来到了一间厢房,靳若飞快搜寻一圈,已经失去了脚印的踪迹。
林随安快步走到厢房大门前,“啪”推开门板,发现竟然到了散花楼的三层,转弯就是?散花楼四通八达的楼梯。
整层楼空无一人,只能隐隐听到六层亭阁里传出的叫骂声。
*
小剧场
林随安:这?糟心的侦探体质啊!
第189章
因为案发现场太?过惨烈, 花一棠只能征调燕钗阁隔壁的宫妆阁作为临时调查总部,顺便?将昏迷段红凝和吴正清一起扛了过来,林随安将段红凝安置在软榻上躺着, 吴正清可就没这个待遇了,直接躺在了地上。经方刻诊断, 这二人大约是中了迷香, 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清醒。
净门弟子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益达府衙捕头伍达便?率领一众不良人赶到了散花楼,里?里外外围了个结结实实。
花一棠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伍达将掌柜带到宫妆阁,问询燕钗阁暗室一事。
掌柜姓鲁,四十多岁,经营散花楼已有十年, 被吓得魂飞魄散,回话前言不搭后语。
“那、那那个暗室早就废弃了,我本想着过几日就将暗室和包厢打?通,前几天我已拆了暗门, 只是忙着随州苏氏的夜宴,一时没顾上,所以先差人按墙壁的颜色做了张纸屏风挡一挡——花、花花花参军,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
也难怪鲁掌柜吓成这般,此时的花一棠斜着身子倚在凭几上, 扇子哒、哒、哒敲着手掌,长长的睫毛半遮眼瞳, 眼形又细又长,淡烟流水衫雪白?的衣袂倾泻满地,似冷意彻骨的深秋寒霜,完全是个反派BOSS的造型。
林随安扶额,看了眼对面的凌芝颜。
凌芝颜暗暗叹气,“我等只是例行询问,鲁掌柜莫慌,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鲁掌柜用袖子疯狂擦汗,但见这名浓眉大眼的官爷端直正气,顿时心里?踏实了几分,定了定神,道:“官爷您问。”
凌芝颜:“你刚刚说燕钗阁的暗室已经废弃了,那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鲁掌柜的汗更多了,“那、那那些暗室,原本是用来方便?客人们……行事的。”
凌芝颜皱眉,“行什么?事?”
“这、这个……”
花一棠挑起眼皮,“这还用问吗?散花楼四层以上的菜价酒价昂贵至极,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平民百姓的承受范围,如?此昂贵酒菜自然是包含了其他的特殊服务收费——此处距红香坊所在的东一坊只有三条街,这暗室显然是为四层以上的贵客狎|妓所用。”
鲁掌柜讪笑两声,“花参军果然明?察秋毫,这暗室的确是为红香坊的妓人们准备的,至于甬道和暗门,都是下人和妓人们走的,以免贸然闯入主厢,打?扰了贵人们的雅兴。”
花一棠:“呵,你想的倒是周到。”
“我一个开?酒楼的,自然是要顺着贵客的意思,贵客想怎么?着,我就怎么?着,哪里?能有半分置喙?”
凌芝颜:“你口中所谓贵客的都是何人?”
鲁掌柜继续抹汗,眼珠子朝六层楼的方向翻了翻,不言而喻。
“既然暗室是贵人们所需,建造和装饰也颇下了些功夫,为何现在又废弃了?”林随安问。
鲁掌柜:“原本益都几大世家最喜在散花楼举办通宵达旦的夜宴,但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大约是腻了吧,这夜宴突然就不办了,这些暗室便?没了用武之地。实不相瞒,今晚是随州苏氏时隔两年第一次来散花楼举办夜宴,我用了浑身解数,甚至重金邀请了段娘子和弥妮娜,本想着若此次夜宴能做到尽善尽美,定能挽回随州苏氏的生意,谁能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儿,唉!”
林随安不禁皱紧了眉头:慧曾说过,连小?霜的改变就是从一场“宴会”开?始的。
花一棠:“听你的意思,随州苏氏以前常在散花楼办夜宴咯?”
“咳,”鲁掌柜清了清嗓子,“苏家主喜欢热闹,以前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办一场夜宴,邀请各大世家的子弟陪他玩乐。”
花一棠:“哎呦,苏家主还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啊。”
鲁掌柜干笑两声。
凌芝颜:“后来为何不办了?”
“我也想知?道啊,”鲁掌柜哭丧着脸道,“两年前突然就不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唉!”
林随安:两年前?这个时间点颇有些微妙啊。恰好和龙神观开?始贩卖龙神果的时间一致。
凌芝颜:“四层五层所有的厢房都配有暗室吗?”
鲁掌柜:“只有规格最高的五间厢房才有暗室,五层的燕钗阁、玉树阁和玲珑阁,四层的樱桃阁和芭蕉阁。”
“这些暗室的位置都有谁知?道?”林随安问。
“散花楼的侍从小?厮都知?道,红香坊的妓人们也知?道,之前参加过苏氏夜宴的贵人们也心知?肚明?。”
林随安看了靳若一眼,靳若回了个“师父放心”的眼神,揪着鲁掌柜出?门搜查去了。
花一棠摇了摇扇子,又问一旁的捕头伍达,“伍捕头,查的如?何?”
伍达抱拳,“启禀花参军,属下问了散花楼所有守门的仆从和广场上负责看管车辆的马夫,从夜宴开?始后,没有人离开?散花楼。”
“确定吗?”
