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 第24章

作者:欧阳墨心 标签: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放了正好,派人跟着,看看他们和谁联系。”

  木夏:“这些泼皮平日里都不?对付,如此统一行动,定是收了冯氏的钱。”

  众管事义愤填膺:

  “没错,我们花氏怎能受这等窝囊气!四郎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立刻召集人手?踏平冯氏!”

  “冯氏这帮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自己一屁股的烂事儿不?赶紧处理,还把脏水往咱们身上?泼!”

  “我忍不?了!”

  花一棠摇头:“不?可妄动,此事蹊跷,你们回去先?稳住店铺生意,凡是来闹事的,有一个是一个,全部抓了,敲锣打鼓送去府衙。”

  管事们一听可乐了:

  “送官的路上?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冯氏的趣事?”

  “雇几个说书先?生如何?”

  “还是雇个戏班子过瘾。”

  花一棠笑了:“各位随意。”

  管事们满脸跃跃欲试走了,林随安面无表情看着花一棠,之前以为这家伙只是些许不?着调,现在看来,是非常不?着调!

  这都是什么损招?!

  突然,花一棠冒出一句,“吃饱了撑的吧!”

  话题转向太快,穆忠和木夏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有林随安默默看了眼桌上?的馒头山。

  穆忠扶额:“四郎,都火烧眉毛了,别吃了!”

  “我是说冯氏,”花一棠扇子敲着额角,“昨夜也是,今日也是,为何要做这些一戳就破的谣言?”

  木夏:“毁我花氏的招牌。”

  穆忠:“压我花氏的生意。”

  林随安:“维护冯氏的名声。”

  屋内一静,众人唰一下看向林随安。

  穆忠:“林娘子此言何解?”

  “昨日扬都最炙手?可热的八卦是什么?”林随安问。

  穆忠和木夏微怔,花一棠挑眉,啪啪啪敲起?了扇子,“有道?理!花家四郎□□的事儿一出来,谁还能记得冯氏书香藏臭的歪诗。”

  林随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且越新鲜越好。”

  花一棠:“至于热闹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用一个八卦压住另一个八卦,待后一个八卦不?攻自破成了谣言,大?家便会产生一个有趣的联想,”林随安道?,“第一个八卦也是假的。”

  “甚好!”花一棠小扇子摇得甚是激动,“木夏,去查查那首诗的源头,是谁写的?最开始是从哪儿散出来的?”

  木夏没动,这是林随安第一次在木夏脸上?看到营业笑容之外的惊诧表情。

  穆忠愕然:“那首诗不?是四郎你搞的吗?”

  花一棠大?怒:“怎么可能是我?以我的文采,起?码要压个韵脚吧?!”

  木夏:“四郎你作诗什么时?候有过韵脚?”

  穆忠:“对啊!”

  花一棠:“……”

  林随安噗一下笑出了声。

第20章

  一顿早膳吃得跌宕起伏, 待穆忠和?木夏都?领命离去,已?过巳正?,林随安总算挨到花一棠如厕离席, 抓紧机会溜。

  可前脚刚踏出花宅大门?门?槛,就听身后传来了噩梦般的声音。

  “林随安, 怎么不等我一起啊?”

  花一棠摇着扇子步履如风追了过来, 脸上还挂着刺眼的笑容。

  林随安:“……”

  纨绔不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一步喘两步的存在吗?为什么这家伙如?此异类?

  “我回客栈取行李——”

  林随安话没说完,花一棠的扇子啪敲了下手掌,一个仆从嗖一下钻了出来,恭敬递上一个包袱。

  林随安:“……”

  好死不死就是她的包袱。

  花一棠笑吟吟道,“昨夜我已?经命人取回来了,你看?看?里面可缺了什么?”

  林随安冷着脸接过,衣服、钱袋、杂物都?在, 她挑出十净集揣进怀里,还是贴身带着更?安心。

  仆从毕恭毕敬站在一边,双手高?举,像个衣服架子。

  林随安:“……”

  什么意思?

  仆从:“我帮林娘子送回房。”

  林随安:“不必, 我——”

  花一棠抓过包袱扔给仆从,摇着扇子走出大门?,“从流花坊去开明桥, 要绕过春白坊,再沿着通衢东道一路往南, 过草红、花信、云东、倚月、后秋五坊,步行需要一个时辰,此时出发, 午时可以在重烟坊的流月楼吃午膳,流月楼的切鲙乃是扬都?一绝, 你定要尝尝。”

  林随安眯眼:他果然猜到她要去开明桥查探案发现场。

  不过这也不难猜,从今早的情况看?,冯氏绝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她的过所?还扣在扬都?府衙,连离开扬都?也做不到。一日不擒获真凶,这杀人嫌犯的名头就是悬在头顶的达克摩斯之剑,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掉下来劈了她,那个扬都?太?守根本信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去查更?安心,至于花一棠……

  林随安的目光在花一棠身上打了个转,这家伙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外罩三层轻纱,没绣花没缀玉佩,猛一看?去还算正?常,但衣角被风一吹,纱的颜色就会随着光线变幻,犹如?雨后彩虹。

  带这么花哨家伙一起去,不出半个时辰,花家四郎带人去案发现场毁灭证据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扬都?。

  花一棠被林随安盯得如?芒在背,仔细检查了了一圈自?己的装扮,今天他特意换了春愁酒浇衫,风又飘飘靴,雨又潇潇扇,连簪子都?换成?了素雅的银笙簪,已?经极尽低调了。

  “这一身不妥吗?”花一棠问。

  林随安双臂叉胸,冷眼瞅着他。

  “稍等,我回去换一身。”花一棠一身令下,霎时间,花宅里乌央乌央涌出来几十个仆从侍女,簇拥着花一棠呼呼啦啦涌进了大门?,人虽多,行进速度却是极快,花一棠还不忘大喊,“等等我啊,马上就好!等我一起走啊!”

  等你个大头鬼!

  林随安当机立断扭头就跑,一路奔出流花坊坊门?,回头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偌大一个流花坊中竟然只有花氏一户人家,可想而知这花宅大到了什么程度。

  出了坊门?,绕过春白坊,便?是东川河和?漕运河交界,穿过通天桥,便?是通衢东道,多亏了花一棠的啰嗦,林随安顺利寻到了开明桥。

  开明桥是一座五孔石拱桥,桥身侧面挂满了绿油油阔叶爬山虎,桥面宽过三十米,桥上车来车往,人头攒动,似乎丝毫没有受昨夜命案的影响。桥身位于重烟坊和?盈明坊的中间,正?对着一条坊间街,道上挤满了小摊贩和?百姓食客,放眼看?去,全是卖吃食的,仅胡饼摊就有五六个,挂着五颜六色的牌幡,不少摊主都?是胡人,吆喝声充满了异域风情,就差没捧着胡琴高?歌一曲了。

  站在开明桥头,抬头能看?到重烟坊内有一处三层高?楼,楼上挂着素雅的竹灯笼,上面写着“流月”二字,想必就是花一棠口中的流月楼。

  漕河正?是运输高?峰期,一艘接一艘的货船穿过桥洞,所?有船只几乎都?靠西侧桥洞行进,林随安趴在桥栏探头看?去,东侧的桥基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有些忌惮。

  林随安顺着河堤下到桥底,河畔杂草丛生,草高?过半身,视线不明,林随安摸到西侧桥基处,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处小小的祭坛,摆着简单的点心瓜果,一个小香炉,炉里插着半截冰凉的线香,还有一叠压在石头下黄纸钱。