“散花楼共有正门一处,后门一处,侧门两处,苏氏似乎对此次宴会甚是重视,要求散花楼每门需配四名仆从守门,不可怠慢。”伍达道,“属下再三问过,的确无人外出?。”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还在散花楼里?。林随安心道。
凌芝颜:“散花楼的小?厮、侍从、红香坊的妓人、乐人们盘查的如?何?”
“宴会繁琐,所有小?厮仆从都忙着备宴,没有单独离开?过,可互相作?证。永昼坊的乐人和红妆坊的妓人们一直待在宴上,无暇离开?。”
花一棠:“那些男性舞者呢?”
伍达:“不良人还在盘问。”
凌芝颜:“可有目击证人见到有人去过燕钗阁,或者从四层暗门离开??”
伍达摇头,“暂时没有。”
“可有人见到吴正清和段红凝去弥妮娜的房间?”
“永昼坊的人说,弥妮娜每次跳完胡旋舞后,都会将自己关在房中安静歇息一个时辰,最忌讳别人打?扰,加上燕钗阁的位置甚是僻静,甚少有人经过——并未找到目击证人。”
林随安:这个燕钗阁位置很微妙啊,有暗室,又隐秘,堪比量身定做的凶案现场。
方刻推门走了进来,递给花一棠新鲜的检尸格目。
“死者弥妮娜,年二十二,胡人。死亡时间大约在半个时辰以前。”
林随安倒推了一下,凶手大约在花一棠和苏飞章对骂的那段时间里?杀的人。
方刻:“致命死因是左侧脖颈动脉被利器割断,血喷而亡,另一处伤口在腹部,脐左三寸被利刃贯穿。根据两处伤口大小?、形状和深度判断,凶器是插在尸身腹部上的横刀。”
一名不良人将血淋淋的白?布放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白?布中裹着从尸体上拔下来的凶器,是一柄三尺环首横刀,黑色的刀柄缠着结实的绑带,绑带被血浸透了,能看出?是常年使用的武器。
伍达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那柄横刀,脸色变了。
花一棠:“伍捕头认识这柄刀?”
伍达眉头紧蹙,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吴正清,吸了口气,“启禀花参军,这柄刀是……是吴参军的佩刀。”
花一棠缓缓坐直身体,“伍捕头确定?”
伍达垂首抱拳,“属下与吴参军共事多年,不会认错。”
喔嚯!这可有趣了,林随安顿时来了精神。
花一棠示意伍达先下去,站起身,走到吴正清身边,踱步绕了一圈,扇子敲着下巴,“凶器虽然是吴正清的,但他身上没有半点血迹。”
方刻摇头,“凶手一刀插进了弥妮娜的脖颈又拔出?,斩断了颈动脉,血液喷溅远达数尺,燕钗阁的墙上和房顶皆溅满了血,若吴正清是凶手,他不可能半点血都沾不上。”
林随安看了眼段红凝,她身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
凌芝颜:“宴会时,吴正清和段红凝穿得就是这身衣服,并未换过。”
林随安:“难道是有人拿了吴正清的佩刀杀了人?”
花一棠“切”了一声,“怎么?哪次凶案都有他,烦死了。”
方刻点了点花一棠手上的检尸格目,“弥妮娜脖颈和手腕上有勒痕,是那三根皮绳的痕迹,双腕的痕迹较深,脖颈的痕迹较浅,应该是捆绑的时候以双臂为主要着力点,都是死前伤。”
林随安:“也就是说,有人在弥妮娜活着的时候将她挂在了房梁上,又取走了吴正清的佩刀将其杀死——”
但为何是这个姿势?为了让尸体的状态更猎奇吗?
“还有一点,”方刻嘴角动了一下,像个诡异的笑脸,“弥妮娜的大腿内侧也有一个桃花烙印。”
三人悚然大惊,“诶?!”
方刻:“形状大小?都和连小?霜腿上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这枚桃花烙印是死前伤,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几个时辰之前烙上去的。”
林随安和花一棠面面相觑。
这又是什么?鬼?
凌芝颜眉头皱成了一个青疙瘩,“根据之前的卷宗,桃花杀人魔案子的受害者皆是被先|奸|后|杀,死后才烙上了桃花印,而连小?霜和弥妮娜——”
“她们二人死前并未遭受过侵害。”方刻道。
凌芝颜沉吟片刻,“莫非这两宗案子是模仿案?”
正说着,软榻上的段红凝眼皮一动,睁开?了眼睛,神色茫然,“这是何处……我怎么?了……”
林随安叹了口气,扶着段红凝坐起身,段红凝目光在花一棠、凌芝颜脸上、方刻脸上转了一圈,愈发迷茫,“花参军,凌司直,还有这位是——”
“事关重大,我长话短说,”凌芝颜沉声道,“弥妮娜死在了燕钗阁。我们在燕钗阁的暗室里?发现了你,当时你已意识不清。敢问段娘子,你是何时去的燕钗阁?可曾经见到弥妮娜?当时的弥妮娜可还活着?”
一串劈头盖脸式的追问,莫说段红凝,林随安都惊了,心道凌大帅哥果然是个大直男,面对益都第一花魁也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段红凝的眼睛、嘴巴、甚至皮肤的纹路、鼻腔里?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直勾勾盯着凌芝颜半晌,声音从苍白?的双唇间飘出?来,仿佛一缕烟,“……弥妮娜……死了?”
花一棠重重咳嗽了一声,扇子暗戳戳怼了一下凌芝颜的胳膊,凌芝颜这才发觉自己口气不太?好,尴尬后退半步。
花一棠弯下腰,目光直视段红凝,轻声道,“段娘子莫慌,花某身为益都城司法参军,只是例行询问,并非怀疑段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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