  有人在此处祭祀严鹤,看?祭坛的规模应该不是严家,大约是附近商户为了辟邪设的。想必此处就是发现严鹤尸头的现场。

  祭坛四周四五平方米的草都?被踩得乱七八糟,林随安扒拉了半天,才捡到几根半截草叶,叶面上沾了黑红色的杂质,研究了半天,也无法判断是不是血。

  祭坛正?上方就是开明桥,桥洞和?桥基出长?满了青苔,有股腥气,蹲在祭坛处往漕河上看?,野草漫生,遮得很严实,人头扔在这儿,路过的船只很难发现,沿着河堤向?上看?,草压得很乱,还有不少地方裸露出了泥土,应该是多人跑下河堤留下的痕迹,林随安心头微沉,这里的脚印和?痕迹都?被不良人破坏了,八成?是寻不到原始线索了。

  林随安又在桥下转了两圈,一无所?获,爬上河堤,通衢大道上人声鼎沸,开明桥上车马如?云,漕河中繁忙一如?既往,这个世界还是阳光灿烂,生活照旧。

  林随安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人死灯灭,地球照转】

  林随安拍了拍脸,振奋精神,进了重烟坊随意转了转,这里的商铺并不多,多为住家户,坊门?不远处有一所?房署,立着售卖租用房院的商牌,林随安不禁多看?了两眼,一所?小宅院的租金大约是五百文?一个月,果然是扬都?,物价惊人。

  坊间街小摊贩的吆喝声一波又一波传了过来,林随安转出坊门?,走入坊间街,在各个小摊贩中间绕了几圈,挑了个面善的摊主买了两个胡饼,趁着给钱的功夫,佯装闲聊问了一句,“听说昨晚上开明桥出事儿?”

  摊主是个眼深高?鼻的胡人大叔,沉默包好胡饼,没理会林随安的问题,林随安挠了挠脑门?,又小声问了句,“听说有人在桥下发现了一个人头。”

  按理来说这么劲爆的新闻,是个人都?有聊两句的冲动,可那胡人大叔仅是撩起眼皮瞅了林随安一眼,还是没说话。

  半社恐人林随安打起了退堂鼓,接过胡饼准备撤了,岂料就在此时,胡人大叔突然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台词:“万水千山总是情。”

  林随安:“哈?”

  胡人大叔目光灼灼盯着她——腰间的千净,又说了一遍:“万水千山总是情。”

  是接头暗号!

  林随安头皮一麻,目光飞速扫望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小摊贩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个个眼神凶狠,如?狼环伺。

  林随安退后半步,犹犹豫豫蒙了一句:“……我行……你行……大家行?”

  胡人大叔脸色一变,扯着嗓门?喊了句听不懂的外语,霎时间,街上所?有做小食的摊主提着锅、拎着铲、抄着饭勺口中哇哇呀呀朝着林随安冲了过来,街上的行人食客全惊呆了,林随安也惊呆了,眼瞅着胡人大叔飞起一张刚烙好的胡饼甩到了脸上,应急机制瞬时启动,千净出鞘,唰刷刷把胡饼切成?了均等分四份,下一秒,一勺热汤劈头盖脸泼了过来,还有面粉、葱花、香料粉……好家伙,感情要把林随安当馎饦一锅烩了。

  林随安不敢恋战,提着千净拔腿狂奔,沿着通衢东街专找人多的地方钻,身后的小摊贩们嘴里哇哇哇喊着什么也顾不上听,一路穿过后秋坊、倚月坊,跑进云东坊坊门?,东绕西绕,总算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吓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一道劲风袭向?林随安左肩,林随安大惊失色,抓住袭来的异物甩臂一抡,就听“嗷——”一声惨叫在空中划过半圆,扑通砸地,烟尘四起。

  躺在地上疼得呲牙裂嘴的,可不正?是花一棠。

  林随安: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云东坊是居民区,人并不多,但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是招来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花一棠睁开半只眼一看?境况,第一反应竟然是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林随安:“……”

  “快拉我起来!”花一棠低呼。

  林随安扯着他起身,花一棠一手扶着腰,一手还死死遮着自?己的脸,催促道,“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林随安硬着头皮扶着花一棠钻进了一条无人小巷,花一棠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我今天穿的朴素,否则被认出来可就太?丢人了!”

  话音未落,外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刚那个是花家四郎?”

  “就是他!”